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恩寵之女宦當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身化白骨

    她說,明日,我們回家。

    墨彧軒將她抱起,抬步就往屋裏面走。

    「墨彧軒,你聽見沒有?我說我們明日就走。」絡青衣沒得到墨彧軒的回應,便揪着他的衣襟又說了一遍。

    「爺聽見了。」墨彧軒將她抱到床榻上坐着,彎下身替她穿好鞋子,語氣低而溫柔,「乖,先把鞋穿好,免得着涼。」

    絡青衣看向他的眸光溫暖,等墨彧軒起身,她拽住墨彧軒的衣袖,抬起頭看着他,一雙清亮的眼眸里欲語還說。

    墨彧軒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轉而坐在她身邊,盈盈笑道:「好,我們明日就回家。」

    絡青衣咧着嘴角撲進他懷裏,墨彧軒將她摟在懷中,紫眸掃向門口,奕風會意,連忙退了出去。

    第二日,絡青衣和眠月昊天說了離開的原因,事出突然,眠月昊天沒想到他們在今日便會離開,一時手忙腳亂的想不起來要給她帶上些什麼東西。

    「青丫頭,要不要我護送你出忘贇國邊界?你走的也太急了,先前不是還說有事情沒辦嗎?」闕天休聽說絡青衣今日就要走,他急急忙忙從龍騰學院跑了過來,喘氣聲不斷。

    「不用送了,我也是昨夜才收到的消息。」絡青衣虛扶了闕天休一把,闕天休擺了擺手,站在一旁直起腰,怔怔的看着絡青衣。

    「青衣,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眠月昊天問着他最關心的問題,他明白絡青衣總會離開,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快,快到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應該會…儘快吧。」絡青衣彎唇,喉間卡着兩個字,她想在走的這日對他說,可卻怎樣也吐不出來。

    「一路平安,萬事小心,父主在忘贇等你回來。」眠月昊天目光深深,他嘆着氣轉身,只因他並不想親眼看着絡青衣離開。

    「好。」絡青衣只留下一個字,一字珍重,一字離別。

    墨彧軒牽着絡青衣轉身離開,凌聖初,百里夢櫻,奕風,水無痕,水無翎,花汣以及清流跟在他們身後,楚雲則留在了忘贇,隨時給墨彧軒傳遞消息。

    就在墨彧軒和絡青衣走出宮門後,一抹如風般的身影瞬間閃出將兩人攔住,他身後還有幾名太監追趕而來,口中喊着:「七皇子,皇上吩咐過,不准您出宮!」

    無妙?

    絡青衣停下腳步,眉頭漸漸蹙起,看着眼前喘着氣滿臉着急的無妙,聲音一低,「回去!」

    「小爺偏不!」無妙哼着,「你攆不走我,小爺我偏要跟着!」

    「七皇子,您快跟奴才回去吧,這要是讓皇上發現了,奴才就算有九條命也擔不起啊。」無妙身後的太監都不敢上前去拽他,只能好言相勸,苦口相求。

    「你們都給小爺滾開!」無妙踹開離他最近的太監,那太監哎喲一聲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清澤!」一聲低斥從絡青衣身後傳來,無妙抬頭看去,嘴唇撅高,哼唧道:「二哥,怎麼連你也要攔着我?」

    「回來!」眠月將離走到無妙面前,聲音中有着不容抗拒,無妙身子一顫,干站着沒有動。

    「你是在等我壓着你回來?」眠月將離對無妙伸手,哪想到無妙身影一閃,立即竄到十米開外。

    絡青衣眸光閃了閃,碰巧對上眠月將離看來的目光,她明白這目光里的含義,遲遲未動。

    「姐,你要丟下我?」無妙看見兩人的互動,心裏一慌,生怕絡青衣會和眠月將離聯手將他定在這裏。

    「這不是丟下。」絡青衣無奈嘆息,她心裏亦有不忍,可在不忍又如何,無妙還是太年輕,他瘋瘋也就罷了,眠月昊天總歸是想讓他留下。

    「不是丟下又是什麼?說好的以後有火海我背着你過,有刀山我扛着你跑,有烈獄我帶着你飛,有龍潭我陪着你闖,有虎穴我拽着你逃,你都忘了嗎?」無妙面泛薄怒,袖中的手指緊緊握拳,死死的盯着絡青衣。

    絡青衣咬唇,又看了眠月將離一眼,兩人一同出手,無妙警覺,卻還是跑的晚了,便被兩人的結界困在其中。

    「你這個女人!」無妙指着她,聲音被結界阻攔,外面的人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可絡青衣又豈會看不出他說的是什麼?

