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炮差不多以每秒七發的速度,連續不斷的向外射出彈雨,隨着槍口噴出了兩尺余長的火焰,一股硝煙隨即從炮口那裏瀰漫開來。
無數子彈就像瘋狂的蜂群,劃出了一道道黑影,向着遠方的靶船射去!
同一時刻,只見對面海上那艘隨波蕩漾的靶船,就像被一隻惡魔的大手瘋狂地揉搓着。喪心病狂的向着四面八方的海面上,迸射着夾板和船舷的碎片!
幾乎是首發命中,如同火鏈一般飛過去的大口徑鉛彈,從靶船的頭部一直打到船尾,將整條船幾乎從中間縱向撕成了兩半!
「停!」
射擊了不到五秒鐘,白少東就命令停止射擊,二炮手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搖把。
而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眺望着海面上那艘船,好傢夥這麼會兒功夫,那條靶船已經不見了!
……
在場的全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火神炮手,他們當然也能看得明白,白少東操縱的火炮精準到了細微的程度。
兩百米的距離內,他發射出去的炮彈幾乎是無一落空,從第一發到最後一發,全都準確地擊中了靶船。
可以想像,這要是在實戰當中,那艘小船不但會被打得當場沉沒,而且上面的人也絕對是無一倖免。
白少東的精準射擊立刻就贏得了下面海潮一般的掌聲……軍隊中就是這樣,作為一個長官,威望全靠以身作則、公平公正、毫無私心。
最重要的就是:這是一支崇尚英雄的隊伍,你得比所有人都強!而這時的白少東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就見他離開了炮位,隨手從帆布彈帶上取下一發粗大的二十毫米子彈,然後他舉起這顆一巴掌半長,黃澄澄的子彈,向着
在場的火炮小組們大聲說道:
「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國之利器!」
沙灘上白少東的聲音在四處迴蕩,充滿了一股英武的陽剛之氣。
一時間四周鴉雀無聲,只聽到白少東一個人的聲音大聲說道:
「這種全銅製成子彈價格高昂,以至於陸軍兄弟們還沒有完全裝備,而咱們海軍卻成了第一支裝備這種火槍和子彈的隊伍!」
「兩發子彈造價就是一擔白米,工業部門正在拼命地製造讓我們訓練,讓我們作戰時能用它揚威海外!」「現在我請諸位捫心自問,你們訓練的時候對得起這麼昂貴的子彈嗎?當你們出海作戰的時候,你們能不能用它彈無虛發,把無數人的心血和財富變成輝煌的戰果
?」
「你們有沒有珍惜每一次實彈訓練的經驗?有沒有總結每一次的經驗教訓?有沒有讓這種威力巨大的子彈像長了眼睛一樣,飛向敵人的艦船!」
「我要你們每個人把心都給我掏出來,和你們操作的火神炮融為一體,我要你們指哪兒打哪兒,彈無虛發!」
白少東的話嚴厲而鄭重,說得所有火神炮組的成員全都暗暗咬緊了牙關。
過了一會兒,白少東又接着說道:「奉統帥命令,抓緊時間訓練準備,迎接實戰!」
「我要你們把對娘們兒的心思,對成為上級軍士的渴望,對建功立業的期待,全都化成動力,給我用心琢磨,紮實訓練!」
「從現在開始,所有實彈射擊演練考核,每一次排名最末尾的小組,給我清掃全營廁所,排名首位的炮組加餐,持續奪得第一的晉級二等軍士!」
「誰他媽在實戰的時候敢給我丟人,信不信我把軍靴踢到你們屁股里,把你的屎都勾出來?」
「是!」
在白少東眼裏的話語當中,三百餘名火神炮手齊聲應答,喊聲直衝雲霄!
隨即白少東一聲令下,考核演練立刻開始,接連不斷的火神炮射擊聲在沙灘上接連炸響!
……
三月十五,沈淵迎來了信使……去往歐洲沿途佈置補給站的遠征軍,終於送回了消息。
回來的人名叫趙鵬,是沈淵派去歐洲的人手中為數不多的軍事指揮員之一。
因為他在軍隊的各項戰術訓練和指揮方面的沙盤推演中都名列前茅,所以才被選派去往歐洲參與行動。
在這之前,他們甚至經過了沈淵親自負責教課的諜報訓練,而這個趙鵬也一樣是成績優異。
這傢伙並不是鐵打一般的雄壯漢子,反而略有些消瘦。當他把軍裝脫了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妥妥的就是一個相貌清秀,氣質儒雅的俊俏書生。
可是沈淵卻知道,這趙鵬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傢伙!
趙鵬是浙江金華人,今年二十五歲,可是他在入伍之前,十九歲時就當上了本村的村長。
沈淵在培訓他密諜方面的知識時,還聽說了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件有意思的事。
當時因為福王朱常洵娶親,萬曆天子自然是十分高興,於是就有人暗地裏拍馬屁。
正好當時浙江金華一帶的府台大人,是福王朱常洵手下不多的官員之一。他讓自己轄區內各處都要上報祥瑞,報好了的有獎勵。
其實誰都明白,這是在給朱常洵將來登上皇位營造聲勢……當時金華各村各鎮都有往上報的,報得好的還獲得了糧米銀子之類的獎勵。
這裏邊兒枯死的松樹重新發芽兒是五檔,百歲的老人重新長牙是三檔,一根稻子生出九個稻穗兒是四檔。
但是這個趙鵬,他報上去的是……大姑娘懷孕!
當初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沈淵差點笑噴了,這他媽哪是祥瑞啊?分明就是有姦情啊!
可趙鵬當初就是這麼報上去的,於是他不但沒得到什麼獎勵,反而還得了長官的一頓斥責。
可是在這之後沒過一年,情況卻是風雲突變!
朝中的大臣因為報上來的祥瑞太多,暗自心懷不滿,這件事也引起了太子一黨的劇烈反彈。
在這之後虛假祥瑞的案子突然發作,那位金華知府大人也是丟官去職,落得個灰頭土臉的下場。而當初那些因為上報祥瑞有功,得了百十斤米二三兩銀子的村鎮,村長鎮長都一股腦的被人清算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