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澤拉斯之人族大元帥 第七十四章:蛻變
奧斯的噩夢，持續了一整個下午。當他醒來後，又和克羅諾姆商量辦法，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此時，傳送大廳已經被徹底翻新了一個樣。規整排列的上下鋪，靠着里側牆角，足足有五排十二列。正對着的另一邊，矮人們用帶來的材料，以及諾莫瑞根中收集的材料，製作了一個簡易的鐵匠加工間。那八個傳送器，也已經被隔離成了一個單獨的房間，並派有戰士專職看守。而在整個傳送大廳的中央，則是大大小小的桌子，以及一個放置着酒櫃的吧枱。
奧斯和克羅諾姆兩人，一起走出傳送大廳。一路上，每一個矮人都主動地給奧斯打着招呼，誠摯地邀請奧斯喝杯酒。只是，奧斯心裏沉甸甸地想着心事，只能苦澀地一個一個拒絕掉。
「啊，奧斯，你醒啦！」庫德蘭就坐在大門外。他和年輕的矮人們一起，圍着一張桌子坐着，正在吃晚飯。
「侏儒們在哪？我要去見他們。」
庫德蘭很是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讓奧斯去看麻風侏儒們。他再次勸道：「奧斯，你不要再自責了。在你睡着的時候，比羅叔叔問起了你自責的原因。剛剛真是太嚇人了，我就告訴了比羅和大叔們。但是他們和我們一樣，沒有一個矮人，認為你需要為這件事負上責任！」
奧斯點點頭，他既不為此感到高興，也不為此多加費心。他仍舊說道：「我沒事了，讓我去看看他們吧……不管他們聽不聽得見，會不會原諒，我都要向他們道歉。」
「唉！」庫德蘭嘆口氣，給奧斯領着路，「達格蘭偷偷告訴我的，你這倔脾氣，可真是像極了他的父親！」
庫德蘭帶着奧斯走了幾百米後，在下層的車軌上，奧斯看到了那十三個麻風侏儒們。此時，這些麻風侏儒們仍舊昏迷着。五個銅須矮人，在這裏作看守。一旦麻風侏儒們有甦醒的跡象，矮人們就不得不再一次輕輕地打昏他們。
「庫德蘭，你回去吧，留我和克羅諾姆在這裏就好。」奧斯先是對庫德蘭說道，又對五個銅須矮人守衛說道，「叔叔們，辛苦你們了。你們也回去休息，趕緊吃個晚飯吧。」
「還行嗎，小子？不要太勉強自己啊。」一個銅須矮人關切地問道。
奧斯靜靜地看着麻風侏儒們，回答道：「沒問題的。克羅諾姆會幫助我，嘗試着與他們溝通。我想過了，他們的生命，要由他們自己來決定！」
「啊？奧斯，你要怎麼做？」庫德蘭驚異地問道。
奧斯從頭給庫德蘭解釋了一遍，一旁的五個銅須矮人，也同樣聽着。
「奧斯，你是對的。我們確實不該替表親們做決定，既然能讓他們清醒，我支持你！」庫德蘭聽完後立刻說道。
五個銅須矮人，也點着頭贊同了這個方法。之後，庫德蘭就和這五個銅須矮人往後退去。他們遠遠地站在後面，注視着奧斯和克羅諾姆。有一個銅須矮人，快速地往傳送大廳跑去，他通知了指揮官以及眾位頭領。
「克羅諾姆，來吧。」奧斯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說道。
克羅諾姆握住奧斯遞過來的手，同樣深吸一口氣，開始施法。整個空間通道，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音。遠處，比羅和眾位頭領，還有年輕的矮人們，以及空閒着沒有任務的矮人們，都靜悄悄地看着。
克羅諾姆這一次施放的魔法，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帶有色彩的光輝。一切，都是悄無聲息地。直到，一個又一個乳白色的靈魂，從地上的麻風侏儒身軀里漂浮起來，一直飄到半空之中！
「真是沒想到，我竟然還能好好地說上一句話！太棒了！」一個侏儒靈魂突然大喊大叫起來，他地聲音歡快雀躍。
「我還以為，我要一輩子哇哇亂叫了，哈哈哈！」另一個侏儒靈魂地聲音，附和着歡呼起來。
「哇！一個美麗的女士！」這時，一個侏儒靈魂留意到了奧斯和克羅諾姆。但是，很顯然他無視了奧斯這個人類。
「在哪？」「在哪？」「在哪？」一眾侏儒的靈魂，此起彼伏地喊道。他們看到了克羅諾姆，又一起飄到了克羅諾姆身前。
