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殭屍是殭屍的一種,只是這種殭屍以人血養着,在人群中不易被發現,而且活殭屍與正常的人沒有很大分別,因此就和西方世界的吸血鬼相差不多。
東西地域的差異,也帶來了人文上的不同。
但是吸血鬼與殭屍卻都來是上古,那時候我東方大抵上出現最早的就是不化骨,而他們的該隱則是吸血鬼。
這是個極大的巧合,但事實證明,這樣的巧合併不是偶然!
龍庭沒事了,他起來開始忙碌,貓王帶着小貓出去巡山,抓了兩隻肥肥的山雞回來,龍庭收拾妥當烤熟我們吃。
夜晚的風呼呼的吹着,子墨在我身邊問我:「鬼君不會來找我們?」
「應該在找,已經這麼多天了。」
「那你不回去?」子墨擔憂看我,我搖頭,也沒解釋。
我以為這樣,我就不會失去他們,可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季末揚死了,他站在街上,一輛車沖了出去,把季末揚直接撞飛了出去,他一哆嗦醒了過來。
醒來後出了一身冷汗,而洞口風雪滿天。
子墨問我:「怎麼了?」
「我想回去。」
「現在?」
子墨沒想到我說回去就要回去,龍庭也起來問我:「現在回去。」
我說着什麼都不要,拿起背包就走。
龍庭和子墨急忙跟着我們離開,大雪之夜我們一人一鬼一屍兩貓,從深山出來,子墨和龍庭在,我們走的也很快,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從山上到了山下。
回到住的地方,門口異常冷清。
進了門我在院子裏看了一眼,院子裏的貓不知道都跑到了那裏,一隻都沒有。
我在院子裏正看着,玄君從門裏走了出來,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隨即朝着我問:「去哪了?」
我沒有回答,小貓喵了一聲,嚇得直哆嗦,我鬆開手貓王叼着小貓就走。
龍庭試圖解釋,玄君怒喝:「沒問你!」
龍庭忽然就不敢說話了,我看着玄君:「季末揚呢?」
「死了!」玄君回的那般冷漠,我看向季末揚的房間,我不相信玄君說的,我走去看季末揚,玄君一把拉住我,推了我一下。
我從來沒見過他對我那麼大的憤怒,他推我我差點摔倒,龍庭急忙扶着我,我才沒有摔倒。
我站穩看向季末揚的房間門口,我不想跟玄君多說,我要找的也不是他。
玄君冷冷的目光看着我:「既然走了,還回來幹什麼?」
我沒理會玄君,去找季末揚。
玄君擋住我,他把手臂橫在我眼前,我抬頭看他,依舊什麼都沒說。
不告而別錯就在我,所以無話可說。
「季末揚。」我在外面喊,屋子裏面沒有人回答。
我繼續喊,還是沒人回答。
「季末揚」沒人回答我就一次次的喊,季末揚說過,人在着急的時候就會犯渾,犯渾就會傻。
我想我那時候就是傻了。
我喊了十幾次,喊的玄君把手放下,他沒阻攔我,他只是盯着我看。
我知道他沒有惡意,也知道他只是生氣。
但我寧願他是生氣,寧願季末揚沒事。
我看着那扇門,擔心季末揚出事,後來我也喊不出來了。
這幾日來,我去過太多的地方,經歷過太多的事情,身體比起過去差了很多,如今站在這裏,身體已經不好,凍也好,髒也好,都有些陌生。
蓬頭垢面不算什麼,最怕的就是見不到想見的人。
門推開,我看着房間裏面,裏面空無一人。
我一下就站不穩了,人跟着就往下墜。
龍庭跑來扶着我,不等到我身邊,玄君已經抱住我。
「殤兒!」
玄君叫我,我卻滿腦子都是車禍的畫面,眼前一黑,人暈了過去。
玄君抱着我回去,我醒來就在發呆。
看到我醒了,玄君拉着我的手:「醒了?」
我起身坐起來,正想說話,看到季末揚從門口進來,看到季末揚我皺眉。
「離殤!」季末揚走來找我,玄君才離開,我滿臉呆滯,注視着季末揚滿腦子亂了。
坐下季末揚檢查我:「你去那裏了,都找你找瘋了。」
我什麼都沒說,抱住季末揚。
「哥!」
季末揚如遭雷擊,抱住我拍了拍,雙手不斷
掃動我的後背。
「玄君欺負你了?」季末揚問我,聲音明顯不好,我搖了搖頭,抱着他,沒忍住哭了起來。
季末揚把我推開,捧着我的臉看。
見到我的樣子,季末揚不解:「你又下墓了?」
我搖頭,趴在他懷裏。
季末揚看玄君:「你是不是罵她了?」
「」玄君沒回答,季末揚忽然說道:「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找了她七八天,推了她一下。」
玄君還算誠實,雖然不願承認,但還是開口告訴季末揚。
季末揚想要鬆開我去找玄君算賬,我抱着他,他才沒離開。
周遭安靜下來,玄君說:「你找她累了,休息一下,洗洗換上衣服再來,我照顧離殤。」
說着玄君想分開我和季末揚,季末揚說了一聲:「拿開。」
玄君的手拿開,季末揚冷着臉:「這裏不是你張玄君的地方,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但到了我這裏,就是我說了算,不管離殤做了什麼,只要有我在,她愛幹什麼幹什麼,輪不到你張玄君管。
我找她,我願意!
