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是蟲子。」
何以綱看着面前的屍體,把臉上的口罩,又戴好了一點。
他走上前,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
「死者剛死了不到一個小時。」
何以綱檢查了屍體的表面,說道:「除了腹部破裂,死者沒有表面傷痕。」
「這是什麼蠱?」
「金蠶蠱。」
何以綱檢查之後,用床單蓋上了屍體,找村民把屍體抬去醫療站。
安雪聽着「金蠶蠱」的名字,不解地問道:「你說這是金蠶?可是,這明明都是甲蟲啊。」
「金蠶只是有種美化的名稱。」何以綱立刻解釋說,「因為這些甲蟲,就像是蠶寶寶套上了鎧甲,所以當地人就稱為金蠶。」
「原來是這樣得名的。」
安雪說着,查看周圍的環境,在冰箱裏找到了一盤沒有吃完的涼拌米線。
她立刻端出來,對着何以綱問道:「阿綱哥,她種的蠱毒,會和這個有關嗎?」
聞言,阿綱哥便上前查看。
一盤白色涼拌米線,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這時候,阿綱哥吐了口水上去,白色米線中立刻生出一些小蟲子。
……
安雪驚訝地背過雙手,後退了兩步。
「怎麼會這樣?」
「這米線中有蟲卵。而蟲卵在遇到人體的消化酶時,就會孵化。」何以綱解釋了原因。
安雪真的還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東西。
難怪很多人都說南蠻之地詭異,只看這一幕,就詭異到可怕。
「如果說着米線裏面,被下了蠱,那麼這米線什麼時候做的呢?」
安雪走進廚房,翻了垃圾桶。
她從裏面找到了一張超市的購物小票,裏面有米線買回來的時間。
這是一天前買的,也就是在過年前,她去超市買的。
「所以,兇手對她下蠱,只有一天的時間?」
安雪說着,走出屋子,見阿蘭和老葛分站在兩邊,間隔了一段距離。
而阿蘭身邊站着的是阿梅和阿春,老葛那裏站着的則是葛齊和阿秋。
安雪直接來到阿春面前,問道:「請問,昨天幾位送我們到了夏屋之後,有誰和阿竹姨在一起的?」
「我們都和阿竹在一起呀。」
阿春說着,指着面前的幾個老姐妹,說:「我們送你們離開之後,就去阿蘭家吃了晚飯。不管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昨天畢竟是我們這裏的新年。所以,我們是約好了一起吃晚飯的。」
「晚飯之後呢?」
「晚飯之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
「那當時誰和阿竹姨走在一起呢?還是說,你們出了阿蘭姨家的大門,就各自散了?」
「這個,當時是我和阿秋一起走的,因為我們兩個住得近。阿梅和阿竹一起走的,她們兩個住得近。」
「是這樣嗎?」安雪看着阿梅姨問道。
「是,當時是我和阿竹一起走的。」
阿梅點了點頭,說:「不過,我先到的家,因為我家在前面。之後,她就是一個人回家的。」
「那昨天,你們有時間在家吃東西嗎?」
「沒有。」
阿春姨搖了搖頭,說,「我們昨天一日三餐,都沒有在自己家吃。一大早游火繞村之後,就開始了祭祀。接着,就發現了焦屍。所以,我們直到把你們送去夏屋之前,都是沒有吃過東西的。」
「那為什麼在阿竹姨的冰箱裏,發現了這盤涼拌米線?」
安雪拿出手機,點開了自己剛剛拍攝的米線照片。
阿春看完之後,不由自主地朝着阿蘭看去,似乎是欲言又止。
「阿春姨,你知道這盤米線,是怎麼回事嗎?」
「涼拌米線,是我們晚飯的時候,在阿蘭家裏吃的。」回答這個問題的人,不是阿春,而是和葛老爹站在一起的阿秋。
她的眼神帶着一絲質問,看着對面的阿蘭,繼續解釋道:「然後,阿竹帶了一點回家,說是早上當早飯吃!」
「阿秋,你在胡說什麼呢?」阿蘭瞪着她,言語中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阿秋卻非常嚴肅地反駁道:「我沒有胡說,這盤米線,就是阿竹從你家帶回去的!這個醬汁的味道,也是你做的那種醬汁。我們可不會做這樣的醬汁。」
她似乎已經相信阿竹的死和阿蘭有關了,眼神中充斥着對她的懷疑。
安雪聽她提到醬汁,便朝着簡晶晶使了個眼色。
簡晶晶立刻會意,朝着屋內跑去。
她在廚房,聞清楚了所有醬料的味道,然後聞了一下涼拌米線的味道,立刻就皺起了眉頭。
敏銳的嗅覺,讓她一下子就聞出了米線中的腐臭味,心裏都懷疑,這樣的東西,怎麼還會有人吃得下去的。
真的聞不出來裏面的臭味嗎?
