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緣傳 第一百一十二章萬古長夜
「還給你——笑話！？」
那個龍虎山派弟子說着，把香帕又緊緊放於鼻間嗅着。
「噌——」
突然一聲脆響，天空中閃過一道劍影，那個抓香帕手臂齊腕而斷，接着那個抓香帕人頭顱齊頸而斷，「撲通」一聲，那個搶奪香帕龍虎山派弟子就栽倒在地上，卻看不到襲擊他人。
香帕像一片秋天落葉，飄飄蕩蕩落於地上，柳如煙去搶那香帕。
「噗——」
一陣疾風過後，香帕卻落於虎嘯真人手中。
「快還給我——」
柳如煙羞急道。
「我們聖女大人，還給你可以，你能否告訴我這個香帕對於你來說有什麼秘密使你如此看重於它？」
虎嘯真人問道。
「這——這不關你事——」
柳如煙冷然道。
「那就對不起了——」
虎嘯真人說着忽然把手中香帕往身後一扔，「這個香帕是聖女賞給你們禮物——」
「嘩——」
眾龍虎山派弟子一擁而上，去搶那個香帕，但見那個香帕像個紅繡球般被搶來搶去，一個弟子剛搶到手，「嗤啦——」一聲脆響，但見那香帕就被扯碎。
柳如煙心急如焚，身子一顫，玉體急趨而上，腳下忽然一個趔趄就跌倒在地。
「啊——」
柳如煙突然嬌叫一聲，身子感覺投入一個溫暖而熟悉懷抱，隨後騰空而起。
龍虎山派弟子睜大眼睛看着，不曉得為什麼柳如煙一下子卻不翼而飛，但見柳如煙騰在空中，又落在一棵高高土堆上，一個白衣人就從她身後出現了，輕輕解下外衣憐惜地把她抱起，「你且坐下休息，我去對付這些牛鬼蛇神——」
柳如煙看着白衣人，信服地點點頭，「嗯——我等你回來——」
這個白衣人正是蘇玉，剛學隱氣咒初試牛刀就大有成效，虎口救美，看着心上人把香帕緊緊地抱在懷裏，心底似乎湧起無窮力量。
蘇玉說完，一騰身就飛在空中，像一個蒼鷹從天而降，口中一聲長嘯，「欺負女人有什麼本事，有本事就沖我來——」
長嘯盪起一陣波浪，波浪過處只見龍虎山派弟子東倒西歪，更有幾個功力不及，一下栽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而亡。
「哈哈哈——」
虎嘯真人大笑道，「看來你小子能耐見長——」
「哈哈哈——」
龍虎山派弟子聽此也一起笑起來。
「竟敢羞辱於我，你是找死——」
蘇玉臉一陣紅一陣白，怒不可遏，大叫一聲，擎起道枯子母劍合身撲來。
「呃——」
虎嘯真人長嘯一聲，又化身為插翅虎，但見肋下八翅，每個八翅後又有八個小翅，八八六十四個虎翅一起扇動就從虎翅中盪出一道道威虎精光化劍浪白森森地襲向蘇玉。
「錚——」
蘇玉見狀擎起道枯子母劍憑空畫個了圈子，面前就形成了一個劍盾，威虎劍浪擊在劍盾上，迸濺向四面八方，就像長了腿般化小虎繞過劍盾咬向蘇玉脖頸。
「啊——」
蘇玉正在全力對敵，不想幾個漏網之魚竟攻至面前卻有千鈞之力勢不可擋，心中一驚竟叫出聲來，心臍相通，就從臍上飄過一片彩雲正是龍虎獸皮化作飛毯，蘇玉一翻身上得飛毯就逃出殺陣。
「你竟然把我龍虎獸剝皮作了座騎，我與你不共戴天——」
虎嘯真人看着那飛毯想起自己辛辛苦苦豢養靈寵龍虎獸不易，頓時怒氣衝天，一搖身，「轟隆隆」一陣巨響，但見天空中閃過一道霹靂閃電，虎嘯真人幻化插翅虎身上六十四個虎翅變軟變亮竟瞬間成為一個霹靂鎧甲，而插翅虎虎立而起金光閃閃，輕輕一躍就騰在煙雲間，幻化作一個霹靂虎，虎尾一甩就甩出一道閃電，遠遠一個小山頭應聲而被轟平。
