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人?
墨彧軒輕漫的勾了勾唇角,眸光向下一挑,神色慵懶的抱着雙臂看向在下方對戰的女子。
突然,竹波峻手中的劍尖一挑,挑下絡青衣戴在臉上的紫色面紗,面紗緩緩下落,最後悠悠落地,隨之響起一陣高於一陣的低呼,絡青衣抬首,那張清灩絕倫的容貌被眾人瞧了個清清楚楚。
傾世之色!原來這才是她戴面紗的原因。
竹波峻眸光微滯,倒吸了一口氣涼氣,手裏的木劍險些掉在地上,猶豫着到底要不要繼續這場比試,他發現一旦自己望進她笑意流動的眸中,手腕就虛軟的沒有力量。
「竹師兄?」絡青衣彎下腰將面紗掛在腰間,紅唇勾起,別有深意地對他輕輕一笑。
既然面紗被揭,那麼她就必要再繼續遮掩,大熱天的捂着也難受!
絡青衣轉頭看向高台上的白梵,眸子一眯,清晰地看見白梵緊皺眉頭,她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又將頭轉了回來。
竹波峻聽着絡青衣的那聲輕喚,五指緩緩握緊了木劍,一咬牙,再次對她發起了進攻。
劍氣刺來,絡青衣的腳沒動,身子卻向一側偏去,手腕甩着木劍在身側劃了半圈,直逼竹波峻的腰腹。
砰——絡青衣的木劍散發着凌厲劍氣對上竹波峻手中的木劍。
兩柄木劍相互撞擊,二人均用上了玄技。竹波峻的木劍上圍繞了一層紫色光芒,而絡青衣的木劍上則縈繞着一絲絲黃?色氣線,兩種顏色的玄氣相互排斥,顯然是黃?色氣線散發的光芒更為熾烈,只見絡青衣的木劍壓着竹波峻的木劍一點點向劍柄划去,而那紫色光芒也漸漸被黃?色氣線吞噬。
勝負即分,百里夢櫻高興的沖她比了個手勢,闕天休的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神色,可令他們想不到的是,竹波峻的木劍上忽然又亮起紫色玄氣,這道玄氣不似他先前的柔和,竟散發着比絡青衣的黃?色玄氣還凌厲的勢頭,眼見着紫光將黃線吞沒,絡青衣不禁一陣愕然。
不對!
絡青衣能察覺到這道玄氣與竹波峻先前散發出的玄氣完全不同,就連竹波峻也大為驚訝,這是怎麼回事?他體內怎麼會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牽引着他的動作!
白梵的太陽穴一跳,順着從竹波峻體內散發的一道透明玄氣向上看,只見一名白衣錦袍的男子笑意清幽的抬手,指尖射出一抹抹玄氣盡數進入竹波峻體內。
竟然是他來了!
闕天休也抬頭看去,眉心不由得一擰,冷聲道:「這人和青丫頭有仇是不是?老頭子,你可得給我說清楚了,他是誰?」
「他?」白梵指尖一顫,臉上竟露出一絲微笑,轉頭對闕天休說道:「你連他也不認識?」
闕天休面色不悅,「我要是認識他,肯定要把這小子痛扁一頓!這算不算違反規則?你怎麼不下令停止?」
沒看見青丫頭都快頂不住了嗎?臭老頭子怎麼這麼不上道?!
白梵向睢冉身邊靠去,出人意料的是,他並沒有要求這場比試停下來,反而看着絡青衣步步後退,只差幾步就快逼出了競技台。
竹波峻想控制住自己手裏的木劍,他想到可能是有人想要幫他,可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終究不能與那股力量相抗衡,他慚愧的看着絡青衣,道:「青姑娘,委實抱歉!這場比試我認輸,但有人操控着,我停不下來。」
有人操控?
