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就保持着那樣一個姿勢站在走廊上,半天回不過神來。『可*樂*言*情*首*發()』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鄧好墨關切的聲音傳來:「阿雅,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傅雅一個激靈,就回過神來,沖鄧好墨說了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就朝着出口跑了過去。
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傅烈火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雷子楓和段月容坐在手術室前的長椅上等待着,段月容的妝都哭花了。
「楓哥,三娘,烈火的情況怎麼樣?」傅雅跑過去,焦急地問道。
雷子楓忙站起來拉着傅雅坐下,「肋骨斷了三根,右腿粉碎性骨折,但是醫生說了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這話,傅雅心裏的石頭稍微落了下去,她覺得自責極了,本應該是她陪着傅烈火回家的,卻因為她的貪玩,讓傅烈火獨自回家,才釀造了這樣的悲劇,她不知道要怎麼和段月容交代了。
「三娘,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烈火。」傅雅握住段月容的手,滿臉的愧疚和歉意。
段月容回握住傅雅的手,哭過以後的嗓音沙啞得不行:「不怪你,也許是小火命中注定有這麼一劫。」她縱然很傷心,但是也知道不能怪傅雅,開車的是司機,撞傅烈火的也是陌生人,與傅雅無關。
雷子楓怕傅雅過度的內疚,忙繼續說道:「烈火坐在後排,安全氣囊也全部彈出了,所以撞擊的力度並不大,前排的司機腦袋磕上了擋風玻璃,玻璃渣子刺進了腦子裏面,醫生說醒過來的幾率很小。」
傅雅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心裏痛到不行,要讓她知道到底是誰撞了傅烈火,她一定不會原諒對方的!
這時候傅家的各位長輩也相繼趕了過來,三叔傅雲還算是鎮定,聽說傅烈火併沒有生命危險以後就摟着妻子靜靜地坐在那裏等着,傅鑫和傅瞳也形式性的表達了慰問,只有傅昊天黑着一張臉,那表情別提多嚇人了。
傅家本家一脈在傅雅這一輩兒總共有兩個男丁,老二傅颯的兒子傅華倫資質平庸,毫無上進心,傅昊天一向不喜歡這個孫子,反倒是傅烈火,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了驚人的能力和才華,傅昊天最為疼愛他,對子孫一直都是嚴格教養的傅昊天也只有在面對傅烈火的時候才會露出慈愛的一面,如今金孫被人撞傷了,他比任何人都生氣,而且聽說肇事司機還逃逸了,這讓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傅昊天當即掏出電話,就撥了一個號碼:「喂,林局長啊,我是傅昊天,有個事情麻煩你幫我查查,對,今天晚上七點半左右在朝陽路口發生的那起車禍,我要完整的監控視頻,立即成立專案組,務必將肇事者捉拿歸案。」
傅昊天這次是來真的了,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和地位,是不會再為了一些瑣事去計較的,因為他們有更寬廣的世界,更高的平台,他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立即就有人出來幫他解決麻煩,所以傅昊天已經很多年沒有插手這樣的一件小案子了。但是誰叫對方不去撞別人,偏偏撞了他最為看好的金孫呢?可想而知,帝都又將上演一場腥風血雨。
兩個小時以後,傅烈火被推出手術室,蕭祈然略有些疲憊地從手術室里出來。
「手術很成功,小孩子骨骼恢復得很快,用不了多久就會康復的,病人的喉嚨被玻璃劃破了,暫時可能說不了話,但是還好沒傷到喉管。」蕭祈然摘下口罩,難得的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語氣,用公式化的口吻對眾人說道。
雷子楓握住他的手,在他胸口錘了一下:「謝謝你,兄弟。」
蕭祈然不滿地揉了揉胸膛,盯着雷子楓抱怨道:「你別謝我,再謝我幾次我就得魂歸西天了。」
