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可不是耿直,要權有權,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耿直將王沛林罵的狗血噴頭,王沛林連個屁都不敢放。
不過,王沛林之前也是個稱霸一方的狠角色,本來就沒把小地主這種小地賴放在眼裏。聽到小地主的一番話,氣由心生,對小地主怒目相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地主被他瞪得有些發毛,心裏咯噔一下,本想再說幾句,想想還是算了,便不再吱聲。
「沈組長,我命令你,現在立即召集隊伍,我們一起開赴赤山。另外,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耿直故意賣關子說道。
「那當然是想聽好消息了。」
「好消息是,賈小五組長身上帶了二百銀元,你要是能找到這幫土匪老巢,這二百銀元就歸你了。」
「那感情好啊,耿參謀,那壞消息呢?」小地主問道。
「壞消息是,要是找不着,今天晚上就別營川城,在赤山那呆着,什麼時候有了線索,什麼時候再回來。」耿直睨了小地主一眼,說道。
「耿大參謀,耿大少爺,你出手就是闊綽,怪不得那麼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你呢。你放心,我小地主就算把這條命扔在赤山,也把路吉慶的老巢找到。」小地主諂笑道。
「行了,你去安排吧。情報處一共出了三輛車,兩輛吉普車,一輛敞篷軍車。我和賈小五坐在一輛車,你、小棉褲和王沛林坐一輛車,其他兄弟就坐敞篷車。」耿直對小地主說道。
「好嘞!」說着,小地主帶着小棉褲,跟着賈小五離開了聚義堂。
耿直接着對吳大虎說道「沈組長離開期間,外勤組相關工作由吳大虎負責,有事的話,我在營川向我匯報,我不在,向平川上尉匯報。」
「是,耿參謀。」說着,吳大虎也來開了聚義堂。
聚義堂只剩下耿直和王沛林兩個人,耿直語氣溫和起來,對王沛林說道「王副組長,剛才你也別嫌我說話重了些。你也知道,這回被抓的是我親姐姐,血濃於水,換誰都一樣。我姐姐要是出事了,誰也別想好。」
「耿參謀,你訓斥的對,是我沒用,是我沒用。」王沛林連忙站起身來,躬身說道。
「在營川城,還沒有人敢動我耿直的,赤山寨是第一個。這件事我要是擺不平,以後我就沒臉在營川立足了。剛才人多,我沒法深問,現在就你我二人,你可要知無不言啊。」
「耿參謀,小的知道你在營川城手眼通天,以後我王沛林還想跟着你過好日子呢。耿參謀,你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不會有半點隱瞞。不過有件事我想問問,耿參謀你,怎麼這麼確定,耿參謀姐姐是被赤山寨劫走的?」王沛林問道。
「路桂蘭你不是被知道吧?她已經和復興社那幫人綁到一起了。」
「這個娘們,以前我就覺得她一身反骨,就怎麼不愛搭理她,沒想到,我還猜對了。」王沛林說道。
「行了,這事先不提了。那我問你,就你掌握的,現在赤山寨還能有多少土匪,多少槍支?」
「耿參謀,據我之前心腹跟我透露,前幾日路桂蘭出事後,路吉慶便把山寨的外圍人馬給遣散了,只剩一些心腹跟着他進山了。據我估算,跟他一起進山的也就六七十人的樣子。再多,他的糧食就不夠吃的了。」
「嗯,那槍呢?有多少槍支?」耿直接着問道。
「赤山寨看着人不少,不過槍支卻不多,幾乎沒有重武器。就算把槍支全帶進山里,頂多也就二三十桿槍。」
「還有一件事,他們在山裏與外界聯絡,一定有聯絡人和聯絡方式,這個你該清楚吧?」
「耿參謀,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這兩年,我跟路桂蘭過不到一塊去,各走各的,因為這個,路吉慶也防着我了。還有,我本來就沒瞧得上這幫土匪,一直想在外面單幹,對他們的事也沒怎麼上心。」
