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靠在帳篷外的身子僵了僵,但卻沒有動。『言*情*首*發被人看不起的滋味確實不怎麼好受,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她出頭的時候。
「長官,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何興垂下腦袋,聲音壓得低低的。
「你不應該和我說對不起,何興。」雷子楓聲音沉重地看着他,「軍人之間不應該有高低貴賤之分,我曾經教過你的話,你他媽的都給我忘乾淨了?」
最後一句話,雷子楓的音調已經拔高了一個層次,何興五大三粗的一個漢子站在他身邊就委屈得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在華夏國,遠征軍在雷子楓的帶領下,成了傳說一樣的存在,人人參軍首先就是考遠征軍,而遠征軍的斟選過程基本上和每年的高考差不多一樣的陣仗。
遠征軍直屬於軍部,由元首代戰直接帶領,他獨立於其他的任何軍部,和空軍,海軍,陸軍等完全不在一個體系,而特種部隊又是另一個特殊的存在。特種部隊人數稀少,整個華夏國也不超過五千人,他們是執行特別任務的半警半兵的存在,所以多數是全能,要求每一樣技能都要精通。
正由於這兩個部門的特殊性,所以總會有人習慣性地拿來做比較,特種部隊就輸在人數上,單體作戰能力雖然強悍,但團隊協作能力比不上遠征軍,而在破壞力和殺傷力上又稍遜一籌,所以很多特種兵都想加入遠征軍,當初的傅雅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何興這樣的比較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過錯。
可是雷子楓是一個絕對正義絕對平等的人,他絕不會希望遠征軍們因為這樣的攀比而變得夜郎自大,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長官……」何興低低喚了一聲,卻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此刻憋得滿臉通紅。
「自己去圍着營地負重二十公斤長跑,時間為兩個小時。」雷子楓揮揮手,直接說道。
「是。」何興垂頭喪臉地退出了帳篷,傅雅忙隱藏好自己的身形。
等到何興走遠以後,傅雅才又踏進了帳篷,「楓哥。」她走過去,假裝隨意地問道:「幹什麼皺着眉頭?」
雷子楓轉過身,溫柔地看了傅雅一眼,「老婆,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和你說。」
傅雅展顏一笑,「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說,剛剛我想了一下,覺得還是把康城交給專業的同伴去審訊更好,我這個半吊子,還和她打過一架,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
雷子楓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半晌才問:「你都聽到了?」
傅雅坦白承認:「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只是聽到你們提到我的名字,而且何隊長聲音也太大了一點。」
雷子楓長嘆一口氣,走過去把傅雅包裹進懷裏,「你不用聽他的,我相信你能做好。」
傅雅柔順地將頭埋在雷子楓的胸前,「但是我覺得何隊長話糙理不糙,我畢竟不是專業的,現在我們是一個團體,就應該互相配合和理解,否則引起內亂就不好了。」
「你呀。」雷子楓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卻沒說同不同意,而是換了話題道:「你有從康城身上發現什麼嗎?」
傅雅點點頭道:「康城是姬魅離的女人,她是離姬魅離最近的人,但是她硬氣得很,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問出什麼的。」
「能夠套出她的身份就已經算是近了一步了,其實這件事也不必太費心,畢竟打仗不是靠一個俘虜那裏套來的情報就能勝的,我也並不喜歡走捷徑。」雷子楓認真地說道,他知道傅雅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會去計較何興剛剛的那番話,但他不得不承認,剛剛他還挺生氣的,他不喜歡那種感覺,不喜歡自己心愛的人兒被人看輕。
