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確實是最可靠的一種感情,但那限於普通家庭。
像何連成這樣的家庭,我真不知道除了何則林和何連成兩個人以外,還有誰把親情當成一回事。但凡何蕭心裏顧念一點親情,也不至於是現的局面。
大姨媽也是如此,或許前期他對何連成是完全的無目的的關心和愛,但到了後期,看到某些利益要泡湯時,就用了特別手段。這種手段,我真沒看出來摻了多少親情在裏面。
在這件事上,何連成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只不過他不說破,畢竟是他自小到大一直信任的人。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幾年前的毛頭小子的心智。」何連成看出我的擔憂,拍着我手安慰道。
我們在一起時間已久,說到這些事對視一笑,彼此都能了解對方的想法。
第二天因為每家的人都到齊了,我們就與劉天分開活動,他們一家三口聚到了一起,我們一家五口聚到了一起。午飯時,在餐廳遇到恬恬,寬寬又是一陣毫無節操的親熱。
沈末與自己帶來的那些人玩得還算開心,偶爾碰到過兩面,沒多說話。
回到家以後,三個小東西意猶未盡,我與何連成兩個累成了狗。
何連成電話里告訴我的消息,一周以後就得到了證實。
大姨媽確實是回歸了,而且是強勢回歸。
我是通過何蕭與白露回家時與何則林的談話聽出來了。
那天下班,我一進客廳就看到何蕭與白露夫妻兩個坐在何則林對面,一本正經的在說着什麼,聽到我進門的聲音,三人一起住了口。
當時我就覺得可能是不方便讓我聽到的話,於是打了個招呼直接上樓。
三人都沒有挽留。
等到晚上何連成下班,我就明白了二人來訪的原因。對他們兩口子來說,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何連成回來得晚,沒吃晚飯,我讓曹姨給他準備了夜宵,然後自己坐在房間等他,接到他從公司出門的電話是九點半,預估了一下,他應該十點到家。
到了十點半,我還沒等到他上樓,就有些着急地給他打了個電話。
響了兩聲他就接通了,低聲說:「我在樓下,和爸爸談點兒事,你不用等我,先帶孩子們睡覺,等一下我就上來。」
我嗯了一聲,囑咐他吃點東西再上樓。
他在電話那頭滿口應下。
當時我就隱約猜到,留何連成在樓下聊天,說不定與白露夫妻的來訪有關係。
過了四十分鐘以後,何連成一身疲憊的上樓,看到我苦笑了一聲。
「怎麼了?何蕭又出什麼妖蛾子了?」我問。
「你怎麼知道是和他相關的?」他驚訝地問着,然後把公文包遞給了我。
我把放東西放好,給他拿出家居衣服,讓他換上,說:「我下班回來的早,剛進家門就看到他們在說什麼事,見到我都主動閉嘴,估計不想讓我知道吧。」
「唉。」何連成嘆了一口氣,「你也別多想,他們不是不想讓你知道,而是覺得說出來沒臉吧。」
「怎麼了?」我問。
「何蕭公司又遇危機了。」何連成嘆氣道。
「不會吧,我記得你說他能力還可以,原來一個人的時候把翰華經營得風生水起,深得你老爹誇獎呢。」這次輪到我驚訝了。在我的印象里,何蕭一向能力很強的。
「他能力強沒錯,但是做這一行還需要有一個強大的後台,他經營好的那幾年,可是金融業最風光的幾年,再有何家這麼大的一個實體給他撐腰,全集團唯一的一家金融類型公司,怎麼可能經營得不好。他確實也有腦子,有手段。」何連成認真地說,「現在不一樣了,一個是市場行情不好,二是他現在雖然表面上是何白兩家的人了,但實際上把兩邊的人脈都得罪得差不多了,但凡有些腦子的,打聽一下他所做過的那些事,誰會真心和他合作。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姨媽回來了。」
何連成的話說得很清楚,但是對最後一句,我有點不理解。
「大姨媽是這個行業里的祖宗,好多事我明知有貓膩,也沒辦法去做,傳出去難免落下『相煎何太急』的名聲,大姨媽回來是打着替我媽出氣的名號,名正言順,手段直接,也夠他招架的。」何連成說。
我一下來了興致,忙問:「說來聽聽!」
他一笑,揉了一下我的頭說:「等你老公去洗個澡,回來和你說說,聽得懂多少,看你的造化了。」
「說得跟多神秘一樣。」我白了他一眼。
不過,看他的狀態,雖然累,但心情不錯。看樣子何則林提的某些幫小兒子的要求,何連成沒答應。
想到這裏,我有點不放心,追問了一句:「你爸又請你幫忙了吧?」
「聰明!」他點了點頭,拿起浴巾一邊往浴室走一邊說,「果然是我媳婦,不過我沒答應。」
