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這一個新年,是我們全家第一個團圓年。看最新ㄗs章櫛oo請上づ@看~書閣╄→www.kanshuge.com)
大年三十晚上,老少一家七口人圍坐一堂,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席間程新一直帶着淺笑,時不時給何則林還有寬寬夾菜。
寬寬吃得小肚子溜圓,拿着小點心一邊吃一邊說着今年好熱的話。
從表面來看,這一家子和睦極了,但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某些不能忽視的小細節,提醒着究竟還沒回到從前,我們也不像表面看來那樣幸福。
春節過後,何則林重新回到公司,讓我陪程新去美國接受治療,我對於這樣的安排沒任何建議,畢竟我希望在何連成能記起從前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
只是程新似乎有點不太願意,推辭了兩次,最終還是同意下來。
何則林安排我跟過去,想法自然與我不同。我知道,他是怕中間再有其它人暗中動手,我去盯着他最放心。
畢竟我是最希望何連成能夠全息全影回來的人。
醫院是姨媽袁征提前預約好的,我們到了以後直接辦了住院手續,休養了一天之後,第二天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
一天半以後結果出來,程新身體的所有指標正常。據醫生說,這種情況下,如果能保持心情的平靜,再加上特定的治療方案,應該能夠收到比較理想的效果。
第四天,他們把全套的治療方案拿出來,和我們商量。
程新做為病人,竟然也能參與討論,這一點是我從來沒想到過的。
醫生對此的解釋是,這屬於精神層面和記憶面的問題,必須得到患者本人的完全同意和配合,否則他潛意識的牴觸會讓整個治療方案失敗。
方案涉及到的層面很多,催慮、心理治療、心理康復、家排系統治療等等。除了一個心理方面的專家做為主治大夫以外,還有其它領域的兩個專家,在治療的不同階段,由不同的人主要負責。
其實這樣的治療方案在國內是不可能出來的,據我所知,每個患者都有一個主治大夫,從頭負責到尾,極少有中途主治的情況。
治療方案細緻入微,把每一階段可能會出現的問題都假設了出來,而且把最壞的結果也都模擬了一下,然後徵求我和程新意見。
其實這整套的治療方案,我並不能完全聽懂,所幸提來之前何則林就親自找了一位可靠的,醫學方面的專業翻譯。
我和程新都沒什麼醫療知識,聽了以後幾乎下意識的去盯我們請過來的專家翻譯。他原本就是國內某醫院的首席,因為何則林的面子才跟我們來這邊當翻譯,聽了方案以後,眼睛都開始放光。
看到我們望向他,他點了點頭說:「有風險,但是值得一試,這種大膽的治療方案,國內是沒有。而且,」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國內很少有人因為失憶或者選擇性失憶,而做出這一整套的治療。第一費用太高,第二國人覺得只要身體機能沒受到影響,基本上不用看醫生,這是醫療意識的問題。」
我了解這種情況,在國內心理疾病也是近幾年才提出來的。原來,只要身體沒有病變,心理疾病沒有嚴重到精神失常,都是不會去醫院就診的。甚至現在,某些地區因為經濟原因,精神病人無法得到治療的情況也很多。
「趙叔叔,您覺得可以一試?」我問。
「我覺得這套方案可以一試,因為治療的層次性很明顯,由淺層疏導,淺層刺激,再逐漸加深,每一個階段的治療結束以後,都會有十天的時間觀察患者反應,讓他完全適應以後再進行下一階段。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他說到這裏看着程新問,「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你的決定。來之前老何和我說過,會尊重你的選擇,不管你會不會接受治療,或者接受完整的治療,他都會尊重你的意見。」
從我的角度出發,我會選擇治療,但是如趙叔叔所講,我們都要尊重程新本人的意見。
他想了想,抬頭愉快地笑着說:「我同意。」
簽字以後,醫院方去調整最後的治療方案,然後準備着第一次接受治療的時間。除了心理方面的治療以外,還需要用儀器刺激他的大腦皮層反應。
據院方來講,這樣的病例也是第一次接受。
一般情況下,即使有刻意抹去記憶的人能夠想起過去,也都是因為受到了外界強烈的刺激,突然之間一下子想起了全部的從前。
像程新這種,對以前只有模糊的片斷的回憶,主動要求通過治療回想起來的,是極少數。
