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歇歇,夜幕降臨時終於到達十萬山脈的腳下,新生們又累又餓,只想直接撲倒在地上睡覺,可天元除了那些移動設備,什麼也不提供。再累再餓也只能撐着。
以前在郊區住過帳篷的人這次也不含糊,利索地清出一塊乾淨的地面,搭好帳篷,坐下來歇腳。那些沒住過帳篷這次聽話帶了帳篷過來的人依樣畫葫蘆,很快也搭好了自己的窩。剩下那部分沒有帶帳篷的人,他們左看右看,可惜不管怎麼看,在亂世雜草滿的地上都找不到一個下屁股的地方。
他們中大部分人的家境都挺好,考試期間住的都是酒店,或者直接買了學位,深深覺得帳篷這種原始的玩意兒配不上他們的身份,又找不到移動房子,就索性不買了。
現在,當其他人都坐着時,他們一下子變得很尷尬。
沒有帳篷,難道夜裏只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那根本做不到啊!
一個土豪豎起了一座移動房子。
在周邊的一排排的帳篷當中,顯得鶴立雞群,高端大氣又舒服。
為什麼他們買不到的移動房子別人買到了?
他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陸天崖背着手優哉游哉走到了移動房子前,上下打量着房子,點頭道:「不錯不錯。只是,同學,你的方式不太對啊。」
那個土豪一臉「有錢就是任性」的表情,「哪裏不對了?不都是住嘛!」
「是這樣沒錯,但可不能搞特殊啊。」陸天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周邊,然後朝助教揮了揮手,吳嘟嘟立刻狗腿地跑上來,在房子側邊的紅色按鈕上輕輕一點,房子立刻被吸進了空間鈕,他從空間鈕中取出一個白色底青色印花的單人帳篷放在土豪的面前。
陸天崖滿意地點點頭,「同學,移動房子就暫時幫你保管了,你先用這個吧。」
土豪:「!!」
新生:「……」為什麼會想笑?新聞樂見有木有?
緊接着,吳嘟嘟從空間鈕中取出一個簡潔大氣的竹編躺椅,擺在空地上,陸天崖也不理會他們,當着所有人的面在躺椅上坐下,舒展四肢,翹起腳丫子,嘆道:「人生多麼美好,你們不要繃着臉啊。」
吳嘟嘟點頭應道:「是這樣沒錯。」他把右手籠在嘴邊,五個指頭張着,一副軟萌軟萌的表情,喊道:「同學們看過來,誰沒有帶帳篷,過來找我。」
注意力立刻被轉移。
在沒帶帳篷的人心裏,他的形象立刻從「陸天崖第一狗腿」變為「助人為樂好助教」,紛紛向他身邊靠攏。
「單人帳篷,只要九百九十九,很便宜哦。」
這個價,有點貴。
不過,咬咬牙,買了。
只是有那麼一個賣買得心不甘情不願,「帳篷不是四五百就有了嗎?怎麼要這麼貴?」
吳嘟嘟還沒來得及開口,陸天崖的視線就射了過來,「人總是要為不聽話付出一點代價的。」
那新生臉色一僵,默默地走進人群中。
恰好另一名助教走過來,聽到這話,笑道:「我覺得嘟嘟挺善良的,要是我,至少要賣個一千九百九十九,有本事不買啊!」
他們被說得面紅耳赤,覺得丟不起那個人,趁着暗下來的夜色趕緊鑽進人群中。
吳嘟嘟瞟了一眼他們的後背,回頭看向那名助教,笑得像一頭狡猾的狐狸,「親,萬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
這次的帳篷是低價從沒通過的考生手裏收的,一百塊錢一個,現在賣九九九,淨賺八九九!他看着視訊上減下去的赤字,愉快地眯起了眼。
蛋圓圓坐在帳篷前看着他們的互動,心裏隱隱明白了天元的目的。不破不立,破而後立,天元目前在做的就是破!
