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宇文長樂」四個字,滿朝文武頓時虎軀一震,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大驚大駭之下,方才還義憤填膺擲地有聲的朝堂轉眼變得鴉雀無聲,仿佛被瞬間消了音,只剩下驚異至極的倒抽冷氣聲,襯托群臣百官驚詫到幾乎快要扭曲的臉龐,整個氣氛一下子詭異到了極點。
好半晌,才有人低低地、不可置信地,試探着問了一句。
「你……當真是……宇文長、長樂?」
「不錯,」宇文長樂抬起頭,笑着回了一句,目光卻是躍過眾臣的肩頭,筆直地看向坐在大殿最前端的攝政王,一字一頓,語笑嫣然,「正是本小姐……如、假、包、換!」
待最後一個字節落地,整個靜謐的朝堂霎時像是滾燙的熱油之中潑進了冷水,噼里啪啦地炸了開!
群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甚至忘了自己是在肅穆的大殿上,忘了陛下還在龍椅上坐着,因為太過震驚,便是連一個沉得住氣的都沒有,除了……攝政王。
「這怎麼可能?!」
「她說她是宇文長樂?!她是宇文長樂?!哈哈哈……這太荒謬了!我不相信了!我一定是在做夢!」
「對對對!我也是在做夢!」
「不,我做夢都不相信!」
「她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哼!這絕對是宇文長樂的奸計,不能上了她的當!」
「如果她是宇文長樂,我就自挖雙目。」
……
七嘴八舌的議論在耳邊響起,諾大的一個朝堂陡然變成了喧譁的菜市場,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簡直能唱成一出腦洞清奇的大戲。
這樣的盛況前所未有,一下子便是驚得連陛下都呆住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能緩過神來。
宇文長樂卻是充耳不聞,全然不予理會,就那麼遠遠地看着攝政王,想要同他暗送秋波、拋個媚眼,打聲招呼。
然而……自始至終,美貌而又傲嬌的攝政王都沒有抬眸看她,連一個勾搭挑逗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終於,在震驚了大半刻鐘之後,大殿內沸騰火熱的氣氛才逐漸了降下了一些,太監總管陳德到底是個隨機應變的傢伙,率先反應了過來,立刻捏着嗓子拔高聲調喊了一聲——
「肅靜!肅靜!」
文武百官恍然驚醒,逐漸地收了聲,只一個個面色有異,驚詫的、狐疑的、不可置信的……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千變萬化,然而縱使心有懷疑,面對着宇文長樂的那張臉、受着她那樣風情萬種的蠱惑,眾人卻是再也激不起剛剛情緒激昂的憤慨,便是連目光都溫和了許多。
待眾人安靜下來,陳德不由轉過身,小聲地提醒了一句仍在恍惚中的帝君。
「陛下?陛下?!」
帝君一驚,方才收回了心緒,先是半眯着眸子仔細打量了宇文長樂一眼,繼而開口問道。
「你說你是宇文長樂,可有證據?」
卻是沒有計較她乘着十八抬大轎大張旗鼓地闖進大殿之事。
早知道會被人質疑,宇文長樂自然有所準備,笑着應了一聲。
「自然是有的。」
說着,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褪去了披掛在肩背上的貂毛領子,露出了白皙細膩的背部。
而在後背最中央的位置,一隻展翅翱翔的赤金鳳凰赫然在目,雖然宇文長樂脫得並不多,只坦露了後頸以下不到三寸的肌膚,但那隻鳳凰的翅膀已然露出了一大片,明晃晃的金色閃得人的眼睛都快花了!
見到這一幕,眾人又是齊齊變了臉色,微張着嘴巴,卻是無言以對。
因為普天之下,只有宇文長樂的背上才紋有這樣一隻絢麗奪目的金鳳凰,加之如此精湛的紋身之術已然失傳,旁人便是有心想要模仿,也是技不如人,達不到那樣高超的技藝!
抬眸掃了一圈,見群臣無從辯駁,宇文長樂即便將貂毛披肩圍了起來,雖然她的思想很開放,在現代暴露慣了,有些受不了古人這種里里外外裹了好幾層的裝束,但畢竟這個朝代的風氣略有些保守,哪怕宇文長樂全然不在乎外人的目光,卻也要照顧一下攝政王的心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好像多慮了。
從她進大殿到現在,攝政王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淡定得她想砍人!
原本還想着特地穿成這樣,一方面能堵住悠悠眾口,不再招人質疑她的身份,一方面則能刺激一下攝政王,讓他多看自己幾眼,奈何那個男人刀槍不入,竟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對於這樣的結果,宇文長樂倒寧願他嗤笑一聲「不知廉恥傷風敗俗」之類的,那好歹也有個反應是不?
可就連這麼卑微的要求,攝政王也沒有滿足她。
搖頭嘆了口氣,宇文長樂心有塞塞,轉頭看了眼前方跪在地上淚痕滿臉、面紅耳赤的幾位臣子,大概能猜到他們方才正在向陛下哭訴,振振有詞地痛斥她的惡行!
微勾嘴角,宇文長樂抬眸望向高台上的九五之尊,又問了一遍。
「不知陛下召臣女前來,所謂何事?臣女閉關三月,傾心於養顏修身之法,從未踏出府宅半步,更未見過外人,竟不知犯下了滔天大罪,實在是冤枉!」
聽到宇文長樂的一番說辭,聲調抑揚頓挫,雖然同之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卻是平白生出了幾分撩人的味道,司馬連鄑終於側過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一眼之下,倒確實是眼前一亮。
只是司馬連鄑同別人關注的地方不大一樣,他的視線更多落在了宇文長樂飛揚的眼尾,媚惑到了骨子裏,狂傲到了天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微垂眸,卻是不經意間瞥見了她脖子上的一抹紅印,不是很清楚,然而欲隱還露,平添了幾縷春色。
司馬連鄑眸光輕爍,免不得多看了一眼。
感覺到他的視線,宇文長樂立時轉過頭來,卻見攝政王挪開了目光,繼而不咸不淡地輕哂了一聲,倒也沒有輕蔑的語氣,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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