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揉着鼻子來到安雪身邊。
「味道是不一樣的,至少在死者家裏,沒有發現涼拌米線里的醬汁。」
簡晶晶說話時,還覺得鼻子特別難受,不停抽着鼻子。
安雪看着她的樣子,小聲關心道:「沒事吧?要不要戴口罩?」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不用了。」
簡晶晶抽了抽鼻子,漸漸平復下來。
「可以確定死者家中的米線,所用的醬料是特別的,至少我們在死者家裏,沒有找到這種醬料。不知道阿蘭姨,能否把自己家中的醬料,交給我們檢查。」
「什麼意思?你們真的覺得是我害死了阿竹?」
阿蘭板起臉,對着周圍的人,解釋道:「我沒有,我是擅長金蠶蠱,但是我真的要害阿竹的話,不會用自己擅長的手法,這不是故意引起大家的懷疑嗎?我沒有這麼傻!」
她說的是一個正常的邏輯。
但是,村長老葛卻不以為然,大聲駁斥道:「你就是知道大家會這麼想,所以才反其道而行!」
「我沒有!」阿蘭冷嗤一聲,感覺面前的幾個人,包括自己的老姐妹,都在針對自己。
她立刻對着安雪說:「你們要查醬汁,我可以讓你們查,但是我還是那句話,阿竹打包了我做的涼拌米線,我如果還在裏面下金蠶蠱,我就真的笨得沒藥可救了!」
安雪認真地觀察着她說話時的神情,覺得她不像在撒謊,於是道:「其實,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你們最好是把村子裏的蠱毒師名單叫出來。這樣,或許才有希望洗脫嫌疑,鎖定真兇。」
阿蘭姨聽了安雪的話,並沒有立刻回答。
她抿着唇,陷入了沉默。
但是安雪看得出來,她正在思考安雪的提議。
好一會兒,阿蘭才開口道:「不管怎麼樣,我的醬汁沒問題,你們跟我回去檢查就知道了。」
接着,眾人跟着阿蘭,到了她家門口。
安雪和簡晶晶走進屋裏,查看了她冰箱裏剩下的涼拌米線。
簡晶晶湊上前,聞了一下,蹙眉說:「是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臭臭的。」
……
聞言,安雪學着何以綱之前的做法,朝着米線吐了口水。
但是,米線並沒有起任何反應。
這時候,簡晶晶揉了揉鼻子,補充道:「不過,這米線沒有酸腐的味道。」
「所以,這裏的只是和死者阿竹家的那碗米線,味道相近?」安雪得出了這個結論。
簡晶晶點了點頭,說:「是的,反正不太一樣,死者阿竹家裏的味道,更加噁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詐一下阿蘭姨。」
「啊?」
簡晶晶還沒有反應過來,安雪已經離開屋子,到了外面。
安雪的手裏拿着一瓶醬汁,說道:「這是我們在垃圾桶里找到的一瓶醬汁,請問阿蘭姨,為什麼要丟掉?」
「沒有,我沒有丟這個。」
阿蘭連忙否認,道:「這瓶醬一直是放在冰箱裏的,我沒有丟去垃圾桶。」
「那為什麼我們會在垃圾桶里撿到?」
「這個,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阿蘭立刻看向阿秋,說:「是你對不對?你一直不滿我做大姐,所以故意設計阿竹的死,陷害我!」
「阿蘭,說話要憑良心!當時,是我第一個舉手支持你做我們幾個人的大姐,你現在竟然說我要害你?到是誰要害誰?你還不是因為嫉妒阿竹和村長在一起了,所以才心生歹念!說到金蠶蠱,除了你,還有誰?」
「阿秋,這話就過分了。試問我們五個,誰不會金蠶蠱?」
阿蘭冷笑着看向其他人,乾脆就戳破了這層窗戶紙,對着安雪道:「安警官,你不是想要蠱毒師的名單嗎?我可以寫給你,不過,請你務必找到害死阿竹的真正兇手!」
「阿蘭,你這是在給青軋村惹禍!」
老葛聽見她要寫蠱毒師的名單,立刻就出言斥責了阿蘭。
阿蘭卻不以為然道:「這是你們逼我的!既然我和你們各執一詞,不如讓警方查個清楚!」
說着,她看向安雪,道:「希望安警官不要讓我失望。」
「那就請阿蘭姨把名單寫出來吧。」
安雪讓簡晶晶把人帶到旁邊的竹椅上,讓她在口供記錄本上寫下名單。
這時候,安雪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立刻接聽道:「姜老師,是有結果了嗎?」
「嗯。」
姜鑫立刻回答道:「確定焦屍的DNA和葛齊的DNA是母子關係。所以,醫療室的焦屍,就是村長的妻子阿菊。」
「好,我知道了,現在發生了第二樁命案,死者是五姐妹中的阿竹姨。」
安雪小聲地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了姜鑫。
「阿竹姨?也是中了蠱毒?」
「嗯,金蠶蠱。」安雪回答。
「有懷疑對象嗎?」
「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阿蘭姨,因為她最擅長的就是製作金蠶蠱。」
