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經過了一次戰爭的洗禮。
的確變得有一些不一樣了。
自從上一次隨軍出征之後,他回到了薛府,便日夜攻讀兵書。
以薛家的能耐,以薛元超的手段,想要獲得一些兵書,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關鍵是,他看到了來自於薛家三郎的成熟。
更是看到了薛家的未來之希望。
「突厥和吐蕃又不安生了,你對於這吐蕃和突厥之番邦,可有什麼看法?」
薛元超想要知道,這些時日,自己找來了那麼多的書。
薛紹讀了之後,可有什麼收穫。
薛紹直接回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眼見薛紹的眼中帶着濃濃的恨意,薛元超微微搖頭,說道:「上善伐謀,作為一名將軍,自然是上戰場殺敵,從此建功立業,升官加爵。
但是作為一個上位者來說,這些番邦,存在即是合理。
沒有了這樣的敵人。
你覺得,大唐會變得如何?」
薛元超見到薛紹似乎並不太理解,便繼續說道:「當一個已經強大起來的老虎,覺得自己在這山中已經沒有了敵手,便開始肆意地捕獵。
最後,野獸懼怕如此強大並且肆無忌憚的老虎,紛紛逃走,他們去了另外一座山頭。
那裏也有一隻強大的老虎,但是那隻老虎每天只是捕獵一次,不會去驚動或者是侵襲其他的野獸。
如此,另一隻老虎就覺得自己如此強大,直接撲進了別人的臨地。
卻發現,別人更加強大。」
薛紹還是有一些疑惑不解。
感覺頭髮花白,鬍子也已經白了不少的阿爺,說出來的話,足有一些深意。
薛元超見此,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朽木就是朽木。
索性也就不拐彎兒抹角了。
「你知道為什麼裴行儉上一次只是兵不血刃退突厥嗎?」薛元超問道。
「因為擒賊先擒王。」薛紹直截了當地回道。
薛元超搖搖頭,說道:「因為裴行儉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就能夠完全打敗突厥。
雙方雖然都是三十萬大軍,大唐的大軍也算是裝備精良。
可是北方實在是太冷了,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之下作戰,對於大唐的大軍來說,完全就是劣勢。
就算是到了暖和一些的時候,大唐大軍可以作戰了,可是面對同樣是三十萬的突厥,他並沒有信心。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沒有了突厥這個敵人,大唐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薛紹不解,問道:「什麼樣子?」
薛元超緩緩地說道:「沒有了這些蠻夷之番邦連年入侵大唐,沒有了這些敵人。
大唐也就不需要將士們來鎮守邊疆了,他們將會回歸于田園。
而朝堂之上也可能不會再有武將了。」
薛紹愣了一下。
他發現,自己好像並不太適合為官。
「老祖,我就想要成為一名武將,一名上戰場殺敵的武將,把突厥、吐蕃等番邦之賊,直接抵禦在邊關之外!」
薛元超不知道為何薛紹突然有了這種強烈的保家衛國的心思,更不知道為何,薛紹就一心想要上戰場殺敵,而不像為官。
「你不可能永遠都在戰場之上,因為戰爭總會有結束的一天。
而且,這薛家,以後還是要靠你。」
薛紹緊了緊手。
他並不太想要按照薛元超的安排來做事情,可是卻又不能直接反駁對方。
畢竟,薛元超乃是當朝宰相之一,更是薛家的家主,也是他的祖父。
第二天。
朝堂之上在議論這一次誰為主帥。
一些人力薦裴行儉。
畢竟上一次,裴行儉兵不血刃就打退了突厥,可謂是手段高明,被世人所稱讚不已。
在這三十幾萬的大唐大軍之中,全部都是來自於地方上的那些男丁。
他們的傷亡對於那些普通之家來說,都將會成為一個沉重的打擊。
裴行儉顫顫巍巍地出列。
他並不是裝的,而是真身體不舒服,有一些力不從心。
「陛下,娘娘,若有需要,老夫定當竭力而為,然則,這主帥一職事關重大。
還請陛下、娘娘能夠重新定奪,老夫,甘願為副手,隨軍北上。」
李治的身體也
不怎麼行。
這些年的丹藥之毒也是日積月累的增多了。
如果不是安西告急、定州告急,他也不會親自上朝理政。
李治咳嗽了一下,強撐着,對裴行儉點點頭,說道:「裴公為大唐出生入死,朕銘記在心。就依你之言,成為副帥,隨軍北上共謀突厥。
既然如此,你也可舉薦一位。」
裴行儉看了看武后,最後說道:「臣舉薦驃騎大將軍江楓。」
此言一出。
不少武將都愣住了。
這號人。
他們是聽說過,有着霸王之勇。
在恆州,血戰十里。
一人殺了幾千突厥,可謂是小殺神也。
後來更是帥兵於雪地之中,不懼嚴寒,打敗了阿史那伏念的大軍。
這才讓裴行儉實行了兵不血刃退突厥的謀劃。
此人成為猛將,的確算得上是無人能及。
可是主帥。
這就不是開玩笑了啊!
三十幾萬大軍,各路人馬,大軍之中又是各自領隊,不少將軍的背後,也都是一個勛貴之家。
就這。
讓一個現在年不過十七。
都未曾及冠的少年郎來指揮,是不是有一些開玩笑了啊!
只是。
讓他們想不到的是,上面的那位帝王,卻居然點了點頭。
「嗯,大郎的確有着大才,勇猛無敵、舉世無雙,再加上有裴公在一旁輔佐,倒是也可為主帥。
但是。」
聽到帝王的話,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天后娘娘則是微微鬆開了袖口裏面的手,嘴角微微勾起。
想要搶我武后的人?
而就在李治回去休息的時候,卻見到了城陽公主。
對於這位親妹妹。
李治也算是寵愛無比,笑着問道:「城陽此來,可是有事?」
城陽上前笑着替換了宮女,扶着李治說道:「陛下,城陽沒事,就不能來看望陛下了嗎?」
李治帶着一絲溫馨,回道:「能,怎麼不能。」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
城陽公主這才說道:「今兒,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求陛下。」
李治詢問道:「何事?」
「三郎上一次因為做錯了,被將功贖過去了定州守城,倒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
回來之後,更加專心練武,還讀了不少的兵書。
前幾天聽聞突厥和吐蕃聯合攻打大唐,就想着能不能再一次跟隨大軍北上保家衛國、報效陛下。」
李治欣慰中又帶着賞識,嘴角裂開,笑着道:「好事啊!三郎有如此赤誠之心,我這個舅舅也是高興不已,這一次,就讓他領兵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