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起來我才知道,紫檀木的桌子雖然有兩千多年,但看桌子的一些地方,才知道,東西是兩千多年前的,但物件卻是近代的。
也就是說,這桌子是老物新作。
得此結果就不奇怪,見到兩千多年的紫檀桌子了。
桌子看過我看了看幾位臉色各異的媽媽,坐下陪她們坐了一會,順道觀察她們的身份,確定她們都是鬼,而且看樣子已達到鬼王級別,我才起身,如下墓那樣去走動。
起初有人阻攔我,特別是那穿黑衣的媽媽,一看就不好對付,出言刁難我:「你這膽子還不小,仗着有幾分姿色,就不把我們幾位媽媽放在眼裏,我看你要好好學學規矩才是。」
我轉身看那黑衣的媽媽,倒是沒有爭辯。
凡事既來之則安之,季末揚不是常說,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那今日,是生是死,也不必擔憂!
黑媽媽越發不悅:「你看上去全然不在乎?」
「還好!」我說着看了一眼其他的媽媽們,黑媽媽起身站了起來,便朝着我這邊走。
那隻,另外穿藍衣的藍媽媽跟着便起身站了起來:「好了,差不多就先各自回去吧,這一屆魁樓的管事媽媽是我,不是你們,誰也別擋了我的財路,不然這事我自然會稟告青鬼王,讓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藍媽媽說完,另外兩隻媽媽轉身便走了,只剩下黑媽媽看着我冷笑,但最終黑媽媽也拂袖而去,只是黑媽媽走的時候留下一句走着瞧,她才走遠。
「去吧,研究去吧!」藍媽媽說完便去了別處,偶爾我能看見藍媽媽站在高處,帶着幾隻婢女看我,每次對上我的眼睛,藍媽媽便皺起眉,不耐煩的轉身離去,那離去的無奈好像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不甚堪憂!
鬼樓有近千名的鬼奴,但也絕非全都美艷絕倫,能數得上絕色的有百餘只,而得寵的有十幾隻。
我來之後的三日裏,每日都有人點名要見我,但他們也不是見不到我,只因我總是在研究房子,出入比較頻繁,除了我不能離開鬼樓範圍外,鬼樓內,我可以隨便出入。
鬼樓的媽媽是黑白紅藍四個顏色,所以都叫她們藍媽媽,白媽媽
現在掌管鬼樓的是藍媽媽,藍媽媽每次看到我都忍不住搖頭嘆息,對我這樣痴痴傻傻的艷鬼,傷透了心。
昨日藍媽媽叫我過去,說找人教給我跳舞彈唱,但我學不會。
不是不專心,是學不會。
藍媽媽便說我太笨了,空有一副皮囊!
藍媽媽還說,這幾日就是青鬼王的生辰了,青鬼王每年生辰都要新來的花魁獻舞,但我不會跳舞,彈個曲兒也不會,要我不知道幹什麼,簡直就是廢物。
結果藍媽媽一氣之下,竟然懶得問我叫什麼,也不叫小花魁了,直接叫我小廢物!
誰知道,小廢物便成了花魁們取笑我的理由,我只要出現,就聽的見有人叫我小廢物。
而原先好好的一個花中魁,成了最沒用的小廢物!
只是,即便如此,我花名在外,那些來鬼樓的恩客,還是每日要點我。
而媽媽們自然知道什麼值錢,也不着急把我賣了。
雖然我來了幾日,但要點我,見上一面的價錢,據說也要千百兩銀子。
其實我總在鬼樓行走,想要見我也不是見不到。
但人心不足,鬼心更不足。
望梅止渴顯然還不夠,各個都想近水樓台!
