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在玻璃瓶里的紙鶴,許夏木突然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在這裏整整住了一年,如果我真在這裏住了一年,我怎麼可能一點記憶也沒有,這位先生,你別開玩笑了,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許夏木這麼說着,那記憶卻是開始晃蕩起來,十五歲她*醒來,看見母親割腕自殺,就躺在了她的身旁。爾後的一切,她確實已經開始模糊,只記得蘭姨對她說過,她得了自閉症,亦是突然間好了。
「你覺得我有必要跟你開這樣的玩笑嗎?」程傾城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許夏木身旁,「你在十五歲那年,在這個房間裏住了整整一年。」
許夏木卻是一下子反駁,「這不可能!誰會相信你的話,瘋子才會相信你的話。」
程傾城隱匿在面具下的面容突然一凝結了起來,「不管你信不信,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十五歲的時候住在這裏,就這個房間裏。」
此時,許夏木卻是無語一笑,「是我不好,半夜三更竟然還招惹了一個瘋子。」
說完,許夏木便想踏步離開。只是,還未轉過身去,手卻是被突然拽住,是男人的抓着她的手,力道有點大。
「你做什麼,放手!我不認識你,別碰我。」許夏木想試圖甩開男人的手,只是她這麼做着,那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
卻是在無形中,男人已經將她帶到了那架略微陳舊的鋼琴前,說:「你喜歡很喜歡談鋼琴,你可以很久不說話,但是卻每天都會彈奏一首曲子,你最喜歡彈的是《童年的回憶》。」
許夏木直接回擊道:「不可能!我根本就不會彈鋼琴,更不用說彈什麼世界名曲了。」
她略微凌厲的語氣還未落下,卻是再次被帶到了那沙發前,她只聽見男人說,「你那時候最喜歡窩這沙發里,看童話故事書,翻來覆去的看,看了一遍又一遍,都能背,但還是在看。」
這樣熟悉的記憶,許夏木亦是記得。只是她記得的是她在溫園,在和他的臥房裏,她放進了一張沙發,她就喜歡窩在那看書……
恍惚間,許夏木再次被男人帶到了那窗台前,那上面是四個玻璃瓶,她看着那些玻璃瓶,卻是絲毫不染任何塵埃,似乎每天都有人在打掃、清潔。
應該說,這整個房間一眼便可看出已經沒人居住很久,卻是乾淨非常,應該是每天都會有人來打掃,不會錯。
此時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些都是你折的,親手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折這麼多,但是你總有原因。」
說着,程傾城卻是突然看向了有點呆愣的許夏木,面具下那麼深淺的眸光,「這些你都不記得不要緊,你總有一天會記起來的。」
許夏木此時卻是突然沉澱而安靜,她看着那些玻璃瓶里的紙鶴,「你說完了嗎?如果你說完,我想我要走了。」
「這裏還有一位你的老朋友,你難道就不想見見?」
此時許夏木剛轉身,男人的話卻再次傳來,音色低沉好聽,猶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只是那語氣卻是帶着一點譏諷意味。
許夏木亦不去理會,正準備往外走時,那身後的男人卻再次開口道:「楚曼寧也在這裏,你當真不想見見?」
——竟然是楚曼寧?