絡青衣明亮的眸子裏划過一抹森寒,她忽然將劍一脫手,在即將掉下競技台時足尖一點,借着競技台沿的力折回了競技台中央。
而竹波峻也在此時轉身,他雙手握劍,看模樣是想往回拉,可那把木劍始終將他拽着往前帶,劍尖直指絡青衣的心口,他腳步慌亂的沖了過去。
眼見形式不對,水無痕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飛身而起拽着絡青衣向後躍出數步,卻沒離開競技台。
水無痕能清楚的感覺到掌心有着濕黏的汗水,如霧的眸子落在絡青衣身上,見她輕輕喘着氣,胸口不斷起伏,一手捂着肩膀,顯然是舊傷發作!
當初眠月畫意的那劍擊碎了青衣肩膀處的筋骨,還是幾人圍在一起將她碎裂的筋骨重新縫合,而穆濂最後的那掌那震傷了她的心肺,這些天她表面上的傷是好了不少,也看不出有任何異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旦到了晚上,筋骨縫合處會傳來多麼劇烈的疼痛,肩膀一動,便牽扯到心肺的傷,痛得她蒼白着一張臉,咬緊了無色唇瓣幾乎說不出話。
「這局我們不打了!我帶你回去休息。」水無痕將絡青衣攔腰抱起,足尖點在競技台的枱面上拔地而起,漂亮的踢出一腳迴旋踢在竹波峻的肩頭,竹波峻忍着痛向後退了兩步,水無痕則抱着絡青衣欲飛下競技台上。
可似乎有人並不想讓他下去。
水無痕向下一踩,卻發現自己與地面始終隔着不短的距離,他皺了皺眉,抬手去摸,卻被絡青衣把他的手抓了回來。
絡青衣咬着唇蹦出幾個字,「這是在結界裏。」
結界?是誰佈下的結界?
幾乎是一瞬間,水無痕就抬頭看向坐在高台上的闕天休與白梵,可他發現兩人均仰頭看着天空上的某一點,他側頭望去,面色立即大變。
立在半空的男子見水無痕看來,笑着緩緩收回了手,結界一消失,水無痕穩定心神帶着絡青衣飛落在地,他低頭看着絡青衣的神色,卻見她已經虛弱的閉上了眼睛。
水無痕有幾分尷尬的抱着絡青衣不知所措,要早知道是他,自己絕不會跑上來;要早知道是他,自己也絕不會將她抱在懷裏。
如今進退兩難,他抱也不是,放也不是,或許…等那人走過來將她接過自己的心才會落地。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半空,半空中有四人屹立,兩人站在前面,一人笑意盈盈,一人淡漠清冷,兩人站在身後,一人咧嘴而笑,一人板臉無神。
百里夢櫻發出一聲極低的輕呼,眸子落在那淡漠清冷的人兒身上,就再也不想移開目光。
「聖初…」百里夢櫻低喃,這聲本該讓絡青衣聽見,可四周聲音雜亂,將這聲低喃掩蓋了過去。
白梵拉着睢冉從椅中站起身,對那笑意盈盈的男子點頭,男子風流輕笑,緩緩從半空中下落,最後四人都站在競技台上。
「爺…」清流面上有着激動的神色,他想要上前,卻看見墨彧軒眸底的那抹異色,清流突然站住腳步,發現眼前的人竟不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了……
墨彧軒勾了勾唇,神色極為散漫的向台下掃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水無痕懷中抱着的女子身上,他閉上眼睛,臉色蒼白,墨彧軒輕挑一笑,紫眸內划過一抹鋒芒。
凌聖初看見望着他出神的百里夢櫻,神色一軟,腳步輕抬走下了競技台。
「聖初,是你嗎?」百里夢櫻紅着眼眶,雙手被凌聖初握在手中,她抬頭便能看見凌聖初眸底的那抹柔軟,眼中的淚水無端蔓延。
「哭什麼?」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我還以為你們不回來了。」百里夢櫻撲進他懷中,將眼淚抹在他的白衣上,面上終於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怎麼會。」凌聖初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一手輕攬着她的腰,在不少男人驚詫與女人嫉妒的目光下轉身。
「他……」百里夢櫻發現了墨彧軒的不對之處,她憂忡的看向還沒睜眼的絡青衣,開口便想要將她叫醒。
凌聖初制止了她,聲音輕淡,「他現在除了我,凌白和奕風外,誰也不認得。」
「啊?那青衣…」百里夢櫻的嘴角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按住,她明白這是凌聖初不想讓她多說,她紅着眼低下頭,實則在心裏着急。
凌聖初瞧着墨彧軒走下競技台,特意從水無痕與絡青衣的身邊而過,嘴角緊抿,眸色也不似看着百里夢櫻時的那般柔和。
恍惚間,絡青衣聞見了一絲淡雅的幽蘭香,四周的嘈雜讓她不悅的皺眉,可這抹幽蘭好像能撫平她心中的不悅。
水無痕眼睜睜看着墨彧軒從他身邊走過,眸底凝起一層冷霜,只因,他竟能對絡青衣熟視無睹!竟能這般信步閒庭的走過!