我笑了,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我這樣的反應,不是無情無義,而是以前被何蕭傷得太多了。
現在已經徹底分開了,那就各人顧各人吧,沒必要再講那麼多的兄弟情深。
何連成出來以後,看到我還是精神滿滿的在等着他,不由笑了:「你這是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兒大,對吧?」
「你呢,現在不也是看熱鬧的了?」我問。
他也笑了:「是,還是你毒眼,我這裝了多少天的兄弟友愛,都被你一下看破了。」
「這件事,你仁至義盡了,對於何蕭。」我說。
他臉色沉了沉說:「礙於我老爸在中間為難,我也委曲求全很久了。」
何連成說的是真話,我也知道在某些事情上,他的無可奈何。
「大姨媽大概是回家前開始準備這件事了,只能準備太充分了。回來以後,一面高價收買了他們公司的首席風控,拿到了最近他們正在重資操作的期貨、基金。從市場上打壓作對;另一方面,向有關部門實名有證據的舉證了他們公司成立以來,所有的違規操作。」何連成幾句話輕描淡定,我聽得心驚肉跳。
「第一步好做,足夠多的錢,給那人留好後路就行了;第二可沒那麼簡單,前幾年翰華還是你們何氏的下屬,難免會有牽連的。」我說。
「不會,翰華從一開始就是獨立經營,老爹為了給小兒子立威,特意指定由他全權負責,集團沒有參與過翰華的任何經營。」何連成說。
「那這些證據,也不是好找我。」我還是不解,違規操作的證據,每一家公司都捂得死死的,甚至有些不惜卸磨殺驢,大姨媽到底有多少手段,能找到這個。
「到底怎麼弄到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現在經查實,這些應該都是真的。何蕭應該接到了相關部門的調查通知,如果不出我所料,只要調查組一進駐公司,他馬上就得被控制起來,以經濟犯的身份接受調查配合調醒。」何連成說,「所以,那到我和你說,大姨媽對我應該沒有惡意,只不過某些特殊時候,手段過激罷了。」
「那你和大姨媽有見過面嗎?」我問。
他知道得這麼詳細,要是說和大姨媽沒見過面,打死我也不相信。
「那個……」他猶豫了一下,「泡溫泉的那個周末,我不是去得晚了些嘛,就是在和大姨媽聊天。」
說完,他小心地看着我說:「知道你對姨媽有成見,我就沒和你實說,想等事情有個結果了,用實事和你說,姨媽對我真沒惡意。」
我聽了他的話,心裏怪不是滋味兒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大姨媽的所做都是為何連成考慮,但是以前她畢竟辦過那樣的事,甚至想讓何連成治療失敗,我對她並不能完全信任。
何連成看出我的擔憂,說:「你放心,這件事我不參與過多,等到一切有了結果以後,咱們再說話。」
我只好點頭,對於何蕭吃癟的事,我看着心裏還是挺解氣的。
原來礙於何則林的面子,不得不與何連成統一戰線,假裝自己什麼都不計較。其實骨子裏,我還真不是那麼大度的人。
何則林剛才留何連成在樓,也是問他知道不知道何蕭公司現在處處被打壓是哪個公司所為,何連成一推二六五,說完全不知情。不管何則林如何旁敲側擊,他一口咬定真的不知道。
我想,他心裏的不痛快,何則林是知道的。
沒想到,第二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是劉天,第二天中午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恭喜你一下。」
「為什麼?地你賣出去了?」我問。
「不是,現在有人收拾何蕭了,你不想知道是誰嗎?」他問。
「我大概聽說了,可是不能確實。」我說。
「啊!不是說何家完全不知情麼?」劉天以那頭反問。
「現在的何家,分大何家和小何家。」我說。
他呵呵笑了起來,說:「看樣子,我這個消息不算是驚喜了。」
「算算,我只知道一點皮毛,肯定沒你知道的詳細。」我忙說。
何連成在這種事上,很少和我細說,也可能是怕我問太多吧。反而,沈末和劉天對我,倒是比何連成還要直接很多。
「何連成的大姨媽,那個幾十年前就在國內做公司收購的女強人,通過某些手段,把翰華的所有違規操作證據交給了監管部門,等着被調查吧,據說今天調查小組入駐公司了,下一步就沒那麼好收場了。是公司,就沒有完全合規的。」劉天說到最後,不由多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