「呃——」
霹靂虎長嘯一聲，挾着風雷就向蘇玉撲了過來。
蘇玉腳下一動，飛毯就滑向風雷盡頭。
霹靂虎渾身一抖，漫天靈氣就像漏斗般被吸納至身上，又輕輕一躍，靈粒子從七竅中飛出化作大地驚雷從地面滾滾襲向蘇玉，蘇玉往下一望但見地下現出一叢叢滾刀，刀尖閃爍着雷鳴電影，滾刀若海一樣慢慢漲高，瞬息之間就漲至飛毯邊欲將蘇玉穿了糖葫蘆。
蘇玉心意一動，飛毯就水漲毯高，上升了數丈。
「呃——」
霹靂虎長嘯一聲，就從口中吐出一粒粒迷你龍虎獸珠，似乎是虎食飄飛在飛毯上。
飛毯一陣搖晃，顯出龍虎獸皮原形就欲去捕那虎食吃，蘇玉在獸皮上搖搖欲墜，下面就是滾滾刀叢霹靂雷電，一張張虎口露出雪白尖利牙齒似乎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啊——」
蘇玉一驚，一股閃電就化作電流從獸皮上直傳到蘇玉身上，麻酥酥，接着半個身子似乎都不能動彈了。
電光火石間蘇玉腦中閃過一念，竟靜坐瞑目，唇間動處，就流逸出一句句咒語，「詛——心——欲——愛——暖——風——火——水——紅——」
正是逐電神咒，隨着逐電神咒從唇間吐出，就見那滾滾刀叢明顯地軟化下來，那一個個晶亮閃爍咒語四散在刀叢間，浮光瓊影，繞刀不絕，刀叢化作一個痴情少年，咒語卻化作艷妝女郎，女郎伸出手就把少年腹間胃腸竟悉數吞入艷口中就像個復仇女神。
痴情少年腹下痛楚難當，終於身魂俱散，滾滾刀叢也慢慢落於地上，消失不見。
「呃——」
霹靂虎見此大叫一聲，身子在千里煙雲間遊走，身上精血四躥，霹靂閃電擊在長空上，一個個琉璃天火墜於地面，化作虎影消散，終於閃電越來越弱，似乎精氣用盡。
那霹靂虎融身到霹靂閃電中就化作一個碩大雪球慢慢落於地上，就化作一個白色小雪虎，卻是冰雪聰明，活潑可愛，蹦蹦跳跳到蘇玉面前，虎口一張就露出一口小虎牙，圍着蘇玉直打轉，好像蘇玉是一個罕物。
「小傢伙，你好啊——」
蘇玉心中盪過一絲愛意，輕輕道。
「你好——」
那小虎竟說起活來。
「你叫什麼？」
蘇玉又問道。
「我叫笑面虎。」
笑面虎笑盈盈地道。
「哦，笑面虎，這名字好！」
蘇玉贊道，一面把笑面虎抱起放於手臂上。
「呃——」
突然笑面虎大口一張撲在蘇玉肩頭竟咬下一片血肉來，身子隨之盪飛出去。
「啊——」
蘇玉但覺肩上一陣劇痛，身子一栽歪就欲跌倒。
「呃——」
那笑面虎見計得逞，就又撲了過來，蘇玉一躲口中就「哇——」一聲吐出一大口精血來。
肩上也血流如注，一時間蘇玉但覺頭暈眼花，似乎到了生命盡頭。
「哈哈哈——」
突然四下里皆是笑聲，但見一個個龍虎派弟子慢慢圍攏過來，口中露着尖利虎牙，同樣虎牙也向柳如煙身處山崗撲去，柳如煙顫弱身子就像風中之燭隨時可能身陷虎口。
「啊——」
蘇玉大叫一聲，「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保護心愛人女人，有何面目存活於天地間？」
一股勇力果敢之氣頓時從心中激盪而出，肩上傷口精血突然幻化作一個個欲蝴蝶，翩翩起舞，繞過那肩上蝶紋身竟從肩上蝶中盪出一股靈力，欲蝴蝶突然暴長一下撲入傷口上，傷口竟然完好如初。