這裏的天碧空湛藍,晚上星星很多,醫院的環境又非常好,高低的樹木和草坪,不會讓你想起這是醫院。
因為程新是重點病人,關鍵是袁家和何家又願意花錢,程新的病房是獨棟別墅,不僅有配套完善的客廳臥房衛生間,甚至還有設備齊全的廚房。
我們三個人就住在這裏,房間分配上,我和程新住樓上,趙叔叔住樓下。程新檢查完回來,換了衣服很自然是挽起袖子說:「馬上就要開始治療了,我不知道以後還會記得現在多少,給你們做一頓飯吧。」
這邊的廚房裝修都是按西餐需求裝的,並不適合油大火大爆炒的中式菜。他倒是輕車熟路,拆開了一個放在廚房的大箱子說:「我從網上便利店訂的原料,都是今天新鮮的,今天我給你們做煎牛排。」
趙叔叔笑着說:「我這牙口,可是煎嫩一點,四成熟。」
程新笑着應下,我要過去幫忙被他推開說:「西餐簡單,不用你打下手,要是非要幫忙,把水果蔬菜都洗一下就可以了。」
他系上圍裙,動作嫻熟地開始做飯,不足四十分鐘,從配菜到點心,再加小飲品一概準備齊了,最後端上來的煎得香滋滋的牛排。
「原來就聽說老何說過他兒子會做飯,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口福。」趙叔叔笑着拿起餐具說。
程新推辭了幾句也坐下來。
我知道他的手藝一向不錯,但是牛排之類還從未吃過他做的。拿起餐具,沒來由的想起原來他第一次給我做飯的情形,不由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頓飯就這樣吃了過去。
飯後,趙叔叔藉口時差沒倒過來,太累先回房休息了。
我和他都沒這麼早睡的心思,他看着我說:「拿點酒,咱們去外面坐一會兒。難得逃離帝都無處不在的霧霾。」
「好。」我爽快地應下來。
來到美國以後,我每天都在想着他的治療,在各個方案之間糾結着,今天一切塵埃落定,心裏有點放鬆,甚至有點空。
晚飯後,身邊沒有孩子嬉鬧,也讓我覺得有些不太正常,正想找點事做,他提了這個建議。
別墅外面有一個小花園,用白色的木頭柵欄圍住,種着一些當地易活的綠植,我能認出來的就是刺玫瑰。花園裏擺着原木的桌椅,柵欄外面就是草坪,隔着大約三四百米,是另外一棟別墅。
程新拿着酒還有兩個杯子放下,對我笑笑:「很多女人喝不慣烈酒,你陪我抿一兩口就行。」
他拿出來的是琥珀色的威士忌,酒精濃度很高。我知道一般喝這個酒都是加上冰塊,也有與其它汽泡酒調配着喝的。當然,真正懂酒的人,都是直接喝,或者單加冰塊喝。
他把冰塊放進玻璃杯,一倒酒就能看到小氣泡往上冒,單是看着就能覺得出來冰塊遇到烈酒以後,那種反應讓人看了就想喝。
「你酒量現在很好?」我接過他遞來的杯子問。
「不好,但是愛喝,我倒是希望治好以後,把酒戒了。」他呵呵輕笑兩聲。
「你原來酒量也不好。」我說。
人不管變成什麼樣,身體都是誠實的,喜歡做什麼,能做什麼,強迫不來。
「如果我治療結束以後,忘記自己做為程新的這段記憶,你幫我記得。」他舉起杯子說,「謝謝了!」
說完他幾口就把一杯酒喝了進來,然後又倒了一杯。
我一看他這種喝法,忙伸手按住了杯子說:「明天就開始接受治療了,現在喝酒會不會不太好?」
「沒事,我一般情況下三杯醉,還有兩杯的量。」他撥開我的手說。
我不是他本人,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是什麼心情,只能儘量陪着他,聽他說話。
他接下來確實沒再多喝,三杯喝完以後就把杯子倒着放在桌子上,身子往椅子上一坐,仰頭望着天空說:「你有沒有發現,這邊的星星格外亮?」
「有,這邊環境好,空氣透明度高,星星看着自然亮很多。」我也抬起頭,看滿天的銀河。
這種星星佈滿天,白晃晃的銀河橫在天空正中間的景象,我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看到過,那時在院子裏乘涼,躺在媽媽懷裏讓她指出哪個是牽牛和織女星。但是我得到的答覆是,這是人馬座,這是射手座。因為我媽媽也是一個沒怎麼聽過中國古代神話的孩子。
「不僅僅是這個吧,我在這邊時間不算長,但是記憶里很長。我覺得和咱們國內的人比起來,這邊的人更單純,不管做什麼事,理由也更單純。」程新幽幽地說着。
「這個我了解不得多,不過確實看得出來他們都很簡單快樂!」我說。
「所以忽然就想起來,到底是外在物質和環境影響人的內在精神,還是人的精神影響外在的物質和環境?」他歪頭問我。 禽迷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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