於是,想要我下樓,沒有萬兩銀子是下不去了。
藍媽媽整日笑的合不攏嘴,一邊罵我小廢物,一邊數銀子手軟。
我在鬼樓的日子,也過的不錯。
今日我正在研究房樑上的掛子,忽然聽見房門啪啪關上的聲音,而周圍一陣陰風呼呼刮來,我轉身的時候,周圍的房門都已經關上了,平日裏鶯歌燕舞的地方瞬間鴉雀無聲。
我回頭去門口,本打算把房門關上,但又忍不住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出了門往下面看,有個穿青衣的男子走了進來,媽媽們急忙出來迎接,而後紛紛跪下。
「見過青鬼王!」
我趴在樓欄上看着青鬼王,離得遠看不很清。
正看着,青鬼王抬頭看我,看到我愣了一下。
我尷尬一笑,轉身回了房間,房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回去我抬頭看房梁的掛子,掛子在坊間不多,但在古時候一些大戶人家很多。
具體上面
有五帝錢,還有一些筷子,紅布之類的。
但都在房樑上,這個落下來,很奇怪。
我正準備伸手去抓,身後的門推開,我轉身看門口,並沒看到有人,走到門口去看,外面也沒人,只是樓下的四個媽媽,卻露出驚恐表情。
特別是藍媽媽,開始瑟瑟發抖。
我看了看沒見青鬼王,轉身準備回去,剛剛轉身,就看見對面站着的男子,他一身青衣,身上有浮動的花團,青鳥環繞,而他面容妖冶,雖然沒有半點妝容,卻是絕色傾城的容顏。
看着我,有些發呆,打量間已經走到我眼前,伸手來觸碰我的臉,我便躲開了。
「你敢躲本王?」青鬼王不悅,臉色冰冷。
我說道:「不敢!」
「不敢就過來!」
看青鬼王不好惹的樣子,我只好走過去。
青鬼王這才仔細打量我,問道:「叫什麼?」
「小廢物!」我那般說,青鬼王半天才反應過來,他一笑,仿佛黑夜中綻放的曇花驚艷。
「小廢物?」青鬼王嗓音低沉濃厚,說話時把人的注意力能吸引過去,但也只是如此。
「那裏廢物?」見我不說話,青鬼王繼續問我。
我想了下:「不會跳舞,不會彈唱,媽媽說還不如廢物!」
「是麼?那會什麼?」青鬼王看上去心情不錯,也不是那般可怕。
「吃飯睡覺!」
「」
青鬼王忽然又笑了。
轉身觀察了一下我住的屋子,走去床邊轉身坐下:「拿過來吧,本王教你該做什麼。」
「不想學,也學不會,但我會下棋。」
「哦?」青鬼王目光沉靜,淡淡的看我。
我走去桌子前,將象棋打開,和他下棋。
青鬼王看了一眼,走來坐下跟我一起下棋。
他開始並不在意,但幾次下來輸了我,便有些意外了。
「跟誰學的?」青鬼王問我。
「我哥,他是喜歡,不過我不喜歡。」
「嗯下的很好!」
開始青鬼王還誇我,但接二連三的輸棋,他就不淡定了。
最後一盤他竟強硬起來:「這盤本王要是輸了,就讓你今夜侍寢!」
我抬頭,看了看青鬼王:「嗯。」
青鬼王手中捏着棋子:「可是接客了?」
「還沒學會!」
「」青鬼王嘴角上翹:「那今夜就侍寢吧,本王輸了!」
說完青鬼王便隨手扔了棋子,我一臉詫異,故意套路我?
青鬼王起身,去了外面。
我在門口看他,他在門口說道:「準備一下,本王要娶妻!」
「」我一臉意外,起身去看青鬼王,娶我?
剛剛靠近,青鬼王就拉住了我的手,我還有些迷惑,下面的人已經開始恭喜我們。
「恭喜青鬼王喜得花中魁。」
眾人有人歡喜有人愁,更有一些嫉妒的人。
而我被安排去梳洗打扮。
整個鬼樓喜慶起來,周圍張燈結綵,喜字也都貼了上去。
等我換上衣服,藍媽媽嘆了口氣:「小廢物,你要好自為之,青鬼王幾千年來有過無數的妻子,但每個妻子,新婚之夜都化成了灰燼。」
我對着鏡子,鏡子裏是模糊的人面,看着總那麼不真實,那麼詭異。
我看藍媽媽:「媽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昨日還見一個新來的姑娘,被強行拉着去接客了,出來的時候奄奄一息,瑟瑟發抖。
但我來了這麼久,出錢的也很多,藍媽媽都沒答應。
「誰對你好了,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過是想要把你賣個好價錢,你還感激我了?」藍媽媽嘴巴那麼說,但看我的眼神卻很心疼。
終於還是沒忍住,藍媽媽說道:「青鬼王看上去和善,但他並非看上去的那樣好說話,我想幫你求情,但我深知青鬼王暴虐成性,如何敢去忤逆,萬一他心中不虧,便會將我打的魂飛破滅!」
我轉身看藍媽媽:「媽媽有女兒?」
藍媽媽搖頭:「我女兒早就死了,是被人害死的,我來到這裏許多年,早就不知道她去了那裏,但你們很像,特別是眼睛。」
藍媽媽對我好,也不難想到為什麼了。
給我梳妝好,藍媽媽便退了下去,青鬼王也來
看我。
見了青鬼王藍媽媽拜見就先走了,她走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再也不會見面了。
藍媽媽走後青鬼王拉着我的手便去了外面。
下面已經張燈結綵,絲竹聲也傳進耳中。
隨着有人高喊拜堂,我被青鬼王帶到桌案前,與他同拜天地。
正拜着,手腕上的鎮魂鐲開始晃動,胸口也在不斷發響。
我也覺得奇怪,我明明把這兩樣東西放到羅綰貞那邊了,怎麼忽然出現了,難道是玄君來了?
青鬼王察覺不對,將我手腕掀開,看到我手腕上的鎮魂鐲,怔了片刻!
「你那裏來的?」青鬼王面色如冰,顯然是很不高興。
「我丈夫給我的。」我那般說,青鬼王眸仁微眯。
「你有丈夫?」
「嗯,已經拜過堂,而且圓房了。」
青鬼王目光一沉,一把拉住我的手,撕開我一邊袖子。
我正準備遮擋,手臂上一顆米粒大小的紅豆,我還有些意外。
守宮砂?
不能吧!
我和玄君不是在一起了?