段月容有些擔憂地問道:「蕭醫生,這次的傷,不會影響到小火日後的生活吧?」
蕭祈然知道段月容指的是什麼,忙道:「不會的,以後走路也不會受影響。」
「那就好,那就好。」段月容撫着胸口,終於放下一臉的擔憂,這次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傅烈火保住了一命,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這種滋味太難受了。
一家人在護士的帶領下去了傅烈火的病房,他的麻醉藥效還沒有過,緊閉着雙眼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點滴一點一點地流進他的血管里。
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小鬼大酷酷的少年有一天會這樣的孱弱。
確定傅烈火沒有危險了以後,其他長輩相繼離開,傅昊天因為要去查清楚到底是誰撞的傅烈火,也離開了,病房裏就只剩下傅雲,段月容,雷子楓和傅雅四人。
「小雅,子楓,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和你三叔照顧着。」段月容看到傅烈火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又忍不住抹眼淚,看到傅雅滿臉的疲憊,就強忍着哽咽的聲音,勸他們回去休息。
傅雅也想查出那個敢撞了傅烈火就跑的肇事者,所以也沒有推辭,安慰了幾句就和雷子楓一起離開了醫院。
雷子楓也打電話找交通局要了一份當時的監控記錄,這可把交通局的局長駭了滿身的冷汗,心想被撞的到底是誰,現在傅家和雷家都有插手管這件事的意思,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於是那態度好得跟親兒子似的,把手下那些只知道吃乾飯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兩人首先去了事故現場,車禍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現場被警察保護了起來,所有的車輛臨時改道走,勘察現場的警察已經離去了,就剩下兩個看護現場的交警。
這兩個交警是認得雷子楓和傅雅兩人的,兩人要看現場,他們當然不敢說什麼,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傅家的車已經被修理廠拖走,現場留下了大片血跡,還有輪胎在地面上磨出來的齒痕,傅雅知道她家的車是後輪驅動,看齒痕的樣子,應該是司機臨時踩了剎車,又拉了手剎,四道黑乎乎的齒痕證明着這場車禍驚心動魄的瞬間。
雷子楓蹲下身去,找交警借了一個手電,細細地觀察着地面,什麼也沒有,出了觸目驚心的血跡和破碎的玻璃渣子,還有被撞斷的防護欄杆的殘骸以外,沒有其他的發現。
「楓哥,有沒有發現什麼?」傅雅也蹲下身去,在雷子楓的旁邊問道。
雷子楓擰着眉毛,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隨後說道:「這應該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
「蓄意謀殺?」傅雅吃了一驚,「傅烈火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誰會去殺他呢?不對,難道,對方想殺的是我,只是沒想到我臨時去唱歌去了,沒在這輛車上?」
雷子楓表情凝重地搖搖頭:「現在還不能妄下定論。」他用手電照着一塊地面,「你看,這裏只有傅家司機的剎車痕跡,沒有肇事車的剎車痕跡,這只能說明兩個問題,第一,有可能肇事車當時是嚇傻了,根本就忘了踩剎車,第二,那就是對方故意沒踩剎車。目前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你們家的車安全性能是極好的,外表也夠堅硬,兩車相撞,對方竟然連塊漆也沒蹭掉,還能開着車逃跑,說明對方的車是為了這次行動而特意改裝過的。」
傅雅點點頭,覺得雷子楓說得有道理,別的不說,光是他們家的車那牛逼的牌照,都知道是傅家的,一般人也不敢來撞,這裏本來就是逆行,一般人哪裏敢反車道行駛,蓄意謀殺的可能性比較大。
可是這裏面又有一個問題,如果對方是有意謀殺傅烈火或者是傅雅自己的話,為什麼不下次確認對方是不是已經死了,反而開着車逃了呢?鬧出這麼大動靜卻沒殺死目標,這不是百忙一場嗎?