「啊！美麗的女士！你好，我叫波利·泡泡，以前是個調酒師！」一個靈魂擠到克羅諾姆面前，趕忙自我介紹起來，卻又沮喪地說道，「不能請你喝一杯我自己發明的泡泡酒，真是比死了還難受！」
克羅諾姆已經眼含淚花了，她點頭致意，然後答應道：「我叫克羅諾姆，我願意喝一杯你的泡泡酒。你還有親人嗎？」
「有的！有的！我讓我弟弟珀利爬進了通風管道，那可是純鋼的管道，石齶怪肯定進不去！」
「太好了！」克羅諾姆抹了一下眼淚，拉起法袍做了一個禮節，「我會去找到你的弟弟珀利，向他討要一杯泡泡酒。我會告訴他，是波利請我喝的。」
「我打賭，你一定會愛上泡泡酒的！」波利興奮地在空中轉起了圈，大聲歡呼道。
波利·泡泡轉個圈地功夫，他瞬間就被擠到了最後面。其他的侏儒靈魂，紛紛向克羅諾姆自我介紹起來。
「各位！」奧斯呼喚一聲，鄭重地鞠了一躬，十三個侏儒的靈魂都看向了奧斯，「各位，我是一個人類，名叫奧斯·加里瑟斯。我要向你們道歉，我對不起你們……石齶怪會甦醒，你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我的原因……我來到丹莫羅時，引起了一陣波動，那波動驚醒了石齶怪。所以……才會……」
奧斯哽咽地說道：「對不起，請原諒我！」
然而，侏儒們地表現很奇怪。他們既沒有怨恨，更沒有憤怒。就只是平平淡淡地看着奧斯，夾雜着那麼一丁點好奇而已。他們又互相看看彼此，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奧斯。
這時，一個侏儒靈魂問道：「你和你身邊的，這位美麗的女士，是什麼關係？」
奧斯驟然一愣，下意識地回答道：「朋友吧……」
這個侏儒靈魂聽到答案，打了個響指，然後開心地對同伴說道：「我就說嘛，別光看着他們倆牽着手。但是，這麼一位美麗可愛的女士，怎麼可能和一個人類……哈哈！」
其他的侏儒們，也都哄然大笑起來。
「好啦，人類。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說石齶怪是因為你，才來打我們的。」又一個侏儒靈魂開口說道，他的聲音蒼老，聽起來年紀很大，「但是，我們早就知道石齶怪在地底深處，也曾經和他們打過幾架！只不過，這次我們又輸了，我們的準備還是不夠充分，僅此而已。」
「是啊，不止是我們，還有我們的矮胖墩兒表親們，都和石齶怪是死仇。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也沒什麼大不了。不管有沒有你這個人，我們都是要和石齶怪打架的！」一個侏儒靈魂接口道。
「根據國王的儀器推算，石齶怪甦醒確實應該再晚一點點。哎呀，算了，我現在也幫不上國王什麼忙了，反正還有其他技師操心。」
十三個侏儒靈魂，七嘴八舌地交流了起來。一開始，還有幾個侏儒和奧斯說話，順帶勸上幾句。但是，之後就沒有一個侏儒靈魂，在這件事上糾纏奧斯，更不要說是責怪奧斯了。他們說得更多的，竟然是總結這次失敗的教訓。
突然，一個侏儒靈魂想到了什麼。他又一次看向克羅諾姆，驚呼道：「美麗的女士，是不是你幫助我們恢復的意識？」
克羅諾姆點了點小腦袋，卻又悲傷地說道：「這個魔法很短暫，我……維持不了太長時間。你們被輻……」
「千萬不要為我們悲傷。」那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克羅諾姆，再次說道，「能在死前恢復意識，和朋友說上幾句話，又見到了像您這樣出色的法師，我們已經很滿足了。」
「我……」克羅諾姆緊緊地抿着嘴，說不出一段完整地話了。
奧斯也在一旁流着淚，凝望着侏儒們。
「那麼，美麗的女士，您既然能恢復我們的意識，也一定能讓我們解脫。」
克羅諾姆點點頭，她指着奧斯，泣不成聲地說道：「他的聖光之力，可以淨化你們的靈魂……但是，淨化後……你們就會死去……」
十三個侏儒靈魂，又一次互相看看，又一次哄然大笑起來。
「人類，我記住你的名字了，加里瑟斯對嗎？來吧，幫我們一次，我們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情！」