無妙想要喊叫,可他瞧見了凌聖初眼底的那抹冰涼,他悻悻的閉上了嘴,卻聽懷鏡問道:「他是…他嗎?」
無妙點頭,不忍心的瞧着絡青衣那張蒼白的小臉,墨彧軒身中絕憶蠱的事情他們都知道,絕憶蠱無解,他們也知道。
今日墨彧軒對絡青衣這麼做,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他,是真的失憶了!
「爺與聖初辦了件小事故而來遲,在此,爺與聖初向白院長道歉。」
聲音剛落,水無痕懷中的絡青衣倏地睜開雙眼,這是不是幻覺?她是不是聽錯了?
怎麼會?怎麼會!
這麼熟悉的聲音,日夜出現在她夢裏的聲音,怎麼今天聽起來這麼清晰?
「無礙,九皇子與凌公子一路辛苦,就請上座,兩位還是本次學院比試中最重要的評委。」這是白梵的聲音,絡青衣聽過一次後就不會認錯,更何況她還不只聽過一次!
「如此,便多謝院長了。」墨彧軒笑着走上高台,他的背影如松竹,透着華灩之彩,不少女學生如痴如醉的看着他的背影,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
驀地,水無痕懷中響起一道嘶啞的低聲,「放我…下來。」
水無痕小心的將她放在地上,怕她站得不穩,仍一手扶着她,絡青衣也沒拒絕,她抬起頭,正好看見墨彧軒倚在高台中央的木椅中,姿態慵懶,無比風流。
墨彧軒轉換視線,也向她看來,長指勾起頰邊落髮卷了卷,他輕輕一笑,紫眸內滿是惑人的光澤。
這一刻,絡青衣的臉色似乎更白,白到幾近透明,她沒想過兩人再次見面是這樣的方式。
「青兒…」耳邊傳來水無痕擔憂的目光,絡青衣緩緩低下頭,明眸斂下一抹黯淡,她低聲道:「我肩膀疼,不能比試了,這局我退出。」
「青兒?」水無痕將手落在她的肩頭,絡青衣抬頭看着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要不這局暫緩吧?今日的比試不算,我還不想認輸。」
「青兒。」水無痕連喚三聲,這三聲中的含義只有絡青衣清楚。
絡青衣揚起臉,面上充滿了自信的微笑,即便她面色蒼白,卻因為那抹微笑而讓她看起來神采飛揚,小樣兒!不就是失憶嗎?她就不信她治不了他!
「白院長!」絡青衣清聲喊着:「我與竹師兄的比試您說怎麼算?」
白梵帶着睢冉又坐回椅中,他看着一旁低下頭的竹波峻,朗聲道:「既然你舊傷發作,今日的比試暫先不作數,但不取消你的比試資格,所以你與竹波峻的比試在兩天後再次進行。」
百里夢櫻輕呼出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取消青衣的比賽資格,只要還能比試,就說明它們這一趟沒有白來。
闕天休瞥了白梵一眼,要是臭老頭子敢取消青丫頭的比試資格,他就與他絕了二十多年的情分!