「我知道,只是,算了,楓哥,不說那些了,我現在只想儘快打完仗。」傅雅搖了搖頭,關於康城這件事,卻是是她考慮不周,因為她在特種部隊的時候獨立做任務做習慣了,一時沒有想到要把康城交出來大家共同處理,今天若不是偶然間聽到何興的話,恐怕以後她還不會意識到這一點,說到底,她自己也有一定的錯。
「楓哥,你真的打算讓何隊長罰跑兩個小時啊?」
雷子楓挑了挑眉,語氣十分嚴肅,「他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這是軍規。」
傅雅噗嗤笑了一聲,「其實你是很看重何隊長的吧?」雷子楓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她,如若是不看重的人,以雷子楓的脾氣,直接把人趕出去就是了,哪裏還會和他講道理,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罰跑。
雷子楓伸出薄唇在傅雅的臉上輕啄了一口,咧嘴笑道:「還是老婆最懂我,何興雖然腦子不怎麼靈光,但是領導能力和殺傷能力都是極強的,經驗很足,就是有些一根筋,需要有人在旁邊督促他,鞭策他才行。」
傅雅問道:「你不怕他會以為你是為了給我出氣?」
雷子楓手指輕柔地划過傅雅的髮絲,嘴裏吐出的字卻有些冷意:「他要當真這麼想,就不用留在這個位置上了。」
傅雅正還想說什麼,帳篷的帘子卻突然被掀開,她忙從雷子楓的懷裏跳出來,耳尖染上了一點紅痕。
進來的是蕭祈然,也只有他敢這麼闖進來了,他手舞足蹈地拿着一株植物,興奮道:「太好了,我找到了,瘋子,你的手術我有很大的把握了!」
傅雅聽到這話,心裏一喜,先雷子楓一步問道:「你找到什麼萬無一失的辦法了嗎?」
蕭祈然擺擺手,「萬無一失是不可能,但是有了它——」他舉起戴着手套的手中長相怪異的植物,「成功的幾率就提高了一倍。」
傅雅好奇地靠過去,觀察着蕭祈然手裏的植物,無奈她是個門外漢,看半天也認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於是問蕭祈然道:「這是什麼?」
「這是斷魂草。」蕭祈然得意洋洋說着,小心地護着手裏的植物,像是保護着某樣珍寶一樣,「沒想到岐山里竟然還有這樣的寶貝,這趟來得太值得了!」
雷子楓也跟着湊過來,聽着蕭祈然說自己手術成功的幾率大了很多,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心裏也是很高興的,畢竟在能活下去的條件下,沒有人會想死。他也像傅雅剛剛那樣端詳了那株斷魂草,只覺得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其他的倒也看不出什麼來。
「斷魂草,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確定它有用?」傅雅不由得有些懷疑,不就是一株看起來長得很畸形的草嘛,真的有那麼大的用處?
蕭祈然一臉鄙視地看着兩人,「這可是寶貝,這種草永不枯萎,永不凋謝,而且含有劇毒,叢林裏的小動物沾到它必死,但用至毒的東西做藥引的做法,在幾千年前就有了……」
「好了,別賣弄你的專業知識了。」雷子楓毫不給情面地打斷了蕭祈然的滔滔不絕,「說點有用的。」
「少量服用,可讓人進入假死狀態。」蕭祈然乾淨利落地給出了答案。
「所以呢?」雷子楓和傅雅同時詢問。
「所以你們要聽我講完嘛,不然我直接告訴你們結果,你們也理解不了不是。」蕭祈然大有「你們只能按照老子的步調走」的意味兒,揚了揚眉毛繼續道:「人的大腦很複雜,這樣說吧,無論你是在清醒狀態,還是沉睡狀態,你的大腦都在高速運轉之中,只有人死了,大腦里的細胞和神經才會停止運轉。有了斷魂草,就能讓瘋子在手術的時候進入假死狀態,在這樣的情況下取出子彈,是危害最小的。」
雷子楓點頭,思索了一下,繼而問道:「斷魂草能讓人假死這種說法,經過醫學實驗證明了嗎?用量是多少?怎麼使用?這些都有資料可查嗎?」
蕭祈然一下子泄了氣,「曾經有個科學家在大猩猩身上實驗過,但是卻沒有在人身上做過實驗,這畢竟是劇毒的東西,沒有人會願意當這個試驗品。大猩猩雖然和人體最為接近,但始終不是人,所以,我也不能保證會成功。」
「如果失敗了,後果是什麼?」雷子楓仍然理智地思考着,然後問道。
