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紅薯和磺胺兩個大項目佔用大量時間,柳銘淇頓時覺得教導熊孩子是一個負擔了。
看吧。
這就是所謂的聖人。
他和壽王也算是師慈徒孝了,一個經常打人,一個經常心中瘋狂吐槽,轉身就能變另一個人。
不過想着景和帝給自己的任務,還有熊孩子如今學得不夠好,思想觀念還沒有扭轉過來,沒有朝着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柳銘淇就還是沒有放棄他。
今兒個柳銘淇到了宮中,才進了永和宮,便看到了陳貴妃在亭中坐着。
「銘淇!」
看到了柳銘淇,陳貴妃笑着起來打了聲招呼。
她是皇帝的女人,自然就是柳銘淇的長輩,直呼其名也很正確。
「娘娘安好!」柳銘淇一邊回禮,一邊看着四周,生怕這個女人給自己下什麼套。
結果陳貴妃身邊兩個宦官、兩個宮女侍立,不遠處還有宮女們經過,有點不像是什麼陷阱。
但下一刻,她卻吩咐旁邊的宦官宮女,「你們站到三丈之外,本宮要和裕王世子談論一下壽王的事情。」
「是!」
宦官和宮女同樣不擔心他們發生什麼。
但凡裕王世子不是傻子,都不可能去碰娘娘。
況且娘娘還是在他們的觸目可見之處,不算違背禮制。
柳銘淇倒了亭子裏,陳貴妃示意他坐下,還給他倒了一杯茶。
茶水尚溫。
柳銘淇喝着茶,慢悠悠的道:「娘娘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客套。」
他一點都不想和這個女人扯上什麼關係。
哪怕是每次來教導壽王,他都從來不去跟陳貴妃問好。
按理說這有點於禮不合,但沒有人管。
難道每次都殷勤的去和陳貴妃會面才好啊?
要知道,陳貴妃今年還沒滿二十七呢,正是小嫂子的年齡。
坦白地說,陳貴妃的確漂亮,不但漂亮,身材也好,夏天看到輪廓尤其明顯,。
可柳銘淇卻完全對她沒感覺。
或許是因為這個女人對兒子太寵溺,完全扭曲了壽王的三觀吧。
在她的溺愛下,壽王就是一個紈絝子弟。
……
陳貴妃不知道柳銘淇心裏想什麼,她還是很客氣的笑道:「銘淇,最近銘安這孩子很讓你費心了,我還沒感激你呢!」
「哪裏,壽王殿下還是比較聽話的。」柳銘淇說着場面話道。
聽到他說,陳貴妃臉皮子就跳了一下。
兒子時不時的被打得哇哇大哭,她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在新年之前,陳貴妃是恨不得殺了柳銘淇的。
可等到自己兒子當着滿朝文武和外邦使節背誦出《勸學》,而且還詮釋了《勸學》之後,陳貴妃又不這麼想了。
朝廷內外,誰不稱讚壽王是聖人門徒,誰不說壽王將來必然光明?
正因為這樣,所以陳貴妃就有了點別的心思。
她望着柳銘淇,儘量低聲的道:「銘淇啊,你看我們家銘安,和他二哥比起來,是不是更加更好一些?」
柳銘淇微微一愣,旋即臉色肅然起來:「娘娘,你在想什麼?」
「我,我沒想什麼呀。」看着柳銘淇的眼神,陳貴妃有些混亂,勉強笑道:「我不就是問問嘛,銘安現在在你的教導下,讓人對他是越發喜歡了呢!
包括皇上也是,這兩天都在跟我說,銘安改變很多,不但學識上面有了進步,而且也很有孝心,全是你的功勞呀!」
柳銘淇笑了,「娘娘,這裏就咱們兩人,你不用遮掩什麼。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絕對不支持銘安有非分之想,太子是一國儲君,為人出事都讓人尊敬,沒有任何人願意有什麼改變。」
少年這是把遮掩布給扯開了。
陳貴妃聞言也不藏了,「可是銘安這麼優秀,不是浪費了嗎?而且你以後可以有更尊崇的地位,這樣不好嗎?」
呵呵。
柳銘淇蔑視的看了這個女人一眼。
皇位真是個好東西啊!
連太祖這麼的嚴防死守都擋不住貪婪。
你要說如果前太子在,和他年齡相差幾歲的二皇子窺伺皇位也就算了,勉強有點爭的能力。
可壽王呢?
熊孩子還沒有滿八歲。
太子已經二十七歲多了!
這樣的年齡差,有考量的必要嗎?
稍微智商正常一點的人,都不可能去做選擇。
偏偏這個陳貴妃利慾薰心,居然敢去想至尊寶座。
感受到了柳銘淇的眼神,陳貴妃咬緊了銀牙,卻不敢生氣。
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如果要送兒子登上寶座,只有柳銘淇的幫忙才是最大的助力。
柳銘淇不但是壽王的先生,更是天下文人學子尊崇的聖人!
