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岑面對着霍仲明的指責與懷疑,她無助有搖頭。
霍靖棠沖父親道:「爸,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想別人!我不許您這樣說她,這樣太有失你的身份了。」
「很好,到現在還是執迷不悟,你媽是白疼你了。」霍仲明眸中痛惜。
「靖棠,別這樣對你爸說話。」秦語岑勸着他,不想讓他因為替自己說話而和父母起衝突,那樣只會讓他的父母對她的印象打折扣的。
「不用在我的面前裝可憐和大度,收拾起你的眼淚。我的兒子被你迷惑了,我們做父母的不會這麼愚蠢。」霍仲明不去看秦語岑眼底的破碎,而是對着白沐蘭道,「沐蘭,你沒事吧?」
「我不想看到她,讓她快走。」白沐蘭揉着自己的額角,有些疼。
「阿姨,請你相信我沒有任何惡意的,我只是想讓您有機會更多的了解我。」秦語岑捧着碗再一次上前,「希望你給嘗嘗這粥。」
「我太太不歡迎你,請你離開。」霍仲明抬手擋她,卻沒不注意到她手上的碗。他用力一推,秦語岑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後踉蹌着,手上的碗從手上跌落,摔碎在了地上。她辛苦熬的粥就這麼浪費地掉在了地上,而她的手上也沾上了粥。
幸好霍靖棠手快,把秦語岑給扶住了,否則她這會也應該是倒在地上了。秦語岑窩在這讓她熟悉的懷抱里,感覺到屬於他的體溫和味道。這些天的難過好像就這麼一掃而光。
「你有沒有怎麼樣?」霍靖棠扶好秦語岑,拉過她的手看着,「走,我帶你去沖洗一下。」
「靖棠,我沒事。」秦語岑搖頭,幸好粥她晾過,不是太燙,否則手一定會被燙紅的。
霍靖棠蹙緊了眉:「你一個晚輩該盡的禮節已經盡到了,你沒有錯。接不接受是他們的事情。以後你也不用來受這樣的羞辱。跟我走--」
「等等,我想把我的心裏話告訴叔叔阿姨。」秦語岑轉身向他們深深的一鞠躬,「叔叔阿姨,你們不喜歡我,我該有自知之明主動退出。可是對不起,我是真的愛靖棠,為了他,我寧願付出一切。我愛他,沒有錯,可是卻敗給了世俗的眼光里。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的第一次婚姻是給了靖棠,我想把我所有的好都給他。然而老天爺卻不肯早早告訴我真正愛的人原來是他,讓我可以早一些找到他該多好,也不會去走那麼多的彎路了。走了這麼多的路我很慶幸我們終於可以找到對方,所以不管前面的路再艱難我都會盡力走下去,直到我耗盡我所有的力氣。叔叔阿姨,請你們原諒我的自私,因為我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樣勇敢地去愛一次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逼着我們承認你嗎?」霍仲明盯着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卻不卑不亢的女子。
「不,我是在告訴你們我和你們一樣愛他,所以我們為什麼不能一起好好愛他,而是要逼他選擇一方,讓他如此的痛苦,難道你們做父母的看不到嗎?」秦語岑心疼着。
「放肆!」霍仲明厲聲責備,「你馬上離開!」
「走。」霍靖棠強硬地拉着秦語岑離開了病房,往休息室的洗手間而去。
阮麗芬看着已經消失在了門外的霍靖棠和秦語岑,看着自己的兒子:「仲明,岑岑是晚輩,她能來看沐蘭,還這麼有心的帶了親手做的粥,這已經很有心了。你是長輩,難道連這點容人的氣度都沒有嗎?就算你們不接受岑岑,但是她卻是我這個老太婆的朋友。她還是小帆的學生,也是朋友。你這樣做,只會讓我和小帆難做,更難做的是你們的兒子靖棠,他看到你們這樣,他的心會不痛嗎?不管任何事情都應該心平氣和的說。」