「失敗了,當然就死翹翹了,這是劇毒誒!」蕭祈然聲音小了一些,顯得沒什麼底氣。他剛剛無意間發現了這種植物,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跑來找雷子楓,現在被雷子楓接連幾個問題問到,讓他自己也沒了什麼信心。
這下蕭祈然不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又製造了一個問題,現實畢竟不是武俠片,不是找到一株珍貴的植物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現實也沒有什麼隱士神醫,更沒有身懷內力的高手為你療傷逼毒,斷魂草的說法,也太玄幻太飄渺了。
「可以一試。」雷子楓皺着眉頭想了半分鐘,做出了這個決定。
「楓哥……」傅雅急道:「這個斷魂草的說法也太不靠譜了,咱們還是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反正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有時間。」
蕭祈然也跟着點點頭。
雷子楓手臂搭到傅雅的肩上,略帶安慰和說服的語氣:「我不介意再多一點的風險。」
「可是我介意啊……」這句話,傅雅本是脫口而出,卻在喉嚨口戛然而止,現在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要想手術成功,就必須冒險,手術本身就是一種冒險。
蕭祈然見氣氛有些凝重,忙打着哈哈笑道:「這些事是我作為醫生應該負責的,你們好好打好仗就行了,我再找找這種草,然後多做幾次實驗,你們可別忘了,我是醫學天才。」說完,還特浮誇地閃了一下自己的一口小白牙。
雷子楓和傅雅點點頭,雷子楓對蕭祈然說道:「你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玩兒死我的,所以其實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蕭祈然訕笑着舉了舉手中的斷魂草:「那我就繼續研究去了,你們繼續。」
蕭祈然出去以後,傅雅變得有點沉默,她還是覺得斷魂草不靠譜,可是當初是自己堅持讓雷子楓做手術取子彈的,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冒險,雷子楓的想法是對的,反正都已經是冒險了,又何必介意多冒一次險?
雷子楓見傅雅有些無精打采,知道她是在為自己擔心,揉着她的髮絲安慰道:「放心吧老婆,我答應過你的,我會活下去。」
傅雅靠在雷子楓懷裏蹭了蹭,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的擔憂,過了一會兒瓮聲瓮氣道:「嗯,我知道。」
雷子楓不由啞然失笑,傅雅心裏彆扭時候的樣子,太像一隻野貓了,他收緊手臂,兩人靠得更緊。
「長官!」帳篷外突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雷子楓有些不滿地瞪了外面一眼,隨即把傅雅放開,他還沒溫存夠呢!
「進來!」語氣里莫名帶了點怒意。
帳篷帘子被掀開,一名士兵走進來,恭敬地行了一個軍禮,看到傅雅在,也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即公式化的語氣報告道:「報告長官,偵察兵發現有敵人靠近!」
雷子楓和傅雅兩人的表情皆是一變,現在三國都很默契地在調兵遣將休養生息,怎麼會突然有敵軍了?雷子楓沉下表情問道:「在哪個方位?多少人?」
士兵答道:「西南方,人數未知。」
「通知全體人員備戰!」雷子楓大手一揮,渾身散發出凌厲的氣勢,隨即走出帳篷,傅雅緊隨其後。
這是傅雅返回岐山以後的第一次和敵軍的正面對擊,傅雅情不自禁地有些興奮,所有士兵在這山坳坳裏頭都窩出了氣,此時大家都躍躍欲試鬥志昂揚。
「一分隊,攻擊,二分隊,掩護,三分隊,突襲,麻辣小隊,截殺漏網之魚,狙擊手就位!」雷子楓在緊急集合以後,沉着地下着命令,一分鐘之後,所有士兵都各就各位。
敵人是君洛川帶領的一萬士兵,他今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裏面捏着一封信,信是晚上的人格寫給他的,告訴他雙重人格的事,還有目前的處境,所有的事情晚上的君洛川都在信裏面交代清楚了,包括用傅雅的死去刺激他好讓他陷入沉睡的計謀。
君洛川完全不相信,他就是他,他完全不相信有第二個人格的存在,可是看着那封信,信上的字跡確實是自己的字跡,這是別人模仿不來的,他又不得不相信。
