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藍維靄那邊出事了!」
「吶呢?藍維靄出事?」
略有點發福,端坐於書桌後卻頗為威嚴的男子,一下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小杉俊浩。
「是我們安排在藍維靄的人出事了!」小杉俊浩趕忙補充了句。
發福男子鬆了口氣,不滿的撇了小杉一眼,才問道:「具體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哈依…」小杉趕忙應下,將情況一五一十道出。
原來,一早他們便安插了人手在藍維靄那邊監視情況,結果昨日對方未曾匯報情況。
不過在之前,小杉忙於前夜介入交贖一事後,連帶而來的一系列事宜,直到夜間才注意到此事。
按理不應該,畢竟銀價剛剛暴跌,理應匯報那邊情況才對,所以他讓人主動去聯繫一番。
因為並未聽聞藍維靄那邊有何特殊情況,他並未在意,帶人前去處理,會裏來電,要求他們收集上海輿論譁然的一應情況去了。
結果今早,安排前去聯絡的人卻來匯報,昨夜未曾撥通對方的電話,且後續也一直未曾撥通,他預感情況不對,立馬帶人趕去查看。
「…安排的人不知去向,反而在其家中,找到一些被捆綁住的人,經了解,並非我們的人所為,而是被其他人抓住關在那裏,我們的人應該已經出事了。」
「被綁住的那些人,都是什麼情況來歷?」發福社長皺眉,示意小杉先將此情況說清楚。
「開始稱自己是遭人搶劫綁架,無故被抓被關的,後面將人帶走上了一些手段,分開盤問後,基本能確定也是盯着藍維靄的。
背景來源比較雜,有的是華商華資所安排,有的是一些掮客、幫會勢力、錢莊之類安排,還有一些應該是在替歐美人做事。
他們是前天夜裏,被一些動靜吵醒,看見藍維靄後方弄堂,錢莊那些卡車進進出出,疑似在偷偷轉運白銀,準備離開去通風報信,結果被藏在暗處的人制服綁起。
另外,據他們所說,綁他們的應該也是日籍身份,因為不少舉動與我們很像,還有人說,他隱約聽到那些人,好像講過兩句日語。」
發福社長聽完,皺眉問道:「那位行長那裏,在這幾日,都有些什麼動作?有無異常?」
小杉俊浩搖頭,道:「生活工作一切如常,好似有很大倚仗,對於銀價下跌的影響,好像毫不擔心。」
「我記得你之前曾匯報,那位行長並未帶來太多下屬,這點能夠確定嗎?」
小杉聞言,斟酌好一番後,才搖頭道:「不敢確定,那位的背景您也知道,家族中人曾執掌了財團多年,誰也不知道背後藏有多少的勢力。
而且藍維靄一事,也不僅是他們獨自操控,誰也不清楚,他們在背後做了多少安排,至少以我們的調查力度、深度而言,有未曾查到的情況很正常。」
社長皺眉,微微頷首後,在屋中踱步思索,他不清楚,此事是對方對他的警告,還是其他的什麼情況,但那邊毫無動作或表示,着實透着古怪!
「社長,是否出面與那位交涉一番?」小杉等了好一陣,見社長走到桌後,坐下喝茶,這才詢問出聲。
「…不行…」社長直接搖頭否決了,道:「在背後窺視他人隱秘,還拿出來與人言語,那是很不妥當忌諱的行為,莫要再胡言。
既然人被對方抓了,如何進行處置,便只能由對方做,此事不宜干涉,有什麼說道,對方遲早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劍道之類,本就是極重視規矩禮儀的,他可能並不是一個遵守規則的人,但那是對下,對於地位等同甚至更高的人,他可不會去自砸招牌。
「先退下吧!多加留意此事,我再想辦法通過其他渠道,看看能否打聽到一二消息。」
讓小杉俊浩退下後,發福社長繼續考慮此事,不過他並沒有往林默等人這邊考慮,一個是太過於駭人,另一個,他的消息並沒有顯示此跡象。
雖然他的消息渠道也不差,但在上海,他的情報來源終歸有限,很多情況也只是能知曉個大概。
整個上海,目前可能也只有心裏七上八下的藍維靄一眾人等,和感覺隱隱不安的特高科,是最接近事情真相的。
不過終歸,各方目光已經漸漸被藍維靄吸引過去,終歸是會被捅破的,只是看時間早晚罷了。
……
「那傢伙,也不知道是有什麼大病,看見我們,居然還興奮起來!」
「聊什麼事呢?」一進臨時落腳點,史寶存便聽見有兩名弟兄聊着不知啥事,問了一嘴。
「…是這樣…您不是讓我倆在那個森下跟前露個面嘛!結果森下看到我倆,激動的那個…」
聽着手下形容,史寶存微微皺起眉,道:「別忘了,這裏可算是龍潭虎穴,任何異常狀況都不能大意了,小心栽跟頭。」