「王沛林,你這不知道那不知道,你讓我怎麼幫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好糊弄啊?」耿直目光如炬盯着王沛林,說道。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的心腹跟我說過,路吉慶在北山有了山洞,專門用來存儲糧食。這麼看,他們藏在北山的可能性很大。」
「北山?北山有多大?」
「北山方圓二三十里吧,不過山區不想城裏,看着不遠,走起來可就不近便了。」王沛林說道。
「說了半天,沒一句有用的。那麼大範圍,三兩天上哪找去?你他奶奶地故意逗我呢?行了,小地主那邊準備差
不多了,咱們走吧。」耿直氣哼哼地說道。
其實,耿直通過張一手已經得知,山腳下的龍王廟是赤山寨的聯絡點。不過,很多事他還是要向王沛林確認一下,才好制定下一步計劃。否則,什麼事自己都能想到,勢必會被人懷疑。
可沒想到的是,王沛林是一問三不知,耿直想說着他的話把事圓了都不成。
現在看來,姐姐被抓這件事有些棘手,既要儘快解救出姐姐,好要儘可能保護謝廣坤、李大牛幾個人,留住抗日的火種。
再有,王沛林離開赤山寨後,赤山寨沒了他這個禍害,也比之前好許多。如果能爭取過來,無論是併入抗聯,還是成為了西流鋤奸團的一部分,都將是重要的抗日力量。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眼前要做的,就是儘快將姐姐解救出來,這個局才能破了。
之前和徐曉蕾商量,讓張一手儘快與謝廣坤他們聯繫上,可是,現在日本人在通往赤山的路上都設了關卡,張一手想不驚動日本人到龍王廟難度十分大。
張一手是現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因為聯絡赤山寨而暴露身份,有些得不償失。
現在,只能希冀於謝廣坤他們主動找他聯絡。
雖然,路上設了關卡。不過,即便日本人盤查再厲害,快過年了,老百姓進城買些年貨,也是沒法攔的,從赤山來營川還是容易許多。
這時,賈小五從外面走了進來,對耿直說道「耿參謀,情報處的大卡車到了,咱們可以走了。」
「好,咱們走。」耿直應聲道。
赤山寨,北山窩棚。
與王沛林不同,謝廣坤用了不到兩天時間,就讓赤山寨的上上下下喜歡上了。原因很簡單,謝廣坤把這些年在營川城攢的家底都帶到了赤山寨,除了兩箱武器,還有一箱百花花的銀元。
見到謝廣坤如此豪闊,路吉慶不停地夸自己女兒有眼光,不僅帶回來個能打仗的小白臉,還帶回了一個財神爺。
隆冬時節,深山老林處處不便,條件十分艱苦。可終於不用再過躲躲藏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謝廣坤心裏也敞亮許多。
路桂蘭雖然是個山野村姑,比不上城裏那些細皮嫩肉的姑娘。不過,畢竟沒生養過,身材還算豐腴,還能看的進去。沒了牽掛,還有女人,這樣的日子也算是優哉游哉。
本來呢,謝廣坤想儘快進城,找到張一手,通過他向日本人提出贖出人質的條件。可沒想到,日本人這麼把耿直姐姐當回事,雖然搜山的撤了,可通往城裏的路口都設了路障,盤查的很細。
既然如此,謝廣坤反而不着急了。
與寧曉鋒迂腐不同,謝廣坤更懂得取捨。
更何況,按他的說法,謝廣坤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是劉二水,自己已經和復興社再無瓜葛,做事更可以量力而行了。敵不動,我不動,後發制人方為上策。
可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打亂了他的計劃,令他有些為難。