「不要多想了。」雷子楓關掉手電還給交警,拍了拍傅雅的肩膀道:「我們先回去看監控,也許能有更多的發現。」
「那好,想必林局長已經將監控錄像發過來了,我們回去看了再說。」傅雅站起身,和交警道了一句謝,就和雷子楓一起往家裏趕去。
回到家,雷子楓登上郵箱,監控錄像果然已經發過來了,他下載下來,兩人坐在電腦面前聚精會神地看着。
記錄下車禍那一幕的總共是兩個攝像頭,一個是後面十米處的紅綠燈口的電子眼,一個是恰好經過的衛星測速,但是由於隔得比較遠,畫面並不怎麼清晰。
畫面里,傅家的吉普車過了紅綠燈,正不緊不慢地行駛着,突然,從對面的巷子裏快速竄出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狠狠地和傅家的吉普車撞到一起,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肇事車的品牌和牌照,只能看到他和吉普車撞上以後,後退了幾米,然後直接倒車就快速開走了。
這下兩人看明白了,也肯定了,這絕對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而為,突然出現,撞了就跑,而且雖然看不清對方的品牌,但絕對是一輛配置良好的豪車,傅家的吉普在它面前就跟麵團似的說撞就撞。
「可惡!別讓我逮到這人!」傅雅看完,氣憤地一拍桌子,不管對方的目的是為了殺她還是殺傅烈火,都觸碰到了她的底線了。
雷子楓安撫地摸着傅雅的後背,將電腦里的畫面調到最大又看了一遍,這次看得更清楚,只是像素太低,無法得到更多的訊息。
雷子楓將肇事車截了幾張圖發給自己的幾個朋友,讓他們查查這車是哪個汽車公司生產的,什麼時候買的,車主是誰,雖然傅烈火還沒成年,但他一直把傅烈火當成一個重要的朋友,別說還有傅雅這層關係了,就算沒有,他也不允許有任何人敢傷害傅烈火。
雷子楓的準則很簡單,血債,要用血來還!
蘇曼他們都從蕭祈然口中得知了傅烈火的事情,接連打電話來安慰傅雅,傅雅提不起什麼精神來和他們說話,聊了幾句也就掛了,她現在只想快點抓出這個肇事真兇,把他繩之以法,方能消心頭之恨。
因為傅烈火的車禍,傅家整個陷入了愁雲慘澹的氣氛中,主要是老爺子傅昊天不高興,那所有人也都別想高興了。傅雅和雷子楓心情都有點沉重,簡單洗漱過後就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天傅雅和雷子楓兩人要參加代戰主持的英魂祭奠儀式,主要是為在前線犧牲的戰士們降半旗,祭奠和超度他們的亡魂。
祭奠儀式在神武廣場舉行,代戰請了報國寺的高僧前來誦經,所有的將士都身着軍裝筆挺地站在廣場上,聽着高僧們念《往生咒》,外圍站了不少記者報道和記錄着這一幕。
高僧念完經,代戰發表演說,犧牲的所有將士全部追為烈士,將會在岐山市修建一座紀念碑,供後人參拜,然後宣佈雷子楓升為中將,傅雅升為少校,容非凡升為上校,所有參戰將士的軍銜全都提高一級。
這一決策讓所有的人都拍手叫好,媒體們紛紛報道代戰是個好元首,不會虧待了手下的兵,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國歌響起,全體將士行軍姿,國旗下降一半,全國默哀三分鐘。
好不容易搞完這一系列的儀式,傅雅和雷子楓離開神武廣場,去醫院裏看望傅烈火。
傅烈火已經醒過來了,打着石膏的右腿露出被褥外,臉色還是很蒼白,叫人看了無比心疼。他現在的嗓子還沒恢復,不能說話,對着傅雅眨眨眼睛,搞了好半天傅雅才知道他是要手機,忙把手機遞過去。
傅烈火手指在手機上敲動,編輯好一條短訊拿給傅雅看:「我大概知道是誰要對付我。」
傅雅嚇了一跳,忙問:「是誰?告訴我,姐姐去幫你報仇!」
傅烈火卻搖頭,在手機上打出一行字:「這件事情不簡單,你們要小心鄧好墨。」
「鄧好墨?」傅雅大驚,直覺地不信,「她有什麼問題?她只是一個漫畫家,既不從軍也不從政,和我們家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況且……她是我的朋友。」
說到朋友兩個字時,傅雅突然覺得心頭一顫,確實,她和鄧好墨是朋友,但卻是多年以前的朋友,鄧好墨離開華夏十多年,誰都不知道她在國外做什麼,從理性上來講,她確實不得相信,但是從感情上來說,傅雅卻不願意懷疑她。
傅烈火繼續在手機上敲字:「她是前朝後裔,昨天晚上我去洗手間的時候,偶然聽到她在和誰講電話,語氣很激烈的樣子,有提到你們的名字,和九大元帥府這樣的字眼。」
「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傅雅在感情上還是偏向鄧好墨:「她的身份我早就知道,前朝都覆滅近一百年了,難道還能有什麼想法不成?」