「來吧人類，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試試死後的生活了。」
「我叫加里爾·旋翼，如果你見到其他姓旋翼的侏儒，替我轉告他們，我死得沒有痛苦！」
「哎呀，我沒有家人需要你轉告了。加里瑟斯，如果你還願意再幫一些忙，就去齒輪大廳，隨便找一個空白齒輪。我叫艾比·鉗手，幫我刻上我的名字。」
「我叫奧克·佈點，也幫我刻一個吧。」「我叫哈爾巴·影蹤，我有一個哥哥，加爾維。」其他的侏儒靈魂，也紛紛對奧斯鄭重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奧斯眼含熱淚，用心地記下每一個名字，回應着每一個侏儒靈魂。
當一切都交代完，十三個侏儒靈魂，漂浮在半空中。他們沒有再說話，有的在對奧斯致意，有的在對克羅諾姆微笑。
奧斯抽出了他的單手劍，右膝跪下，雙手壓在劍柄頂端，大聲說道：「我不會忘記你們，我會牢牢地記住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奧斯的話，宛如莊嚴地宣誓。聖光從奧斯身上升騰，又從每一寸空間中不斷湧現。在地面上，一個圓形的聖光結界，包裹着奧斯和克羅諾姆，還有十三個侏儒的身軀。聖光輕撫着侏儒們身軀上的傷痕和腐蝕，逐漸治癒恢復。而他們的靈魂，就好似坐在了由聖光構成的雲朵上，緩緩向上升起。
「永別了！」「再會！」「美麗的女士，千萬不要冒險和石齶怪戰鬥！」「人類，如果有機會，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侏儒們的靈魂，被聖光托浮着。他們喊出最後的道別，然後化作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良久，奧斯站起身。他抬着頭，凝望着侏儒們的靈魂，消失不見的地方。突然，他說道：「克羅諾姆。」
「嗯？」
「我發誓，我今後再也不會懦弱地哭泣了！我要用行動，去拯救我能拯救的人！」
「嗯！」克羅諾姆恢復了笑容，重重地點了點小腦袋。
「克羅諾姆。」奧斯又喊道。
「嗯？」
「我發誓，我今後再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因為我，而失去生命！我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安安穩穩地，生活在艾澤拉斯！」
「嗯！」克羅諾姆笑地更甜了。
「壞人。」這次，又換成克羅諾姆喊道。
「嗯？」
「我也有了一個決定哦。」
「是什麼？」奧斯問道。
「我想要去幫助凡人們，而不再是幫助艾澤拉斯。以前，我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要去守護艾澤拉斯。只是每一個族人都那樣說，父王和母后也那樣說，我也就那樣認為，艾澤拉斯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我現在覺得，守護艾澤拉斯根本就沒有意義。有意義的，是真真正正地，去守護每一個生活在艾澤拉斯的凡人，是他們的生命！你覺得呢？」
「嗯！」奧斯應道。
「我還有一個決定哦。」
「嗯？」
「我想改一個名字。你不是說過嗎，你說我是高高在上的守護巨龍，我不懂得凡人的感情。我覺得，如果我想要幫助凡人們，就得先了解凡人的感情，不是嗎？你說，如果我改一個凡人的名字，把自己當成一個凡人去與凡人相處，我是不是就能夠懂得你們的感情了？」
「嗯！」
「那……我的母后叫做索莉多米。你說，我要是用母后的名字，給自己改個凡人的名字，父王會不會生氣呀？」克羅諾姆歪起了小腦袋，一副糾結地樣子。
「一定不會！諾茲多姆冕下，只會為你驕傲的！因為你懂得了守護艾澤拉斯的真正含義，不是這顆星球，而是這顆星球上，每一個值得守護的生命！」
「那就這樣決定啦！從今天起，我有一個新名字啦——克羅米！你覺得好不好聽？」克羅諾姆拉着奧斯的手，激動地搖晃起來。
「嗯！當然好……聽。」奧斯應道，卻突然一呆，「嗯？克羅米，原來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