「你是虎嘯真人師叔嗎？」
蘇玉目中爍爍放光，突然對着笑面虎大聲道。
那笑面虎被蘇玉目中精光所攝，竟不由自主地與他對視，口中卻十分溫存，「是——」
「是你殺死了龍吟真人嗎？」
蘇玉又逼問一句。
「我我我——」
笑面虎說了三個我，再也說不出來。
「你為了謀取龍虎山派掌門之位殺死了你師兄龍吟真人？」
蘇玉大聲道。
所有龍虎山派弟子目光一起看向正全身發抖笑面虎，好像看着一個食人心脈魔鬼。
「我——」
笑面虎面上再也笑不出來。
「我沒有殺他——」
笑面虎終於說全了這句話，聲音卻低若蚊哼。
龍虎山派弟子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
「好——」
蘇玉大叫一聲，突然一道靈力從心間激盪而出，直湧向右手，滴至指尖，竟化作一把明晃晃短刀，蘇玉話音未落短刀就突然離手飛向笑面虎眉間「王」字，直沒入王中。
「呃——」
笑面虎一聲長嘯，痛得在地上打滾，滾了一會，終於停止了掙扎，身子幻化作一團虎影，虎影向上飛騰了幾下竟未騰起，就化作一癱膿血，消散於空氣中。
「嘩——」
眾龍虎山派弟子頓時炸開窩，像躲瘟疫般躲蘇玉。
「大家莫怕，首惡伏誅，受其脅迫，從者勿論！」
蘇玉大聲道，一面撲到柳如煙身前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我們掌門真人果真被執刑尊者——不——被虎嘯那廝害死了嗎？」
一個龍虎山派弟子走上前來怯怯地道。
「這個——我未見他屍體不好下決斷，留待來日查明一定告知大家。」
蘇玉道。
「適才不明真偽圍攻你們多有得罪——」
一個龍虎山派白須老者輕輕上前一揖到地。
「白義真人多禮了——」
柳如煙慌忙從蘇玉懷中掙脫出來，還禮道。
「沒想到才百年沒見，聖女就嫁得如此一個好歸宿，蘇公子德藝雙馨，堪稱少年英傑，就是在整個修仙界也數翹楚菁英之輩！」
白義贊道。
「多謝白老前輩謬讚——」
柳如煙臉頓時紅了下來。
「你們真成為了夫妻？」
白義話鋒一轉。
「我——」
柳如煙嬌羞地看了蘇玉一眼，便住口不言。
「是老朽多慮了，我等先行告退，但有龍吟掌門消息，還請不吝相告！」
說着，龍虎山派人在白義帶領下瞬間就走得乾乾淨淨。
「如煙——」
蘇玉一下把柳如煙緊緊抱在懷裏，「剛才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
柳如煙卻沒有回應，冷冷地看着蘇玉。
「你怎麼了？」
蘇玉奇道，感覺懷中玉人兒猶如一塊木頭，又如一條死魚，沒有一絲溫存。
「你冷慌刃已經練成，只是還欠火侯，下次運用之時不必激人言語先讓其說謊露出破綻，只要他內心有愧但用無妨——」
柳如煙輕輕地道。
「多謝嬌妻提醒——」
蘇玉一躬身作勢行禮。
柳如煙卻從他身下一下躥出，冷然看着他。
「你怎麼了？」
蘇玉奇道。
「白義說得對，我是龍虎山派聖女，身有聖職，守派有責，不可輕離冷心樓，你走吧，從此以後忘了我，我們再也不要相見——」
說着朱淚瑩瑩，竟滾落下來，玉臉上滑過兩道淺淺淚痕。
「如煙——」
蘇玉深情地道，身子一撲就欲擁她入懷。