傅烈火放下手機,不再打字,他醒來以後就一直在思考,確定自己沒得罪什麼人,只有昨天晚上在去洗手間的時候,不經意間聽到了鄧好墨的電話。閒了的洗手間和所有的洗手間都是一樣,一個大門進去,然後男左女右,實際上就是隔了一堵牆而已,這樣就很容易聽到對面的人說話,出來在洗手台上相遇的時候,他確實看到鄧好墨對他妖異一笑,這個笑容和她的長相氣質完全不相符的,帶了些神秘感,當時沒覺得什麼,現在想起來,那很可能就是一種挑釁,她或許以為他知道了什麼而想殺人滅口,可事實上他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傅烈火知道鄧好墨和傅雅是老朋友,所以在還沒有確定鄧好墨真的有問題之前,還是不要和傅雅說太多為好,免得傅雅覺得他在分化她們之間的友誼,只是自己受傷了起碼要在病床上躺一兩個月,這件事情又不能告訴爸媽和爺爺,卻是難辦了起來。
不得不說,傅烈火一個十二歲的小毛頭能在瞬間想這麼多,不可謂不心思縝密,再給他幾年的時間成長,他一定會成為傅家的代表,前途不可限量。
見傅烈火沉默着不說話,傅雅以為自己剛剛說話語氣太重了傷到了他,忙又軟下語氣道:「你好好養傷,我們一定會揪出那個幕後兇手給你報仇的,小孩子不要想太多,知道嗎?」
傅烈火說不了話,不滿地用眼神瞪了傅雅一眼:我才不是小孩子。
傅雅笑着捏捏他的臉蛋,打趣道:「一直強調自己不是小孩子的,其實都是小孩子。」
雷子楓跟着勾了勾唇角,這時電話響起來,雷子楓忙走到走廊上去接,幾分鐘以後回來了,臉色不太好。
「楓哥,怎麼了?」傅雅疑惑地問道。
雷子楓重新在剛才的位置坐下,說道:「剛剛有朋友回話,那輛肇事車不是本國的車,那車是左行道。」
「左行道?」傅雅想了想,華夏國,聖徳帝國,維西帝國三國生產的車駕駛座都在左邊,並且靠右行駛,只有少數一些附屬小國的開車習慣和平常人是相反的,他們的車駕駛座在右邊,靠左行駛,這麼說來,這輛車是從國外回來的?
可是也不對勁啊,華夏的海關工作做得還算細緻,不可能讓這樣一輛與本國行駛習慣相悖的車進來的。
「至少我們的方向又明朗了一些,有這種開車習慣的小國並不多,我們可以有針對性地去查。」雷子楓臉色慢慢緩和下來,柔聲安慰傅雅,這件事涉及到了其他的國家,花這麼大力氣來撞一個小孩子,對方的目的一定很不尋常。
傅雅點點頭,沒有說話,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直覺他們好像掉入了一個陷阱,對方就像一個漁翁,正等着他們往漁網裏鑽。
雷子楓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走過去把她摟在懷裏,輕撫她的髮絲:「別多想了,有我在,我一定會幫烈火報仇的,着急也沒有用。」
傅雅仰起臉,皺眉想了一下道:「不知道爺爺那裏有沒有查出什麼別的線索。」
「手下的人辦事始終沒有我們自己辦事快,我們還是不要太依靠別人,爺爺事情多,年紀又大了,很多細節都發現不了。」雷子楓緩緩地分析道,傅老爺子雖然手段厲害,但是不可能事事親為,肯定有很多遺漏的地方,這些地方,就要靠他們去發現了。
從醫院走出來,已經是將近中午,兩人這次學得聰明了,出門之前就做了易容,現在看起來就只是一對平凡的小情侶,走在街上沒人認得出來。兩人找了個地方吃中午飯,剛吃到一半,就聽到包房外面傳來一陣喧譁之聲。
「快看快看,鄧好墨,是鄧好墨耶!」
「鄧好墨,我們愛你!」
「好墨好墨,你也來這裏吃飯嗎?」
兩人的耳朵都特別的靈,雖然隔着包房的門,但都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傅雅聽到鄧好墨也來了這裏吃飯,下意識地就走出門去想叫她進來一起吃,等走出去以後才想起自己現在易了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姑娘,鄧好墨不一定認得出她來。
但是她人已經走出包房了,剛出去就和鄧好墨打了個照面,今天的鄧好墨好像不太一樣,頭上戴了個明黃的棒球帽,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運動服,身邊站着幾個年齡不一的男男女女,將她圍在中間。
傅雅突然覺得,鄧好墨好像特別的喜歡明黃色,喜歡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的程度。
而且圍着鄧好墨的那幾個男女氣場也太強大了一些,說是保鏢吧,又不像,說是朋友吧,可這朋友面露兇相,一副誰都欠他幾百萬的樣子。
鄧好墨的視線在傅雅的身上劃了一下,就移開了,現在的傅雅在她的眼中,只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而已。
「我們進去吧。」她轉身對那幾個男女說道,平素笑起來彎彎如月牙的眼睛此刻滿是冰冷之色。
「是。」那幾個男女雖然長得一臉兇相,但是對她的態度卻恭敬到了極點。
傅雅心裏一個咯噔,突然就想起傅烈火的話來,他要她小心鄧好墨,難道這個多年不見得好友真的有什麼問題?
