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許寧帶着切割好的花豹皮毛,返回了陶家莊。
走到陶家莊外,還未靠近。
許寧突然見到,陶家莊內,一隊人馬飛馳而出。
他們身穿黑甲黑衣,腰佩短劍長刀。
遠遠望去,他們動作整齊劃一,身下戰馬,行進速度也都保持完全一致。
打眼一看,就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這是……黑甲衛?」
許寧疑惑的神色。
上次跟着陶雲剛進城押車的時候,他便見過一隊黑甲衛。
如今再見,許寧一眼便確認了對方身份。
「黑甲衛來陶家莊做什麼?」
前身在陶家莊生活數年,從未見過黑甲衛登門。
「難道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
許寧心頭猜測一番,沒得出什麼結論。
很快,他到了陶家莊門口的柵欄大門前。
這裏有莊內的護衛來回巡邏和站崗。
「許寧回來了,這次又有什麼收穫?」
許寧剛走過來,一個長滿絡腮鬍子的大漢護衛就笑呵呵地打了招呼。
許寧幾乎隔一日就要出莊進山,已經和門口護衛認了個臉熟,再加上之前協助陶雲剛擊敗展三刀的事情傳開,莊裏聽說過和認識自己的人也越來越多。
「收穫了一張花豹皮。」
許寧也是笑着回應道:「只是可惜,這花豹皮被我用箭射了幾個洞,品相差了不少。」
「那也不錯,比我們這些站崗的好多了。」
護衛大笑一聲,語氣中是對許寧的羨慕。
陶家莊巡邏和站崗的護衛大多是普通人,只有少數人將外功和內功修成。
他們日常工作只是發揮警戒作用,所以收入也少一些。
「對了,大哥,剛才我見到一隊人馬從莊裏出來,看起來好像是黑甲衛?」
許寧打聽道。
「沒錯,就是黑甲衛。」
護衛道:「他們過來的時候我們都嚇了一跳,之前哪見過黑甲衛登門。他們說要見族長,我們也不敢怠慢,通報了一聲,得到應允也就放行了。」
「黑甲衛他們來莊裏做什麼?」
許寧問道。
「這個就不知道了……」
護衛搖搖頭,明顯也不清楚。
「唔……」
許寧聞言,也不再追問。
又短暫說了兩句閒話,許寧便直接去了莊裏的獵貨鋪,把花豹皮賣了。
……
族老堂。
此時,有近十人坐在堂內。
他們的年齡看起來都不小,最年輕的,頭上也有半頭銀髮。
每個人看起來都自帶氣場,明顯都是武道好手。
這些人,正是陶家莊的最高決策成員,是陶氏的族老們。
「都到齊了?」
坐在上位的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
雖然已經初冬,但是他仍穿着一件薄衫,袖口露出的小臂還有着明顯的肌肉輪廓。
他就是陶家莊的當代族長,陶景行。
「都來了。」
坐在下方的眾位族老正襟危坐,目光全部投向陶景行。
「召集各位過來,是想告知一件事。」
陶景行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自帶一股壓人的氣勢:「剛才康雲縣城裏,黑甲衛都尉夏遠行來了莊裏,和我見了一面。」
「黑甲衛夏遠行?」
下方的族老們聞言,有人詫異,有人淡定。
明顯有些人已經知道黑甲衛來過,而有些人則還尚未聽說此事。
「族長,夏遠行來做什麼?」
開口的是陶景路。
他之前曾給許寧等人賜予了內功之法春風訣。
陶景路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側耳傾聽。
雖然有些族老知道黑甲衛來過,但是夏遠行只見了陶景行一人,兩人交流的具體內容,還未透露出來。
陶景行沒有立即回答,他摩挲了一下手指,頓了一頓,才開口道:「夏遠行說,黑甲衛要在我陶家莊選拔新人。」
在陶家莊選拔新人?