柳如煙身子卻如煙一樣彌散開來，又匯聚一處，向着冷心樓慢慢飄去。
煙雲中似乎響過一串咒語，冷心樓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那片煙雲就化作柳如煙模樣慢慢走入樓門內，俏麗身影慢慢消散，削肩瘦足盈腰便化作一縷淺淺思念。
蘇玉正欲離去，忽然聽到冷心樓內傳來一聲嬌聲尖叫。
「啊——」
正是柳如煙聲音。
蘇玉心急如焚，一下撲向門內。
「咚——」
蘇玉頭一下撞在一個無形門上，額上剎那間就起了一個大疙瘩。
樓內尖叫聲更響亮了，好像在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打鬥。
「啊——」
柳如煙喊叫聲急，伴隨着喊叫聲還有幽怨哭聲。
「噗——」
但見一道白色光影從洞內飄出，卻是十個鈴鐺擺成蓮花盤模樣，鈴鐺後連有白晶飛線，一滴滴血從鈴鐺中溢流出來，一道道血絲彌散開來，空氣里頓時瀰漫起一團血色雲霧。血色雲霧散開就見蓮花盤上端坐着柳如煙。
那蓮花盤盪到蘇玉面前竟停滯不前，好像送親隊伍把新娘子送到新郎面前，靜等新郎來接新娘。
「如煙——」
蘇玉一把把柳如煙抱在懷裏，關切地道，「你受委屈了——」
「哇——」
柳如煙伏在蘇玉肩頭一下痛哭起來。
「別哭，別哭，一切有我，一定不再讓你受傷害。」
蘇玉寬慰道。
「我不是聖女了，我不是聖女了，冷心樓不要我了，我再也回不到冷心樓了，我不是聖女了，我不是聖女了——」
柳如煙反覆地說着，似乎要將滿腹委屈盡數吐出。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蘇玉輕輕道。
「我去我繩床上練隱氣咒，繩床斷了；我去澆花，花枯死了；我去煉丹，丹化作了灰；我去系好滴血飛線鈴鐺，鈴鐺驅逐了我；繩床花朵丹丸鈴鐺這些我平素在冷心樓最好朋友和玩伴，陪我度過了多少個孤獨寂寞夜晚，可是她們竟然不理我了。
還聯起手來，眾口一詞說我失去了少女之身，不配作聖女，她們捆起了我四肢，把我放到滴血飛線鈴鐺蓮花盤上驅逐出了冷心樓——哇——」
柳如煙說着說着，又痛哭起來。
「如煙莫哭，一切有我——」
蘇玉只是寬慰道。
「我不是聖女了，我一生下來就是聖女，我一生只會做聖女，如今做不成聖女還能做什麼？」
柳如煙哭着道。
「你還可以做我妻子，終有一天，我屍解飛仙，妻以夫貴，隨我飛升仙界，享那逍遙勝神仙極樂之福。」
蘇玉吻干她臉上淚水輕輕道。
「你說話都是真心話嗎？」
柳如煙停止了哭泣。
「是真心話。」
蘇玉看向她眼睛，她眼睛裏清澈如止水。
突然柳如煙光潔若幻身子一下騰在空中，就化作一股香氣，撲到蘇玉肩頭，湧入肩上蝶紋身中，但聞空氣中傳來柳如煙如煙如縷香甜如蜜聲音，「今生今世，願隨君而去，一生共相伴，三生共相隨，相親相愛，永不分離！」
蘇玉聽着那香甜聲音，似乎在飲一杯甜酒，酣暢淋漓，銷魂不已。
蘇玉正在迷魂不已，突然遠遠地聽到一聲如同賽詩般吟誦，「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
第一百一十二章萬古長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