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我對着鏡子盯着我嘴角崛起的那顆痘痘時,我知道我又青春美少女了一回。暗暗想着下次吃火鍋絕對不能晚上吃——一大早對着鏡子大嘆是件很不雅的事情,尤其是今天我還要去見沈綏。即便沈綏只是我的男性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可好歹也是很久沒見了,就這樣狼狽的去見他貌似是對他的不大尊敬吧。不過又一想,反正認識幾年了,我當年哭的稀里嘩啦的糗樣子他都見過,不尊重也早就不尊重了,還在乎這一顆痘?
於是我抹了些祛痘的乳液,又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就出發去了z大老校區。我出門時馬桶還沒出門,我聽見他在講電話,好像是在談什麼合同之類的,我也沒在意。
我到時沈綏已經坐在z大附近的茶餐廳有一會兒了,我找到他,坐到他對面,明目張胆的打量了一番,笑道:「壕,別來無恙!」
沈綏收拾的乾乾淨淨,有着這個年齡的清爽與乾淨,青春洋溢的面孔透着自信與飛揚,看樣子他這段過得不錯。
「不用跟理工男拽文,聽!不!懂!」沈綏微彎嘴角,眼底笑意濃重。
「這話文科女也聽膩了,換句話!」我和他辯,當初在學校時,我不滿他便跟他拽寫酸文,他最不愛聽這個,我一說,他便回我那句話。此時此刻,我們都好像回到了學校那段青春飛揚的無憂時光,心情也出奇的好。
「行了,知道你愛吃這家餐廳的糖醋裏脊、松仁玉米、綠豆餅,專門挑了這家餐廳佔了位兒。」
「哈哈,算你行,還知道佔位兒,哎呦,去年這個時候我還在和一群人搶座位,轉眼就各奔東西了。」那個時候,上課如果去的晚就很難搶到座位,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沒有座位,站那上兩節課。
「嗨,那時上課我還幫你佔過位兒呢,我前兩節你後兩節,我們一上課我就先放了幾本書擱位上,我們一下課你們系的人來了,我就一直嚷着那有人有人。搞得後來我走路上你們系有的離多遠就和我打招呼,八成是把我當成你們系的了。」
「原來還有這檔子事兒啊,早知道就給你介紹朵我們系的花了。」我樂不可支。
「幸虧你沒有,不然我還真沒臉。」
「哈哈,勇士真夠哥們,為了佔位兒把臉面都豁出去了。」
「別笑了,你這笑聲多招蜂引蝶啊。」沈綏打斷我。
我都快笑出了眼淚,很久沒這麼開懷了,「那你就是沈小蜂我就是紀小蝶。」
「二貨。」
我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開心回還被罵,他還真把自己當馬桶了。我和馬桶的相處模式已成定局,不能把我和沈綏的也變成這樣。所幸,沈綏不是馬桶。
「誒,我現在找了一份分析師的工作,很可能三五年回不來。」
我知道華爾街難進,進去後很苦卻也很賺錢,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我給了沈綏一個堅定的眼神,沖他豎了拳頭。沈綏這個人很有主見,他已經拿定主意,我只有錦上添花的份兒。
「放心,我們都不會忘了你,不過你要心疼你的話費,我們大家就不保是否還會記得你。」
「你都叫我土豪了,土豪還會在乎國際長途嗎?怎麼也不能就扔了你們啊。」
我笑了,「行,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我和沈綏一直坐了很久,談天說地,想要把錯過的那幾個月給補齊,把未來的時日給湊上,末了,沈綏說,他想給我講個故事。
我一聽有故事,一顆八卦的心立即沸騰雀躍起來。就連茶餐廳的音樂都溫柔繾綣起來。
他舒緩的聲音響起,揭開一段屬於他的往事。
「這段事我以為我從不會提起,這是第一次說也會是最後一次說,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生,她不溫柔,甚至有些公主病,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上那樣一個她,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可能是她長發飄過的香味,在我孤單寂寞的日子裏留下一抹芬芳,也可能是從不溫柔的她一瞬的柔軟,壓抑的淚水,激起了我的保護欲,也許是她那偶爾的小調皮,俏皮可愛的緊,總之,她在我心中留下了印記,只是她卻從來沒有留意過我。
高考過後,我報考了z大,沒有人了解為什麼我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學校卻犯傻的去了z大,只有我自己知道,她在z大,所以我在z大。後來,終於和她做了朋友,卻始終無法走進她的心裏,她的心裏早已塞滿了其他人,再也容不下我。於是,我決定默默祝福她,直到她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沈綏說完,嘴角帶着絲苦澀的笑,我的眼睛裏有水霧,啞着嗓子道:「沈小蜂,沒想到你心裏這麼苦,作為你的朋友我也很替你憂傷,難怪當時問你為什麼報z大你卻什麼也不說,我們也該想到這一層的,不過她既然去尋找了她的幸福,你能想開,去尋找自己的未來也是很好的,她錯過你,實在是她沒這個福氣。」
這是沈綏心底的秘事,他能說出來,我也很驚訝,既為他心酸,又為他能夠去尋自己的幸福而開心。
我說完,沈綏眼睛似亮非暗,如夜空裏爆破的煙花,閃現出華美的光彩後又消失,徒留寂靜的黑夜與濃重的硝煙。看他這樣,單純從朋友的角度考慮,我竟有一絲的心疼。
「是嗎?你也這樣覺得嗎?」
「來,為你的大好前程而乾杯!」我點點頭,繼而充滿了力氣,舉起酒杯。點菜時沈綏要了瓶酒,可能男生都喜歡有酒,馬桶是,沈綏也是。
沈綏和我碰了杯,一飲而盡。
離開時,沈綏說:「年年,很高興認識你。」
如果不是知道他有喜歡的人我還真以為他對我有意思,被人這樣間接地承認我人格的魅力我也很開心,帶着絲扭捏,「我也知道認識我你很開心啦。」
沈綏彎了眼角,眼底盛了一片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