與你有何關係?
今天的事情,我不會算了,張玄君,你要不想我讓你滾出這裏,就馬上出去,別讓我動手。」
玄君說道:「你們兄妹都很不講道理,平日裏你對羅綰貞怎樣不必我說,可如今,她不告而別,不知去向,我只是凶了他,你就這樣。
你們還講道理麼?」
季末揚冷笑:「在這裏,沒道理可講,你覺得我們不講道理,你可以滾!」
玄君如何被這樣對待過,他看了我一眼,轉身去了外面。
關門聲震耳欲聾,可誰會去理他。
季末揚抱了我一會把我推開:「你先躺着。」
我這才躺下,季末揚打電話給他朋友,來了幾個人給我做了個全身檢查,確定我沒有什麼事情,給我開了一些洗身體的藥汁,還給我準備了藥膏,但還是給我打了一些營養針。
羅綰貞親自照顧我,我到了晚上就睡着了。
夜晚我睡着了,聽見季末揚說:「你是說龍庭已經死了?」
「我看是,他身上的有屍氣,我雖然不能一眼看出來,但我是有感覺的,不然我叫他進來,你在等下看他,是不是沒有影子?」
常人不好判斷人鬼,可常人最易判斷人鬼的方法就是看影子,不論是月下還是燈光下,只要沒見影子,那必然是有問題。
龍庭是殭屍沒錯,但他也是鬼,沒有影子很正常
即便龍庭能在白日出行,能見太陽,那也是因為有我來養他,給了天地間至純至陽的人血,特別是天師道傳人的血。
我手造他,我血養他,他那裏可能不見陽光。
季末揚沒有那麼做,他是相信羅綰貞的。
「這些天不在,她是辦這事了。」季末揚不是詢問,他的言語已經是有七分的肯定了。
「不是很清楚,但現在看應該就是這樣。」羅綰貞拿了一塊毛巾,還是熱乎的,正給我擦臉。
我有時候想,我們兄妹的運氣怎麼這麼好,遇到的人都是願打願挨的,比如羅綰貞,比如玄君。
玄君雖然不及羅綰貞那樣好欺負,但他對我和季末揚也是少有。
比較容易糊弄,而且他不敢反駁。
季末揚說:「這事先別說,離殤自有打算。」
「你就是太護着離殤了,離殤又太果斷,什麼事情自己就能做主,越是這樣,越容易出」
「你出去吧,我照顧,給我。」
季末揚根本不聽,他就是對羅綰貞再好,一旦提到了我,他就變了一個人。
羅綰貞把他推開:「我也沒說什麼,你幹什麼?你一個做哥哥的,你還能把她衣服脫下去,給她擦身子?」
「她小時候都是我給她洗澡,怎麼不能?」季末揚搶走了毛巾去投水,羅綰貞不服氣。
「你盡胡說,小時候跟現在怎麼比,你還要不要臉了?再說小時候不是在孤兒院麼?」
「我的臉從來沒有,要什麼?孤兒院那是後來,她出生後我給她洗過。」
「季末揚,不要臉!」羅綰貞生氣。
季末揚走來準備給我擦臉,羅綰貞搶走,給我擦臉,季末揚這才坐到我身邊,看着羅綰貞給我擦。
擦好,羅綰貞拿來乾淨的衣服給我換衣服,季末揚就在一邊坐着,但他到底
是沒看,面朝着一邊。
換好了衣服,羅綰貞奇怪:「末揚!」
「嗯。」
「你看!」
季末揚轉身過來,羅綰貞掀開我身上的睡衣,把我肚子露出來。
我都替他們夫妻臉紅,看我肚子幹什麼?