但是,相信就不代表能夠接受,他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的身體裏住着兩個靈魂,他現在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暴躁」來形容了,他急需見血,急需用暴力來發泄自己的心情。所以他把晚上那個君洛川告訴他的戰術拋到了一邊,他不需要去靠別人來勝利,他草草計劃了一下,就向華夏國發起了進攻。
目前能夠集合起來的兵馬全部一起參加行動,一萬的聖德軍在叢林裏穿梭着,白天的君洛川一貫優雅的面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瘋狂的猙獰。
不能原諒,絕對不能原諒,不能原諒第二個人格,居然用傅雅的事來欺騙自己,害他體會了那種抓心撓肝錐心蝕骨的痛苦,不能原諒華夏國,竟然派傅雅來奪取資料,不能原諒雷子楓,先他一步搶走了傅雅,所有的人,都不能原諒。
「給我殺!」他將槍口對準天空,打響了第一槍。
「殺!」聖德軍們吶喊着往前沖,很快就和華夏軍遇到一起。
「上!」雷子楓在隱蔽的地方觀察着一切,通過戰隊頻道也下着命令。
砰砰砰。
各式各樣的槍聲夾雜在一起,這個晚上註定不會太平。
由於是夜晚,羸弱的月光根本就不足以讓人看清一切,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和槍聲來判斷敵人的方位。
傅雅帶領着麻辣小隊眾人守在外圍,蘇曼隱匿在一個小土坡後面,瞄準鏡不停地瞄準着對方的中層軍官,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都是通用的。
「媽的,君洛川那小子發什麼瘋?」陳東連開兩槍,打死靠近這邊的兩個敵軍,開口咒罵道。
傅雅也覺得奇怪,她和君洛川也相處過一段時間,不管是白天的人格和晚上的人格,都不可能做出這麼衝動這麼瘋狂的決定來,聖德軍的進攻根本就是雜亂無章,毫無戰術和規矩可言,華夏國的人數雖然少了一點,武器配置差了一點,但是也不至於讓君洛川如此輕敵吧?
傅雅一邊注意着雷子楓那邊的情況,一邊朝着進入視線範圍內的敵人開槍,現在她的主要任務不在於消滅敵人,而在於保護好雷子楓,她害怕他又會在戰場上暈倒。
「麻辣小隊的人給我用力殺,誰殺得多晚上我請誰吃夜宵!」傅雅提槍一個點射,朝着眾人喊道。
「好,為了隊長的夜宵,我和他們拼了!」燕若慕咔咔兩下換了個彈夾,語氣里全是豪邁,聽不出任何一丁點的害怕。
楊科難得地接口道:「師娘的宵夜,我看還是算了吧,她肯定會請我們吃人肉火鍋的。」
傅雅笑罵道:「姐不吃人肉很多年,你不要敗壞我的名聲!」
「tmd!可惜副隊長不在,不然咱們就更盡興了!」陳東吐出一口飛到嘴巴里的泥,嘴巴里雖然和大家開着玩笑,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
「那個見色忘義的小子,我們集體鄙視他!」傅雅又開出一槍,槍聲將她的聲音掩蓋了下去。
遠在鄉下陪着老婆的皇甫爵突然打了噴嚏,他揉了揉鼻子道:「誰又在想我了?」
容晴悠打擊他道:「誰會想你啊?多半是這次你臨陣脫逃,你們隊的人在鄙視你呢!」
皇甫爵不屑地切了一聲,「鄙視我的人多了去了,他們算老幾?」
容晴悠無語望蒼天。
更多的敵人向這邊湧來,麻辣小隊的談笑聲漸漸低了下去,都專心致志地對付着眼前的敵軍。
「慢着,我發現一個問題。」趴在小土坡後面的蘇曼突然說道:「這些聖德軍腦袋有病啊,怎麼不好好打仗,反而全向我們這邊過來了?我們這裏是外圍啊?」
燕若慕想起君洛川和姬魅離那天的賭約,忍不住驚叫道:「難道……他們全是衝着隊長來的?」
傅雅沉吟了一會兒,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應該是針對我和楓哥來的,君洛川已經失去了理智。」
「那怎麼辦?」楊科急道,現在雷子楓的病情讓他不宜暴露,而他們一個小隊的力量又太薄弱了,如果對方是衝着師父和師娘來的,那不是很難阻擋了?
「不要驚慌,守好自己的位置!」傅雅低聲喝道,轉頭看了一眼雷子楓,他正埋伏在一邊的灌木叢中,身邊只有兩個小兵,她想了想,慢慢朝着雷子楓那邊靠攏。
曾經無數次,都是雷子楓保護她,救她出險境,現在,該輪到她保護他的時候到了。
眾隊員看出傅雅的意圖,都齊齊想往那邊靠過去,卻被傅雅喝住:「不要離開你們現在的位置!」
「隊長!」眾人不解地喊道,不是要保護好雷長官嗎?那他們全部去那邊不是更好?
