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諸位大臣見到李承乾掩面痛哭,皆心有戚戚然,雖然說不上感同身受,卻都能體諒他的痛苦。筆硯閣 www.biyange.com
身為皇儲,卻時刻要被提防着廢黜,偏偏父皇一手締造貞觀盛世強勢無比,他連一句「反對」都不敢說出口,只能誠惶誠恐的自認「愚笨」,面對命運毫無反抗之力。
古往今來,哪裏有廢太子可得善終者?
儲位被廢黜,就意味着闔家性命被判處極刑,等待着未知何時到來的死亡……這種心理煎熬,遠比廢黜儲位本身更令人難以承受。
原本,李二陛下駕崩於遼東軍中,對於李承乾來說算是一樁「喜事」,畢竟無須再擔憂被廢黜,可以順理成章的即位為帝,將所有不甘的命運盡皆拋之腦後,雲開雨霽、一片光明。
可誰能想到,陛下即便是彌留之際依舊要留下一份遺詔,並且叮囑身邊親信心腹不顧一切亦要達成易儲之目的?
這對於太子的打擊實在是太大,易地而處,沒有誰可以雲淡風輕的道一句「無所謂」……
勸都不知道怎麼勸。
好在如今的李承乾也算是見慣風浪,再不比以往那般怯懦,哭了一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抬頭道:「孤有些失態,讓諸位愛卿見笑了。」
蕭瑀等人忙道:「殿下思念陛下,一片孝心,實乃人之常情。」
畢竟太子因為陛下易儲之決心而失態痛哭,傳出去着實不是一件好事……
李承乾感激的看他一眼,振奮精神道:「孤非是頑固不化之輩,雖然心存死志,卻也能虛心納諫。既然諸位認為孤眼下還死不得,那就暫且不死,與諸位一同退出玄武門外,待局勢有所變化,再行決斷。」
眾人長長吁出一口氣,將心放到肚子裏:「殿下英明!」
李承乾起身,道:「若承天門一線失守,孤即刻隨同諸位趕赴玄武門,由孤親自去說服虢國公,以虢國公之深明大義,必然不會令孤失望。」
*****
潼關衙署之內,李積與王瘦石相對,一坐一站。
屋內燃着油燈,窗外雨水淅瀝,隱隱透出一絲魚肚白,李積將手中戰報放在桌案之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王瘦石面無表情,聲音沙啞生澀:「薛萬徹簡直無法無天,讓他去監視右屯衛之動向,他不僅私自與房俊相聚飲酒,如今更將軍中糧秣盡數相贈,他是想要造反不成?」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李積蹙眉,反駁道:「首先,薛萬徹撥付給房俊糧秣,其目的乃是為了救援關中百姓……」
王瘦石不客氣的打斷:「吾等所為乃是陛下意志,關中百姓之生死,與吾等何干?」
「噹噹」
李積敲了敲桌子,已經有怒氣顯現:「你只是一個內侍,自然可以無視天下百姓之死活,吾乃宰輔之首,受皇命治理天下,不能不管百姓死活。另外,不要打斷別人說話,這非常失禮。」
王瘦石默然。
李積這才續道:「其次,房俊不是叛軍,直至眼下太子已然是帝國正朔,名正言順的儲君,薛萬徹支援房俊,有違軍令,但不是造反。」
這是名分大義,雖然不爽薛萬徹之目無軍紀,但到底是自己麾下將令,不能容許旁人隨便安插一個罪名,致使其萬劫不復。
王瘦石淡然道:「你想袒護他?」
李積毫不客氣:「此乃軍務,薛萬徹所犯之錯,自由軍紀處罰,與你無關。」
他不能容忍這個內侍將手插進軍隊,那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將失去掌控……
王瘦石不再多說,佝僂着身子,轉身緩緩走遠。
李積坐在衙署之內,面色陰沉,良久才將門外親兵叫進來:「傳令盧國公,本帥有要是與其相商,讓他即刻前來。」
「喏。」
親兵快步走遠,李積則起身推開身後另一道門走出去,直奔茅房。
片刻之後,程咬金策馬疾馳一路狂奔趕到衙署,顧不得身上濕透的衣物,大步走進衙署之內,見
到屋內無人,遂對進來奉茶的書吏道:「大帥召吾前來說是有事相商,怎地不見人?」
書吏恭敬道:「大抵是去了茅房,盧國公稍候片刻……」