傅雅不動聲色地看着鄧好墨在幾個人的團團包圍下走進另一個包廂,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露出過一個微笑,就算是在面對狂熱的粉絲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就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有好幾個追着她要簽名的書迷都被她帶來的人擋在了外面。
雷子楓這時候也從包房裏出來,見傅雅若有所思的樣子,用眼神詢問道:怎麼了?
傅雅拉着雷子楓進入包廂,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烈火的懷疑沒有錯,我也覺得鄧好墨不太正常。」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鄧好墨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她這次回帝都,一定不只是為了新漫畫的簽售。
雷子楓挑了挑眉,疑惑地問道:「怎麼說?」
傅雅簡略地將剛剛看到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想法和雷子楓說了一下,雷子楓聽完以後,眉頭皺了下來,道:「走,我們去聽聽看她們在裏面說些什麼。」
「這?」傅雅為難道:「她身邊有好幾個人跟着,看樣子都是身手很好的樣子,不太好行動啊。」
雷子楓想了想,從兜里掏出個指頭粗的黑色的物件,「我帶了竊聽器。」
傅雅面上一喜,有了竊聽器,就好辦多了。二人走出包廂,傅雅身手打暈了一個正去給鄧好墨他們送菜的服務員,換上她的工作服,然後端着托盤就敲響了鄧好墨那間包廂的門。
「誰?」裏面傳出一個粗噶的男聲。
「我是這裏的服務員,前來上菜的。」傅雅變了一把聲音,此時的聲音聽起來和自身的聲音完全不像,略顯沙啞低沉,聽起來完全不引人注意。
「進來。」先前說話的那個粗噶聲音應了一聲。
傅雅眼神暗了暗,端着托盤推門進去。
包房裏坐着十來個人,有些是生面孔,應該是一開始就在包房裏等着的,這些人個個天庭飽滿,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練家子。
傅雅將托盤裏的菜小心翼翼地擺放在餐桌上,說實話,要在這麼多雙眼睛下放竊聽器,不緊張是假的,她趁着布菜的空擋,偷偷把竊聽器放在手裏,再快速地貼在餐桌的背面,做完這一切以後,她收回手,整個手臂都在輕微地顫抖。
媽媽呀,這要是被發現了,那可就危險了!