傅雅環顧了一眼四周,接着說道:「現在我們這個位置是個死角,但同時也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不能讓敵人再前進一步,否則他們就要進入華夏國的境地內了!」
眾人只好點了點頭,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傅雅慢慢朝着雷子楓的方向靠過去。
只是七八米的距離,但是在戰場上卻顯得非常的漫長,傅雅貓着腰,靠着灌木叢的掩護慢慢地移動,努力把自己的身形蹲到最低。
「砰!」一顆子彈爆炸在傅雅腳邊二十厘米處,傅雅兀地停止了移動,憑着身體的本能,抬手就是一個點射過去,那個發現她蹤跡的聖德軍馬上哀嚎一聲,應聲而倒。
可還是慢了一步,她藏身的地方被對方發現,幾乎同時,所有的聖德軍都朝着她攻擊過來。
「操tmd!」傅雅狠狠地低咒一聲,端起槍砰砰就是幾槍,她的槍法極好,距離又很近,根本就不用瞄準,沖在前面的幾個就被她解決掉。
「雅雅!」雷子楓發現了傅雅這邊的狀況,條件反射地就想衝過來。
「楓哥,不要過來!」傅雅大喊一聲,手上開槍的動作更加的凌厲,「這點小,我還是搞得定!」
雷子楓腳步頓了頓,又停在原地,嘴裏開始對着戰隊頻道下命令:「過來一個小隊到外圍支援!」
戰火紛飛,槍林彈雨,很多人就此倒下,也有很多人倒下以後又再一次爬起來,被黑夜籠罩着的叢林裏蔓延着濃烈的血腥味。
傅雅不知道她開了多少槍,殺了多少人,直到最後,兩條手臂已經被後座力震得發麻,幾乎失去了知覺,只能憑着心中的那口氣不斷地開槍,換彈夾,再開槍。
聖德帝國的軍隊越來越逼近,他們這次在人數上佔了優勢,雖然並沒有什麼戰術,但是憑着聖德人骨子的一股野性和稍勝一籌的武器裝備,卻是打得難捨難分,一時分不出個高下。
地上幾乎被屍體鋪滿了一層,雖然是黑夜,但是人死之前恐懼大睜的眼神和猙獰的臉,都透過淡淡的月光印在大家的眼裏。實在是殘忍,實在是慘不忍睹。
此時戰爭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死的人多,活着的人更多,主帥沒有下命令之前,活着的人只能繼續前進,為了自己活命,只能向着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開槍。
「我靠tmd!」燕若慕扔開手中那把因為槍管過熱已經爆膛的衝鋒鎗,隨手從死在旁邊的不知道是哪國士兵的身上扯了一把步槍出來,咔咔上膛,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廝殺。
「君洛川真tmd是個瘋子!」陳東也跟着低咒一聲,他手中的槍溫度也越來越高,估計過不了多久也要報廢了。
而正當華夏國和聖德帝國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姬魅離正點了一堆篝火烤肉吃。
「殿下,真的不用去支援二皇子嗎?」一旁的屬下忍不住擔憂地問道。
姬魅離把串在木棍上的野兔翻了一個面兒,懶懶道:「本殿下倒想支援,可是本殿下手下總共才500人,連塞牙縫都不夠的。」
「二皇子也太草率了,攻打華夏國這種事也不來和殿下您商量商量,自己就去了,屬下以為他根本就不是誠心和我們合作。」下屬憤憤不平道。
姬魅離輕笑一聲,無所謂道:「放心,君洛川不會那麼容易敗的,當然,我認為雷子楓也不會那麼容易敗,我猜啊,這場戰爭估計會以兩敗俱傷收場。」
姬魅離想起昨天的君洛川,心裏越發的好奇,同樣的一個人,卻給他兩種不一樣的感覺,君洛川的身上肯定有什麼秘密,現在他對君洛川比對雷子楓感興趣多了,而且,他要等一個時機,你君洛川既然這麼喜歡打前鋒,那我就只好成全你了。
「殿下,屬下覺得我們還是去看看情況吧。」
「本殿下有說不去麼?」姬魅離輕飄飄地瞥他一眼,「等我吃飽喝足過後,就去坐山觀虎鬥去。」
那下屬瞭然地點了點頭,他就知道他們的殿下肯定不會無動於衷,心裏肯定有別的什麼打算,看來殿下已經有想法了。
姬魅離慢條斯理地烤着手裏的兔子,等到顏色烤成金黃色,冒出絲絲香氣的時候,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調料瓶,做好以後,才慢慢吃起來,動作優雅淡定,完全看不出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麼。