    「我們走吧。」絡青衣握緊墨彧軒的手,抿着唇從無妙身邊離開,她翻身上馬,再沒看無妙一眼,手握韁繩,策馬離開。

    噠噠的馬蹄聲漸行漸遠,眠月將離漆黑的眸子一直注視着絡青衣的身影消失,這才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坐在結界裏臉色黑沉的無妙。

    「你以為你現在能幫得了她什麼?」眠月將離走到結界前,醇厚的嗓音在結界外響起,無妙盯着他輕掀的唇瓣,星眸漸漸黯淡下去。

    你以為你現在能幫得她了什麼?

    二哥說的沒錯,他什麼都幫不了,起碼到現在為止,都是絡青衣在保護他。

    「想清楚了?」眠月將離將結界消散,右手落在無妙肩頭,無妙僵硬的點頭。

    「想清楚就起來吧,堂堂忘贇七皇子坐在地上像什麼話?」眠月將離將他從地上拽起身,無妙猛不防的向前踉蹌了下,所幸眠月將離及時扶住。

    「二哥。」無妙啞聲抬頭,「我是不是很沒用?」

    眠月將離擦着他眼角流下的眼淚,淡淡笑着:「誰敢說我弟弟沒用?」

    「出了忘贇國,就有人敢。」無妙說的是實話,而這句實話使得眠月將離無言以對。

    片刻,眠月將離倏地笑出聲,他拍了拍無妙的肩膀,嘆道:「原來你也長大了。」

    無妙看着他點頭,一字一句的開口:「長大不代表強大,我要變得強大,這樣才能幫得了她。」

    「你想…怎麼強大?」

    「龍騰學院。」無妙眸底的光亮漸漸湧起,他勾了勾嘴角,抬步往前走,聲音從前往後飄來,「這次,我要認真修習,努力晉升!」

    絡青衣等人策馬前行,他們一路出了忘贇京城。

    忽然,前方傳來一道駿馬的嘶鳴聲迫使他們停了下來。

    「青衣姐姐!」當歸振臂一揮,從馬背上飛身而下,急急的奔到絡青衣身邊,頭微揚,眼底滿是燦爛的微笑。

    當歸?!

    絡青衣一臉詫異,明亮的眸底划過一抹暗色,她沉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啊。」當歸說的理所當然,他咧開嘴角,繼續道:「為了看你,我偷着從學院跑出來,怎麼樣,感動不感動?咦?青衣姐姐,你怎麼不在忘贇皇宮裏頭待着,你們這些人拿着包袱是要去什麼地方?」

    「雪月,我要回雪月。」絡青衣有些無奈,她和當歸談不上什麼交情,為什麼當歸會偷着跑來看她?

    「雪月?」當歸緩緩念着這兩個字,眼底一亮,粲然笑道:「我聽說過這個地方,青衣姐姐,我可以跟你去雪月嗎?」

    「不可以。」絡青衣想都沒想就拒絕,「若白院長發現你不見必會着急,你還是趕回荊勝吧。」

    「我才不回呢!」當歸噘嘴,趕緊跑上前想要抱住絡青衣的胳膊,可他的手還沒碰到,就被墨彧軒打出的玄氣彈開。

    當歸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臂,嘟囔着:「我好不容易偷跑出來才不要回去,青衣姐姐,你就帶着我吧,我保證不會給你添亂,我也照顧自己,你就帶我去雪月看看好不好?你要是不帶我,那我就自己去。」