「凌公子,這裏有你的位置,你不上來?」白梵看着站在下方的凌聖初,卻見凌聖初搖頭,淡漠道:「我在這裏即可,多謝院長好意。」
白梵也沒在說什麼,凌聖初的性子他早就聽說過,所以他對於凌聖初的回答沒感到半絲意外。
水無痕握住絡青衣的手腕,扯着她回到龍騰學院的位置,絡青衣一回來,百里夢櫻就從凌聖初懷中跑出,語氣中不乏關心,「青衣,你怎麼樣?」
絡青衣勉強笑道:「就是肩膀痛了些,放心,我沒事。」前一句話她是對着百里夢櫻說的,而後一句,則是對凌聖初說的。
凌聖初對她點頭,眸中湧起幾絲複雜,可他抿着唇什麼都沒說,因為即便他不說,絡青衣也同樣猜得到。
絕憶蠱只讓他失憶,不能改變他的性子,卻讓他忘了對她刻骨銘心的情。
難道兩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就被一隻蠱蟲銷毀了嗎?!
絡青衣暗自搖頭,她不信。
墨彧軒對她是什麼感情她太清楚,若說一隻蠱蟲就能毀了兩人的感情說什麼她都不信!
絡青衣垂在袖中的手指攥緊,失血的唇瓣狠咬,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高台之上笑意輕漫的墨彧軒,嘴角緩緩勾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墨小賤,你敢把本姑娘忘了,行啊!你膽子不小,嗯?
你給本姑娘好好等着!看我收拾不了你!哼!
比賽繼續進行,不算絡青衣這場,結果是龍騰學院贏了一局,所以這第三場的比試依舊是由皇天學院先出人。
「第三場,皇天學院風綰出戰。」
風綰是位秀氣的小姑娘,此時她咧開嘴角露出一齒白牙,她站在競技台上有禮貌的問着下方,「大家好,我是風綰,不知這一場龍騰學院誰來?」
「這一場,小爺來!」話落一出,眾人看向無妙。
無妙大刺刺的走上台,根本不給絡青衣阻止的機會。
本來無妙不想欺負一個小姑娘,但他見墨彧軒那個混蛋對他姐竟是這種態度,他氣的冷哼,朝墨彧軒翻了個白眼,將劍拔了出來。
絡青衣嘆了口氣,無奈道:「風綰的玄技九段,在無妙之上,他還真敢上去找死啊!」
水無痕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沉穩答道:「風姑娘應會手下留情,這一局比試,無妙不會受傷。」
這話像是鎮定劑一般讓絡青衣放下了心,只要無妙不受傷比什麼都強,這局比試輸了輸了,反正今天個人賽只打三場,輸了的話也不過是一比一平手,他們並非是衝着第一的名頭來的,就算是,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呢!
「出手吧!」無妙不想先攻擊,他看對方是女人,便想給她留點面子,誰知道他玄技本風綰低兩級,根本就不是風綰的對手。
「那就得罪了。」風綰笑嘻嘻的拔出劍,腳尖向前一踢,劍鞘呈直線帶着勁風向無妙襲來,無妙抬劍橫檔,就在這時,風綰抓着劍已經逼至他身前,無妙心裏咯噔一下,擋開劍鞘後,直直向後退去,同時揚劍送招,划起地上不少灰塵。
風綰捂着口鼻不斷咳嗽,手中劍招失了準頭,竟讓無妙趁機躲了過去並後發制人。
風綰狼狽的還擊,只能騰出一直手作戰的風綰一時間處於劣勢。
無妙面上一喜,心裏也對風綰降低了防備,就說嘛,不過是個小姑娘,這一局怎麼說也都是他贏!
