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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公司紙媒宣傳方案在一月份要全面推廣,這段時間為了能夠讓宣傳方案在客戶敲定的日期順利上線,我每天差不多要工作十四到十六個小時,晚上只睡五六個小時。
一直在心上繃着一根弦,終於在這一場聖誕聚餐以後,這根弦鬆開了,所有的合作協議都開始全面推進,我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我把頭埋在鬆軟的枕頭裏,閉上眼睛想到了何連成燦若星辰的雙眸,低低地叫了一聲:「何連成!」
聲音像是從心裏擠出來一樣,我自己聽到有些微顫。
有人在我腦後低聲應了一句:「嗯。」
我感覺到耳傍有人輕輕呼吸的熱氣,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環繞着我,我想轉頭去看,又怕回過頭以後,發現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我就這樣一真繃緊着身體,直到一隻手從身後圈住我的腰,把我往那個溫暖厚實的懷裏緊了緊,有人用唇輕輕碰碰我的臉頰低聲嘆了一句:「累了麼?」
「是你嗎?」我轉過身,看到一雙滿是疼惜的眼睛。
「是我。」他低低應着。
我看着他的臉,不敢再開口說話,生怕一說話他又幻覺一樣消失。多少次在夢裏,我夢到他,卻都在我撲過去想抱住他說我有多想他時,突然醒過來。
不管是不是夢,這一次我不再多說話,不貪心求什麼,只要能這樣看着他,就是好的。
他的臉慢慢放大,然後貼近,吻了下來。
和記憶里的一樣,熱烈的霸道的吻……他的一隻手緊緊扣住我的後腦勺,讓我無處躲避,沒有退路,嘴裏的氧氣很快被消耗怠盡,我幾乎失去呼吸。
我閉上眼睛,害怕清楚地看到他在面前又一次忽然消失。
他呼吸的熱氣噴在臉上,像一把小毛刷子一樣輕柔,讓我覺得眼前的他就是真實的,與夢裏的不一樣,伸出手抱住他的腰,終於摟了個滿懷。
他的吻急切而熱烈,用一種攻城掠地的霸道席捲着我嘴裏每一處。我能聽到自己心跳如雷的聲音,他極盡溫柔,卻毫不退讓,把我逼到絕路之上……
我不由輕輕叫了出來,是他的名字,低低淺淺的都是他的名字,他在我耳邊一聲一聲應着我在我在……我大着膽子,微微抬眼眼皮,看到他眼睛眯了起來,裏面有酒一樣的東西流出來,然後身體貼得更緊密。
我沉溺於他的眼神里,他極盡溫柔的霸道里……
如果說這是一個夢,也是我期待已久的夢,想他想到心裏發苦,他終於入夢了,以這樣親密的姿態。
在夢裏,在整個完整的夢裏,我眼裏只有他,就算是夢,放肆一次又如何。
一整夜,我們反反覆覆,就像是要把這一輩子想做的都一次做完。我知道是在做夢,放下了以往的矜持和羞怯,膽子大得不同尋常。
我的有意配合和明目張胆的回應讓他更無節制,沒夠一樣的要……
我睡醒了時候,不敢眼睜,用手去摸身邊——空的,連一絲體溫也沒有。
眼淚不自知地流了下來,果然,果然是一場春夢……
我不知道自己又在一個人的床上躺了多久,終於把眼淚流完,準備翻身起床穿衣服,才一動作就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每一個女人都會知道,即使做那種夢,也不會在醒來以後,真的連帶着渾身無力。
我忍住疼,坐直了身體,這才發現自上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被脫了下去,扔在地毯上,一地凌亂……
我的頭開始疼,昨天晚上絕對有人上了我的床。
衝到洗手間,我看着鏡子裏自己滿身愛的痕跡,認清了一個事實,我沒有做夢。可是,那人是何連成嗎?
我不敢肯定,因為喝了酒或許會產生幻覺,那天在醫院我一急之下將劉天認作何連成,鬧得不歡而散的情景猶如在眼前。
可昨天晚上的感覺,分明就是何連成。
我正在糾結的時候,聽到電話在響,過去接聽是鄭海濤打過來的,他在那邊問我要不要下去吃早餐。
我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會是誰,只得匆忙洗了澡穿上衣服下樓,去餐廳找他們幾個。
我想何連想得快要發狂了,特別是昨天晚上那樣無度的索求與被索求以後,我急切地想看到他。或許,在公司能遇到他?
鄭海濤幾人不着急,每人臉上都是幸福美滿的笑,我一個人匆忙有些格格不入,索性也慢了下來,邊吃連想到底是怎麼回事。
吃過飯,大家一起回公司。
我坐在辦公桌前沒心思工作,腦子裏想的都昨天晚上的細節,那竟然不是夢。可是會有誰進我的房間?