「這……」
眾位族老聽了,都是一臉錯愕。
兩兩對視一眼,重新又看向陶景行。
「族長,黑甲衛不是從來不在我們本地招人麼,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
說話的是個光頭老者,他的下巴上蓄着白色鬍鬚。
眾人聽了,也是隨着光頭老者的話頭追問。
前朝覆滅之後,各個州府各自為戰,州府之間,宗派和世家各有紛爭。
終於,三十年前,源生宗迅速崛起,將飛雲州內的宗派世家壓服,成為了飛雲州的真正掌舵者。
隨後,源生宗在州府都城雲鷹城內成立黑甲衛,分派到飛雲州各地駐紮,通過軍隊形式掌控各地管轄權,成為事實上的統治者。
期間三十年裏,康雲縣的黑甲衛也有輪換,但是輪換成員,都是外派而來,本地無一人進入其中。
這個原因大傢伙也都清楚。
在結束飛雲州紛亂,實現一統後,黑甲衛為了保持進駐各地後的獨立性,不被本地豪強滲透和拉攏,一律和本地豪強劃清明顯界限。
陶家莊作為康雲縣的老牌勢力,之前也一直被黑甲衛提防。
不過兩者之間也有着默契,黑甲衛從不欺壓陶家莊,但若有令出,陶家莊也是竭力聽從。
不只是陶家莊,康雲縣的另外兩個大莊子宋家莊和譚家莊,也是如此。
然而,這三十年中兩者之間的平衡,因為陶景行剛才的一番話打破了。
如果陶家莊有人進入黑甲衛,那麼兩者之間的界限將會淡化,黑甲衛也將會正式和本地勢力融為一體。
「夏遠行通知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也覺得突然。」
面對其他族老的追問,陶景行解釋道:「關於其中原因,夏遠行沒直接說。他只是說之前局勢不穩,在本地招納黑甲衛不便。如今時機成熟,是時候了挖掘我們本地的人才了。」
「族長,這次黑甲衛的選拔條件是什麼?又要選拔多少人呢?」
這時,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嫗開口問道。
她滿臉褶皺,看起來十分蒼老,只是微眯的眼睛中,仍帶着精明的微芒。
這老嫗名叫陶景芳,是陶家莊族老中年齡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位女性族老。
她一生未嫁,可以說為陶家莊奉獻了一輩子。
「景芳大姐。」
即便是族長陶景行,也對陶景芳客氣有加:「夏遠行說,他們要在陶家莊選拔二十人。選拔條件說的很寬泛,就是要將我們陶家莊裏,十四歲以上十八歲以下最優秀的年輕人,拉入黑甲衛。」
「十四歲到十八歲中最優秀的年輕人?」
陶景芳的臉色有些變化:「這是要將我們陶家莊的年輕骨幹全挖走啊。」
「這怎麼能行?」
陶景路連忙道:「把我們的人才送給黑甲衛,陶家莊怎麼辦?我們陶家莊的未來,可都在這些年輕人的身上。」
陶景路此言一出,引起在座所有族老的支持聲。
面對情緒激動的眾位族老,陶景行眉間一皺,聲音一冷:「肅靜!」
頓時間,嘈雜的族老堂們,瞬間安靜下來。
陶景行作為族長的威嚴和權力,在此刻儘是彰顯。
見眾人的情緒稍微平復,陶景行的語氣又變得平和:「各位,我明白你們的心情。最初夏遠行說出這話後,我也是心有怒氣。」
「可他隨後又給我做出了承諾。」陶景行接着說道,「夏遠行說,我陶氏兒郎進入黑甲衛之後,可享有永駐康雲縣城的權利;而且,入選之人到了四十歲之後,是留在黑甲衛還是返回陶家莊,都可以自己決斷。」
「這倒是可以!」
聽聞陶景行後續的解釋,眾位族老皆是眼前一亮。
雖然莊裏的年輕人加入黑甲衛,但是並不會因為調動而離開本地,這樣便會一直留在康雲縣城。
而且,四十歲之後,入選者可以自行決定去留,到時候有人脫離黑甲衛,回到陶家莊,仍然可以成為莊裏骨幹,帶領陶家莊發展和前行。
這樣來看,黑甲衛在陶家莊的選拔似乎也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