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已到,王含章從木屋裏拎出一隻梅花鹿,童姥對着鹿頸一口咬下,鮮血噗呲一下就噴了出來。
恰在這個時候,鵝毛大的雪花飄飄灑灑落下,寒風呼嘯凜冽,肅殺之意大盛。
李秋水右手輕揮,身後十餘人魚貫而動。
蘇星河大袖一展,身形飄忽着迎了上去。
段延慶之前接連敗在王含章手下,痛定思痛,這兩年潛心武學,武功精進不少。
原本以他的武功當抵的過蘇星河,可是蘇星河在親手擊殺丁春秋後,心境突破,功力大增,段延慶和他交手三招便自知不是敵手。
只見蘇星河以雄厚的內力運使起漫天飛雪,以天山折梅手幻化出各路武學,竟將對面諸人全部籠罩進去。
在他的手裏,每一片雪花都變成了鋒利的殺器,肆意揮手間劍光閃爍,剎那間已收割了兩個人的性命。
四大惡人等大驚失色,竟完全不敢力敵,只能以身法不停變幻方位,躲過一道道殺招。
原本該是蘇星河拖住眾人的情景竟變成了蘇星河一人壓着十多人打,兇悍無此。
十多人的戰場被飛雪籠罩,漸漸模糊不清。
李秋水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樣的結果完全超乎了她的想像。
看着那熟悉無比的武學,她對王含章厲和一聲,「小子,你竟然將我逍遙派武學傳給外人,罪該萬死!」
只見白衣如鬼魅般而至,王含章身影同樣電射而出,和她瞬間纏鬥在一起,難分難解。
李秋水心知今日是最後的機會,招招式式拼盡全力,猙獰的面目像要把王含章活吃了一般。
王含章警惕萬分,不敢懈怠大意,萬一陰溝翻船可就糟糕了。
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白虹掌力等各種逍遙派武學在兩人手中紛紛施展開來,招式銜接處妙到毫巔,出神入化。
若是有其他武林中人看到兩人交手,定然會目瞪口呆,驚為天人。
童姥對兩處戰場沒看一眼,她將鹿血吸乾,嘴角殘留的血痕都沒擦乾淨便開始練功,這次籠罩全身的白煙超過以往每一次,將她整個人全部遮住。
李秋水餘光瞥見童姥開始行功,眼中狠辣之色大增。
突然她仰天長嘯一聲,聲音尖利刺耳,激盪着方圓百米的雪花打着旋的飛出去,不知傳開多遠。
她冷笑道:「小子,你以為本宮就沒有後手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即便你有三頭六臂,也救不了她了!」
王含章心有預感,忙回頭一看。
兩人寄居的密林右側佇立着一道高高的山壁,陡峭崎嶇,非常人能上。
然而此刻,一個黑色身影竟不知何時出現在山壁半腰處,似是聽到信號,他縱身直躍,攜帶着墜落之勢雷霆般落下。
李秋水有些肉痛的看了眼那個身影,手上的招式愈發凌厲的向王含章籠去,說道:「賤人必死!」
她有些得意的看着王含章,蘇星河這等境界的人物有一個便令人難以置信,怎麼可能還有第二個,即便他還有幫手,又如何是此人的對手。
所以,童姥非死不可。
天山童姥的身影在白煙中若隱若現,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生死關頭。
王含章沉着的應對李秋水的招式,並步步反擊,逐漸佔據優勢。
李秋水不解,她從王含章臉上只看到一些驚訝,並沒有一絲驚恐和害怕。
難道他還有後手?
她剛想到這裏,便聽到「轟」的一聲。
她急忙側目右望,在她逐漸瞪圓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深深的積雪中犁出一道黑色筆直的粗線,不偏不倚的和那道從天而降的身影撞到一起。
洶湧的內力漣漪般激盪開來,所過之處山壁破碎,樹斷木折,雪花破碎。
恐怖如斯!
「這是誰?!」
李秋水聲音悽厲驚恐,心態徹底崩壞。
王含章趁此機會,右手閃電般在她胸腹間重重拂過,瞬間封了她幾處大穴。
「前輩,我封了你穴道,咱們稍等片刻,等童姥行功結束」
李秋水神情驟冷,眉心處浮現一抹殷紅,臉色瞬間通紅,猛然間吐出一口鮮血。
下一刻,她雙手在王含章胸前連點十多下,整個人離弦般衝出。
王含章第一次失聲大叫:「怎麼可能!」
他方才封住的穴道皆是大穴,李秋水怎麼可能自行解開穴道?!
這些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身軀已然被她重創,整個人倒飛出去。
電光火石間王含章心中死守一個念頭,決不能讓她得逞!
他右手遙揮,全身的內力凝結在手掌,一式「陽關三疊」以幾乎扭曲現實的狀態轟然飛出。
李秋水整個人面色猙恐,恍若鬼怪,大聲尖叫:「師姐,師妹來了,師姐,我來了!」狀若癲狂。
但是王含章「陽關三疊」後發先至,每一疊便是一次加速,接連兩次加速,在李秋水接近童姥時,第三疊爆發時準確無誤的印在她後心。
李秋水整個人瞬間如遭雷擊,仰天噴出一口鮮血,面色不甘的緩緩倒在地上。
溫熱的鮮血灑在雪地上,發出嗤嗤的聲音,讓人心寒。
童姥此時身周白煙漸稀,尚未結束。
四大惡人早有退意,跟隨他們到來的一品堂中人,除了他們四個只有三個能站着了。
眼見李秋水重傷倒地,四人沒有交換眼神,便同時飛身後退,腳步落在厚厚積雪上只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轉瞬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蘇星河啪啪幾下打倒其餘幾人,連忙來到王含章身邊將他扶起。
他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枚藥丸給王含章服下,關切道:「掌門,你怎麼樣?」
王含章稍稍運功化開藥力,深深吐出一口氣,面色緩和幾分,微微搖頭道:「無事,師伯,你去看看她怎樣了,還活着沒有。」
方才情勢危急,他只來得及不知深淺的揮出一掌,此時眼見李秋水倒地不起,心中有些緊張。
蘇星河走過去,搭脈查探一番李秋水的傷勢,高聲道:「沒有生命危險。」
王含章這才放下心,抬頭向另一處戰場看去。
山壁下有一黑一黃兩個身影交錯閃爍,他們每招每勢都有莫大的威力,掌風凌厲,拳威如山。
不時有掌力落到山壁上,擊碎山石滾滾落下。
黑衣大漢出手間隱帶龍吟,內力剛猛雄渾,威勢無匹。
黃衣人蒙面,所用武功卻是稀鬆平常,但他內力極為高深,將普通的招式化腐朽為神奇。
兩人看似旗鼓相當,你來我往不分軒輊,但隨着交手漸長,戰鬥的局勢被黑衣大漢掌控,黃衣人已是處於下風。
李秋水傷重倒地,黃衣人沒有一絲想要救她的意思。
他又鬥了十多招後一躍而起,踩着山壁凸出之處縱身而上。
黑衣大漢沒有追趕,待他身影消失後便轉頭向王含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