豈料,風綰見再後退便出了競技台,她揮散灰塵,對着無妙虛晃一招,無妙踉蹌了下,風綰陡然飛到他身後,抬劍將他逼出了競技台。
這角競技台下是湖泊,噗通一聲,無妙抓着木劍落水,他從水中浮起,將木劍猛地一擲,雙手拍在水面上激起一陣水花。
絡青衣看着他孩子氣的動作,心知他輸了不好受,卻也不想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丟臉,便喊了句,「無妙,上來!」
「姐。」無妙皺着一張英俊的臉,身子忽然從水中飛起,濺起細小的水花灑在風綰身上,風綰後退兩步,持劍抱拳,「承讓。」
無妙臉色不好的看着她,他竟然輸給了一個小姑娘,這傳出去多有損他天下第一神偷的威名!
「喂,你…」風綰髮現他臉色不對,也知道他是比試輸了正在氣頭上,可比試就是比試,不是在玩過家家,她還能讓着他不成?
原本無妙的七段玄技就不是風綰九段玄技的對手,輸贏也只是時間早晚的事兒。
「哼!」無妙甩袖,袖子上的水滴變成水花彈在風綰的臉上,風綰閉了閉眼睛,肩膀一縮,等她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無妙的身影。
絡青衣嘆着氣,不過是輸了場比試而已,沒有人怪他,何必跟自己置這麼大氣,之後她還要費心去哄,真是孩子心性!
「我宣佈,今日比試到此結束,下一場個人比試將在兩日後進行!今日的結果是一比一平,大家可以先回去休息了。」白梵適時從椅中站起,他笑着對台上的墨彧軒和台下的凌聖初點頭,便拉着睢冉走下高台,消失在人群之中。
闕天休身邊的長老也陸陸續續起身離開,只有他沒動,依舊坐在椅中,他轉頭看向容姿風流的墨彧軒,眸色微暗,正巧見墨彧軒轉過頭,只見他笑道:「你就是闕天休?」
闕天休面色一沉,好個目無尊長,不懂禮教的男人!常人誰見了他不稱呼他一聲院長或稱呼您,只有這個男人用睥睨的語氣說話,這模樣就好像世間的主宰一般!
不過想了想也對,他是人界守護者,已和主宰無異,他的確有資格這麼稱呼自己。
只是…他見到青丫頭卻不與她相認是為何?
「我正是闕天休。」心下雖有疑慮,闕天休仍回答了墨彧軒的話。
誰知道墨彧軒卻展顏一笑,從椅中站起,對闕天休點頭,又道:「闕院長,爺比較看好你們龍騰學院,接下來的比試,期待你們大放光彩。」
闕天休一愣,這話是恭維還是仰慕?
不對呀!完全聽不出半絲恭維和仰慕之意。墨彧軒也從未恭維仰慕過誰,可這話說的……
忽地,闕天休轉頭看向絡青衣,卻發現場下早就沒了絡青衣的身影,他心裏一緊,對墨彧軒道了句承蒙厚愛便急忙離開。
偌大的競技場不過片刻便走了大半人,還有大半隻是為了多看墨彧軒一眼,她們站在原地痴痴的瞧着墨彧軒如玉的俊顏,想着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能做他的側妃。
「爺。」奕風站在他身後,發現墨彧軒還保持着輕倚木椅的慵懶姿態,低低出聲。
墨彧軒輕輕應了一聲,含笑的眸光落在方才絡青衣站過的位置,此時那裏一片空曠,可他的紫眸內好像出現了一抹淺紫色的身影,是那般細瘦。
「奕風。」墨彧軒坐直了身子,對奕風勾了勾手指。
奕風會意的彎下腰,恭敬道:「爺。」
「你說,聖初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奕風想也不想的回答,在爺失憶後還是凌公子用盡辦法才讓爺相信他們是誰,現如今讓爺相信一個人很難,就連…就連九皇子妃,他都能從容的從她身邊走開,可見那絕憶蠱有多霸道!