「媽,你喜歡她就是在給靖棠撐腰,因為有您的支持所以他才會認為我們做父母似乎不重要。媽,你看看沐蘭現在這樣子,不都是給這不聽話的小子給氣的嗎?沐蘭是你的媳婦,秦小姐只是一個外人。爸的心裏也不會接受她的,媽,你一個人支持也不沒用的。這件事情我希望您老不要多管了,我們會處理的。」霍仲明知道母親就是喜歡秦語岑,不想她在這件事情上插手太多,「媽,我們不能拿霍家的名譽開玩笑。」
阮麗芬嘆息一聲:「你自己想想,和霍家相比,靖棠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嗎?他這麼多年難得認真的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你們這樣做真的就是為他好嗎?」
「大伯,我知道我是晚輩,不該插嘴,可是我有些話不說不快。」霍靖帆鼓起勇氣說出心裏話,「二哥和語岑相愛並非罪惡大極,她一個女孩子能堅持到現在是多麼的不容易。世間真情難得而可貴,你們不要把真正愛二哥的人給逼走了。」
「小帆!」霍仲明低聲輕斥,「你把她帶來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哥的事情你也別再插手。」
「奶奶,我扶你回去。」霍靖帆不再多說,上前扶起了阮麗芬。祖孫兩人一起離開了這裏。
白沐蘭愣愣在坐在那裏,霍仲明坐在她的身邊,安撫着她:「沐蘭,我不會讓靖棠離開你的,相信我。」
而在洗手間洗好手出來的秦語岑和霍靖棠出來就遇到了和離開的阮麗芬和霍靖帆。
送走他們,霍靖棠和秦語岑站在住院樓下面,秦語岑覺得自己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可是在看到他之後覺得好像所有的語言都是多餘而蒼白的。她只能這樣靜靜地凝視着這個男人,用那雙飽含深情的眸子。
「岑岑,為了我讓你受太多的委屈了,對不起,現在的我有些無能為力為你做什麼。我恨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不能像當初承諾你那樣給你無憂的幸福。」霍靖棠看着她,眼潭深處是深深的心疼,還有對自己的自責。
他一個大男人,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就是一種失敗。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失敗的,那樣他和關昊揚又有什麼區別。他做不到護她周全,又何談什麼愛她!
「對不起,岑岑……」他再一次地道歉,放在身側的手指尖痛苦的蜷曲起來。
秦語岑的眼裏是晶瑩一片,她柔美的唇角邊揚着淡淡的笑意:「靖棠,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我自己也有太多的不被他們接受的地方。他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靖棠對不起,我沒辦法勸自己對你放手。我這樣堅持只會讓你難受,讓你父母生氣,怎麼辦?」
霍靖棠握起她的手:「也許你該放手。是我無能……我也不值得。」
現在霍靖棠才覺得自己的承諾是多麼的可笑。母親的自殺便輕易的打碎了這一切,把他置於一個進退兩難的地困境裏。他為什麼要做選擇?他只是想好好的單純的愛一個女孩子,想給她所有他能給的寵愛,難道這也不行嗎?
