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繼續無題
我轉了轉脖子,伸了伸手腳,昨天和小丫頭去萬歲池蹬水輪船,玩的太瘋了,結果現在還有些腰酸腿疼的。可惜這裏是軍機重地,不然把初晴喚來好好貼身推拿一番。
「謝思、羅奉義他們裏應外合,已經攻取了韓城」
薛景仙小心的掂出一張貼支細羽紙條,顯然是飛鴿剛傳回的特級。
「那又怎麼樣,我不說過了麼,不用干涉前方的決斷,有限的大局指導和全力支持就好」我不已未然的扎了一串蒲桃塞進嘴裏,看着薛景仙一副較真的表情,宛然笑道:
「難道他們抓到了什麼重要人物,諸如安大肥豬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什麼,或者救出什麼名士大臣?」
這個月來似乎是我的人品大爆發,好些我派出去的許多人相繼有了消息,其中重要的一條就是那個寫《涼州詞》的王昌齡終於在喪命前,被截獲了下來,而沒有按照歷史的發展在安史之亂的頭年,死在仇家封丘刺史閭丘曉的派出的亡命手上,因為我下了實在不行可以綁架的口令,所以經辦的人還是辦的很圓滿,除了燒了一間客棧外,還抓住一些重要的人和事物。不過由於當事人精神狀態有點異常,所以不得不採取一些措施,正在以人體包裹的形態被快馬加鞭的速遞迴來。
與叛軍的交錯糾纏中,還有一些舊臣勛故順帶着被解救出來,其中不乏仗着從前的身份和資歷,作威作福、氣宦指使或者指手畫腳的,大都被送到西北去了。至少我和省台的那些大人們,都不希望突然多個頂頭上司變故出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長安陷沒後,那位名滿天下的杜甫老先生似乎玩起了失蹤,不但我的人找不到他的音訓,連叛軍也在搜尋他。
聽了這話,薛景仙不由一陣氣結,難得翻了翻他長時間積勞形成的大眼袋,自己這位大人倒是好口氣,安氏的宗親都長在他家菜園子裏麼,想拔就拔的。
不過這位大人,行事多有些些先知先覺的味道,雖然初始會做一些很讓人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究竟有多少佈置和暗手,打理大部分機要事務的自己也搞不清楚把。
我端詳了下沙盤中剛被參軍插上小旗的位置,
「這地方又不是什麼急重要的戰略之地,沒有山川河流之勢可用,基本是平原中的平原,無險可守,老謝他們都是游騎軍,不可能拋棄優勢固守一地的,無非就補充定員糧草,發展義勇,抄殺從逆為惡之徒,散庫藏以資助百姓」,
這套東西是那位毛太祖轉戰天下,百用不爽的法寶。
「倒是,老薛你這些日子顯然太累了,韋老二要忙他的婚事脫不開身,老魏又不在,看你眼圈黑的都似只熊貓了,要不我給你出個方子,用鹽水包的茶葉冷敷,有特效。」
「主上」他有些感動又有些氣急了,這位大人又開始裝渾了。
「好。好,你說」
「韓城為京畿四州之一的同州治下,賊軍這下該長安震動了」薛景仙見我不為所動,又耐心解釋道。
「原來是政治意義啊,是不是標誌王師開始光復京畿,雖然地理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看着薛景仙搖首拍額的樣子,」正是」
「那好,你去擬個章程把,就當作千秋獻禮的一部分運做把」
雖然我對這種象徵意義大於實質的政治做秀不感興趣,但是能為為自己和前方將士爭取好處的機會,也不會放過。