「哦?」墨彧軒揚起音調,衣袖輕拂,他站起身,掃了眼台下花痴看着他的女人們,眸底划過一抹厭惡,卻是笑着開口:「她住哪個院子哪間房?」
「爺說的是誰?」奕風故意問着,無非就是想讓墨彧軒親口承認罷了。
墨彧軒涼涼的睨着他,抬步走下高台,身後再沒那些女人的注視,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些,便道:「爺的女人。」
「月苑一號房就是。」奕風趁着剛才的功夫就已經將絡青衣等人的住宿地點打探好了,他不光是為了墨彧軒,也是為了自己,好久沒見到九皇子妃,其實他心裏還挺想念的!只是,希望九皇子妃別生爺的氣,爺體內的蠱毒早在他出生時就種下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解毒的法子,不然爺怎麼允許會有今日?
月苑一號房。
墨彧軒將地點記在心裏,抬了抬手,身後的奕風嗖的一下隱沒在暗處,他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女人,俊眉輕蹙,身影一閃便消失在競技場。
「人呢?」那些女人根本沒看清墨彧軒是從哪個方向離開的,有人氣惱的跺腳,想着下次一定不會讓他跑的這麼快!
絡青衣等人回到月苑,百里夢櫻安慰了她一會兒便跟着凌聖初出去了,而此時在絡青衣身邊的只有水無痕和曲遙千,曲遙千特疑惑的問:「師傅,今天的那位特殊評委就是雪月九皇子墨彧軒吧?」
「嗯。」語調淡淡,絡青衣靠在軟榻上扒着橘子吃,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
「哇!師傅!原來你嫁的男人這麼俊美啊!」
「當飯吃嗎?」絡青衣甩了他一個白眼,明知道墨彧軒把她忘了還敢提這茬,曲遙千這小子是不是找揍?!
曲遙千低頭摸着鼻子,小聲的嘟囔了句,「當。」
「什麼?」絡青衣沒聽清,於是便問了一句,誰知道曲遙千還真敢回答,「當然當飯吃了!師傅你說說勾欄院裏的花魁是不是都靠臉吃飯?」這年頭拼的就是顏值,誰顏值高他就幫誰說話,雖然這樣不地道了點,可他是真心敬仰從墨彧軒身上散發出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啊!
絡青衣撇了撇嘴,曲遙千說的話倒是不假,可她不愛聽,他怎麼能把自己男人比喻成勾欄院裏的花魁?
煩躁湧上心頭,絡青衣將橘子皮丟下,對他們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吧,我想睡會兒了。」
曲遙千從椅子上蹦起來,「那師傅你可要好好休息,兩日後的比試就看你的了。」
絡青衣瞥了他一眼,曲遙千笑着退到門口,對她擺手,「別看你徒弟我,我很清楚自己是被院長推上去充數的,比贏我不會,比輸我相當拿手,到時候我什麼都不做就往競技台上一躺,他也拿我沒招是不是?」
沒招?絡青衣收回目光沒回應,誰說沒招?一腳將他踢下去是最簡單最粗暴最有效的方式,要是她她就這麼做。
「好好休息。」水無痕離開窗前,眸底划過一抹清亮,他走到絡青衣身前,蹲下身,直視着她有些水汽的眸子,手不自覺的撫上她的後腦,輕聲道:「他能忘得了你一時,他忘不掉你一世,放心吧,他會記起來的。」
「我不懂蠱毒,他也沒辦法解蠱,你說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想起來?」
水無痕眸光閃了閃,輕輕一笑,「若是他記不起,就讓他重新愛上你一回,你們的死生與共,至死不渝可不是說着玩的。」
「這個方法我想過。」絡青衣低下頭,神色滿是落寞,她對着手指,眉間染上一絲疲憊,「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辦法。」
「嗯,你早些休息,今日是沒什麼事兒了,你的傷需要靜養,月苑裡的人都出去了,正好你可以睡個好覺,我就住在三號房,有事你直接推門進來就好。」
「嗯。」絡青衣點點頭,躺在軟榻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休息,水無痕將手收回,溫柔的笑了笑,轉身離開,並替她關上了門。
「唔。」水無痕一離開絡青衣就睡着了,她吃了止痛的藥,肩膀上的疼痛已經消散不少,再加上今日太累,所以當房間裏只剩下她的時候,她便再沒顧忌的沉沉睡了過去。
夏日燥熱的微風划過,絡青衣撓了撓臉頰,卻不知道身前已經站着一名白衣出塵,面若冠玉的俊美男子。
墨彧軒俯下身,沉靜的看着她的睡顏沒有出聲,他輕抬起手指,在她的眉眼上勾畫,可腦海中想不起來與她有關的半絲記憶,就連她的容貌也都不曾想起。
絡青衣雖然睡得熟,可有人在她臉上亂畫她還是有感覺的,癢意傳入心底,她揮開停留在臉上的手指,眼睛驀地睜開,瞳孔中立即映着一張輕挑淺笑的俊顏。
她微楞,眸中滿是迷濛,她是不是看錯了?這男人怎麼會出現在她的房間?還是在所有人都出去的時候!
