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張嘴咬了口桂花糕,宇文長樂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不以為意地從嘴裏飄出了三個字。
「繞着走。」
「啊?」合歡一時沒聽清,不敢確定,「小姐你說……什麼?」
「調頭,繞着走。」
宇文長樂又重複了一遍,口吻不冷不熱,不溫不火,看不出是什麼樣的情緒。
雖然覺得有些意外,但合歡還是應聲退了出去,沒有再問。
車廂內,聽到宇文長樂這樣說,唐扶歌和花霽月都有些意外,先後抬眸看了她一眼,卻只見她咂巴着嘴吃得歡快,好像並不把剛剛的事放在心頭上,見他們遞過去視線,還笑眯眯地將懷裏抱着的一袋吃食遞了上來,問他們。
「想吃嗎?這家鋪子好像是皇城最有名的,手藝果然不錯,香甜軟糯,入口即化,簡直是人間美味!」
他們二人原本不喜甜食,見宇文長樂吃得這麼津津有味,又見她一番話夸到了天上去,便也禁不住誘惑,伸手要去拿。
卻是同一時間伸的手。
這也就罷了,還好巧不巧得拿了同一塊。
氣氛頓時就尷尬了。
宇文長樂微微一怔,見他們對付,便就隨手放下了袋子,一手抓上一人的手腕,繼而輕輕一掰,借着兩人的手將那塊桂花糕掰成了兩半。
「好了,多簡單的事兒!別有事沒事老打架,打就打吧,要是拆了本小姐的馬車,本小姐可不樂意……」
聞言,花霽月輕哼一聲,收斂了殺氣,一口將那半塊桂花糕給吞了下去。
唐扶歌沒有說話,只緩緩將糕點送到唇邊,品嘗似的咬了一小口,活脫脫一個大家閨秀。
宇文長樂看着有趣,轉眼便把攝政王拋在了腦後。
也是,有的時候是該晾他一晾,忽遠忽近的,才更撓人心癢,就像攝政王之前對她的那樣,讓他也嘗一嘗捉摸不透的滋味兒!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街道的那頭,赤風也瞧見了宇文長樂的馬車。
那輛馬車金碧輝煌的,要多拉風就有多拉風,一眼瞟過去,就算是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也是鶴立雞群,想讓人看不見都難!
因着先前宇文長樂就乘着那馬車去王府找過攝政王,所以赤風認得那是七小姐的座駕。
想了想,赤風眸光一亮,掀開帘子進了車廂,稟報道。
「爺,今個兒可巧,遇上了七小姐的馬車,咱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司馬連鄑端坐在車廂內,閉目養神,聞言卻是無動於衷。
「不用。」
赤風嘆了一口氣,還想勸兩句,卻聽身後傳來馬的嘶鳴聲,回頭一看,七小姐的馬車竟是調頭走了!
見狀,赤風不由有些吃驚,心想七小姐肯定也瞧見了他們的馬車,按理說應該會迎上來,像往常那般……便是王爺不待見,也要堵着耍會兒小賴,逼得王爺就範。
可是這一回卻不按理出牌,徑自就調頭走了,也是奇怪。
「王爺,七小姐轉頭走遠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得報告一聲。
司馬連鄑依然不動聲色,從薄唇中淡淡吐出一個音節。
「嗯。」
卻在赤風鑽出車廂放下帘子的時候,緩緩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若有所思,不曉得心底下在想些什麼。
他這般模樣,若是叫宇文長樂看見了,定是要嗤上一句「悶騷」。
可是現在,不管是誰都摸不透攝政王的心思,宇文長樂更是愁腸百結,只覺得長路漫漫,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嘗到甜頭。
調頭走了一陣,宇文長樂心滿意足地將最後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裏,細細地品嘗着最後的美味,爾後在吞咽入腹的剎那,陡然想起了什麼,頓時把自己嗆了個半死,咳得前俯後仰的,直飆淚花兒。
唐扶歌立時迎上前,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端的是體貼。
花霽月不甘示弱,萬分嫌棄地甩過來一塊緋紅色的巾帕,讓她擦嘴巴。
宇文長樂卻是無心消受美男恩,才剛剛喘過氣兒來,就手忙腳亂地奔出車廂外,對着車夫連聲叫喚!
「快快!回頭回頭!跟上攝政王的馬車!快!」
該死!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條街的附近就是花街!
而且從攝政王府到皇宮,並不會經過此地,也就是說……攝政王是專門跑到這兒來的!十有*去的就是花街!
見宇文長樂着急,車夫立刻就調轉了方向,因為速度過快,震得整個車廂都晃蕩了兩下,唐扶歌和花霽月紛紛蹙眉,一個面露不解,一個面露鄙夷。
剛才還說這女人有點骨氣,結果也就這點兒出息!
