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秦不楚臉上的神色越來越猙獰,聲音也越來越悽厲,驀地,她**的從溪水中飛身而起,帶起無數黑色的水花,身體在空中旋轉數圈,隨後穩穩的落在一旁的草地上。
秦不楚緊緊的攥着手心,咬牙看向這條溪流,抬手又打出一掌,激起幾丈高的水幕,水幕從高處升起落回,破碎的瀲灩波光粼粼上散發着惑人的光澤,待溪流飄走污濁,重歸於一片清澈時,溪流之中赫然倒映出一抹人影,那人影隨着晃蕩的波紋一圈圈向外漾去,模樣甚為模糊,可秦不楚還是看清了那人是誰reads;。
她猛然轉身,一手揪着他的衣領,厲聲問道:「前兩日我便給你傳了信,為何今日才來?」
那人笑着揮着秦不楚的手,並撣了撣被她抓過的衣領,不緊不慢的開口:「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這麼同本尊說話?」
「你……」秦不楚瞪着他,微歪着頭,杏眸內透出一絲不甘。
那人耳朵一動,微側頭,繞過秦不楚走到溪水旁,緩緩蹲下身,手指劃開水面上的波紋,逗弄着從溪底浮上來的小魚兒。
秦不楚轉身,看着他愜意悠閒的模樣心裏更為憤怒,銀牙緊咬,「我若被抓了,你們也別想撈到半點好處!」
「好處?」溫潤的聲線好似諷刺一般,沒有在多說一個字,毫無光澤的黑眸里也閃過一抹殺氣,他站起身,憑着氣息走到秦不楚身邊,但依舊與秦不楚保持着距離,靜默半晌,他啟唇,「把你下在絡青衣身上蠱的解藥給我。」
「你…」秦不楚當下就想拒絕,當她看見他眼底的那抹殺氣時,話音一轉,「你怎麼知道?」
那人笑了笑,仰着臉對向還未落下的夕陽,「她來我修羅道時我就發現了異常,雖然天下間只有你和國師二人懂蠱,卻不見得他人不識蠱!即便我看不見,但這氣味…我可是比誰聞的都清楚!」
「你…聞得見?」秦不楚向後退了一步,一手撫上額際上的黑色牡丹,一手捂着胸口,突然痛苦的低吟一聲。
「你身上的蠱,發作了?」說話的人就是南樓,他循着聲音望向秦不楚,即便黑眸里一片漆黑,可裏面仍有秦不楚的影子。
秦不楚緊緊的閉上嘴,捂着胸口的手改抓着胸前的衣服,似乎這樣就能好受些。
南樓皺了皺眉,以手為刃,迅速在手指上劃開一條口子,指尖一彈,低聲一喝:「張嘴!」
秦不楚毫不猶豫的張口,一滴黑色的鮮血彈進秦不楚口中,秦不楚趕緊吞了下去,等到黑血流入體內,她身上的痛楚也減輕了不少reads;。
秦不楚輕輕的喘息着,她偷着瞅了南樓一眼,咬了咬唇,便將眸光移到溪水中,想不到才幾個月,種在她體內的斬情蠱母蠱就已經開始發作了,她吸取男人的初夜元氣也是為了抑制斬情蠱的發作,但終究不敵斬情蠱的霸道,瞧那朵牡丹已經開上了她的額際,這回即便她想撕掉這張麵皮,也再沒辦法撕掉了。
「解藥給我。」南樓背對着秦不楚,沒有焦距的黑眸直視前方,指腹上的黑血還在源源不斷向下滴落。
秦不楚站着沒動,她好不容易能在絡青衣身上下蠱,怎麼容南樓在此時破壞?
「不給?」音調上揚,南樓笑着轉身,快速掐上秦不楚的脖頸,俯下身低聲道:「我手下的狗很多,其實…不缺你一個。」
秦不楚狠狠的瞪着他,他竟然罵她是狗?心底的火氣噌地上漲,可她知道自己在南樓手下根本就過不了一招,只要她敢反抗,下一秒絕對會被南樓掐斷脖子。
「本尊最後再說一遍!」南樓緩緩出聲,「絕憶蠱的解藥。」
秦不楚眼睛睜的更大,吃驚的開口:「你怎麼知道…是絕憶蠱?」
「呵!」南樓譏嘲的冷笑,「你與墨彧軒身上的是斬情蠱,你下在她身上的是絕憶蠱,你想二人一人斬情,一人絕憶,你以為本尊不識蠱?」
一人斬情,一人絕憶,當真是好算計!