「對了,老魏那裏有沒消息回來」
魏方進本來是負責劍南道有關的底下走私業務,隨着暗中的生意越做越大擴大,再加上對吐蕃南沼這些敵國加大刺探投入的需要。於是就得有足夠分量的人坐鎮松州前線一段時間,以便長期經營。曾任前劍南節度使使掌書記時,通曉一些羌地事故他,乃至自請為最合適的人選,顯然聽了我規劃的大餅,也有效法班超、張騫一番大作為的打算。
「據松州軍那兒傳回的消息,吐蕃方面似乎有些異動,黨失密、當芎等部的族軍開始相互換防,大拂廬(吐蕃王帳)又發金箭銀鶻,令從葛容川的象雄軍南下,老魏在那些西羌眾中的干係,似乎遇上了些周折」
沿茶馬古道出松州過東女、羌搪、象雄一直東到天竺的婆利,就是著名的古絲綢之路的南支線——青海道又因為穿過青海眾多的羌渾聚居區,又被稱做羌中道。在北方戰火連天的情形下,這條線路的商事,重新變得繁忙起來,通過商隊把各種身份坐探細作滲透進吐蕃國。
羌族自古號稱百五十種,淵源紛雜,本來所謂的東羌、西羌不過是傳統沿襲地域的劃分,自土谷渾戰爭後,以青徨為界,東羌歸於唐治下,西羌並於吐蕃,但期間的往來和淵源並未因為兩國的連年戰爭而斷絕,同族同源的身份,是走私最好的掩護,而羌眾好勇力而輕生死,又有同近的風俗,通過贖買奴籍招募壯士為死間,收買土人為眼線,大量進出潛伏吐蕃境內,也不至於引起多大動靜的。
這也是未雨綢繆的打算,因為我知道歷史上吐蕃會在若干年內大舉西傾,成為安史之亂的最大收益者之一(天寶十四載(755)安史之亂爆發一年內,吐蕃乘虛攻佔隴右、河西二道,切斷了唐朝與西域駐軍的聯繫。貞元六年(790)攻佔北庭,不久攻佔西州。至元和三年(808)又攻佔了唐朝在西域最後一個據點安西,即龜茲鎮,完成了對黎域(亦即漢文史料中的西域)地區的征服)。
眼下雖然吐蕃暫時沒有動靜,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已經改變的歷史中會放生什麼,要是那位肅宗皇帝真的把我的建議當回事,加強了西北的防範,讓覺骨頭太難啃的吐蕃人改變主意,派大軍突破松潘一帶的險阻,下高原到相對薄弱的川地來逛逛,那我的好日子不就完蛋了。(史上吐蕃幾度南下攻川,不過由於歷任的北川節度使嚴武、韋皋等都是一時人傑名將,所以吐蕃人的野心全撞上了鐵板),所以我需要一個足夠的預警體系。
所刺探的也不僅僅是簡單的軍情,還有政治體制、社會生產結構、經濟模式、宗教與部族關係等看似並不要緊的信息,眼下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
吐蕃是一個多部族構成的半農半牧的奴隸制國家,本屬西羌的一支,公元6世紀末其核心部落悉補野氏崛興於雅魯藏布江南岸的雅壟地區,一統帕米爾高原諸羌。至松贊干布之世又拓境河源,與唐朝聯兵,共滅吐谷渾,瓜分其國而達到全盛。
因此吐蕃除了王族悉補野氏以外,還有娘氏、韋氏、朗氏、沒廬氏等原蕃域諸豪宗巨族,他們不僅皆有世襲采邑,而且各有世襲家臣,其家臣復又有自身封地、家臣、部曲,層層如寶塔結構的封建領主制國家,其社會階層類似於古代,由用奴(奴隸)、自人(部分自由的平民)、奴隸主、大部族貴姓、僧侶巫師、王族。
隨着吐蕃勢力向四境擴張,逐漸建立了五茹(軍區)、六十一東岱(千戶所)的軍事體制。實行的半定居半遊牧的生活,其贊普,吐蕃語意為雄偉之丈夫,平時居住在紅山宮內,每三至六年巡遊一次,與各部會獵邏桫川,盟誓效忠。