他花了半個多小時吃完這隻兔子,拿過絲巾抹了抹嘴,當他站起來的時候,身上的氣場和剛才的慵懶完全不一樣了,他伸了個懶腰,聲音清晰可鑑:「五分鐘後集合,十分鐘後出發!」
旁邊的下屬自覺地去通知眾人。
十分鐘以後,姬魅離帶着手下的五百精兵,快速地朝着戰場的方向行進,這鍋水,勢必會越攪越渾。
傅雅經過層層的廝殺,才終於去到雷子楓的身邊,雷子楓不由分說地拉着她上下檢查了一番:「老婆,你沒受傷吧?」
傅雅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楓哥,我沒事。」
雷子楓這才放心地放開她,讓出一點位置讓傅雅靠過去,傅雅這時候已經扔了衝鋒鎗,換了一把09式狙擊步槍,很快就把槍組裝,搭好,聚精會神地瞄準着前方。
「所有分隊聽令,擴大陣型,排成一個一字!」雷子楓對着戰隊頻道里繼續指揮着,雖然現在他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衝鋒陷陣,但是就是因為閒賦下來,指揮能力更發揮到了極致,佈置戰術隊形僅僅有條,一點也不見驚慌。
「楓哥,君洛川的目標可能是我們兩個。」傅雅分了一點心神出來,和雷子楓交流着。
雷子楓冷哼一聲,「我知道,但是顯然他的算盤打錯了!」
傅雅分析道:「我覺得君洛川不是這麼衝動和不計後果的人,這畢竟是國戰,畢竟是上萬人的性命,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至於這麼亂來,我覺得肯定是他那邊出了什麼變故,所以就像瘋狗那樣來咬着我們不放。」
「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成功。」雷子楓拿着望遠鏡觀察着戰場那邊,淡淡地說道。
傅雅最欣賞的就是雷子楓身上這股淡定的氣質,不管處於什麼樣的環境裏,他總能讓她感到安心,不管前路有多麼的危險,他總是能帶給她安全感,讓她的渾身也充滿着力量。
傅雅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瞄準着,只要試圖靠近這邊的人,都喪生在她的槍下,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雷子楓的身體,只要情緒波動大一點,他就會毫無預兆地暈倒,希望這次上天能夠保佑他們,能讓雷子楓一直保持着清醒。
可是,上天顯然沒空理會傅雅和眾人的祈求,雷子楓再一次昏倒在了戰場上。
當時的情況十分的混亂,有幾個聖德軍突破了華夏國的包圍圈,悄悄朝着這邊摸了過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距離傅雅他們已經不足五米的距離,傅雅這邊只有她,還有兩個小兵,加上雷子楓四個人,而對方卻有六個人,就算一人一槍解決一個,也來不及了,情急之中,一個小兵摸到一個手榴彈,立馬咬開了扔過去,一股氣浪噴薄而來,雷子楓反應極快,壓着傅雅就匐倒在地,兩人都沒有受什麼傷,但是雷子楓卻暈倒了。
也許是當時太擔心傅雅的安危,他的情緒波動過大,導致他又一次昏倒在了戰場上,而且,一直沒有醒過來。
「楓哥,楓哥。」傅雅確定雷子楓並沒有受傷以後,拍了怕雷子楓的臉頰,焦急地喚着。
雷子楓完全沒有回應,過了十來分鐘,還是沒有醒過來。
幾人終於意識到不好,按照以前雷子楓昏迷的經驗,一般不超過十分鐘就會醒過來,但是這次卻暈了十幾分鐘,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
「傅隊長,現在怎麼辦?」兩個小兵失了主意,慌亂地看着傅雅。
傅雅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裏的各種雜七雜八的情緒,拿過雷子楓身上的戰隊頻道:「各分隊注意,各分隊注意,長官再一次發病,現在正處於昏迷狀態,請各位隊長自己安排戰術,麻辣小隊的所有人前來掩護長官撤退。」
雷子楓暈倒了,幾乎沒有人可以擔當起總指揮這個任務,如今唯一的選擇,就是保護好雷子楓的安全,全軍儘量安全撤退。
雷子楓發病的消息一出,各個分隊的隊長都開始慌亂起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聽雷子楓的命令行事,突然讓他們自己安排戰術,這無疑對他們來說是巨大的壓力。