    「那你就自己去!」墨彧軒聲線頗涼,她從絡青衣手裏拿過馬韁,一夾馬腹,策馬絕塵而去。

    當歸沒料到墨彧軒能這麼做,他氣鼓鼓的跺着腳,指着墨彧軒的背影喊道:「喂!你要不要這么小氣!青衣姐姐還沒說不帶我去呢!」

    但沒有人回應他,就連奕風也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便繼續策馬,跟在墨彧軒右後方。

    當歸不服氣的跳上馬背,揚鞭一揮,拼了命般的向前追趕。

    馬蹄聲從身後傳來,絡青衣轉頭看了一眼,對墨彧軒笑道:「你打算怎麼甩開他?」

    墨彧軒看着絡青衣眸底的笑意,紫眸忽閃,嘴角微勾出一抹凜冽,他側身,反手打出一抹玄氣,那抹玄氣擊中當歸騎得那匹駿馬的馬腿上,駿馬長嘶,前腿向前一屈撲倒在地。

    當歸低聲驚呼,他踩了馬頭一腳,身體在半空中旋轉了半圈,隨後落在地面上。

    當歸氣惱的看着墨彧軒策馬前去,他嘀咕了一句什麼,腦中靈光一閃,隨後點起足尖,立即動用輕功向前追去。

    兩個時辰後,他們到了下一個落腳點,幾人剛要下馬,就聽見身後傳來當歸的聲音,「青衣姐姐,我來了。」

    聽到這聲音,絡青衣一愣,當歸追來了?他可真不要命!從忘贇城門到這裏起碼也有二十里地,他就不怕累死?累死的話她上哪兒去找一個全才賠給白梵?

    當歸得意洋洋的飄身落在絡青衣眼前,「怎麼樣?青衣姐姐,我追來了吧?」

    絡青衣愣愣的點頭,不愧是全才啊!若換作墨彧軒,都不一定能追的上。

    當歸對絡青衣擠了擠眼睛,剛向前走一步,結果猛然向後倒去,眾人只聽見砰的一聲,便看見當歸雙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當歸!」絡青衣面色一變,估計沒人聽不見他倒下的聲音,砸的這麼狠,不會把他自個兒砸傻了吧?這樣一想,絡青衣着急的就想下馬親自查看。

    可誰知墨彧軒又將絡青衣抱了回來,他看了奕風一眼,奕風會意的跳下馬,走到當歸身前蹲下,以指探着他的鼻息,眉頭輕皺,隨後道:「爺,他跑了二十里,氣息不濟,過於疲憊所以昏過去了。」

    就這麼簡單?

    某爺還以為能將他砸出個好歹呢!

    墨彧軒閒閒挑眉,將絡青衣從馬上抱下來,不容絡青衣反抗,抬步就往客棧裏面走。

    凌聖初淡漠的掃了當歸一眼,牽着百里夢櫻走進客棧,百里夢櫻路過當歸身邊時,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孩子惹誰不好,非得惹墨彧軒,這回好了,被晾在地上了吧?嘖嘖,無妙都長記性了,他也得長長記性!

    片刻後,可站外就只剩下奕風和水無痕,奕風抽出那把黑色的鐵劍,問道:「他怎麼辦?」

    水無痕瞥了眼他手裏的劍,不急不慢的說着:「先把你的劍收起來,嚇不到當歸,反而嚇到周圍路過的人。」

    奕風抬眼看去,果然,周圍路過的行人皆以驚恐的目光看着奕風,還以為光天化日之下他要殺人滅口。

    奕風將劍收回劍鞘,改用手指着當歸,又問:「要不給他丟到十里外?」

    水無痕悠悠提醒,「他可是白梵院長最疼愛的小徒弟。」

    「可爺……」

    「就這麼晾着吧。」水無痕落下一句話,轉身便走進客棧,他沒有多理會,是因為他知道以當歸的性子必然還會糾纏。

    那就晾着吧。奕風撇撇嘴角,繞過當歸走進客棧,隨後一群人涌了上來,將昏迷到底的當歸團團圍住,各自打量着這個面容白淨的少年。

    絡青衣與墨彧軒站在二樓窗前,墨彧軒將絡青衣困在懷中,絡青衣推開窗戶向下看去,眉心蹙起,「要不讓人把他抬上來吧。」

    「不抬。」墨彧軒挑眉,笑吟吟道:「他和無妙一個性子,抬上來就不能長記性!」

    提到無妙,絡青衣神色黯然,咬着唇沒在說話。

    墨彧軒察覺到絡青衣的失落,便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開口:「爺知道你也想將無妙帶在身邊,但他是一個男人,就該去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小青衣,你做的很對,你不能讓他一輩子都粘着你,永遠都長不大。」