何況
守宮砂不是騙人的麼?
再者說,即便我有這個東西,那我也應該知道,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有丈夫如何,本王要你,你就是本王的。」
青鬼王事不宜遲,拉着我開始拜堂。
正拜着,一陣冷風瞬間將周圍席捲,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
隨後周圍開始瀰漫着香霧,我在周圍看,尋找香霧的影子。
香霧浮動,眼前出現一個穿紅衣的男子,而他不是香霧還有誰?
香霧臉色極差,看見我便說道:「離殤,你果然是死性不改,本尊幾日不在,你便又開始朝三暮四了!」
我沒回應,也只是打量香霧,他說幾日不在,那他去了那裏?
玄君一直都在,他不在,那他就不是玄君?
見我不說話,香霧臉色更差:「本尊跟你說話呢!」
我這才說:「你去那裏了?」
香霧咬了咬後槽牙,看向青鬼王:「好大的膽子,連本尊的女人都敢碰!」
青鬼王這才放開我的手:「你是鬼尊?」
「哼」香霧手一揮,青鬼王被撞出去,他從台子上,一直撞到牆壁上面,差點把他撞的魂飛魄散,鬼樓瞬間亂做有一團,藍媽媽等急忙護主,擋住香霧。
但艷鬼能力有限,也無非是以卵擊石。
香霧邁步朝着青鬼王走,青鬼王起身,露出猙獰可怖的臉,竟然比惡鬼還可怕。
藍媽媽等人急忙躲到一邊,青鬼王頂着一張青面獠牙的臉,和他一頭張牙舞爪如雞窩一樣飛青色頭髮,對着香霧。
香霧抬起手,隔空青鬼王被提了起來,他雙手緊握着香霧的手:「鬼尊,你我雖然不是一個品階,可你殺了我,天道不會饒過你!」
「天道是什麼?本尊可會在乎?」香霧手用力,準備捏死青鬼王,我拉住他的另一隻手。
他回頭看我,我才說:「我們回去吧,殺了青鬼王,這裏的秩序就亂了,總要有人管理的,我來此,是個誤會,但總歸是有驚無險,何況我也見到你了!」
香霧愣了一下,手一松,青鬼王落到地上。
他轉身看我,眸仁還是那般冷:「見本尊?」
「嗯!」
「你想要見本尊?」
「也不單單是想見你,也想說說話。」
我拉着香霧,轉身朝着鬼樓外面走,香霧剛剛還像是暴躁的豪豬,現在已經和小兔子相差不多,我拉着他離開,一切也就結束了。
至於我想見他,老實說,他不來,我還真不記得他!
出了門,香霧跟着我一路走到鬼樓的牌坊前面,我邁步出去,身上的衣裳便退了下去。
而香霧卻沒變化。
拉着他,我們一路離開,我才說:「阿花要害我,我早就察覺到了,老馬提醒我,我就想到了阿花,但我來鬼樓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鬼樓的主人。」
「鬼樓是何等地方,豈會是本尊的地方?」香霧冷冷的看我一眼,雖然不高興,但看他的樣子並未生氣。
而我倒是覺得,香霧很好騙,我不過是跟他說,他就信以為真。
我繼續道:「我第一次過陰,遭人害,也算是長記性了,以後再也不信鬼話了。
」
「哼!」香霧要比玄君傲嬌,我已經把他們當成是兩個人了,起碼我心裏是這麼想。
回到我來的地方,人還是那麼多。
我拉住香霧,生怕他跑了,問他:「我們怎麼回去?」
香霧將我拉過去,抬起手掃了一下,我眼前一晃,頭有些暈,迷迷沉沉的就醒了。
睜開眼睛,眼前站着幾個人,羅綰貞和季末揚,以及齊宇,而玄君則是在我身邊握着我的手。
只是我睜開眼的時候他正對着我發呆,我醒了,他才有點反應,跟着他就把手放開了。
我的手被他放開,我才要起來,玄君看我要起來,沒好氣道:「躺着!」
我這才感覺身體沉沉的,好像大石頭一樣沉重,只好躺回去了。
玄君重新坐到我身邊,將我的手握住。
「好些了?」玄君一臉擔憂,與剛剛全然不同。
但他對我如何我很清楚,所以並沒太大反應。
季末揚摸了摸我的頭:「有些溫度了。」
說完季末揚用熱毛巾給我擦了擦。
羅綰貞也鬆了口氣:「你要嚇死我們麼?再過一個小時還不醒,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你。」
羅綰貞說話的時候彎腰在地上收拾油燈,我這才看到,我周圍擺放了無數的蠟燭,和七盞燈。
伏魔本上記載,如果人死後的七天,想要招魂,是可以將魂魄招回來的,只是要擺招魂燈。
但招魂燈對於死人不好用,對彌留之際的人倒是可以安魂。
也就是挽留魂魄不走。
至於我,屬於是後者了,要不是香霧及時趕到,我或許真的要嫁給青鬼王,等着魂飛魄散了。
玄君緊握着我的手,一直看我,我對上他的臉,正準備跟他把話說清楚,他俯身便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