陳婉若回到家中的時候,一直悶悶不樂,抱着個抱枕,電視上播放的是廣告,因為她的心思,完全沒有在電視上。
「柳誠好過分啊。」
陳婉若悶聲悶氣的摔了一下抱枕,氣憤的說道:「昨天答應我來接我,好嘛,放了我鴿子,昨天晚上說要去帶我廟會,他倒好,忙忙忙。」
「今天好不容易玩了一會兒,還是在遊樂園,還沒待多久呢,一個電話他又走了。」
「太過分了!」
陳婉若是第一次在韓景芝面前,抱怨柳誠,韓景芝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喜,眯着眼笑着問道:「打電話的是一個女的?」
「女兒啊,不是媽媽說你,這天底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是滿街都是?」
「你爸有個私交甚好的朋友,就在京城,讀的政法,未來前途光明,你要不要見見?」
結束一段感情的最好手段,就是開始另外一段感情。
陳婉若用力的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什麼跟什麼啊!」
「打電話的不是女的,是工作上的事,就是過年期間,銀行爆發了大規模的黑客攻擊事件,因為涉及範圍太廣,所以找他去的。」
「現在,好像是談合作的事情,必須他親自過去一趟。」
韓景芝錯愕的看着陳婉若,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你等他奮鬥,他奮鬥到什麼時候,才能成事?聽媽媽的話,未來的路還很長,媽媽還能害你不成?」
陳婉若越聽越氣,將抱枕放在了沙發上:「不跟你說了!」
她的父母當然不會害她,但是總是過分的干涉着她的生活,她不知道如何去反抗自己的家庭,每次都是以沉默對待。
她將自己扔到了床上,抱起了自己的抱枕,用力的戳着:「死柳誠,壞柳誠,晚飯不跟我一起吃飯,我把你榨成乾兒!掛到晾衣杆上風乾做標本!」
柳誠完全低估了自己合作項目洽談的時間。
人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各種各樣的協議如同流水席一樣,從柳誠的面前划過,這些合同都是不允許修改的,霸王條約中的霸王條約。
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離開,他們認真的聽着「甲方」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氣都氣飽了。
但是還得硬接着,在場的互聯網公司,誰敢不給銀行面子?
「活多還不賺錢。」
柳誠簽字之後,就聽到了現場有人小聲的抱怨着,但是沒有人應和,大家沉默的離開了積極防禦實驗室的大樓,將厚重的合同和需求,帶回了各自公司。
柳誠看着天色,撥通了陳婉若的電話,得知了對方還沒有吃飯之後,就驅車趕到了陳婉若的家中。
「在家裏吃吧,劉姨都準備好了,我吃過飯了,你們年輕人吃。」韓景芝沒有給陳婉若機會,反而要求他們在家裏吃晚飯。
陳婉若一臉的不滿,但還是拉着柳誠坐到了餐桌前,剛坐下,陳婉若卻慢慢的露出了一個笑容,她甜甜的笑道:「今天工作是不是特別多啊,我聽你語氣里可不太高興,而且進門臉色也不太好。」
「沒有。」柳誠搖了搖頭說道:「工作還可以吧,就是需求有點多,也有點難,給的錢不算多。」
陳婉若滿是好奇的說道:「你跟我說說唄。」
柳誠看着陳婉若的大眼睛,也不好拒絕,含糊的說道:「這個案件是一個名為「神馬」的病毒,就是過年時候那句口頭禪,天空飄過五個字,神馬都不是事。」
「這是一款木馬病毒,這個案件的偵查難度,主要在於,製作木馬黑客,並非主要使用者,他們拉單人負責邀人,以每個月3000塊的價格進行分銷。」
「他們為了隱藏身份、逃避追查,不使用真實的身份信息,盜竊得手後,就立即找人洗卡。」
「具體來說,洗卡人購買遊戲點卡,然後將遊戲點卡賣給網遊公會成員或遊戲玩家變現。」
柳誠解釋了下他們的犯罪流程。
這個名叫gg的組織,到現在已經鎖定了六十餘人,他們不知道已經有人盯上了他們,並且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這六十個人彼此並不認識,他們只通過網絡聯繫,而且分工極其明確,比如專業的拉單人並不懂技術,他們只負責找到客戶分銷木馬。
繞開殺毒軟件免查殺的叫做免殺人,這些人的技術相當高超,對木馬的指紋特徵會進行定期維護。
比如負責洗卡的人,他們就和很多玩家工會有着密切的往來,用騙和偷的錢,購買遊戲點卡進行折扣銷售。
直播風起雲湧的時候,黑產和灰產的錢,大量的變成了魚翅或者金豆,然後各大公會一擲千金,幾千萬甚至是兩個小目標的簽約費背後,到底是什麼?
柳誠從事安全行業,對此知之甚詳。
直播紅火了幾年,突然急轉而下,平台接二連三的倒閉,最後齊聚企鵝旗下合併。完全是鐵拳砸了下來。
那些灰產的錢、黑產的錢、需要套現的錢、需要變現的錢,洗白的通道被截斷,泡沫瞬間就被戳破了。
在柳誠重生前,這種法子已經被鐵拳砸死了。
有些影視公司明明票房影視前三,卻年年虧損,票房越高虧得越多;有些購物平台,明明收租收的飛起,年年以自己開拓期,燒錢期自居,財報都是成噸成噸的錢在虧;有的扇貝自己長腿,會自己跑,然後自己回來。
他們真的虧了嗎?柳誠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賺的每一分錢都是乾淨的,他完全管不了別人,只能管自己。
陳婉若問題很多,她雖然聽不懂什麼一代usbkey所見非所簽攻擊,也聽不懂otp中間人攻擊等等術語,但是她依舊滿臉的笑容。
韓景芝坐在沙發上,看着喜笑顏開的女兒,重重的搖了個頭,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女兒,回到家中的抱怨,並不是對柳誠產生了不滿,反而是因為情根深種,無法自拔的體現。
晚飯之後,陳婉若拉着柳誠的手,來到了自己的小臥室里。
全屋都是粉紅色定製,粉紅色的窗簾,粉紅色的床單,粉紅色的衣櫃,還有可愛的卡通人物貼滿了牆。
他拿起了一本滿是筆記的托福工具書,滿是疑惑的問道:「真的不打算留學了嗎?」
陳婉若看着柳誠徵詢的目光,用力的點了點頭,看着那本自己已經嚼爛了的書,有些感慨的說道:「其實當初想留學,就是個小時候的執念,我記得六歲時候,剛上一年級。」
「老師就問我,你的夢想是什麼?我說我的夢想是當歌手。我回去跟我媽說,我媽生了好大的氣,然後告訴我,我的夢想應該是出國留學!」
柳誠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書,坐到了電腦椅前,看着陳婉若滿是唏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