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屋頂上的無妙聽見這邪魅森冷的聲線不由得的一顫,幸得絡青衣眼疾手快,將一塊將要滾落的瓦片握在手裏,卻扎的生疼,狠狠的瞪了無妙一眼,輕手移開眼前的瓦片,一瞬不瞬的俯瞰着牢房內的動向。
無妙無聲乾笑,面泛愧疚,實在是墨盵嘢給他的陰影不小,以至於從他嘴裏聽見自己的名字,就會有種不祥的預感。
「皇兄——」墨子齡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太監,攤着手道:「才死不久。」
墨盵嘢面色更沉,環視着牢房內,發現地上還有一把專門閹割的工具,中央有一塊長形的木板,地上散落着兩根繩子。
墨盵嘢走過去將繩子握在手裏,眸色幽邃,冷笑道:「若沒人相助,無妙可逃得掉?」
「皇兄,你懷疑我?」墨子齡睜大了如繁星閃爍的星眸,面上帶着受傷,反指着自己。
墨盵嘢冷看了他一眼,將繩子擲在地上,仍是沒去看那些太監一眼,抬步走出牢外,哼道:「跟本宮出來!」
「是。」墨子齡低下頭,神色哀戚,再沒了輕狂模樣,好像一隻小貓收起了利爪,聽話的跟在身後。今日他本不該來的,果然好奇心害死貓!
直到墨子齡的身影快消失在絡青衣的視線內時,墨子齡忽然回過頭,對着絡青衣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那模樣好似一個單純無害的孩子,額間的寶石紅光閃耀,藏起獨屬於孩子的幾分稚嫩與青澀,多了幾分年少老成。
絡青衣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中瓦片堪堪落下,好在無妙一直盯緊了她的舉動,適時接住下落的瓦片,剛想說她兩句見她神色不對,一時忍住了。
饒是絡青衣在鎮定也想不到十一皇子會如此清楚的辨識她的方向,這說明剛剛他謹小慎微的模樣都是偽裝?牢內所發生的一切他全部都看見了?可為何,沒有拆穿?
當絡青衣回神時發現墨子齡已跟着墨盵嘢出去了,定了定神,對着面前很是疑惑的無妙邪惡地笑了笑:「怕是沒滅乾淨。」
「什麼?」無妙晶亮的黑眸中划過一抹困惑,他沒看見牢內所發生的一幕,所以不懂她在說什麼。
絡青衣抬眼看了看漫天星光,點點頭,夜色不錯,後又長嘆一聲:「怕是除了我,也就只有十一皇子知道你那裏長什麼樣了。」
無妙一愣,磨磨牙,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絡,青,衣!你真的看見了?」
絡青衣欣然點頭,拍着他的肩膀無奈的嘆氣:「需不需要我替你找個女人?」
「滾——」無妙俊美臉色黑透,聲音壓得極低,那兩人還未走遠,有火氣也只得忍着不能發作。
絡青衣拍了拍沾灰的衣角,「那我滾了,不過憋着對你的身體有影響哦!」
「滾回來!」絡青衣剛要起身,便被無妙拽倒在屋頂上壓在身下,這一套動作下來如同行雲流水,他們身下的瓦片輕聲作響幾聲,卻沒在不聽話滾落。
絡青衣不明所以的眨着眼睛,便聽無妙極其冒火的開口:「女人,你要替我瀉火麼?」
絡青衣眨了眨眼睛,餘光瞥到已經走遠的墨子齡與還在原地的墨盵嘢,勾唇一笑,「也無不可。」
「你——」無妙不禁氣急,手握成拳青筋爆起,雙目噴火的看着她,半晌,終於吐出幾個字,「對你來講,廉恥果然是無價的!」
「太子殿下還在,想死你就折騰。」絡青衣輕瞥着他,雙手交叉倚在腦後,乾脆躺下來看着漫天繁星數點,明月當空清輝聖潔的美景,淡淡的說道。
無妙逐漸冷靜下來,翻身而下學着她的姿勢躺在另一側,同樣看着星空,想了想,道:「你不割裂繩子就怕被發現是有人將我救走的?」
「孺子可教。」絡青衣偏頭笑看了他一眼,在他發怒前又道:「你那塊疤看着委實礙眼,我替你恢復原貌。」
無妙傲嬌的冷哼一聲,「你總算有點良心!」將帶傷疤的臉頰湊了過去,便聽一聲嗤笑,見絡青衣扔給他一個瓷瓶,「自己擦。」
無妙哼了哼,打開瓶塞,胡亂的在臉上抹着,不過他也沒浪費,一小瓶塗完這才罷手。
絡青衣看着他臉上的傷疤一點點消掉,心裏記下了完全消褪的時間,看來她剛研製出的無鹽沙很是成功!可憐的無妙絲毫不知,在某種特定與不可抗力的元素下,他成功的為某個狡詐的女人試了藥。
無妙扭頭看了眼身影越來越遠的墨盵嘢,方才感到內心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着絡青衣,錯過她眸中強忍的笑意與一絲戲謔。
「帶我下去。」絡青衣站起身,平靜的開口,她怕在過會自己就下不去了。
無妙摸着臉,再無凹凸不平,應該是恢復了他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英姿,滿意的點頭,足尖一點,帶着絡青衣從屋頂上飛了下去。
絡青衣抬步便走,卻聽無妙叫住她,「女人,我記住你了!如果你要找我,就吹響那個鈴鐺。」
絡青衣覺得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算了,那便讓他印象更深刻一些吧!伸手從懷中掏了掏,摸出一個圓盒扔給他,「禮尚往來!」
無妙想不到這女人也會有好心的時候,拿在手中把玩着小巧的東西卻沒打開,身形一閃,轉瞬消失在她眼前。
絡青衣將系在手腕上的藍色鈴鐺晃了晃,依舊沒有聲音,無聲一笑,原來這東西是可以吹響的,不過他剛走,暫時不要回來!
將衣袖攏好,這才邁開步走回自己的房間,藍色鈴鐺隱在衣袖中,脖子上的紫色貔貅藏在衣領里,所以她並未發覺,鈴鐺與貔貅有過一下的輕閃。
無妙拿着絡青衣的「回禮」興奮的出了皇宮,便迫不及待的打開,手指一按,盒子瞬間彈開,是一面鏡子,裏面清晰的倒映出一張面布紅點的臉,嘴角揚起的笑意一點點僵掉,那雙漆黑明亮的星眸再次噴火,他英俊瀟灑的形象…他的形象!
「絡!青!衣!——」
還在路上絡青衣仿佛聽見了這聲憤怒中夾雜着嘶吼的喊叫,唇畔上揚,明眸里划過一抹慧黠,碰過她的男人,不嘗點苦頭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