早上,路桂蘭急匆匆從外面進來,跟他說,耿娟從早到晚一直嘔吐不止,看樣子,應該是有喜了。可能是天氣嚴寒的緣故,加上身子虛弱,發起了高燒,現在有些頂不住了。
謝廣坤心想「山里缺醫少藥,更別說大夫了,可再不瞧瞧,搞不好有生命危險。耿娟真要是出事,那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耿娟在謝廣坤眼裏可是價值萬金。弄好了,不僅可以取了吳大虎王沛林的性命,還能狠狠敲上寶和堂一筆。
可萬一耿娟出事了,那耿直一定不會饒了赤山寨,到時候,自己估計也活不長了。
想到這裏,耿直跟路桂蘭問道「大蘭子,這個人質一定不能出問題,咱們得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誰的倒輕巧,這大山里可不像城裏,進出一趟就得小半天。外面搞不好還有日本人盯着,上哪找郎中去?」路桂蘭叱道。
「你說話小點嗓門不行嗎?這篦子放個屁,旁邊屋都能聽到。」
「咋滴了?我大小就這麼大嗓門,你愛聽也得聽,不愛聽也得聽。就這麼幾棟房子,知道你劉二水精貴,連我的爹都睡大通鋪,給你弄個小單間,你還不滿意咋的。」路桂蘭埋怨道。
「那不是你非得跟我睡一起,才擠出的單間嗎?像我多願意似的。」
「你不願意,也沒見你消停,裝什麼裝。」
「好了,不說這個,說正事。這個耿娟十分重要,千萬不能有事。她要是真的有了身孕,咱們這張牌是越來越值錢了。不過,
她要真的有事了,萬一一屍兩命,咱們誰也別想好。知道嗎?」
「你說的,我都懂。不過,進出山里確實太費勁了。再說,人家大夫也不一定願意來啊。」路桂蘭說道。
「不願來?就綁來,咱們不就是幹這個的嗎?」謝曉峰不屑道。
「劉二水,你真是比土匪還像土匪啊,行,我現在就聯繫山外面的兄弟,看看有沒有郎中,抓來一個。」路桂蘭又扯起了大嗓門,喝道。
雖然赤山也在營川境內,不過,長這麼大,耿直還是第一次來。
吉普車沿着土路跑了三十來里地,確實如王沛林說的那樣,赤山是山連着山,林子連着林子,想靠這幾十個人,在大山之中找到謝廣坤這幾個人的行蹤,確實十分困難。
耿直對身邊的賈小五,問道「小五,說說你的想法。」
賈小五想了想說道「耿參謀,這麼跑不是個事。這幫土匪都躲在山裏,咱們繞着大山轉轉,就算派再多的兵過來,也沒多大用。要我說,咱們到下面鎮子看看。雖然這幫土匪會有些儲備,不過十事九不周,缺這少那的很正常,他們一定會留人在鎮子裏的。」
「有道理,咱們就去赤山鎮去轉轉。」說着,耿直讓開車的憲兵往鎮子裏走。
赤山鎮離赤山有一里多地路程,有三十多戶人家。
每逢整五,就有露天大集。周邊鄉村農戶從四面八方聚到這裏,採購些日用品。
今天是臘月十五,正好趕上大集。
也許是快要過年的緣故,赤山鎮鎮中的空地,聚集了很多做小買賣的商戶。買貨的在那斤斤計較討價還價,賣貨的則是賣命地吆喝,生怕東西爛在手裏。
耿直下了車,向後車下來的王沛林問道「王副組長,山里你不熟悉,這鎮子,你應該熟悉吧?」
「報告耿參謀,這鎮子我確實熟悉。鎮子裏一共三十二戶人家,大多都是做小買賣的。」
「是嗎?那山裏面會不會在鎮子裏留下眼線?」耿直問道。
「有可能。」
「有可能?你能不能說一兩句讓我聽着高興的話?有可能,有可能,那眼線在哪?」耿直怒火中燒,暴怒道。
「是啊,一共就三十二戶,都不能說句交底的話,王沛林,我越來越覺得你不是真心投靠皇軍的啊?」小地主見到耿直暴怒,心中一喜,連忙接過話來,對王沛林訓斥道。
「耿參謀,沈組長,實不相瞞,之前我在鎮子裏開過暗娼,惹了眾怒,鎮子裏的人不會給我說實話的。何況,路吉慶很多心腹,我都不知道是誰,也許就是其中鎮子裏某戶人家,我真的說不好眼線在哪裏。我真的是一心一意效忠皇軍的,蒼天可見。」王沛林一臉沮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