兩人趕忙點頭應下,其中一人才開了口,道:「寶哥放心吧!發現情況後,我倆便退了,一路上極為小心,還讓另外幾組人,確定身後並沒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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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們還讓另一組人偷偷盯了森下一番,並無異常,看其從魂不守舍,變得幹勁十足,一直在那些鋪子間連軸轉,也未接觸什麼可疑的人,應該確實是興奮無疑。」
史寶存點頭,手下隊員的話他自然信,確認沒有放鬆警惕便可,他是擔心這大行動如此順利,手下人會有點嬌躁。
「如果真如此,也是個好事,估計能多拖延上一段時間,不過警惕一定要時刻保持,早上看一圈,可疑的身影是真不少,娘的,像捅了馬蜂窩一樣!」
史寶存爆了句粗口,把探到的情況給弟兄們說了一下,又問了各自行動的情況,一起做了一番研究總結,這才罷休。
……
「長官,藍維靄那邊,有大量可疑人員活動,還意外發現了一個情況,那位社長的人,不知為何從藍維靄附近帶走了一批人。」
聽到鈴木的匯報,竹內的眉頭緊皺,就沒好消息了是吧?躊躇滿志想打一場輿論戰,結果還沒開始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順杆爬、順勢帶,結果差點被帶進溝里,想着挽救一番,結果輿論直接一頭拐進溝里,自己這邊變成憨包、蠢蛋,變成了笑話。
結果等等等,又等來這麼個消息,鈴木說得委婉,但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呢?
可疑人員多,肯定不可能全是那些人的,而是不知多少人插足進其中,干擾太多,工作開展起來很難很不容易。
而且調查工作僅是一方面,那麼多人插足,他是真擔心其中真有什麼問題,現在越平靜,事情怕是只會越大。
至於那位社長,插足其中不奇怪,對方來此目的他也猜到一些,但鈴木報告的舉動便很怪了,怎麼會從那麼帶走人呢?
「…唉…」竹內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先說說那些可疑人員的情況吧!對調查監視影響多大?」
「稍微跟了一下,發現這些人的來源極為複雜,有大投機商、大炒作資本、地下錢莊、幫會、歐美大銀行、租界歐美各方、國民政府的高官、地方軍閥勢力等背景。
還有國民政府一些政府部門的人,這些人紛紛派遣人前來,或明或暗盯着藍維靄這裏,可能是擔心此地出什麼混亂,也可能是有什麼算計謀劃,或知道此什麼!」
聽着鈴木羅列出的那一長串,竹內只感覺腦殼疼,當然了,他也清楚,這些人多數應該也只是盯着這邊,及時了解到情況。
畢竟藍維靄那裏,涉銀交易量很龐大,對上海銀價走勢影響同樣巨大,但凡想投機分一杯羹的,幾乎都不會放過對那裏情況的掌握。
因為藍維靄聚集了大量的投機客、炒客,投機炒作白銀,絕大多數都將槓桿拉爆,而且很多人,還通過重新訂價換約,將持倉成本拉到很高價位。
如此一來,銀價一跌,這些人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合約,都不說獲利了,很多人都只希望別跌破合約價,倒賠錢。
但這時候誰會輕易接盤?還是接下借款合約,這又不是現銀,一旦跌破借款+利益,那可是需要倒賠錢的。
而且交易量着實恐怖,少量接盤根本無用,結果持約人,報價一個比一個低,發生踩踏,現在已是上海銀相關交易中跌得最狠的。
連帶着,讓上海銀價跌幅,比美銀還狠,下跌金額幾乎持平,要知道美銀價格可更高,也即基數更大,上海銀價這種跌法,跌幅比美銀大很多,怎麼可能不吸引來各方注意?
「其中多數人,還是挺容易分辨出的,但干擾也不小,而且以對方能力,我們無法保證,其是否會偽裝成這些人,以此躲避調查。
另外,包括我們這邊在內,各方情報力量,也將目光投向了藍維靄,他們造成的干擾更大,也更難分辨區分!」
「那位社長那邊呢?抓走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
竹內並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主要是也難進行下去,他總不能讓各方掛個袖章,表明身份吧?
「暫不清楚。」鈴木搖頭,解釋道:「目前查到的,只知道他們帶走那些人前去盤問,更多情況,尚未查清。」
他還能說什麼?只能讓鈴木繼續調查,儘量搞清楚對方目的,不行他再出面,看能不能從對方那裏獲悉。
好歹之前合作過,雖然並不愉快,也不成功,現在對方也不願跟他們湊一塊,但總歸沒鬧翻臉,不說直接要,交換一些情況,應該還是能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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