聖人扶持一個親王,難道就沒有一點勝算?
所以她只能擠出笑臉:「銘淇,我覺得銘安可以試一試……你就幫他一把吧?算是我求你了!只要成功了,我讓他一定封你為親王,世襲罔替!」
凡是喜歡開空頭支票的人,通常都是沒有把握的弱者。
比如當年楚漢爭霸之時,劉邦就經常胡亂的許願封爵,常常是還沒有打下來的地方,就封給的功臣們。
結果等到定了江山,他又後悔了,因此殺了一堆的功臣。
而反過來看項羽,因為地盤都是自己的,反而就顯得吝嗇,不願意封賞給別人。
柳銘淇是不相信陳貴妃的,且不說能不能把壽王推上去,就算可以,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去對抗幾乎所有的人呢?
就為了一個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
沒有萬古不滅的朝代!
連我大清都亡了,比它兇殘百倍、橫壓世界的大秦,更是二世而亡!!
一個祖先最多管三代,三代之後你都到地獄了,還怎麼管他們?
所以想着這些根本沒有用。
更何況大康朝的宗室沒有什麼權力,也沒有作威作福的條件,所以只要能保證基本的溫飽,也就足夠了。
「不用想了,我不可能幫忙的。」柳銘淇想也不想的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頓了頓,柳銘淇放緩了一點聲音,「娘娘,手中的幸福才是最好的!銘安是我的學生,他就有聖人門徒的榮耀加身,這輩子一定是安穩富貴的。
當皇帝有什麼好?你想着你的子孫為了那個位置自相殘殺嗎?與其這樣,不如多給銘安謀點福利,讓他能有更多的銀子,開開心心不是更好?」
說完,柳銘淇轉身便離開了。
陳貴妃臉色陰晴不定。
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希望很渺茫,簡直是痴人做夢。
但只要有一點點可能,她這個做母親的就要去試一試。
她也知道說服柳銘淇很困難,卻沒想到柳銘淇根本一點都不感興趣,而且言辭激烈的拒絕了。
如此一來,她的心也跟着涼了下來。
因為聖人文章、因為皇帝誇獎銘安的心思,都涼了下來。
……
柳銘淇進了壽王的書房,看到他正在寫字。
走過去一瞧,是在寫一篇古代聖人文章,想來是別的講讀官佈置的。
見到柳銘淇,他趕緊問好:「先生好。」
「嗯,繼續吧!」
柳銘淇坐在那邊等了一會兒,壽王才把這篇上千字的文章練好。
拿過來看了一下,柳銘淇望向了壽王,「銘安,最近你母妃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奇怪的事情?」
「沒有啊。」壽王搖搖頭。
「你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還……還好吧!」
熊孩子口不對心的道。
他心想沒有你這個惡魔,那才叫一個逍遙自在。
柳銘淇也不去追究他彆扭的心態,和聲道:「我覺得你就這麼做一個皇子,然後做一個親王挺好的。到時候出宮之後,自己成為一個親王府的主人,只要不違背法令和規矩,想幹什麼幹什麼,是不是很自在?」
「當然!」熊孩子連連點頭,「我就盼着能出宮呢!」
他又不是傻子,宮裏宮外哪裏自由一點,難道還用說嗎?
柳銘淇不置可否的道:「如果皇上想要你長大以後,幫着處理政務呢?」
熊孩子嚇得趕緊搖手道:「我才不要!我就喜歡玩兒!」
柳銘淇一直在盯着他,從他的眼神和動作之中就可以看得出來,熊孩子是認真的。
想來也是。
那麼頑劣不願學習的小孩子,怎麼可能有那麼深沉的心思?
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可謂是千古都難得的天才,日後有什麼造化也不是柳銘淇能說的了。
但按照正常的情況來分析,壽王也不是那麼心機深沉的人,相反的他這個人被陳貴妃培養得很淺薄,除了玩樂和肆意妄為外,沒有什麼能耐。
「嗯,你這麼想才是對的。」柳銘淇笑了笑,「等到你出了宮,我帶你去玩各種各樣的東西,保證比現在好玩百倍!」
「嚇……」
熊孩子嚇了一跳,慌忙搖手:「不不不,我還是自己玩吧,自己玩,不勞煩您了!」
「滾蛋!」
柳銘淇又好笑又好氣,「去,給我繼續朗誦孝經一遍!」
「哦……」
熊孩子嘆了一口氣。
我說這個惡魔不會那麼好心嘛,果然馬上就又開始要折磨我了。
以後我出宮做親王,一定要求皇兄給我安排一個離他遠點的王府,不然挨在一起就太可怕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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