安雪說着,朝着阿蘭和簡晶晶的方向看了一眼,繼續道:「好了,你儘快回來吧,現在能夠信任的人,不多。」
「嗯,我已經在車上了,兩小時後就能到青軋村了。」
「好,那我先掛電話了,等你回來了,再細聊。」
「嗯。」
姜鑫聽着安雪掛了電話,就讓司機儘快回村子。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安雪掛了手機,走到葛家父子面前:「葛老爹,阿齊少爺,剛姜老師來電話說,已經確定了昨天的焦屍,是阿菊女士!所以,她不是自我奉獻,而是被人抹殺的!現在,就阿菊女士和阿竹女士的兩起命案,阿綱哥和我會上報到市局,很快會有相關的警務人員進村調查。」
說到這裏,安雪接過董昌送上的擴音喇叭,對着周圍聚集的村民,道:
「在這之前,希望大家配合我們的工作,提供相關的證詞和線索。尤其是,阿菊和阿竹兩位女士,最近有沒有跟誰起過衝突,或者說,她們以前就跟什麼人結仇了?如果有知道的,請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這是什麼意思?阿菊夫人和阿竹姨,都是被人害死的?
——不知道啊,葛老爹好像也沒有反駁啊。
——你們看阿蘭姨她們也在呢,不會是她們做的吧?
……
村民中,開始竊竊私語。
不過,大家看着眼前的幾個人,都不敢多說什麼。
安雪看着他們的表情和眼神,發現他們對於村長和阿蘭還是有所忌憚的。
應該是這兩個人,在村民心裏的威望還是挺重的。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個洪亮的嗓音:「阿菊和阿竹的死,最應該查的就是村長了!他是最有可能殺害阿菊的人!」
只見,一個穿着青灰色短袖襯衣的中年男人走出來。
他不是別人,正是青軋村的村幹部阿德叔。
平日裏,他也是村長葛老爹最得力的幫手。
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突然站出來,指責葛老爹是兇手。
安雪擰着眉,認真打量着他,發現他雖然穿得邋遢隨意,不修邊幅。可是,襯衣的口袋裏放着一條手帕,手帕上還繡着一朵白色的小菊花。
「阿德,你胡說什麼呢?!」
老葛的表情也是非常驚訝,沒有想過阿德會跑出來揭發自己,連忙喝止道:「我怎麼可能殺害自己老婆!」
「因為你和阿竹的關係,不可告人呀。」
「阿德,你別在這裏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言亂語,等阿綱哥聽完這段錄音,就知道了。」
說着,阿德就把一部數字手機,交給了何以綱。
安雪立刻走到何以綱身邊,和他一起聽了手機中的錄音。
——阿竹,你相信我,我對她早就沒有感情了,我對你才是真心的!
——那你會跟她離婚嗎?
——這個,你應該明白的,咱們這裏不時興離婚的。而且,就算離婚了,你和阿蘭她們都是對天盟誓,不會嫁人的。如果,你違背了誓言,會有禍事發生的。所以,為了你好,我們就這樣相處,總之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哼!說起這件事,我就火大,當初我們七姐妹都說好的,這輩子不結婚的。誰知道,阿菊自己違背了這個誓言,嫁給你了,她不是挺好的,還生了阿齊。
——可是,阿夏死了,她保護了阿菊和我兒子。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事。
——好啦,都聽你的。不過,就阿菊現在的身體狀況,我看她也熬不了多久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把她風光大葬了,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在一起了。
……
錄音到這裏終止了。
其中,有一男一女兩個聲音。
而且一聽就能讓人清楚地辨別出,男的是葛村長,女的就是今早死於金蠶蠱的阿竹。
接着,安雪和何以綱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對着葛齊道:「阿齊少爺,能不能安排一個說話的地方給我們?」
「去村會議室吧。」
葛齊聽完了對話,臉色鐵青,尤其是對於自己的父親,一時間不知如何面對。不過,未免家醜外揚,他還是選擇隱忍了心裏的怒氣,給安雪他們安排了單獨的談話空間。
「然後,這些村民,可能需要麻煩阿齊少爺,安撫一下。」
「嗯,我明白。」葛齊點了點頭,轉過身,就對上了父親略帶歉疚的面孔。
他立刻低頭,避過了視線,讓一個村民帶着安雪他們去青軋村會議室。
喜歡偵婚之法醫老公住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