傅雅也知道這一點,但是戰場上是分秒必爭的,她不可能隱瞞雷子楓已經昏迷的事實,否則她無法估量,會不會遭受更大的損失,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一仗,是君洛川贏了。
麻辣小隊的眾隊員聽了傅雅的話,紛紛朝着這邊靠攏,每個人心裏都很焦急,都擔心雷子楓會出什麼事,於公於私,他們都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師娘!」楊科第一個趕到這邊,「師父他怎麼樣了?」
傅雅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已經昏迷了將近二十分鐘了,還是沒有甦醒的徵兆,這是時間最長的一次,我擔心病情更加的惡化了。」
楊科看了看頭枕在傅雅的懷裏緊閉着雙眼的雷子楓,語氣堅定:「師娘,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師父和你的。」
這時候其他隊員也趕到了,對這樣的結果他們都感到很無奈,這一仗,他們明明很有可能會贏的。
「隊長,要不,你來指揮吧?」蘇曼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建議。
傅雅忙搖頭道:「這不合規矩,而且我也沒那個能力。」
「可是要這樣敗了,大家都不會服氣的。」蘇曼跺了跺腳,着急地說道。如果是因為自身實力不行而輸了戰爭,這讓人無話可說,因為每個人都有責任,如果因為雷子楓的突然暈倒而失敗了,那要怎麼和死去的兄弟作交代?那以後雷子楓如何在軍中服眾?
「蘇曼,我管不了別人會不會服氣!」傅雅突然情緒崩潰,雙眼通紅地看着眾人,「我只知道,再打下去,楓哥更加危險,士兵們犧牲得也會更多,如果有誰覺得自己比楓哥還強,那麼請站出來,我讓他去指揮!」
眾人紛紛垂下頭,看着失去意識的雷子楓和情緒瀕臨崩潰的傅雅,都覺得又焦急,又心痛,又無奈,他們之中,確實沒有人能有雷子楓那樣的頭腦和手段,相信整個軍中也找不出來一個,別說是比得過雷子楓,哪怕能抵得上他八成的都沒有。
換個人來指揮,結果其實還是一樣的。
早點撤退,傷亡還能更小一點。
而且,失敗一次,還可以再打回來,要是全都犧牲了,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麻辣小隊的人終於在這個時候達成統一意見,楊科彎腰把雷子楓背起來,燕若慕和陳東在前面開路,傅雅和蘇曼在後面斷後,幾人慢慢地朝着後方移動着。
「傅隊長,現在我們是要撤退嗎?」幾個分隊隊長在頻道裏面問傅雅道。
傅雅沉吟了一下,對着頻道裏面說道:「對,退到十公里以後去,儘量避免正面衝突,保存實力,我們會有報仇的一天。」
「那也只能這樣了。」幾個分隊的隊長都在頻道裏面嘆氣,然後開始吩咐着手下的士兵們往後撤退。
看着剛剛還打得火熱的華夏軍突然全部撤退,一直觀察着戰場的君洛川面上露出了不解之色,他並不知道雷子楓腦袋裏那顆子彈的事,也不知道雷子楓已經陷入了昏迷,只當是雷子楓施的什麼詭計,一時在追與不追之間,有些猶豫不決。
「殿下,他們全部在撤退了,我們追不追?」手下的一名將領詢問者君洛川。
君洛川眉頭緊皺,薄唇也緊緊抿起,其實他心裏也有一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衝動的,看着不斷在子彈下面倒下的士兵,他也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竟然這麼草率就來進攻。
要是對象換上別人,他還有可能佔到便宜,可是對象是雷子楓,雷子楓豈是那麼容易就對付得了的?這麼些天來的隱忍,調兵遣將,不斷地修改作戰方案,卻完全沒有用上,反而賠上了這麼多士兵的性命。
真是有點衝動了。
「先不追,待我再觀察一下。」君洛川有些猶豫地開口,他覺得雷子楓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認輸撤退,多疑的性格讓他舉棋不定,而在他猶豫的當口,華夏軍已經退到了很遠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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