我把鄭海濤叫過來問:「昨天你幫我換的房卡是哪一間,我好像忘記退房了。」
「我記得2805,對,是2805號房。」鄭海濤想了一下,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
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應了,估計臉上的表情很僵硬,鄭海濤問:「林姐,怎麼了?」
「沒事。」我忙支開她,自己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鄭海濤應該是無意的,我今天出門的時候特意看了一下房間號,明明是2806,這個糊塗蛋,到底把我送到了誰的床上?
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我心裏想着事兒,沒注意手上的卡到底是哪間的,直接給了於淼,讓她去退了房。
現在和鄭海濤一對,好像,應該是我走錯了房間。
可是,這種事讓我怎麼罵他?
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何連成?
我一天都心神恍惚,時不時抬頭看向對面公司的大門,希望能夠看到他的身影,然後衝過去問他。
可是,何連成一直沒出現,直到元旦放假,他也沒有再來公司。
元旦假期短促得如一個驚嘆號,讓大家歡喜了一小下,還沒歡呼結束,就迎來了新一年的工作。三天時間,我安排得很滿,帶着孩子去兒童城一天,去醫院陪爸爸一天,然後又花了一天時間去購物。
兩個孩子最近開始抽個子,去年的衣服一概穿不上,褲子穿上身露出半截小腿。不得不感嘆,只有在孩子身上,才能看到時光匆忙走過的印跡。
阿卡公司的項目真正運作起來,我才知道需要各方調節的事情有多少,工作量沒有因為項目順利上馬而減少,反而更加多了,我一天比一天更忙。
員工當中除了於淼和李然是帝都人,其他幾人父母都在外地,為了讓他們能早點回家,我把工作都提前安排好,讓大家提前一個星期放假。
還有三天,全公司就會剩下我一個人值班,一直扛到大年三十晚上。我把要提前回家的人手裏的工作都接了過來。
正看鄭海濤新提交上來的創意,孟凡坤帶着一身寒氣從外面走進來,習慣性地拎着一個肯德基的早餐放到我桌子上說:「林姐,天天這麼早啊。」
「謝謝。」我看看他的早餐應了一聲。
每天我七點半到公司,他們也都習慣了。不過,他們幾個雖然年輕,考勤還是做得特別好的,八點半之前必定會到齊。
忙完手裏的活,我拿起孟凡坤買的豆漿打開喝了一口。才一入口,就覺得胸口泛起噁心的感覺,那個感覺來得及其猛然,想壓也壓不下去,我忙趴到紙簍上吐了一口。
吐完這一口以後,胃裏翻騰的感覺更加厲害,我捂住嘴顧不上孟凡坤訝然的表情,跑着去了衛生間。
一衝進去,我就直接趴在水池上哇哇吐了起來……一直吐到胃裏什麼都沒有了,感覺才略好一點。
我打開水籠頭,洗了洗自己的嘴和臉,清潔好轉身出洗手間。一抬頭就看到何連成站在男衛的門口,不知是准進去,還是要出來。
我看見他,就像被孫猴子施了定身術的妖精,站在原地再也挪不動腳步。
這是最近兩個月多月以來,我第一次見他。剛從聖誕夜上錯床的驚駭中醒過來時,我日日盼着看到他,希望看到他有所反應,藉以猜測那天晚上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他。但是他一直沒出現,今天他出來了,我反倒不想證實了。
我要怎麼說,怎麼證實這件事,我沒想到好的說辭。如果他真失憶,我直接問他會把我當成神經病,而且很有可能的是,我產生幻覺了。路上遇到一個身形身高差不多的,我都會誤以為是他,何況是在醉酒以後。
他眼神還是那樣冷漠,沒有夢裏一分的溫柔,我垂下頭獨自走開。
究竟只是一場夢,只是不知道夢裏那個被我誤以為是他的人,究竟是他媽的是誰!
第二天,又是如此,看到什麼東西時也會泛上來嘔意。
連續幾天,每當聞到某些氣味兒時,我都會止不住地嘔吐。在舊年曆的最後一個清晨,我再次嘔吐時,忽然覺醒一樣愣在洗漱台前……我不會懷孕了吧!
擦!一夜情都能有了,這到底是什麼運氣?!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也顧不上公司的項目什麼,來不及交待一句,拎着包直奔醫院。
坐在化驗室門口的椅子上,焦急地等着結果,終於窗口喊了我的名字,我過去拿着那張寫着我名字的孕檢單子,頓時如遭雷擊一下定在當地。
竟然——真的——有了!
竟然——真的——有了!
可是,這到底是誰的孩子?我這個豬腦袋,當時怎麼沒想到事後避孕藥呢?
拿着單子去醫生那裏,她抬起眼從厚厚的眼鏡片後面看着看我,問:「多久了?」
我算了算日子,猶豫地說着:「兩個多月了。」
「準備要嗎?」她又問。
我一下糾結死了,這個孩子到底要不要?醫生看我半晌不說話,把我的病歷甩給我說:「回去想清楚再來。」然後對着門外喊,「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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