    絡青衣轉過身,將頭埋在他懷中,悶聲道:「從雪月皇宮開始他就沒離開過我,我就是有點不習慣。」

    墨彧軒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紫眸內溢滿溫柔,他緩緩抬頭,聲音一低,「小青衣,你總要學着習慣。因為人的一生走走停停,到最後留下的並沒有幾人,曾經信誓旦旦說着留下的那些人也會因為各種原因離開,或許夢櫻聖初都會留下,但他們不能與你相伴一生,終究與你白首的人只有我。」

    「嗯,只有你。」絡青衣環抱住他的腰,輕嗅着他身上淡雅的幽蘭香,眼眸輕闔,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站在房門外的水無痕停下敲門的動作,他黯然的轉身,面前卻落下一抹暗影。

    「清流?」水無痕抬頭,訝異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清流,剛想離開,便聽清流開口:「能和我走走嗎?」

    一剎那,水無痕如霧的眸光好似更為朦朧,他點了點頭,與清流一同走出客棧。

    兩人並肩而行,可卻沒有人先開口,擁擠的街道上人聲鼎沸,每個攤販的叫賣聲都不絕於耳,水無痕偏頭看去,那是一個賣糖人的小販。

    「你喜歡糖人?」清流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眉頭輕挑,唇角溢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水無痕搖了搖頭,他淡淡一笑,將目光收回,落在清流身上,道:「沒有話想和我說?」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清流的眉頭挑的更高,清澈的眸底好似含着幾分興味。

    「並不知道。」

    清流輕笑出聲,「我還以為你猜得到,畢竟…你是水無痕。」

    「水無痕又如何?」水無痕眸光淡掃,迎上清流看來的目光。

    清流仔細的看着他,語氣微低,「原來你的眸中真的只有一個人的身影。」

    水無痕轉移目光,微側過身,視線落在那賣糖人的小販身上,淡聲道:「清流不該是那麼無趣之人,你叫我出來,必是有事相商,你若不說,我就先回去了。」

    「慢着。」清流抓住水無痕的衣袖,水無痕偏頭看去,清流對他笑了笑,聲音一低,「不是有事相商,而是有事相求。」

    聞言,水無痕挑眉,眸內划過一抹清光,他示意清流先放開他的衣袖,清流明白水無痕的意思,便緩緩鬆開手,隨後與他走進一間酒樓。

    入夜,絡青衣正準備脫衣,突然,閉合的窗戶被人打開,她動作一頓,連忙將衣服穿了回去。

    而墨彧軒在屏風後沐浴,他聽見窗口被打開的聲音,紫眸一深,周身聚攏起濃濃的殺氣,唇邊溢出森冷的一句話,「當歸,你給爺滾出去!」

    當歸笑嘻嘻的站在屏風前,未曾理會墨彧軒話中的弒殺之氣,反而道:「彧軒哥哥,我就想等青衣姐姐同意,青衣姐姐一同意帶我去雪月,我肯定滾着出去。」

    墨彧軒倚着冒着熱氣的浴桶,一手支着額頭,俊美如玉的容顏上充滿了嗜血,他笑盈盈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當歸,趁爺沒發怒前,趁早滾出去,不然…爺可不保證爺會做出什麼事情。」

