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和額頭之間的距離是五六米。
一般人的腦袋要是被人這麼用槍指着肯定不敢動彈了,因為這麼近的距離,槍法怎麼蹩腳的傢伙都能射中目標。
凌飛羽是一般人嗎?
起碼現在不是,因為他戴着「撕心」。
一陣旋風捲起,腳下枯葉飛散,凌飛羽的影子殺手身法已經施展開來,快是快,但還快得更人覺得奇怪,那就是他的影子明明留在那裏正準備動作,可是事實上他人已經沖了過來。
凌飛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那槍那隻手扣住,然後拉到腋下,放低,這樣就算對方開火最多也只能打中地面的螞蟻。
拿槍之人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想把槍給換手,但凌飛羽不給對方,他兩手一握對方的手臂,然後準備往裏一扭,將對方的手臂給擰斷。
「飛羽!不要!」雪月寒忽然叫了起來。
凌飛羽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對頭,連忙兩手一抖,卸去力度,然後將對方的手槍給踢掉。
這時,雪月寒跑過來,挨着凌飛羽的肩膀望着對面那個骨架奇大的男人說道:「飛羽,這位就是我所的牛大哥——牛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飛羽可是我……我男朋友。你這樣太沒氣度了。」
「原來,他就是你說的牛大哥啊。」凌飛羽尷尬地笑笑,然後退後幾步,「剛才是……」
牛王倒是一臉輕鬆,呵呵一笑,然後把手槍從地面上撿起來,吹了吹槍上的灰塵,把手槍收好,笑容可掬地說:「我的大小姐,這個入會前的基本測試就是突襲,看看飛羽——哦不——是你男朋友的反應能力怎麼樣?」說着用欣賞的目光望向凌飛羽,「果然不是蓋的哈,夠快,夠狠,夠利落。好材料好材料。」
「牛大哥,他可不是材料,你別說得跟煮菜似的。」雪月寒在旁邊朝牛王瞪眼。
「好啦,那我們進去喝茶,你怎麼忘了,不能在空曠的室外停留太長時間,危險的。」牛王笑了笑,然後轉向凌飛羽,「凌老弟,請!」
「好的,請!」雪月寒又挽起凌飛羽的隔壁,然後兩人隨牛王走進了那個碉堡。凌飛羽自己剛才都不知道有多緊張,原來那就是基本測試,幸好通過了,接着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更驚險的考驗在等着自己,還是留心點為好。
走進碉堡,一眼就看見大廳,那個大廳佈置得非常豪華,水晶吊燈、紅木家具、黑色的真皮沙發,牆壁和柜子上擺放着各種各樣精妙絕倫的裝飾品,總之一句話:很歐化。
凌飛羽還沒開口,雪月寒似乎就已經猜透了他的心思,簡單地告訴他,她大哥喜歡這種風格,所以讓人這樣佈置。
凌飛羽對這個問題倒不是非常好奇,他所思考的是如果有人偷襲,會選擇什麼角度什麼地點呢?
可是這個大廳也不是非常大,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多,暫時應該還算安全。
雪月寒又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低聲笑了笑,說:「你別那麼緊張,剛才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剛才牛大哥只是試探你而已,其他人可不敢這樣做的,除非誰不想活了。」
凌飛羽聽到雪月寒這話,終於可以鬆了口氣,原來黑社會也不好混呀,隨時隨地都有被暗殺的危險,心理承受能力要是不好很容易就會變態。
總部裏邊倒是沒有守衛,大概也不需要守衛,因為外邊的防範那麼嚴密,就算是凌飛羽這樣擁有異能的人也沒那麼容易就能混進來。
之後就有點無聊了,三人坐在沙發上,牛王發問,都是問凌飛羽一些基本的問題,問到凌飛羽為什麼會擁有這麼棒的身手,凌飛羽只推搪說幾年前遇到一個高人,然後這個高人又看中他後腦勺怎麼與眾不同,是練武的奇才,然後硬是要逼他學武,還送了一本秘籍給他,扯的完全是金庸小說裏邊的情節。
五點半的時候,在碉堡二樓開飯,飯菜凌飛羽不知道是從何而來,但他也懶得去問了,不然會顯得很小家子氣。
吃飯的時候,牛王問了一個讓凌飛羽噴飯的問題:「凌老弟,你打算什麼時候取我們小寒過門呢?」
「啊……」凌飛羽倒是沒噴飯,但也回答不上來,那麼遠的問題他那裏考慮過,就算他想,起碼好要好幾年才到法定的結婚年齡。
「牛大哥,你胡扯什麼呀!」雪月寒嬌嗔着要去踩牛王的腳,但牛王早有防備,及時把腳給縮了回去。
整頓飯就在半尷尬半好笑的氣氛中過去了。
夜幕降臨,凌飛羽越來越覺得悶得慌,因為牛王還沒告訴他他必須通過什麼樣的考驗。
七點整的時候,牛王從樓下下來,坐在客廳里的凌飛羽立即站了起來。
「小寒呢?」凌飛羽看不見雪月寒有點不習慣的感覺。
「哦,她在上邊洗澡。」牛王搭上了凌飛羽的肩膀,力度適合,凌飛羽感覺不到任何敵意,「男人在行動之前,必須要冷靜,所以心情不能混亂,女人最好不要見了,否則心裏惦記,辦事的時候容易分心。」
「嗯。」凌飛羽覺得是有道理,但他還是想見見雪月寒,有她的鼓勵和支持自己總會覺得高興一點。
「那我們抓緊時間了,來!」牛王猛得坐下來,然後將茶几上的東西全都轉移到地板上。
「好。」凌飛羽雖然還不太清楚要抓緊時間跟幹什麼,但他也坐了下來,就在牛王的旁邊。