但其內部並非鐵板一塊,吐蕃王室也不過是其中實力最強的一部,地方上豪宗巨族依舊有相當的力量。甚至王庭庸弱的話,那些貴族大姓可以聯合起來挑戰王室,乃至廢易擅殺贊普,松贊干布的父親就是被象雄等部大貴族毒殺,雖然松贊干布時代,通過對外戰爭樹立權威,效法唐制置官設軍,加強中央集權,但也造成了王室和大貴族間尖銳的矛盾,自松贊干布死後,甚至政權長期為大論(宰相)祿東贊家族所把持,贊普淪為傀儡。直到近幾代王姓氏族威信和實力的強弱變化,王權才重新集權鞏固起來。
而那些這些青徨地區的西羌眾諸國被吐蕃征服不過百年,內部的差異和離心力雖然在吐蕃王朝的強勢下被統合,但是想擺脫吐蕃自立的反對力量卻並未徹底消亡,而且吐蕃歷任統治者,顯然也不是喜歡倡導多民族大團結的主,按照親疏遠近,實力的三六就等,對這些附藩侵奪盤剝起來絲毫不會客氣,是以外藩小部叛走唐國屢見不鮮。
今昌都一帶「康延川」,即故東女國的舊地,本朝的武德年間,還接受過朝廷的冊封和賞賜,與唐境關係最是密切,有使者往來。唐高祖武德年間,東女國湯滂氏遣使貢方物。唐太宗時曾降璽書以示慰撫。武則天時,冊拜東女國斂臂為左玉鈐衛員外將軍,賜以瑞錦制蕃服,東女國使者亦多次來朝。中宗時方為吐蕃所並,但依舊是內地與吐蕃進行絲綢貿易的中間商。也是現下經營的重點。
當然最好的滲透手段還是貿易,用經濟利益聯繫起來,再輔以政治手段,諸如以朝廷的名義,復國獨立等名目,通過適當的經營和扶持這些藩部,就算吐蕃將來真打上西北的主意,也可以給他們製造點麻煩,扯一扯後腿,還是有機會的。
至少我不認為通過這些消費奢侈品貿易,讓吐蕃那些高原奴隸主們改善飲食或是提高生活品質,讓他們的後代多長一些蛀牙或者減少一些便秘的症狀,對提升他們的國力有什麼實質幫助,或者對大唐造成什麼長遠的威脅。
(說實話,我十分佩服某位用糖養蛆的同志,這技術也就20世紀90年才發明的東東,成本是一斤3塊5毛的紅糖或者4塊的白糖,如果是批發,那更便宜,但古人當然不是傻瓜,只是在有宋以前,糖似乎還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消費的奢侈品,哪怕以我現在的產量,用半斤也可以從吐蕃邊部換回一匹上好的健馬,居然拿去間接養雞,何止是一個敗家子可以形容的心胸和氣魄啊)。
不過這十一個長期的過程,眼下還看不到什麼效果。
不知道吐蕃方面,是否有所察覺,東女舊族的黨失密、當芎等部被調換,又調來了吐蕃內四族的象雄軍,顯然有謀求
」不過」薛景仙接着說「我們羌部商隊的前哨,已經到達蘇毗的舊地了」
「那就好」
蘇毗屬於西羌諸國中大支之一,就是小說西遊記中女兒國的原型,一個位於絲綢之路上,曾經由母系氏族組成的女貴男賤的國家,所謂「俗輕男子,女貴者咸有侍男」,實行世襲大小女王和女官主政制度,男子唯務耕戰狩獵。蘇毗物產豐富,出產氂牛、駿馬、黃金、黃銅、硃砂、麝香、鹽等。手工業及商業貿易也十分興盛。史書記載蘇毗「恆將鹽向天竺興販,其利數倍」。
初為吐蕃王南日倫贊所征服,後南日倫贊死於內部鬥爭,蘇毗與達波、娘波等紛紛叛起,各自獨立。直到松贊干布時期再次為吐蕃所並,成為吐蕃五茹中最有戰鬥力的孫波茹,號十箭部族。但仍保有相當的勢力,為吐蕃諸部中「最大」。