幸好,一桌人並沒有過多地注意她,只是沉默着不說話。
傅雅偷偷看了看鄧好墨,她正面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棒球帽子已經被取了下來,露出挑染成黃色的短髮,她的手一直在盤弄拇指上的綠色翡翠指環,看起來就像一個身居高位的領導人一般。
「還杵着幹嘛?菜上完了就出去!」其中一個大鬍子男人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粗聲粗氣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好墨的粉絲,一時忍不住看呆了,我這就出去,客人們慢慢用。」傅雅裝出一副怯懦的樣子,拿着空托盤躬着身子退出了包廂。
走出包廂,傅雅回到先前和雷子楓的包廂,對雷子楓做了個ok的手勢。
此時雷子楓已經弄來了一台筆記本電腦,連接上了那個竊聽器,兩人帶上耳機,靜靜地聽着那邊的情況。
「老四,你怎麼辦事的?沒把人給撞死,反而留下了尾巴。」這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被叫做老四的人聲音裏帶了點歉意:「我本來想下車補一槍的,沒想到有一輛警車開過來,我怕警方懷疑上我們,就放過了他一回。不過那麼個小孩子而已,老四我再多跑一趟就行了。」
先前的那個女聲說道:「你說得簡單,傅家在華夏國的勢力那是數一數二的,現在那孩子住進了醫院,門口都是重兵把守,我們沒有什麼機會再對他下手了。」
隨即傳來一聲拍桌子的聲音,老四悻悻道:「我覺得你們太杯弓蛇影了,那孩子也就十來歲,他就算聽到了一些什麼,也不一定懂得什麼意思,並不是非殺他不可的。」
現場沉默了半分鐘,然後傅雅就聽到了自己童年好友的聲音:「不行,這個孩子必須解決,他太聰明了,我們不能以正常孩子的智商去看待他,老四,你再去醫院走一趟。」
「是,小姐。」老四恭恭敬敬地答道。
鄧好墨嗯了一聲,繼續說道:「以後我們見面的地方要更隱蔽才行,帝都不比阿曼西那種小地方,尤其要抓緊傅雅這根繩打入雷傅兩家的內部,你們千萬不要給我把事情搞砸了。」
傅雅透過耳機聽到鄧好墨發出的那種嗜血冰冷的聲音,一時有些恍惚,記憶中那個叛逆卻可愛天真的小女孩早就變了,其實她應該早就想到的,十多年不見面的人,怎麼可能一層不變呢?只是她自己不願意相信而已,因為在她的記憶中,鄧好墨還是十多年前那個不知愁滋味的小女生。
耳機里傳來另一個男聲:「小姐,要不要再派一個人去勾引雷家的人?只要雷傅兩家反目成仇窩裏鬥,華夏國基本上就是一盤散沙了,那時候,咱們的目的就實現了。」
鄧好墨似是考慮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只是大家族的人都警惕得很,雷家年輕一輩,就雷天嬌和雷逸辰兩個未婚,但兩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雷天嬌更是哈蔣景宸哈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雷逸辰這個人嘛,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但俗話說,不叫喚的狗才咬人,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另外一個男人猥瑣地嘿嘿笑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雷逸辰再怎麼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我就不信他對着嬌滴滴的美女會不動心,又不是兔兒爺。」
「小姐,就派輕舞去吧,咱們培養了她這麼多年,也是該用上她的時候了。」另外一個女聲輕聲建議道。
「好,就這麼決定了。」鄧好墨開口道:「先吃飯,吃完以後就各自行動,行事都小心着點,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
「是。」眾人齊道。
然後就傳過來一陣筷子和碗碟相撞的聲音。
傅雅取下耳機,心情難以平復,她不知道鄧好墨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當她得知傅烈火確實是鄧好墨派人去殺的時候,只覺得心裏的某根弦一下就斷了,是她錯了,她不該帶傅烈火去見鄧好墨,從而成為鄧好墨的目標,她也不應該這麼天真的以為,身邊的人都是善良正義的。
鄧好墨的目的好像是要搞垮華夏國,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她和華夏國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傅雅甩甩頭,這一切就像電影一樣,發生得太快,她想不透,也只有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楓哥,依你估計,鄧好墨這樣做是什麼目的?」傅雅轉頭問旁邊的雷子楓。