    當歸雙手叉着腰,揚着臉回:「青衣姐姐不同意前我就不滾!哼!有本事你就將我丟出去啊!」

    「你以為爺不敢是不是?」長指劃破水面,墨彧軒嘴角的那抹笑意愈發輕挑起來。


    「你敢你丟啊!」當歸不僅沒走,而是不怕死的挑起墨彧軒的怒火。

    絡青衣嘴角一抽,敢和墨彧軒挑釁,當歸絕對是第一個!她敢篤定當歸的下場……

    絡青衣還沒想完呢,就看見一股水流將當歸團團圍住,猛然,水流在他身邊炸開,隨之被炸裂的是當歸身上的衣服。

    「不許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墨彧軒竟站在絡青衣身後,絡青衣聞聲轉頭,便見墨彧軒半敞着雪白的裏衣,如墨的頭髮上有水珠不斷滴落,一張玉顏被冷意覆蓋,他將絡青衣拽到懷裏,接着手腕一翻,揚出一股勁風,將渾身赤裸的當歸從窗口丟了出去。

    「他…不會摔死吧?」絡青衣清晰的聽見當歸摔落在地的聲音,她乾笑了兩聲,覺得墨彧軒做的有點過分了。

    「爺巴不得會摔死他!」墨彧軒將絡青衣放開,緩緩將衣服系好,然後走到窗前,看着裸着後背趴在地上的當歸,眸底湧起深深的笑意。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來,當歸羞愧的沒有起身。

    正淺步走回的水無痕和清流看見客棧門口的人潮,還以為當歸到現在都沒醒,水無痕擠進人群,當他看見當歸的模樣後,面色微變,這孩子……讓誰給扒了?

    清流也走了過來,同樣看見未及寸縷的當歸,視線漸漸上移,便看見二樓窗前墨彧軒那輕挑含笑的模樣,他當即明白過來,拉着水無痕走出人群,沒有理會。

    讓他繼續作!這回還看他作不作了!

    「他好歹是個孩子,你和他叫什麼勁兒?趕緊讓奕風將他抱上來,這要是傳開了,你讓他以後怎麼見人?」絡青衣推了墨彧軒一下,瞧着屋裏滿地的碎布以及樓下嘰嘰喳喳的人聲,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墨彧軒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聲音一沉,「奕風,將他帶上來。」

    「是。」奕風立刻飛到客棧門口,他將自己的外袍蓋在當歸身上,然後抱着當歸跑回了墨彧軒的房間。

    「還玩嗎?」墨彧軒笑悠悠的看着當歸,當歸身子一顫,白淨的小臉上滿是灰塵,他趕緊搖頭,大氣也不敢出。

    現在他算是知道了,以後惹誰都不能惹到墨彧軒,這男人的手段太狠了!也太要命了!偏偏他還沒有能力反抗!

    「你…可以操控水?」當歸想起墨彧軒方才露的那一手,神色頓時變得極為驚訝。

    「還想在試一遍?」墨彧軒挑眉,便見當歸像撥浪鼓一樣搖頭。

    「奕風,帶他離開。」墨彧軒很滿意這位全才小師弟的順從,他對奕風吩咐完後,轉過身,腳步還沒抬,就聽當歸欣喜道:「你…你同意帶着我了?」

    「再多話爺還將你丟下去!」這話雖是威脅,可當歸聽不出一絲威脅之意,他笑着彎起眉眼,裹緊奕風的外袍,跟着奕風走到門口後停下,轉頭對墨彧軒保證道:「我肯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滾。」墨彧軒看也沒看當歸一眼,他現在只希望這個小子趕緊離開,免得耽誤他媳婦兒睡覺的時間!

    「我現在就滾。」當歸笑嘻嘻的跑了出去,愉悅的笑聲似乎還在房間裏迴蕩。

    絡青衣好笑的看着墨彧軒,「就不怕白梵院長來找你算賬?」

    「他縱容當歸跑出學院,爺還怕他來算賬不成?」

    「這都讓你看出來了?」絡青衣揚眉,行啊!她家墨小賤目光如炬,她還是才發現的,當歸這孩子死賴着不走,想來是誰都猜到這其中是怎麼回事兒了。

    墨彧軒悠悠的看了絡青衣一眼,在她想要逃跑前將她丟上床榻,隨後彈指熄滅燭火,性感的薄唇內吐出兩個字,「睡覺!」

    絡青衣反抗了一陣兒便繳槍投降,男人與女人的力量果然差距懸殊,他媽的!又要將她折騰散了!