蘇毗貴族大氏,如巴、農、蔡邦等君臣也成為了吐蕃上層新貴族,連同被吐蕃征服的羊同、党項、吐谷渾一起稱作吐蕃內四族。也是吐蕃的重要的經濟軍事支柱之一,所謂「吐蕃舉國強援,軍糧馬匹,半出其中」。
但讓我知道這個古代大多數人也莫名其妙的地方,卻是來自我那個研究民族史的師兄的關於西北宗教的獲獎論文。
由於蘇毗屬於佛教相當發達的西域文化圈內,信奉阿修羅,歷史上蘇毗貴族與吐蕃上層所信仰的土著宗教-本教,有很大的矛盾,史上記載,曾經有人跑到同樣佛法大興的唐境來求助的情形,不過當時的皇帝只給了冊封和賞賜,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幫助,乃至後來又發生貴人舉部歸唐的事件。甚至引發了兩國的大規模戰爭。
按照我那師兄的說法,歷史上寫《大唐西域記》的唐玄奘就曾經路過此地,雖然這位年紀大了點,但如果長的真如小說中寫的儀容俊美,被人女王看上了,強留去宏揚佛法兼改良人種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這個前提,不論是打通絲綢之路南支,還是牽制吐蕃的考慮,蘇毗都是一個很好的對象。要是這裏都能燒起火來,看吐蕃還有什麼心思南下高原。
搞這些權謀的手段,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自有唐一代,地方上道一級的軍事力量,分做若干層次,以劍南道為例,象這樣比鄰南沼、吐蕃等敵國、鎮撫百夷諸蠻的邊要大道,其軍事力量,大致由行營牙內兵(節度使親軍),行營牙外兵(節度使直屬)、外鎮兵(諸邊州、軍鎮的防禦使、討擊使、兵馬使、城督守等)、州兵(二十三州守捉)、民兵(團練使)五個層次組成梯次國防戰略體系,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都有相當的彈性。
不過,由於州屬的守捉兵,顧名思義更接近治安部隊,視各州產出和歲入配置,只給衣糧,武器地方自己解決,而團練兵只有緊望之所才置,有編制而無錢糧,只有需要服役時才有地方供給,而且還受到春秋兩季的農忙的影響,因此,雖然充分動員看起來能量不小,但由於邊防的壓力,能派上用場的部隊不多。
平時的節度使牙軍,是重要的戰略機動力量,在對外征戰時就是負責攻略的野戰部隊,必要時還可以自行擴充,但是戰後必須馬上遣散。(安祿山就是利用常年對外的征戰,將三大節度的直屬牙軍不斷的擴充到一個相當龐大的地步)。
而在南方邊防不太緊要的江南諸道,則以次一級的若干經略使負責,如嶺南五府經略使,福州經略使、廣州經略使等等。
現下自劍南軍成都大營北移後,龍武軍便取代其地位,成為蜀地唯一的機動力量後,因此哪怕我有心北伐,但出於戰略預備、防務平衡以及拱衛天子的諸多考慮,手上的人馬,是絕對無法全力出動的。故此,我利用安撫處置流民的名義,和朝廷體制打個搽邊球,以團練、義勇的名頭,建立了相當程度預備隊。
一聲令下,那些參軍士官們熱火朝天的,又開始重新推算,敵軍可能的變化和對應,我部的趨向和實力對比,雖然這種紙上談兵的推演,對瞬息萬變的戰場來說,還有許多不足的地方,但是對那些個士官來說,卻已經是一種難得的鍛煉。
戰爭既是災難,也是機遇,至少在我手下,有本事就不怕升官的快,雖然戰事激烈時,死人也不會少,但是晉身的機會也足夠的多,尤其是這些武學出身的預備校尉,只要能熬過最初的磨練,便是前方那些將領們最搶手的部下。