墨彧軒緩緩站直身子,手指收回,指尖微蜷,沒有出聲。
回過神後,絡青衣盯着他那張熟悉的俊顏低啞道:「你怎麼在這兒?」
墨彧軒笑着挑眉,再次俯下身,呼出的熱氣吐在她頸間,聲線有幾分誘惑,幾分曖昧,「難道爺不能?」
「嗯?」他是想起什麼來了嗎?
「他們說你是爺的女人。」
「所以?」原來是聽別人說的,自己白高興一場!
「所以爺來看看自己的女人,有什麼不對?」
這話聽着還挺有道理。
絡青衣點點頭,而後又搖頭,不對!就是不對!他根本就想不起自己是他的女人,要不是別人告訴他他會來麼?而且他說這話就表明他心底抱着懷疑的態度,就說明他根本就不相信他們的話!
「出去!」絡青衣面色一板,聲音頗冷,指着門抿起唇角。
墨彧軒瞥見她微微輕顫的指尖,眸光忽暗,沒有挑明,反而再次俯下身,兩手放在她身側,將她圍在自己懷中。
絡青衣眨了眨眼睛,心虛的移開眼睛,莫非被他發現了?讓他出去就是想看看他的態度,我擦,這流︶氓本色怎麼還沒改啊?
「出去!」這回絡青衣的臉色是真的難看,啊啊啊啊啊,不管多久不見,這男人都一樣的混蛋!要是今天別人跟他說夢櫻是他的女人,那麼他是不是也會把手指探進夢櫻的衣服里啊?!
墨彧軒又低下身子,不以為意的笑道:「你指的是什麼?」
廢話!當然是你的手加你的人!
絡青衣狠狠的瞪着他,怎麼被他忘了一回後還要受到他欺負?難道自己永遠都這麼苦逼嗎?
「爺自己的女人,爺摸兩下很正常吧?」墨彧軒很不要臉的開口,甚至,她在絡青衣的側臉上輕啄一記,這讓本來心裏窩火的絡青衣更為憤怒!
他親人的動作怎麼一點都不見生疏?是不是這幾個月跑去親別的女人了?
墨彧軒不知道她心底所想,只是看着她張牙舞爪發怒的神色還挺好玩的,便充滿玩味的親了她一下,誰想她突然變了臉色,渾身冷的就跟一塊冰一樣。
等等,渾身冷的像一塊冰?
墨彧軒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向前一帶,指尖摸着她跳動的脈搏,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凜冽的弧度,須臾,他冷聲開口:「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聽着這不善的語氣,絡青衣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隨後才反應過來,他現在根本就不記得自己之前說了什麼,那麼她還怕什麼?
絡青衣抽回手將他推開,起身坐在軟榻上,瞥着他道:「跟你有關?」
「自然有。」墨彧軒半摟着她,說出了一句讓絡青衣氣到想掐死他的話,「他們說你是爺的女人。」
又是他們說,他們說!絡青衣知道自己就不能給他好臉色!什麼人啊?不記得就說不記得,他們說這三個字最惹人生氣了!