「她怎麼會在這裏?」卻是突然的頓足,許夏木轉過身看向了程傾城,「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眼睛看見了,你總會相信。」說完,程傾城卻是負手從房間裏走了出去,許夏木在原地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跟上了前去。
房子裏的長廊很長,似乎走不到盡頭,一切都顯得那麼永無止境。
許夏木不知走了多久,後來便到了一個類似密室的地方,只見男人按住了一個圓輪,是沉重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剎那間,許夏木見男人已經走了進去,裏面竟然是通體的白,白得有點駭人。
此時男人在一面牆壁的一方,打開了一扇洞口來,許夏木懂得他的意思,她微微遲疑後,還是走了上去。這一切都太過詭異,詭異得許夏木都懷疑自己或許是置身在夢境裏……
只是她透過那個洞口,看向那牆壁的另外一面。她見一個身影蜷縮在角落裏,雙手抱膝,有點凌亂頭髮,看不清她的臉,因為她將臉埋在了膝蓋上,看上去似乎已經睡着。
許夏木突然笑了笑,視線從那方處移開,「她這個姿勢,你說她是誰都可以,反正都看不清她的臉。」
此時男人不知從何處搬來了一張椅子來,用很隨意的口吻說道:「那我們就等等,她總會醒來。」
卻在此時,那原本睡着的人好似已經醒了過來,她微微抬起了頭來,那眼神卻好似沒有了焦距一般,那麼的恍惚,後來才慢慢的定睛看着四周,爾後那身子卻是蜷縮的更加厲害,然後止不住的開始哭。
——「阿衍……阿衍……」
——「你怎麼還不來……」
——「我害怕……」
許夏木看見了那張清秀的小臉,亦是聽見了她嘴裏一聲聲的「阿衍」,這個女人除了楚曼寧,還能是誰,當真是沒有其他可能了。
突然,那腦海中卻是想起了那一日來。是在度假村,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她聽見他在電話里提到了「警察」,此時似乎一切都可以聯繫起來了。當時她並沒有去問他是什麼事,需要那麼着急的回虞城,她不是不在意,只是覺得他們之間的猜忌太多,從結婚以來兩個人似乎從未有過真正的交流,一切的一切全靠猜測。
她想有一次,她該去相信他,完全的相信。
那一次,她說她去幫他收拾衣物,亦是真心話。
作為妻子,她不曾給他洗過一件衣服,燒過一頓像樣飯,在家務這方面她做的實在是很差,其實她連最簡單的疊衣,她都是無法流暢完成。
他的心一直高深莫測,面對他,她是全然的無法鎮定自若。
溫雋涼,這個名字對於她而言開始僅是跟金錢掛鈎,跟錢掛鈎其實很簡單,心無旁騖的簡單。
只是後來,一切都變了,所有的一切。
他在什麼時候開始將她擊垮,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在節節敗退。
說好的無愛婚姻,是她率先衝破了界限,犯了大忌。
——所以有些東西,是她該承受的。
看着那蜷縮在角落裏的女人,許夏木的眸光卻是一直沒有移開,她細細的看着她的臉龐,楚曼寧確實長得一般,可是那一張臉卻是那麼柔和,一點都不張揚,溫婉而沉靜。其實她開始有想過溫雋涼以前會喜歡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那想像中的面容卻是跟楚曼寧的面容不謀而合,沒有張揚艷麗的美貌,卻有獨特的引人注目之處。
很安靜,很溫婉,也很柔弱。
此時,許夏木突然轉身看向了身後已經坐在椅凳上的男人,問道:「是你們綁架了她?」
聲音是鎮定的可怕。
「不是綁架,只是請她過來小住幾天而已。」男人在許夏木的身後,沉聲道。
「小住幾天?就住這裏,連張牀都沒有,這不是綁架,是什麼。」許夏木這麼說着,那心口卻是突然撕拉出了一道口子來。她想,那天應該是誰告訴他,她不見了,所以他才會突然決定要回虞城。
只是……
既然還是放不下,為何要有戴着草帽的*,要有煙火,為何還要有……戒指。
此時,那掛在頸項間的項鍊,卻不再有任何溫暖,有的僅是冰涼,冰涼而已。
突然,連許夏木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這麼說,她道:「放她回去,她剛做完手術沒多久,這樣她的身體會扛不住,而且有人會擔心。」
程傾城此時亦是站起了身來,他再次走到了許夏木的身旁,卻是突然開口道:「你嘴裏說的那個會擔心的人,是溫雋涼吧。」
許夏木靜默不語。
他和她之間,永遠都有個她存在,永遠。
有時候她也會讓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都過去了,人是往前看的,但是……
誰能做到,誰又能真正做到。
或許,他跟她一樣,正因為不能完全放下,所以一直才那麼在提到「她」的時候會刻意迴避,表情會那麼的諱莫如深。
題外話:
兩更完畢……麼麼噠……本來今天是要加更的,看着這個時間似乎已經不行,倉在這裏說聲抱歉,只能先記下一筆,倉會在後面還上。(ps:寫到這裏,容倉囉嗦一下,首先感謝那些默默給倉投月票的親,很謝謝!各種麼一個!還有就是最近催要看跳崖的親實在是太多,基本上每天都人在問,說實話倉有點莫名。看了今天的章節,我想大家應該感覺到懸崖那已經近了,真的近了。還有,倉是個業餘碼字的小作者,純屬興趣所致,大家給的介意倉也會虛心接受,希望以後我們能一起成長,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