批點了一陣那些參軍和間隙士官們拿出的謀劃和方案,又裝了會高人,拿那些史上名家的言著,稍稍指點和分析了些優劣得失。於是「上下驚敬畏服,相效而師事。」
到了我這個程度,已經不用擔心被人揭穿的可能了,當人對某些事物的信心達到一個程度,就會自覺的忽視掉一些不符合其身份和表現的東西,或者乾脆直接當作一種諸如低調,謙虛等策略性的姿態,甚至是當成某種高明而隱晦的暗示,而可以牽強出許多東西。
就如某天老皇帝把我叫去召對唱曲的時候,在耳熱忘情之時,突然說到我在軍中搞的那些東西,不動聲色的笑道「卿素有兵家之能,老留在後方,未免有些屈才了」。
好在我反映的快,也真的是享受眼下的生活,拿出背語錄的精神,隨口就道:聖上的安全才是國家的根本紜紜。如果不能保護太上的周全,打再多的勝戰也沒用紜紜,畢竟聖上才是全天下的精神支柱,只要聖上在安在,哪怕一時的失利,也能鼓舞號召天下軍民前赴後繼,不謂犧牲無謂流血的取得最後的勝利。因此哪怕沒有功績也是一種功績紜紜。,這話似乎說對了老皇帝的心思,於是「上不語乃大悅,以器物賞賜之「
哄完這群小白,又批簽了幾份薛景仙挑揀出來的公文,見得日頭越發西沉,斜光昏色印在案几上,再過一段時間,諸內市的鼓樓就要敲響收市閉門的鼓點了。不遠處武學的喧譁也漸漸平服,唱響起學軍收隊的號子。
我開始考慮晚上可以安排的食材和菜色,現成的有栗子燒羊蹄筋、刀魚燴豆。早上底下的莊戶剛送了鹿肉和烏魚,還有一隻小半盆大的團魚,這東西不能隔夜的,可以脫殼斬快用菏葉包起來泡在酒釀里積碳瓮燒,大補啊,現在正秋冬進補的節令,前段時間才過完看菊吃蟹的癮頭,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在冷風寒氣中下狗肉火鍋了。
突然遠處有革甲叮噹聲,大步奔踏而來,止於堂前,高聲道「快繹營報,八百里加急鴿傳」。
當下,有值日虞侯上前取了事物,呈遞進來一隻蠟封的紙管。搓捏開來,用細密的綠豆大小楷,由記室對照一本《密字文抄》,迅速抄錄成一大篇。
「有扶風民康景龍等自相帥擊賊所署宣慰使薛總,斬首二百餘級。募義士以自守,又請書以官軍協守」。我念了出來,「最進情勢很好啊,又一個送功勞的,還說這這康景龍好象還是你舊識啊」
薛景仙微微動容,這扶風可不是韓城那種小城可比,乃一大郡望,他曾任職的陳倉縣就屬於扶風治下,對這郡府自然熟洛的很,乃捏了捏鬍子說:
「扶風乃關西大郡,位於西北通途的要衝,不過,這協守的公文怎麼會老遠,遞到這兒來」遲疑了下,又道「依地理最近的當是崔使君的山南軍,或是雲陽馬軍使的前軍」
「你看了自明」我遞過紙卷,
原來,這康景龍乃扶風大戶,平時仗義往來豪傑,又心懷朝廷紜紜,賊軍本在扶風屯有兵糧,但為了維持與山南大營的戰線,以及抵禦雲陽馬凜的騷擾,已經先後抽調走了部分人馬,剩下的新卒居多,兵備薄弱。乃有了可乘之機,康景龍夜率義士潛入府衙邸,暴起殺飲酒作樂的宣慰使薛總,糧料使張進等以下二百員,舉城聲勢響應,餘部屬皆驚惶而散,又有團練兵反正,乃輕易得城。
說實話,我腦子有些混亂了,扶風的勾起我看唐史演義的一點記憶,按照那點依稀的印象,歷史上克復扶風的人應該是站我面前這個薛景仙才對,而且時間也要早的多,沒想到,錯亂的歷史中,沒有薛景仙的幫助,康景龍也能成事。