墨彧軒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忽然鬆開絡青衣,轉身就要走出去,這讓絡青衣一愣,才抱這麼一會兒就不抱了嗎?喂!她還沒聞夠他身上的幽蘭香啊!
「你幹什麼去?」絡青衣覺得自己很沒骨氣的問出聲,同時想着下次絕不能再這樣了。
「爺吃飯去。」
「那你不帶着我?」
「為何要帶着你?」
「混蛋!你不是說他們都說我是你的女人嗎?你不帶我去是想餓死我?」絡青衣雙眼瞪得很大,心裏一直在罵,這他媽的失個憶還是欺負她,今天要不是他在競技台上搗鬼,自己就已經贏了那場比試!
「爺不在的時候你餓死了嗎?」墨彧軒輕挑出聲,拉開房門後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敢情他來就是想確認那些人說的話?
絡青衣眸底漸漸聚攏起風暴,雙手握拳,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很好!墨彧軒你丫的就是來逗我玩的對吧!你給我等着,看我不欺負死你!
房間的隔音並不太好,所以即便一號房和三號房中間隔着二號房,水無痕還是能聽清絡青衣說的話,同時,也能聽見墨彧軒都說了什麼。
原來他真的是絕憶蠱發作了才會這麼久都不傳消息,絕憶蠱,世間無解藥,難道他會忘記青兒一輩子嗎?
房門突然被推開,水無痕還以為是絡青衣,轉過身脫口而出,「青兒……」
可他發現來的人不是絡青衣,而是,墨彧軒。
「你怎麼來了?」水無痕面上露出一絲淡笑,除此,再沒多餘的表情。
墨彧軒就倚在門口,雙臂環胸,嗤笑了一聲,「爺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他連這個都想不起來了嗎?
水無痕眸中滿是詫異,還是點了點頭,聲音平靜,「見過。」
「那你和爺是什麼關係?像聖初那樣的朋友關係?」墨彧軒挑眉,現如今他肯承認的朋友只有一個,那就是凌聖初。
「不是。」水無痕搖頭,他與墨彧軒既不是下屬關係,也不是朋友關係,若說關係,他也說不出來那是什麼。
「哦?」墨彧軒笑的涼薄,話音陡然一寒,「那你有什麼資格去抱爺的女人!」
「你的?」水無痕走到桌邊坐下,不以為杵的說着:「你自己想不起來,還是別人說的,你怎麼就知道她真是你的女人?」
墨彧軒眉頭輕皺,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墨彧軒,你中了絕憶蠱導致失憶,所以你記不起曾經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你說青兒是你的女人,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嗎?」水無痕緊緊的盯着他的神色,如果他的咄咄相逼能令墨彧軒想起什麼來那該多好。
但終究是令水無痕失望了,墨彧軒眸底僅划過一抹詫異,輕皺的眉頭也緩緩鬆開,他睞着水無痕,倚着門邊換了個姿勢,又道:「找證據太浪費時間,爺說她是,她就是!爺今日來就是想給你提個醒兒,以後別隨隨便便抱她,不然,爺可不會保證還會像今日一樣能放過你!」
水無痕笑着搖頭,心中輕嘆,算了,逼問不出什麼他就不參合這兩人的事兒了,他是沒辦法,但是他相信青兒會有辦法,畢竟她與墨彧軒相知甚深,只是失了憶的墨彧軒還是這麼霸道!
爺說她是,她就是!
若這句話讓青兒聽見了,心裏又會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對了。」墨彧軒剛要離開,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一手把着門框,含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如霧靄的眸光與含笑的眸光相對,水無痕深深的看着他,拿過一個杯子倒了半杯茶水,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劃下三個字,便劃邊道:「墨彧軒,你記住了,我叫,水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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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不會太久,親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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