把新生們建立在家庭背景之下養成的三觀通通蹂躪一翻,直至毀掉,再讓新生從自身建立起一套新的和天元相符合的價值體系。
她不禁想起開考當天邢戰說過的一句話:「天元校訓,博學濟世——這是騙人的。」現在看來,還真是騙人的。
如果她猜的沒錯,今天只是開胃菜,後面還會上大餐的。
自求多福吧。
她掃了一眼周邊低聲抱怨老師冷血助教狗腿的同學們,默默地鑽進帳篷中,平躺下來,用精神力梳理精脈,刷洗身體。
被萬里有蛋錘鍊過後,精脈特別順暢,她梳理時也是順着他錘鍊的路線,緩緩前進,既像一股暖流遊走全身,又像渾身浸泡在溫水當中,渾身舒暢。全身的肌肉都在放鬆,所有的疼痛都在逐漸減輕。
完成之後,她神清氣爽地鑽出帳篷去移動飯堂吃飯。
才踏出幾步,一架飛車從空而降,一個穿着白襯衫黑長褲的女人下了車,她一頭幹練的頭髮,襯衫下擺束在長褲里,長褲褲束在登山靴里,一張臉如同棺材板。
蛋圓圓頓住腳步,見葉青青的帳篷就在旁邊,果斷借了她的地席一腳坐了下來。
女人站在車前掃了一眼眾人,聽到他們抱怨地上太髒,抱怨飯堂食物差,抱怨老師心太狠,臉色頓時一冷,叱喝道:「地太髒不會打掃乾淨?飯堂食物差,你們自己做啊!老師既不是你爹媽又不是你家傭人,憑什麼要對你們好?」
一通地圖炮,放倒一大片。
「不就是走了幾步路嗎?喊腰酸背痛的,你們平時要是鍛煉,會疼?你們除了抱怨還會什麼?一隻蚊子都能飛得比你們遠!還有,以後別在我們面前裝病裝死,你們考試時的身體檢測報告已經證明你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要是敢裝暈,我會拿針插進你們的手指縫裏!」
新生們生生被唬住了。
有幾個人還真想過裝暈裝病,聽到這話不由得脊背發寒。
「你們嫌地面涼不會用精神力墊着自己?邁不動腳不會用精神力嗎?你們的精神力都是拿來幹什麼的?」
有人低聲道:「拿來駕駛機甲的。」
這句話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
「懶就算了,還蠢得要死!」那女人的聲音像淬了冰渣子,直接戳進新生們的胸口,「你平時不練,你以為駕駛機甲時會憑空出現?你們以為你們現在的樣子能駕駛機甲能上戰場?要不要明天隨助教去試試蟲族的爪子?」
在一片死一般的安靜當中,一名新生弱弱地舉手,「我還不知道怎麼用精神力。」
那女人銳利的目光一掃,見那名新生臉上雖然帶着不安,但眼神很坦然,她冷哼一聲,夾雜着各種簡單易懂的精神力鍛煉技巧,開始新一輪地圖炮攻擊。
這一次,一口氣不歇罵了整整十分鐘!
她剛停下,旁邊遞過來一杯冒着熱氣的水。
她側頭看去,陸天崖一臉狗腿的表情道:「辛苦了,先喝口水,坐下來歇一歇。」
眾人的眼珠子差點就射出去。
連意志市市長都成狗腿了,這女人來頭有點大啊。
女人暫時停止訓話,接過水杯就喝。
陸天崖看向眾人,笑眯眯地介紹:「她是我們的副隊,藥學院院長華明川老師,她同時也是一名醫生,大家不舒服可以找她。」
他一個市長居然給院長當狗腿?
新生們心裏唾棄陸天崖的同時,又哀悼自己以後裝病無望,這麼兇殘的醫生,為了不讓戳指甲縫,還是乖乖的吧。
人生何其苦啊。
陸天崖介紹完了,轉頭對華明川道:「老婆,我陪你去吃飯。」
眾新生:「……」
臥槽,原來是妻管嚴!
反應慢的新生還在感慨,反應快的新生已經迅速收心,提取出華明川訓話中的精華,開始修煉精神力。
蛋圓圓把她的話錄了下來,此時她餓得咕咕叫,暫時管不了那麼多,謝過葉青青,起身往飯堂跑。葉青青不知是不是看到了眾人微妙的臉色,辯解了一句,「其實華老師很好的。」
蛋圓圓回頭一笑:「嗯,我也覺得。」
入夜之後,山里顯得特別黑,特別冷,風吹過茂密的樹林,像猛獸的呼號,心中都有幾分恐懼,擔心夜裏有野獸侵襲。
不過,葉青青站起來,打消了眾人的疑慮。
因為,十五名助教分為三組,輪流釋放精神力掃射居住區域進行警戒,一發現異狀,立刻消滅!
新生們本來對助教也沒什麼好感,覺得他們只會嘻哈玩樂,拉仇恨。
看到他們嚴肅認真的樣子,那股仇恨怎麼也沒法生起來了。
他們終於發現,在天元當助教,也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兒。
吳嘟嘟見新生臉上由「鄙夷」變成「憐憫」,西笑嘻嘻地賣了個萌,「你們要不要那麼緊張?只是修煉精神力而已。」
無論如何,助教與新生們之間的矛盾得到了極大的緩和。
一夜在修煉或呼呼大睡中過去,天剛蒙蒙亮,一個女生尖叫了起來,「我被蛇咬了——!」
華明川和葉青青趕到女生面前,看了一眼她的腳丫子,不約而同地抽了抽嘴角,轉身就走。
被蛇妖?狗屁!
不就是一隻不到小指長的蟲子麼?自己解決。
女生見沒人理她,哭道:「怎麼辦?怎麼辦?」
蛋圓圓驀地眼睛一亮,賣藥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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