宇文長樂心系攝政王的動向,沒有坐回到車廂內,而是趴在出口處,探出個腦袋直勾勾地往前看,所幸他們跑得不算遠,過了沒多久就又追上了攝政王的馬車。
跟在後頭行了一段路,果然不出宇文長樂的料想,攝政王的馬車當真駛進了花街里。
「靠!居然逛花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宇文長樂氣得一拍大腿,怒道。
「跟上!本小姐倒是要看看,是哪只狐狸精勾引了攝政王!」
聽到這話,花霽月不由樂了,諷笑道。
「你一個女子,逛什麼花樓?」
「怕什麼!」宇文長樂豪氣干雲,振振有詞,「本小姐進去找小倌兒不行嗎?」
「花樓裏頭可沒小倌,你想多了。」
「……」宇文長樂一滯,有些始料未及,但很快就又理直氣壯了起來,擲地有聲道,「沒有的話,本小姐自帶!只要把你帶上,誰還敢攔本小姐!」
話音落下,花霽月的臉色陡然黑了一截。
「你!」
「噗。」
忍不住,唐扶歌笑出了聲,雖然已經極力壓制了,聲音輕得微乎其微,但還是被花霽月聽了個一清二楚,當下射過去一記眼刀,怒道。
「笑屁!別搞得好像你就不是!」
「對喔……」
唐扶歌這才恍然驚覺,訥訥地應了一聲,倒是沒有生氣,脾氣好得像是一團柔柔軟軟的棉花。
見狀,花霽月更生氣了,張口罵了他一句。
「別用那張臉做出這種白痴的表情!真是看了都覺得火大!」
「好了你們別吵了!」宇文長樂更覺得腦仁疼,揮揮手攔住了他們,轉而回身看向前方不遠的那輛馬車,卻見對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太對。」
結果跟了一路,攝政王的馬車並沒有在任何一個花樓前停下,徑自就穿過了整條花街,卻是虛驚一場。
那廂,赤風勾起嘴角,面露得意。
顯然這是他的主意。
方才察覺到七小姐的馬車重新跟了上來,一開始他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緣由,剛好一抬頭看見了前頭花枝招展在攬客的妓子,方才意會到了什麼,便就命車夫借道花街,整整繞了一大圈。
七小姐的馬車果然如他所料,追得越來越急,越來越緊。
待行至街頭,兩輛馬車幾乎快要撞到了一塊。
「吁——」
聽得身後響起車夫勒馬的喊聲,赤風得瑟地挑了挑眉梢,笑嘻嘻地掀開帘子,稟報道。
「王爺,七小姐追上來了!就在後面,屬下看……咱們還是同她打聲招呼吧!」
司馬連鄑終於抬眸看了他一眼,反問道。
「上回裂雪下手太輕了?教訓還不夠?」
「哪能啊!裂雪的性子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是親兄弟,也是不會放水的,上回可差點沒把我的骨頭打碎……」赤風嘻嘻哈哈地笑着,裝模作樣,「可是比起爺的終身大事來,屬下的這點痛有算得了什麼?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屬下也在所不惜,甘之如飴!」
「唔。」司馬連鄑若有所思,想了想,道,「看來下次應該叫裂雪拔了你的舌頭。」
暗處,裂雪聽到了主上的這番說辭,立刻在心頭附和了一句,早該拔了!
赤風趕緊捂住嘴,左右轉了一圈,只覺得脖子裡冷颼颼的。
正說着,便見宇文長樂走了過來。
身後跟着兩個絕色美男。
一個一身紅,一個一身白,長得卻是一個樣子,一眼之下,非常的惹眼。
虧得赤風對着攝政王的那張臉看久了,免疫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要不然見到這樣的陣仗,免不得要看呆一陣,才能收回魂兒。
「本小姐馬車壞了,不知可否借王爺的馬車一坐?」
找的藉口倒是妙極了,哪怕一聽就是假的。
司馬連鄑沒有戳穿她,也沒有表現出邀請的意思,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只要七小姐不嫌棄。」
「不嫌棄!當然不嫌棄!只要是王爺在的地方,哪怕是豬圈,對本小姐而言,都是人間仙境!」
一邊說着,宇文長樂就自顧自上了馬車,走進車廂的最裏頭,挨着攝政王坐了下來,回想起先前在皇宮裏,被攝政王趕下馬車的情形……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引人唏噓不已。
唐扶歌和花霽月一併上了馬車,一左一右坐着,像是兩尊門神。
赤風本想叫他們出來,不要打擾攝政王和七小姐的二人世界,但看着花霽月一臉「惹我你就死定了」的陰鬱表情,到底是沒敢開口。
魔宮少主,可不是他招惹得起的,不說魔宮的勢力,便是單挑,他也打不過人家,說起來也是丟人。<!--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