季末揚伸手摸了摸,我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季末揚不解。
羅綰貞皺眉:「像是什麼封印。」
「我看看。」
我起來,看着肚子。
他們夫妻並不在意我聽見他們說話,許是習慣了,許是現在遇到了更大的麻煩,無暇顧及。
肚子上竟然有一個圖案,好像是某種符咒。
圓形,套着一個八卦陰陽魚,裏面還有一些符咒。
「之前沒有。」
我跟季末揚說,季末揚臉色難看:「當然沒有,這黑乎乎,多難看!」
羅綰貞看季末揚:「你還有心思想這些?」
「去叫玄君。」
季末揚吩咐,羅綰貞起身急忙去了外面。
我就這麼坐着,肚子還在外面,倒是也沒覺得那裏不妥,其實這時候也想不起來不妥。
玄君進來直奔我走了過來,坐下看向我的肚子。
伸手玄君摸了摸,他的指尖冒了一股黑煙。
「生死符?」
玄君愕然,我和羅綰貞也都被驚道。
季末揚不解:「那是什麼?」
「生死符是天師道至高無上的符咒,只有天師道的天師才會用,已經失傳很久了。
生死符是封印用的,封時活着,衝破就是死!」
我看玄君:「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離開時沒有,有的話我是知道。」玄君雙眉深鎖,好像遇到了大麻煩。
玄君將手掌平方在我肚子上,閉上眼睛,我感覺他的手有熱量注入我的體內,但他的手正在冒煙。
過了一會玄君把手拿開:「你怎麼如此大意?」
「怎麼了?」
「珏兒已經有許久沒有動靜了。」
「他不是去找扶幽了?」
「他在裏面,被封印了。」
玄君那般說,我很奇怪:「被封印了?」
「嗯。」
玄君看向季末揚:「我要跟離殤住在一起。」
季末揚眼底幽森森的寒氣肆意:「不跟你住,就解不開生死符?」
「生死符不能解開,解開怕出事,要找到原因,現在看不知道是誰用了生死符,而生死符唯一能解開的,就是施以生死符的人。」
「你要住也可以,問離殤吧。」
季末揚看向我:「先躺着。」
我把睡衣整理好躺下,看着季末揚心情就平靜了。
就好像失而復得了一樣。
「我想跟我哥住。」我脫口而出。
玄君看着我臉色難看。
我看向季末揚:「你留下。」
「嗯。」
季末揚看了一眼玄君,起身去了外面,羅綰貞也跟了出去。
門關上,玄君朝我看來,我們都沒說話,只是對望。
「先生。」龍庭來找我們,玄君看門口。
「你去找羅綰貞,問她要太上感應篇,拿回去熟記於心,每晚子時開始念誦,七七四十九次。
開始會有些痛處,堅持幾日就會好些。」
龍庭在外面沒有應允,似乎在等我回應。
我問玄君:「還有救麼?」
「有。」
「龍庭,按照玄君說的做。」我吩咐,龍庭轉身走了。
龍庭走後玄君伸手來摸我的臉,我本想躲開,但玄君問:「你還想不想讓龍庭好了?」
我看玄君:「那要看好到什麼程度。」
「那要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
我與玄君對視,雖然覺得他很不要臉,但為了龍庭,我自知開始就是我有些偏執,也就不再堅持。
當晚玄君留在我房間裏面,本來季末揚也要留下,後來我說不用他留下,他才離開。
夜晚玄君抱着我,我們做了個交易,我讓他和我睡在一起,他幫我救龍庭。
一夜沒怎麼休息,早上我才睡了一會。
季末揚過來找我,推開門進來了。
玄君立刻拿來被
子給我蓋上,我抬了抬眼皮,看到季末揚進門走來坐下。
玄君把裏衣穿上,用被子給我蓋好。
季末揚拉了椅子坐下,打量玄君:「你抓着龍庭的命脈,你以為就可以威脅離殤?」
季末揚就是季末揚,他總是那麼聰明,就算我沒說,他也能想到,玄君為什麼可以留下。
玄君的手將我壓下去,把被子給我蓋好。
我想出來,他壓着我。
「殤兒始終是我的人,我和殤兒之間確實有些誤會,推她是我不對,但她不告而別,我確實氣憤。
不過,推了,才知道後悔!