占城後,由於些這些義軍缺少組織,便推舉了郡內滯留舊屬官吏為代太守,不過隨後雍縣的賊兵,就火速進抵扶風城下後,新州代太守孫廖卻驚駭欲絕,欲直獻城,使心腹偷出輸款,卻為州上義士劉雄飛所覺,斬殺於城頭,軍民大震,戳力抗賊。不過倉促成軍的義士,終比不過數量優勢又訓練有素的賊軍。眼見就被撲滅下去
所幸的是,梁州大散關的兵馬使衛伯玉,領了新補充的部下,游戰附近尋找戰機意雪前恥,乃收附近牛馬千乘列陣驅為聲勢,背襲之,賊驚乃退,順理成章接手了這個炭手山芋。
加上韓城易手,這一東一西,就足夠賊軍喝一壺的了,真是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啊。不過我真的很佩服這衛伯玉,派他守衛後方還能鼓搗出這麼多事來,兩次好死不死的都能讓他遇上了。
「這個傢伙還有真有消防隊員的潛質啊」我脫口而出
「消防隊員?」薛景仙頓時一楞「什麼東西」
「那個啊」我腦子一轉,嘿然假釋道「便是泰西之國水龍隊的差事」
他頓做瞭然,拂了短須「卻實如此啊」
不過,所謂位於要衝、坦道通途的含義就是,你佔領的快,敵軍去而復返殺過來也快,就算我不想把機動戰的有生力量變成消耗戰,卻也沒有辦法了。
從地圖上就可以看出來,這地方位置實在太好了,象釘子一樣,不但將山南和雲陽兩線敵軍分開,而且將平涼、蜀中、山南連成一線,從此以後,江淮地區的奏疏以及物資等需要運往蜀中或者平涼的,都可以重新開闢一條交通線,從襄陽水路裝船取道商州上津後抵達扶風中轉,而一路暢通無阻。
(也因為交通便利,四方匯集之所,歷史上扶風后來又做了西北朝廷的行在,而被改稱風翔府,後來就有了那個著名的西風酒)。
相信留駐在那裏的衛伯玉也正有些如此考慮的,才動用了緊要情況下才准使用的信鴿(這東西單向通訊,只能飛回來再用快馬送過去,基本用一隻少一隻),聯署發來急報。
相信現長安出發的叛軍,已經在路上了。
而顯然薛景仙任陳倉縣令時,在地方上治政安民很有一套,居然很多人都是舊識,衛伯玉小小的借用了以下他的名號,得四鄉八野的響應從者甚眾,加上叛軍糧料使在此地有大量搜刮來的糧草中轉,又有大城依託,所以一時暫無困頓之需。
「值日參軍」
「在」堂下頓首齊聲應到
」啟用備案,編列最近的我軍部伍,敵軍分佈動向,以千人為單位。拿出個估算來。」
」是「
「老薛,需你去中書門下的大人溝通一下,就說是追擊越境。再擬書給那位崔使君了,還有雲陽的馬軍使,陳明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們應該不會做視的「,
至少行文過去,他們理論上不能坐視的,無論是表面上姿態還是實質的利益,雖然那位崔使君對不安心守關,老越界跑到他戰區檢便宜,搶軍功的衛伯玉部,很有些想法。但好在最近才欠了應援的人情。
」是「
」等等「我又喚住薛景仙」讓文房他們把這登載在文抄上去,聲勢做的越大越好的「
「發佈自由討擊令,游擊軍及游擊所屬義勇、土團兵等,視自身情形,襲擊滋擾就近的賊軍倉廄、屯點,最少一次,,,以阻滯其行程為要」
「中軍升帳,召集齊韋副及諸曹郎將議事,前方的投入,要再追加了」
計議下來已是入夜,明堂耀燭,處置畢定,領命各去。
我又走到偏廳站了會,對着空處喚了聲「老貓」。
燭光幽影中,已然站着一員漢子恭敬回禮「見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