大手緩緩握緊,秦不楚紅着臉開始咳嗽,她一手按着腰間,就是不肯拿出解藥。
「你…為何要…幫助絡青衣?」
「本尊的事情,豈容你過問?」南樓並不打算告訴秦不楚實情,但聽着她急劇的喘息,便能想像到她現在有多難受。
「我…」秦不楚已經感覺到呼吸困難,她明白這是南樓再給她思考的時間,她極不情願的拿出解藥舉到半空就被南樓一把推開reads;。
秦不楚摸着脖子彎着腰猛烈咳嗽,同時抬頭看向南樓,眸中滿是不解與憤恨,該死!唯一能掣肘絡青衣的機會也被南樓破壞了,難道她只能當絡青衣的手下敗將?
南樓收了解藥,剛想離開,卻聽秦不楚斷斷續續的說着:「魔…尊…墨盵嘢…墨盵嘢他們已經懷疑作案的人就是我了,我該…該怎麼辦?」
南樓涼涼的勾起嘴角,「以色侍人是國師提出來的法子,可是與本尊無半點干係!所以本尊也沒辦法消除墨盵嘢對你的懷疑。還有,讓墨彧軒忘了絡青衣不是正好?你何必吸人元氣,反倒難受了自己。」
「我…」秦不楚追了一步,眼前卻沒了南樓的身影,她目光呆滯的坐在地上,潮濕的衣裙上沾滿了泥土,垂首低低的痴笑着。
若她放任蠱毒在體內流竄,放任黑牡丹恣意生長,那墨彧軒定然會斬斷與絡青衣之間的情意,對,這就是她所求!可……
秦不楚無聲哭泣,等到墨彧軒對絡青衣心中再無情愛那日,也就是他忘記自己之時,意味着他們之間連半點回憶都不會留下,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她還想墨彧軒記着,記着她叫秦不楚,記着她應該是誰。
這種滋味當真難受!難受到她哭笑參半,狀似瘋癲。
直到日暮被月色掩蓋,一縷月光斜照而下,秦不楚緩緩抬頭,她面無表情的抹去臉上的淚痕,杏眸內划過一抹詭異的光彩,她古怪的笑了笑,起身離開這處溪畔,在她走後,南樓再次出現在溪流旁,卻只是一個閃身,便不知躍去了哪裏。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南樓手持一粒藥丸站在修羅殿內,坐在殿內的秋笑白見他雙目無礙的走過來,忙站起身,問道:「回來的這麼快?」
「嗯。」南樓將解蠱丹放在秋笑白手裏,「待這兩日有機會你去給她,不僅因為她是魔神,還因為她要幫我尋找絡如音,所以我不能讓她忘記這一切,不能讓她體內的絕憶蠱發作。」
「好。」秋笑白收好解蠱丹,看着有些虛弱的南樓,扶着他走到軟榻旁躺下,「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開啟傳送陣要消耗極大的魔力,你自身恢復的魔力本就不多,等天黑我便趕去學院reads;。」
南樓點頭,閉上無光的黑眸,「魔神體內有一粒解萬蠱的靈丹,想必是墨彧軒送她的,在她吃下這粒解蠱丹時要先逼出她體內的靈丹。萬蠱成就一蠱,即便是解蠱丹也只能存有一粒,幸好絕憶蠱有解藥,不像斬情蠱……」
「嗯?」秋笑白聽得認真,一轉頭,卻發現南樓已經睡着了,手一揮,一條薄被蓋在南樓身上,秋笑白轉身走到門口,抬頭看了眼天色,拿着解蠱丹飛出了修羅道。
或許很多人都不知,這世間還存在一種陣法,名為傳送陣。
魔妖只要消耗三成的魔力就可開啟,而修煉者首先要達到玄玄之境以上,再動用五成的玄氣方可啟動。若無特別原因,一般很少有人開啟傳送陣,只因傳送陣太消耗玄技與氣力,每開啟一次起碼需要休息兩天的時間。