    三日後,他們來到與翾曜大陸相鄰的濯天大陸,又過了半日,一行人終於到了雲暉國,凌聖初與百里夢櫻在此與墨彧軒他們分別,只因凌聖初和百里夢櫻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等他們辦完便會去雪月找墨彧軒,墨彧軒欣然同意,遂與絡青衣等人繼續趕路。

    「聖初,我們馬上就會到家了。」百里夢櫻笑着握住凌聖初的手心,凌聖初淡淡的點了點頭,牽着她一同走向靜王府。

    一炷香後,兩人走到靜王府門口,守門的奴僕一眼便認出了凌聖初,忙諂媚的走下來,「凌大公子?您怎麼來了?」

    「靜王爺可在?」凌聖初緊緊的握着百里夢櫻,聲線還如以往那般淡漠平靜。

    「在,在。公子快裏面請,王爺若是知道您來了,必定心生歡喜。」奴僕領着凌聖初走進靜王府,抻着脖子看了百里夢櫻一眼,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臉色一沉,疑惑道:「這位姑娘是……」

    百里夢櫻咬着唇沒有說話,她低下頭,儘量不讓奴僕看見她眼底的喜悅,況且在沒有恢復人身前,她並不想讓人知道媚香這匹蒼狼就是真正的百里夢櫻。

    凌聖初淡淡的瞥了那奴僕一眼,奴僕立即噤聲不敢再多問。

    「王爺,凌大公子來了。」奴僕聲音一揚,領着凌聖初和百里夢櫻走進閣樓,靜王爺正站在菊花叢前澆水,一聽這句話,立馬放下水壺,攏着寬大的袖子向門口走來。

    「你來了!」靜王爺眼中有着喜悅,他高興的看着凌聖初,「快進來,別在門口站着。」

    凌聖初輕頷首,與百里夢櫻一同走了進去。

    「快坐。」進了房間後,靜王府親自給凌聖初斟茶,他笑道:「我已有近半年的時間未曾見到你,不知這半年來你可好?」

    「多謝王爺掛心,一切依舊。」凌聖初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放在百里夢櫻唇邊,百里夢櫻也沒謙讓,接過茶杯小口小口的抿了起來。

    「這位姑娘是…」靜王爺看見凌聖初的動作一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到了現在,他才看見兩人交握的雙手。

    凌聖初還沒有回答,就聽見房間外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腳步聲由急到緩,由重到輕,最後一名倩影站在門前,一手把着門框,婉轉道:「凌公子……」

    「夢容,快進來。」靜王爺對百里夢容招手,百里夢容欣喜的看着凌聖初,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盯着凌聖初小步走來。

    「不知凌公子此來是為了什麼事?」靜王爺讓百里夢容坐下,百里夢容含笑落座,才看見坐在凌聖初身邊的女人,視線緩緩下移,她不禁變了面色,看着百里夢櫻的目光也漸漸狐疑起來。