凌飛羽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張圖紙,然後緩緩展開,那是一張別墅平面圖,分兩層,雖然畫得比較簡單,但結構門窗的位置都非常清楚。
「喏,這個別墅不遠,就在山腳下的小樹林裏,我們初步懷疑,這個房子裏的主人住在這裏是為了監視我們的行動,而且前幾天我們的人還發現住那裏的人帶有槍械,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必須要深入調查一下。」牛王的手指在一邊圖紙上指指點點,嘴巴一邊說,「時間定在7點整,來我們對表,現在是六點三十分。你的任務呢,就是偷偷溜進那間別墅里探個虛實,最好能收集一些資料,如果有必要,就將那裏的人全部殺掉,殺掉他們再慢慢收集也不遲。」
「那他們有多少個人?」凌飛羽對人多人少倒不在乎,只是按道理自己應該這麼問才對。
「不多,守衛大概有七個,一般在室外活動,室內活動的有四個保鏢,主人是一個中年女人,具體身份還沒查出,但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哦,知道。」凌飛羽點點頭,事實上他並沒有記得那麼多,反正見人就殺就對了。
「你看這裏,這裏就是臥室,這條長長走廊上那些保守肯定守在這裏,他們應該都有槍,你小心點,哦,武器我們這裏有,你需要什麼樣的我可以帶你去挑選。」聽牛王的語氣,似乎總部里藏着一個大型軍火庫似的。
「不用選了,我要把手槍就行了。」凌飛羽想了想又補充道,「那種裝了滅音器的手槍。」
「那就不用去選了,我這裏就有。呵呵。」牛王笑着從西裝口袋裏掏出手槍,然後又掏出滅音器裝上去,遞到凌飛羽面前,「給。對了,還要不要加幾個彈夾。」
「不用,一排子彈就夠了,他們共同才十二個人而已,而且殺人也不一定非要用槍。」凌飛羽說這話讓人感覺他似乎殺人這方面的經驗非常豐富,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好,夠自信,我發現我喜歡你這個小子了,呵呵……」牛王用力地拍了拍凌飛羽的肩膀,笑得臉上的皺紋疊起。
凌飛羽訝然發現,牛王左手手腕露出了一串佛珠,紅色的佛珠!
牛王發覺凌飛羽盯着自己的手腕看,頓時明白了幾分,扯了扯那串佛珠,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戴這個東西很奇怪?」
「嗯嗯。」黑社會的人戴佛珠當然奇怪,凌飛羽想,殺人的人難道還相信佛祖嗎?
「其實這個東西不是我的,是我以前一個朋友的,他是個出家人。」牛王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嘆息一聲,凝視着佛珠繼續說道,「五年前,我和我幾個兄弟為了躲避仇人追殺,躲進了他住的那個寺廟裏,結果,結果他為了掩護我們逃跑,被殺死了。」說着說着眼睛也濕潤了,「他臨死的時候把這串佛珠交給我,說希望我改過自新,少造殺孽,後來我就一直把這串佛珠戴上手上,每當我想殺人的時候,我看到自己手裏的佛珠,就會想起他的話,所以我很多次都及時收手了,現在我都當大哥了,殺人的時候就交給那些年輕人去幹了。」呵呵一笑,按了按凌飛羽的肩膀,「好好干,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那個……」凌飛羽真是很想說你能不能把你的佛珠送給我,但覺得太冒昧,最後換了個話說,「那個,時間不早了,我應該出發了。」目前凌飛羽沒有辦法拿到那串佛珠,儘管明搶很容易,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這麼做,雪月寒可不會原諒他,還是加入他們幫會再說吧,反正自己跟雪月寒已經到了男女朋友這個關係,自己遲早也要被拉進去。
「好的,祝你一路順風!」牛王站起來跟凌飛羽握手,「呃,車庫裏有奔馳也有摩托車,你想開哪架都可以。」
「那個我……」凌飛羽實在很難堪,又因為不會開車而出醜了,而且實際上他連那種騎士摩托車都不會開。
「哦,那我讓小馬送你去目的地。」牛王一看凌飛羽顳顬的樣子就猜到七八分了。
「好的。」
「去吧,好好干啊,年輕人應該勇敢一點。」
牛王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是凌飛羽注意到牛王說完嘴角掠過一絲神秘的微笑。
如果牛王是真心打算考驗自己,那多少也會為自己擔心,至少不會露出那種微笑。那種微笑就跟一個佈置好套子的人將獵物誘到了套子附近。
牛王難道要害自己?為什麼要害自己?可是那種微笑又不含殺氣,只是有點捉弄人的感覺。牛王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應該不會玩那種幼稚的遊戲,那他心裏邊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呢?
凌飛羽想不通,但他已經走進了車裏,而車子也已經開了。
前邊又什麼樣的危險和陷阱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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