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的賬記得還真是一塌糊塗,被人坑了不少錢。吃了沒文化的虧。
但她賣蛇也賺錢,而且富有生意頭腦,一蛇數賣,蛇皮蛇肉蛇膽,只留着蛇毒,說蛇毒可以製作蛇藥,反而可以包治百病。
蛇膽賣給大藥店,一隻毒蛇蛇膽就能賣一錢銀子,就是一百文,蛇肉賣給大酒樓,現在蛇羹滋陰補陽,很受達官貴人們喜愛,一斤能賣三十文錢。
蛇皮製成的靴子很是漂亮,閃閃發光,還有一些小的東西用蛇皮製作,如箭袋,如護腕上貼一層蛇皮。
一張生蛇皮也能賣個幾文到幾十文不止。
不管這些,就算是賬目記得一塌糊塗,她還是可以稱得上是個小富婆,幫她理完賬,還給了李鄲道三十文錢。
然後過了一會兒他爹也來了,拿着一本大賬過來,要李鄲道幫忙理算。
他爹竟然是個巫師,沒錯,穿着巫袍,帶着羽毛冠,耳朵上掛着一條小蛇。
雙目微陷,好像蛇的瞳孔,見到李鄲道不停點頭說:「好,好!」
搞得李鄲道以為他在為女兒物色女婿,心裏在想怎麼拒絕他呢?
幫他釐清了賬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李福成過來喊李鄲道吃飯,見到了這個巫師,有些恭敬的問道:「見過田巫。」
這個巫師就是涇陽縣的本土巫師,家傳了好多代,一般在廟裏不出來,唯有正式的祭祀的時候才會問他,比如祭祀涇河的時候,祭祀農神的時候,所以是個白巫師,不是黑巫師,野生巫師。
想不到他的女兒是捕蛇女。
那麼捕蛇女說涇河裏有蛟龍趁有雨的時候,和蛇虺交配的事情難道是真的?難怪最近這麼多蛇咬人的事情。
田巫對李福成笑了笑:「你生了個好兒子,他很聰明,未來一定有所作為。」
李福成嘿嘿笑道:「有田巫對他的祝福,我心裏面就高興多了。」
田巫的賬目也被人糊弄了,所以田巫對李鄲道給了一顆碎銀子走的時候,李鄲道似乎看着他的影子中游出了一條蛇的影子,很快遊走了。
李鄲道問道:「這個田巫,我怎麼沒見過啊?」
「你見過的,不過那時候你還小,田巫現在基本不怎麼出活了,都是他的學徒幹活的,他跟他妻子兩個人一起在廟裏侍奉神明。」
「那他厲害嗎?」李鄲道問道。
「這麼說吧,原先我們涇陽縣沒有藥鋪,他不怎麼見人之後才有藥鋪的,以前病了都是去請巫師的。」
「厲害!」李鄲道知道這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拿出來!」李福成道。
「拿出什麼來?」李鄲道裝傻。
「銀子啊!我幫你存起來討媳婦!」
李鄲道不情願把碎銀子交出來,起碼有個七八錢,幾百文呢!現在只有茯苓給的三十文了。
「唉!這筆錢得叫娘知道,不能叫爹藏了私房錢,給我弄個小媽出來!」
「明日上午藥肆開門,我們進去採購一些藥材,藥商,藥農們慣會唬騙,把壞的說成好的,你不到時候,只看只聽,少說少做。」
李鄲道點頭:「知道了。」
回去吃了飯,吃的是帶麩的麵餅夾鹹菜,還有煮野菜雞蛋羹,沒什麼好說的,唐朝人沒有什麼美食,宋朝才有炒菜,主要是油貴。
菜市是賣肉,肥肉比瘦肉貴,而且都是帶毛豬,豬肉雖賤,味道騷氣逼人,但是他還是肉,比羊肉便宜,比魚肉貴。
沒錯涇陽縣靠河,自然有打漁為生的漁民,所以魚肉便宜些,但弄魚弄不好也腥味重。
就是手頭沒錢,李鄲道才會中飽私囊偷吃雞蛋,才會惦記着那兩頭羊幾隻雞許久。
食不言,寢不語。老爺子吃完了飯,李鄲道立馬討好,把灶里用餘燼燒好的熱水,給老爺子泡泡腳。
「爺爺!舒服嘛?」
「舒坦。」
「娘!你也來泡泡,睡前泡一泡,就不怕睡覺四肢冰冷了,我去把碟子洗了。」
「這小子!怎麼這麼殷勤?」李福成覺得不是滋味,沒有給自己打熱水。
就在這時李戚氏冷哼一聲:「李福成!拿來!」
「拿來什麼?」
「呵呵。」戚李氏皮笑肉不笑。
李福成把銀子交上去,心道:「怪不得那孽障跑去洗碗碟了,原來在這擺我一道。」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你還扣扣索索的藏私房錢!這日子要不要過了?」
「這錢……」李福成百口莫辯。
「我來說句公道話。」老爺子開口了:「兒媳婦持家不容易,你個大老爺們要錢可以跟我說呀!怎麼偷藏私房錢吶!」
「這錢是娃兒的,我哪有錢吶?」李福成嘆道。
「娃兒給田巫對賬,得了七錢銀子,今天還沒來得及說,這娃兒怕我貪了他的錢,告訴了你,我看他是要挨打!」
「你還要臉不要!」李戚氏罵道:「娃兒賺的錢,你都要!你有本事你賺這七錢銀子?半年見不到七個大子,你好意思。」
李福德在這裏左右為難只得道:「爹,大哥,嫂子,我進屋讀書了。」
李鄲道冒出個頭:「我就是想跟娘說賺了點錢,在爹你手裏,沒想到誤會這麼大,這些錢補貼家用是應該的,我哪要啥錢的。」
老爺子道:「好了,家和萬事興,莫要再說了,李福成,你到我屋頭,我有話跟你說,咳…。」
到了裏屋,老爺子對李福成道:「你個老爺們,現在還當不得家,手頭沒錢用,覺得憋屈哦,都是正常的。」
「你那個藥鋪現在還沒有起色,我就不能把錢全給你哦,再說你二弟還沒結婚,但凡你那藥鋪能養活自己一家,我就把你分戶分出去了,現在還沒分家,就是照顧你,對你不放心。」
「明白了爹。」
「好了,那筆錢是娃兒賺到的,說明他有他的本事,這娃兒聰明,比你有主見些,你莫要耽擱了他,他志向既然在治病救人這方面,這個時候也該拜個老師,給人當個學徒了。」
老爺子又吐了口老痰:「你看我這毛病,身體也當不得多久了,那藥鋪實在不行,租出去,每年也是一個進項,老實種那些田產,也能過得不錯。」
「嗯。」李福成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