    「我想來看看夢櫻。」凌聖初說的含蓄,靜王爺也不疑有他,便點了點頭,應下,「是否先用些飯再去?」

    「不了,我想先看看夢櫻。」相較於吃飯,凌聖初更想儘快的讓百里夢櫻恢復人身。

    「好,我們現在就去。」靜王爺也沒多說,從椅中站起身,卻發現百里夢容沒動,他瞧着百里夢容不對勁的臉色,擰眉問道:「夢容,怎麼不走?」

    「父王。」百里夢容抬頭,指着百里夢櫻說道:「我見過她。」

    百里夢櫻陡然一驚,眸底迅速划過一抹慌亂,便聽百里夢容說:「我在沉香榭見過她,她叫媚香,是…是一匹紅色蒼狼。」

    「什麼?」靜王爺大驚,目光轉向凌聖初,急忙道:「凌公子,您怎麼能和一頭神獸……」

    凌聖初面色平靜,從頭到尾都沒給出一句解釋,只是淡淡的出聲:「靜王爺,可否去看夢櫻了?」

    「你…」靜王爺臉上滿是哀戚,他聲音一低,帶着幾分悲痛,「你的心是否已經不在夢櫻身上了?」

    凌聖初淺淺勾唇,薄唇輕掀,「一直都在。」

    「那她…」靜王爺指着百里夢櫻,那目光足以將人冰凍住,冷的驚心。

    百里夢櫻緊緊的抿着唇,父王看她的眼神讓她心裏狠狠的揪了一下,那模樣就好像是她應該被千刀萬剮一樣。

    「王爺,我來,只是為了看夢櫻。」凌聖初耐心很好,饒是靜王爺以痛心疾首的神色相對,他都能沉穩的接受。

    靜王爺重重的嘆了口氣,衣袖一甩,落下一句話,「你跟我來!」

    凌聖初握住百里夢櫻的手抬步跟上,獨留百里夢容一人還在房間,百里夢容坐在椅中,唇瓣緊咬,兩隻手將衣裙捏出了一條條褶皺,

    她看着凌聖初漸遠的身影,眸底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痴迷。

    靜王爺與凌聖初,百里夢櫻來到湖邊,凌聖初放開百里夢櫻的手,像從前那樣走到陣法中解陣。

    靜王爺站在離百里夢櫻幾米遠的位置,他沉冷的看着百里夢櫻,冷聲道:「媚香姑娘,你大概不知,凌公子的一顆心都在我兒夢櫻的身上,你若想打凌公子的主意,別怪本王事先沒有提醒你!」

    百里夢櫻沒有說話,她看了靜王爺一眼,緊抿的唇瓣漸漸鬆開。

    「還有,你只是一頭神獸,既然不是人,就別妄想能與凌公子有結果!本王有兩個女兒,就算凌公子對夢櫻沒了感情,可是還有夢容,你覺得本王會讓你這頭神獸佔了便宜嗎?」

    這句話就像是當頭棒喝般令百里夢櫻面色立即大變,他說什麼?夢容?他早就有了將夢容塞給凌聖初的心思?

    「不瞞你說,本王本想將兩個女兒都嫁給凌公子為妻,但沒想到夢櫻突發變故,但你也看見了,不管如何凌公子還是在意我百里家人,你若不知趣,本王便不會在與你好言相勸!你自己掂量着辦吧!」

    百里夢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靜王爺並沒放在心上,還以為是說中了她的心思,於是說完了這些話,就沒再看百里夢櫻一眼。

    百里夢櫻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等她再看向凌聖初時,凌聖初已經解開了陣法,而湖中央也出現了一座白玉般的石橋。

    「走。」凌聖初走回來牽住百里夢櫻的手,帶着她一步步走上石橋,直至走到湖中深處。

    靜王爺本想阻止,但他看見凌聖初那不可撼動的神色,便只能跟着凌聖初一起走上石橋。

    凌聖初每一步走得都很穩,他將百里夢櫻的手握緊,淡笑的問:「怕嗎?」

    百里夢櫻吞着口水,小聲回答:「有些緊張。」

    凌聖初笑着勾起嘴角,從百里夢櫻腰間勾出那塊塢芷玉,溫聲開口:「不必緊張。」

    「好,不緊張。」百里夢櫻還是感覺心砰砰的跳,她一手撫上胸口,暫且拋卻靜王爺方才所說的那番話,唇邊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

    凌聖初領着她走進石室,他的視線一直都在百里夢櫻身上,但當兩人站在石室門口,凌聖初才轉換眸光,向冰玉床掃去。

    眸光一頓,凌聖初淡漠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驚駭的神色,他鬆開百里夢櫻的手,快步走到冰玉槨前,面色大變,袖中的五指握緊成拳,幾乎暴起了條條青筋。

    凌聖初感覺有人走進,他立即將眸光落在進來的人身上,隨後冷聲質問:「靜王爺,請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靜王爺突然跌坐在地,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漸漸睜大,搖着頭道:「本王並不知道怎麼會這樣!自你走後,便沒人來過這裏!凌公子,這裏的陣法是你設的,難道你懷疑是我們王府人做的?」

    凌聖初冷冷一笑,聲音中透着極寒,薄唇內吐出冷冰冰的三個字,「不一定。」

    「凌公子,本王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夢櫻是本王的親生女兒,本王怎麼能對夢櫻下此毒手?」靜王爺連忙撇開責任,他臉色煞白,委實想不到這一切怎麼會這樣!