「不,你值得。是你說過要我牢牢牽住你的手不放開的,我是很聽話的人,所以我一直都會牽着,不會放開。」秦語岑反扣着他的手,緊緊地握着不鬆開。
「我以前是說過,那是因為我太高估了我自己。」霍靖棠抿緊了唇瓣,一張俊臉冷如霜,「岑岑,我累了,長痛不如短痛,我們--」
事到如今,他不能給她想要的幸福,他也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自己。他不想再把她拖累在這樣痛苦的深淵裏苦苦的掙扎徘徊。他想就讓自己做狠心負心薄情的那一個,把她推開,把她推得遠遠的,也許她還可以找到幸福。他沒有沒辦法置母親的生死於不顧,至少現在這段時間不可能,也許會有想到辦法的一天,可是那一天的到來不知道是哪一天,他無法讓她這樣無止盡的等下去,這對於她是不公平的。他選擇了母親,這註定了他要傷害到她……這是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傷害她比割他自己的肉還要痛。
「我們說過不離不棄,靖棠,不要放棄好不好?」秦語岑眼含着淚霧,「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的。你也別想推開我,這輩子是人是鬼我都賴定你了!」
「你怎麼這麼傻?」霍靖棠看着她的淚,面容也柔軟了下去,「岑岑,我就是一個混蛋!」
「你不是!」秦語岑不允許她這麼說自己,「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推開我,我不會讓你如意的。現在是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去承受的。靖棠,讓我陪着你,就像你曾經在我最無助困難的時候陪着我一樣。」
霍靖棠什麼都沒再說,他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她的發頂上。空了許久的懷抱終於被她填滿,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讓人感到幸福。
他們是如此的艱難,卻又是如此的快樂。
秦語岑自從那天離開了醫院後,她依舊堅持每天早起,把粥熬好,然後帶到了醫院裏去給白沐蘭。
每一次白沐蘭都沒有領情,不是不吃,就是把她的碗給扔了。
席言看着她每天辛苦做的東西都被白沐蘭拒絕,也心疼着她:「岑岑,你已經走火入魔了。」
「最起碼我這樣是有事情可做,我覺得我是和靖棠一起並肩戰鬥着。這樣就夠了。」秦語把粥裝好,輕拍了一下席言的肩,「言言,替我加油就好了。」
秦語岑到了醫院,她的辛苦再一次被白沐蘭給扔在地上。
「你聽不懂嗎?你做的東西我都不會吃的,你不要再白費精神了。你以為你做這一點小事就可以讓我接受你嗎?秦小姐,你要有自知之明。我也不想針對你什麼,可是也請你停止這麼無聊的糾纏。你要我說多少少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感動的,請你不要再來醫院對我造成困擾,看到你,我的病就永遠都好不起來!」白沐蘭儘量讓自己說話不會太苛刻。
可是秦語岑每一次都像是沒事人一樣,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後,依舊微笑:「阿姨,你彆氣,我這就走。」
「你明天最好不要來了!」白沐蘭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要再逼我不給你留最後的尊嚴。」
「阿姨,我只是想盡我的一份心意而已。」秦語岑依舊不生氣,「靖棠照顧你很累了,我也是想替他分擔一些。我心疼他。」
「如果你真的心疼他,就該放手離開他,而不是這樣固執的在這裏折磨着他。」白沐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放過他。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所以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而你和他本就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你沒有資格這麼罷着他。」
「我只是想和您一起愛他而已--」秦語岑無準繩怎麼強調他們都聽不進去的,要知道現在的白沐蘭有不生的抑鬱症,她的世界裏只有她的兒子,別人都是多餘。
「不需要!」白沐蘭打斷她,「你知道嗎?我是他的母親,我和他有着血緣關係。只要我再自殺,你就根本沒有任何勝算,我只是不想讓你太難堪,所以勸你自己離開。秦小姐,你覺得你有多少勝算?」
「自殺?」秦語岑感到到一道雷劈下,把她打得整個人身體都顫抖了一下,「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嗎?這一次我住院,是因為我吞了安眠藥。」她欣賞着她美麗的臉,還有震驚到碎裂的瞳孔,「為了讓你離開,我不介意我這麼傷害我自己一次。」
「阿姨,你瘋了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秦語岑咬着牙關,苦澀在喉嚨中漫延開來。
「我就是瘋了。」白沐蘭笑着。
秦語岑咬着唇,羽睫微顫着,她說不出自己的什麼樣的滋味。自己深愛的人的母親竟然以死想逼,霍靖棠受到了是什麼樣的折磨。她不是為自己心痛,而為他。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好?才能在這場愛情的博弈里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