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真品,是一隻很漂亮的「金蟬流響玉葉中」金器。
宋詞中有膾炙人口的名句「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種令人嚮往的「金玉結合」,在文物中有許多例子。戰國時期有鎏金鑲玉帶鈎,漢代有金縷玉衣,而明代則有這件獨樹一幟的金蟬玉葉。
明代,由於商品經濟的快展,「土豪」數量迅增長。為了滿足他們的炫富心理,金銀器製造業也隨之勃興。
厚葬風氣的興起,使明代墓葬中隨葬的金銀器大量增加。
與宋元時期相對樸素的金銀器風格不同,明代金銀器工藝開始趨於複雜,且多鑲嵌各種寶石,富貴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一時期的小說、戲曲里也有很多關於金飾的細節。
如《金梅》(不要想歪!裏面真的描寫了不少金銀飾!)第八回,潘金蓮從西門慶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卻是一點油金簪子,上面鏨着兩溜子字兒」。
第九十五回,從前是丫頭的春梅搖身一變,成了「住着五間正房,穿着錦裙繡襖,戴着金梁冠兒」的貴婦。
《型世言》第三十六回,書手張三進入馮家行竊,撬開箱子,掉了裏面的「一頂金冠、兩對銀杯、一雙金釵、幾枝俏花」。
說起來,金蟬玉葉也和簪子有關。
它的全稱是銀托金蟬玉葉簪,出土於明代張安晚家族墓地14號墓,墓主人是張安晚的侍妾。
金蟬雙翼微微張開,趴在玉葉上面,好像隨時準備張開雙翅飛走或向前跳。
經測量,金蟬的含金量達95%,蟬翼最薄處僅厚o.2毫米,真的是「薄如蟬翼」。
玉葉則長5.2,寬3.2,厚o.2厘米,用新疆和田羊脂白玉精工琢磨而成,閃着瑩瑩光澤,溫柔細膩。
玉葉有主脈一根,兩邊各有支脈四根。
葉片正面的葉脈雕琢成凹槽狀,背面的葉脈出相應凸起,使葉片極具真實感。
出土時,玉葉的下面還有銀花托托着,而花托又連着簪。
這三件扣成一個整體的金蟬玉葉銀簪,形成了一件十分罕見的明代手工藝金銀飾。
出土時,它直接插在女主人結的前面。
遺憾的是,銀花托後來不幸遺失,金蟬玉葉從此和簪子本體分離。
相比明代的其他金銀飾,這件頭飾不僅造型精巧,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透出一種簡潔的美。
不僅如此,對於女性,它還有着特殊的含義:蟬俗稱「知了」,「知」又諧音「枝」。
這件金蟬玉葉因此擁有「金枝玉葉」的美好寓意。
在古代,「金枝玉葉」無疑是對女子身份的最高讚美。
看到這東西,張天元有時候竟是感覺有點泄氣。
自己辛辛苦苦從外國將東西弄回中國,可是有些人呢,卻一心一意地把中國東西走私到國外。
這件金器,恐怕就是走私販子的傑作。
他越想就越覺得生氣,看着杜伯特說道:「你整了這一箱子東西,可是真品卻只有那些沒多大價值的書法,還有一件同治年間的瓷器,以及一枚金器而已。
難不成你覺得自己的性命就如此的不值錢?」
「張天元,凡事留一線,不要太過分了,不然的話,咱們誰也不會好過的。」
杜伯特咬了咬牙道。
「我當然想要留一線了,但前提是,你們別來招惹我!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再拿出最少兩件我覺得看的過眼的真品物件,否則的話,你的那幾個屬下會死,你也活不了幾天的。」
張天元冷笑道:「別以為我說的話只是威脅,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看。」
「你這個貪婪的中國人!」
杜伯特氣得臉色鐵青,可是事關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敢不聽張天元的話。
那幾個bi的探員死了他不在乎,可是他要是死了,以後的逍遙日子可怎麼過啊。
東西丟了,可以重新找回來,但藥師性命丟了,那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啊。
「呵呵,隨便你怎麼說,沒東西咱們就免談!
張天元笑道。
杜伯特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戀戀不捨地從自己的衣服裏面取出了一幅畫卷。
「給你!」
「嘖嘖,不錯嘛,居然是倪瓚的《安處齋圖》,我記得這東西不應該是放在台北博物館嗎?怎麼到了你手裏了?」
張天元有些驚訝地問道。
「這你管不着,你說這件東西好不好吧?」
杜伯特問道。
「好,非常不錯!」
張天元眼睛都樂得眯成了一條縫。
倪瓚,元代畫家、詩人。
蘇江人。
家富,博學好古,交四方名士。
元順帝至正初,忽散盡家財,浪跡太湖。
擅畫山水、墨竹,師法董源、趙孟頫。
畫風早年清潤,晚年平淡天真。筆簡意遠,惜墨如金。
以側鋒干筆作皴,名「折帶皴」。
墨竹偃仰有姿,寥寥生逸氣。
書法從隸入,有晉人風度,亦擅詩文。
與黃公望、王蒙、吳鎮合稱「元四家」。
存世作品《漁莊秋霽圖》《六君子圖》《容膝齋圖》《安處齋圖》等。
著有《清閟閣集》。
倪瓚祖父是本鄉大地主。
父早喪,撫養他的長兄是道教上層人物。
在大哥的庇佑下,富貴人家慣出他不少毛病雲林極度潔癖、孤高冷傲。
想來這公子哥也是「矯情」,「矯情」到沒朋友。
還好,雲林卻是個愛讀書的主,單「家中藏書數千卷,親手勘定」一項也值得圈點。
他家那座三層的藏書樓乃是鼎鼎大名的「清閟閣」經、史、子、集、佛經、道籍千餘卷,歷朝書法名畫也自不在話下:遠有三國鍾繇《薦季直表》,近有宋米芾《海岳庵圖》……倪瓚猶喜董源、李成、荊浩,想必那《瀟湘圖》《茂林遠岫圖》《秋山圖》亦常常把玩。
反正總之,人家家裏好東西多,自然也慣刁了他那雙孤高的眼。
雲林名聲在外,古今學書學畫者,不知道他的,少。
其畫簡練,多年來也偽作甚多,但不易畫出他的蕭條淡泊不是那樣的人,能畫出那樣的畫?
確實,雲林的畫難仿難學:複雜的東西能堆砌組合,甚至偶能掩蓋弱點敗筆,可簡單的呢?
都簡單成那樣了,如何藏拙?
簡單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