雷子楓的五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沉思片刻,問道:「傅烈火說,鄧好墨是前朝後裔?」
「也算不上是,他們家族和前朝的皇室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改朝換代以前,他們家世代在朝廷為官,女子嫁入皇家為妃為後,地位堪比如今的雷傅兩家。」傅雅簡略地把鄧好墨的身份說了一遍,其實她知道得也不多,這些都是小時候鄧好墨告訴她的,而且她查過歷史,前朝確實有這麼一個鄧姓家族,其輝煌程度和鄧好墨敘述的不相上下。
雷子楓點點頭,表情凝重:「他們,想復國。」
「復國?開什麼玩笑!」傅雅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都過去將近一百年了,而且鄧家也不是皇室後裔,他們憑什麼復國?」
「目前為止,也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雷子楓冷靜地說完,其實他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但是目前來說,種種的跡象表明,鄧好墨一行人真的有那樣的打算,鄧好墨雖然在國外,但是卻時刻關注着國內的動向,現在三國剛剛打完國戰,華夏國耗費了很多人力和資金,正是最弱的時候,她在這個時候突然回國,表面上看起來是宣傳自己的漫畫作品,但是這個時間點也太巧合了一些。
雷子楓的思維方式和一般人不同,他的習慣就是把事情往最壞的一個方向推論,然後做好最全面的應對措施,他從來不相信運氣,也不會懷有僥倖心理,軍人靠的是實力和謀算,而不是那些飄渺虛無的運勢。
這時候那邊又傳來了聲音,雷子楓朝着傅雅噓了一聲,示意她帶上耳機繼續聽下去。
傅雅剛戴上耳機,那邊就傳來鄧好墨的聲音:「對了,如果事成,傅雅留給我處理,你們都不要傷她性命。」
「小姐,您可不要心軟,屬下們都知道她是您童年時候的好友,但是友情這回事,也就那樣,你們都十多年沒見了,你怎麼知道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你毫無防備?」一個女聲柔和地規勸着。
鄧好墨嘆口氣道:「倒不是因為這個,只是我留着她還有用。她的未婚夫雷子楓你們都知道吧?雷子楓是個人物,如果以傅雅來要挾他,讓他為我們效命,豈不是事半功倍?」
「小姐英明。」眾人又齊齊說道。
傅雅聽到這群人說話的語氣就想吐,她開始有點相信雷子楓的說法了,現在的人對上級雖然尊敬,但是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也不會像他們這樣以忠犬的語氣和上級說話,這群人分明就還活在古代。
傅雅正要繼續聽下去,突然傳來一聲碗碟摔碎的聲音,然後耳機里傳來一聲刺耳的電流聲,最後歸為平靜,雷子楓看了看電腦,和竊聽器失聯了。
「被他們發現了,我們趕快離開。」雷子楓扔下耳機,拉着傅雅直接奔向窗口處,這裏是三樓,以兩人的身手踩着空調外箱跳下去並不困難,幾乎是心有靈犀的,不用特意地說明,兩人飛快地跳出窗口,踩着空調的外箱三兩下就落了地。
「出租車!」落地以後,雷子楓伸手一招,剛好有一輛無人的空車停在面前,兩人飛快鑽了進去。
「兩位帥哥美女去哪裏?」出租車司機顯然沒注意到兩人的緊張,點了一支香煙慢吞吞地問道。
「往前開,開快點!」傅雅沉聲喝道。
出租司機被傅雅的語氣嚇了一跳,不滿地咕噥一聲,心想今兒個遇到母夜叉了,一踩油門,車子就開了出去。
而包房裏的鄧好墨幾人,在不經意間摸到那個竊聽器以後,氣氛就凝重了起來,看來他們暴露了,竟然被人竊聽了!
鄧好墨一把將竊聽器扔到地上,用鞋子踩了幾下,直到竊聽器散成一塊,才收住了力道,「對方肯定就在附近,務必攔截住!」
手下的十來個人立即奔出房門,開始挨個排查,他們太大意了,這個飯店是他們自己的地方,居然也有人混進來,這群人是在幹什麼吃的!
這時,一臉絡腮鬍的老四站在窗口,指着外面道:「小姐,是他們,一男一女!」
鄧好墨幾步走到窗口,同時從腰間掏出手槍,砰砰就是兩個點射,打在出租車的玻璃上。
別看老四身形略為臃腫,但是速度確實極快的,鄧好墨開槍的瞬間他已經順着窗口跳了下地,落在地上滾了一圈,腰間的槍也被掏了出來,又是兩個點射。
車後面的玻璃全部被打爛,出租車司機嚇得差點尿褲子:「我的老天,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雷子楓冷冷地睨他一眼,雖然易容遮去了出眾的容顏,但是氣勢卻一點沒弱:「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開,要是慢了一步,你也得跟着陪葬!」
司機聽雷子楓這麼說,三魂早就下去了六魄,腳不自覺地將油門踩到最大,就往前快速行駛了出去,他今年才三十歲,剛剛和美艷艷的妻子結婚,他可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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