然後退了出去。
程咬金坐在書案前的椅子上,取過茶杯自己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吐出一口寒氣。
門外腳步聲響,一個書吏快步入內,看了一圈沒發現李積,申請有些踟躕,程咬金蹙眉問道:「何事?」
書吏忙道:「啟稟盧國公,長安剛剛送抵的戰報。」
程咬金隨意道:「大帥去了茅房,你將戰報放在這裏便是,稍後吾提醒大帥過目。」
「如何有勞盧國公了。」
書吏上前將戰報放在書案上,轉身退出。
程咬金又喝了一口茶,隨意瞥見那份戰報並未封口,四下看了看,難耐心中好奇,便隨手拿起打開,一目十行。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登時心理咯噔一下,長孫無忌居然將屯駐金光門外的「沃野鎮私兵」悉數調入長安城參與攻城戰?「沃野鎮私兵」雖然在右屯衛面前灰頭土臉、損兵折將,但其戰力絕不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關隴軍隊能夠相提並論,有了這樣一支強軍參與攻城,東宮六率的麻煩來了。
甚至於,很有可能被叛軍突破承天門防線……
再往下看,卻是長孫無忌命「沃野鎮私兵」猛攻重明門……程咬金雖然兵法謀略比不上李靖、李積之流,但打了大半輩子仗,勝多負少,軍事素養卻是半點不差,看着戰報上的情況,聯合自己腦中已知的長安局勢,很容易便得出這一回東宮六率恐怕要大敗虧輸的結論。
他將戰報放回去,心煩意亂的喝着茶,腦中琢磨着當下長安的局勢,直到一聲呵斥在耳畔響起,陡然之間嚇得他手一抖,半杯茶都灑在褲襠上……
急忙挑起抖了幾下,抬頭見到李積,沒好氣道:「神出鬼沒的幹啥?呼呼喝喝的,嚇人一跳。」
李積負手而立,面色嚴峻:「誰讓你進來的?」
程咬金一愣:「不是你派人將我叫來的麼?」
李積怒斥道:「你也算是軍中老人了,怎地連最普通的規矩都不懂?此地乃是中軍節堂,軍機無數,你這般隨意進出,堂而皇之的坐在書案之前飲茶,萬一軍紀失竊,你擔得起責任麼?」
他說到「軍紀失竊」,或許無意,但程咬金卻心裏一跳,有些心虛,趕緊梗着脖子硬槓以掩飾心虛,瞪着一雙牛眼:「我呸!徐懋功你特娘的那個雞毛當令箭是吧?你派人將老子喊來,又不讓老子進屋,難不成你蹲茅房的時候老子就得站在雨中等你?別說你也只是一個宰輔,就算哪天你造反當了皇上,也休想老子給你三跪九叩!」
「放肆!簡直無法無天!」
李積氣得一張白臉漲得通紅,手指頭差點杵到程咬金腦門兒上,咬牙切齒怒罵道:「你也一把年紀了,黃土埋到脖頸子,怎地還是這般混不吝口不擇言?這等話語是你我能夠說出口的?」
程咬金哼哼一聲,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但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說便說了,你待怎地?」
李積氣的七竅生煙:「還怎地?老子要將你以正軍法!」
程咬金眼珠一轉,拱手抱拳:「今兒是咱的錯,所錯話了,可你總不能就砍了咱的腦袋吧?咱這就走,全當今兒沒來過,這份情咱記下了,以圖後報!」
言罷,轉身撒開兩條腿便跑。
氣的李積跳腳大罵:「混賬!混不吝的玩意,真以為老子不敢剁了你?」
門外親兵、書吏瑟瑟發抖,不知程咬金緣何將自家大帥氣得這般失態……
李積罵了一陣,見程咬金早已跑遠,也就不再繼續,轉個身回到書案之後坐下,面色陰沉的看着書案上放着的那份戰報。
良久,他拿起戰報,湊到桌上燃着的燭火上,看着燭火將戰報席捲,火苗「騰」的一下旺盛,然後戰報化為灰燼,火苗湮滅。
另一邊,程咬金策馬疾馳返回駐地,到了營門外飛身下馬快步入內,對親兵道:「筆墨紙硯伺候!」天唐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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