龍庭沒有殤兒,我也會出手,只是有些棘手。」
「希望你能把這事做好,不然你沒本事,那就換個有本事的。」季末揚看我這邊:「睡吧。」
起身季末揚離開,玄君舒了口氣。
等門關上,玄君才來看我,他的手輕輕撫摸我的臉,滿眼寵溺。
「睡吧。」
我這才閉上眼睛休息,玄君而後陪我睡了一會才起來。
我起來的時候玄君已經去看龍庭,我去找他們看到玄君正看着龍庭。
龍庭躺在床上,玄君說:「你雖然是因為在外面跪着,凍死了過去,但你陽壽未盡,三魂都在,肉身也沒腐。
殤兒用以養屍之術,將你強行留在人間,絕非辦法。
為今之計,只有借屍還魂,將你肉身捨棄,才有機會重返人間,但那樣無疑是要讓你選擇。
你現在可以不選,你自己決定。」
龍庭看了眼這邊,許久才問:「那我想做殭屍呢?」
「你以為殭屍那麼好?不死之身並不是所有殭屍都能擁有的,萬一出了事,你也只有死路一條。」
玄君所言是真的,鬼還有輪迴路,但殭屍沒有。
龍庭看玄君:「那你不是殭屍麼?」
「」我詫異,龍庭怎麼會知道玄君是殭屍?
「我是沒有錯,可我修行幾千年,那不是兒戲,其中痛苦,你無法想像。」
「我也可以。」龍庭堅持。
「你不可以。」玄君背過手去,握住戴着托伽戒指的手。
「我可以。」龍庭有些激動,起身坐起來。
玄君遲疑片刻:「本君在暗無天日的鎮魂棺里躺了兩千年,兩年裏眼前只有黑暗,耳邊是流沙,流沙不動的時候周圍寂靜的可怕,流沙動的時候,身體不受控制,在鎮魂棺里好像皮球一樣滾來滾去。
撞的骨頭開始斷裂,有時候水滲進鎮魂棺,弄得身體都是髒污。
這些都不算什麼,本君相信,你也可以熬過去。
但離開殤兒,你能熬麼?」
龍庭忽然就呆住了:「離開先生?」
「你想要和本君一樣,修行殭屍道,不是不可以,是你能不能潛心修行去。
本君離開殤兒有幾千年,在鎮魂棺里睡了兩千年,兩千年來,對於本君來說,是不得已,而本君每日修行的動力,是出來後,殺了殤兒。
你呢?
願意離開,做你的殭屍?」
「我想留在先生身邊修行。」龍庭還在堅持。
「那不可能,殭屍的養屍很重要,接觸地面土壤和水,以及日月精華,殤兒現在是穩住了你的惡化,讓你成了活屍,但她不是讓你成為真正的殭屍。
再過一些日子,殤兒還會給你喝血,她是用她的血來維持你的活屍狀態,但你最容易形成的是妖屍,一旦那樣,你可能就不記得殤兒是誰了。」
「我不要!」龍庭被嚇得不輕。
玄君說:「我給你時間自己考慮,你如果要修煉殭屍道,本君也可以幫你。
封印你,不是難事,讓你進入石棺會事半功倍,用不了兩千年,一千年就可以。
你如果要修煉妖屍,本君也可以幫你。
就算你要借屍還魂,也可以。
你考慮吧。」
玄君轉身準備離開,我推開門進去,看到我玄君停下來,我走去找他。
看了眼發呆的龍庭,我看向玄君:「不捨棄現在的身體,不行麼?」
玄君看着我:「不大可能!」
「那就算是捨棄了,你能找到合適的?」
「未必找得到,但起碼可以留在你身邊。」
「」
我沉默了。
我看了眼龍庭,龍庭很糾結,他想
着,忽然告訴我:「我願意捨棄身體,借屍還魂。」
玄君轉身看着龍庭:「你想好,本君出去,你們說說話。」
玄君繞開我,難得那麼大度,出門就走了。
我去看龍庭,坐下看他:「是我不好,沒有」
「先生,我不該跪求你,我要是不那麼激進,慢慢來,你早晚會原諒我,可我害怕,我」
「龍庭,你相信命麼?」
龍庭不等說完,我攔住他。
龍庭不說話,我才說:「這次的事情,是我連累了你,與你跪不跪沒有關係。」
龍庭不懂,我也不能多說:「能救你,自然不會讓你死,但你如果能輪迴,我也不會放棄。」
「可我想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