    百里夢櫻震驚的靠着石壁,滿心期待變得支離破碎,怎麼會!冰玉槨上怎麼會就剩下她的屍骨?!

    她的…她的肉身呢?

    按理說有冰玉槨保護,她的肉身不管過多久都不會腐爛,更何況已經保存了那麼多年,怎麼會在這半年內腐朽的只剩下一具白骨?

    「聖初…」百里夢櫻眼中溢出淚水,她本想着今日能高高興興的變回人身,但誰知道,竟會遭受這樣的變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凌聖初眸子通紅,他轉頭看向百里夢櫻,銀牙緊咬,一把將百里夢櫻抱進懷裏,低聲安撫,「我們一定還有辦法。」

    「還有什麼辦法?」眼淚止不住的流,百里夢櫻有些絕望的看着他,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塢芷玉,又好不容易拿到塢芷玉,換來的結果卻是這般諷刺!

    白骨,如今她原本的屍身就只剩下一堆白骨,說出去還真是可笑!在自家保護多年的肉身一朝化骨,誰能說出原因?誰能說出這其中變故?!

    「相信我,一定有辦法。」凌聖初緊緊握着塢芷玉,他能感受到塢芷玉將手心硌得生疼,可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百里夢櫻被他抱在懷裏,輕聲啜泣,已經說不出來其他的話。

    跌坐在地的靜王爺呆呆的看着冰槨內的白骨,眼角流下一滴渾濁的眼淚。

    他以為凌聖初煉出九轉還魂丹就能將夢櫻救活,但現在,即便有成百上千粒九轉還魂丹對他們來說也於事無補了。

    石室外站着一抹倩影,百里夢櫻看着凌聖初將百里夢櫻抱在懷中,手心的錦帕緩緩握緊,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獰笑。

    ……

    一日後,墨彧軒等人終於站在雪月的土地上,絡青衣閉上眼伸出雙臂,深呼吸了一口氣,笑道:「我有一種要回家的感覺。」

    「爺也有。」墨彧軒輕笑着摟住絡青衣,絡青衣睜開眼眸,兩人相視而笑。

    「走吧,加緊時間,我們早日達到天水城。」絡青衣揚起馬鞭,策馬跑在這片土地,腦中湧起的是她在雪月當小太監的畫面。

    又過了兩日,他們終於到達天水城,絡青衣疲憊的下馬,在墨彧軒的懷中沉沉睡去。

    「先進客棧休息一夜,明日進宮。」墨彧軒望了眼雪月京都的方向,天水城離雪月京都很近,但是他們並沒有直接進京,反而停留在天水城。

    「好。」眾人紛紛下馬,走進奕風安排好的房間休息。

    「爺。」奕風站在墨彧軒的房間外輕敲着門,他只敲了一聲便站在門旁。

    過了片刻,墨彧軒從房間內走出,他站在欄杆前,眉眼間染着疲色,他將雙手負立身後,僅吐出一個字,「說。」

    奕風低下頭,拱手道:「淺憶和淺蔥已在京都內安排好,隨時等爺進京。另外,屬下也傳信給了太子殿下,殿下說您在天水城歇息一夜也好,一路奔波,相見也不差這一夜了。」

    墨彧軒揉着眉心,問道:「皇兄沒說皇宮現在的情況?」

    奕風抿了抿唇,答:「隻字未提。」

    「嗯?」墨彧軒挑眉,隻字未提?這是什麼情況?

    「殿下只說,一切都等您明日進宮便清楚了,他想您今夜好好歇息。」

    墨彧軒勾起唇角,幽深的眸光落在客棧下方,對奕風擺手,「你也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便進宮。」

    奕風點頭,抬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墨彧軒又旁站了半晌,手指輕輕敲擊着欄杆,須臾,幽深的紫眸漸漸轉淡,他轉身,推開了房間門,輕聲慢步的走了進去。

    ------題外話------

    連喝兩杯咖啡,但還是敵不過困意,本想多更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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