絡青衣更不知這些日子百里夢櫻提起有些名字的時候她已經記不太清了,並非是因為訓練太勞累,而是她體內的絕憶蠱已經有開始發作的跡象。正因為秋笑白心細,與南樓說了她的異樣,南樓立馬開啟傳送陣趕到雪月,不然只怕絡青衣當真會忘了某些人,某些事。
當秋笑白趕到龍騰學院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他悄聲潛入學院,眸光一掃,便看見還在廣場上練功的絡青衣與百里夢櫻,偌大的廣場上,也就只有這兩個人在相互切磋。
「青衣,這麼晚了,要不我們回去吧?明早在練?」百里夢櫻喘了兩口氣,停下手中的劍,坐在一旁對她擺手,「要不你讓我休息會。」
絡青衣將劍扛在肩膀上,撇嘴道:「好不容易我這麼有興致,要不咱在練會兒?想想半個月後的比試,我們也不好給龍騰學院丟人是不是?」
「話雖如此,你總不能連晚飯都不吃呀?」百里夢櫻揉着餓癟的肚子,哎喲一聲,小臉上寫滿了可憐。
「一時忘了吃飯這茬,這麼晚了飯堂還開門嗎?」不提吃飯還好,一提起來她也有點餓。
絡青衣放心劍坐在百里夢櫻身邊,碰了碰她的肩膀,側頭笑道:「我那裏有無飢丹,你要不要?」
「我還是想吃飯。」百里夢櫻揉着肚子搖頭,別以為一顆無飢丹就能打發她了reads;。
絡青衣睞了她一眼,湊近她耳邊小聲地說:「其實我是怕你去吃飯錯過好戲,白天我特意去了趟不嶗山,讓山上的神獸們幫了個小忙,估計待會你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百里夢櫻轉頭,訝異的看着她,「你該不會要把學院攪得雞犬不寧吧?」
「其實也差不多。」絡青衣點了點頭,「明兒個是回宮的日子,你不覺得這兩日某人的日子過得太安穩了?」
「你是說…畫意?」這兩日她們一直在暗中較勁,誰也沒贏,誰也沒輸,但青衣心裏肯定忍不下這口氣,她對眠月畫意好像太過忍讓了。
「不止。」絡青衣搖頭,「今天我在他們身上下了昏睡散,現在一個個睡得比豬還死,你就不好奇怎麼沒看見無妙身影?」
「昏睡散?」學院那麼多人,她還真敢做啊!
「這樣也抓不到我們的把柄是不是?」絡青衣笑了笑,眼角瞥見一頭從學院外跳進來的神獸,喏了一聲,「你看,來了。」
百里夢櫻驚訝的站起身,看着一頭頭神獸小心中帶着試探的跳進學院,在接受到絡青衣的眼神後直奔某人的院落而去,而在絡青衣空間裏休息的玉竹更是閒不下,她從空間裏蹦出來,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指揮着幾頭神獸偷偷的奔去了另一處院落。
絡青衣甩着掛在腰間的面紗,輕聲一笑,「走了,咱倆去飯堂找食物,待會可有好戲看了!」
百里夢櫻眼睛一亮,立馬跟上絡青衣,可兩人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絡青衣腳步放緩,五指握住清霜劍,嘴角微勾,有人跟着她?
秋笑白懊惱的看見自己踩上了一根樹枝,那根樹枝已然斷成兩截,清脆的聲響也傳進絡青衣耳中,他知道自己是引起兩人注意了,便準備不再隱藏身形。
可當秋笑白從暗處走出來的時候,他身後突然襲來一股殺氣,秋笑白一驚,旋身避過,而這抹殺氣不僅沒停,反而直衝前方的絡青衣捲去,絡青衣拉着百里夢櫻一個轉身,挽了個劍花揮出劍氣與那玄氣相互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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