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跟你說一聲,我這次回來只是跟學院那邊請了一個短假,後天就得重新返校,下次回來估計得兩三個月之後了。」天色漸晚,睡醒起床的葉天在院子裏伸了一個懶腰,隨後故作輕鬆地說道。
既然已經決定隱瞞,葉天就不想讓老頭知道自己即將參加宇宙傭兵聯盟訓練營的事情了,以免其擔心。
雖然老頭天天醉生夢死,一副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但跟老頭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他卻是比誰都清楚,老頭的心思其實很重,比誰都敏感,不然的話,也不至於天天用酒精來麻醉自己了。
還有就是,別看老頭平時很不負責任,自從將他從垃圾箱中撿拾出來之後,就一直放養,以致連周圍的鄰居都有些看不過眼,但每當他闖禍且解決不了的時候,老頭都會站出來幫他擺平。
最為令葉天感動的是,老頭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竟是把他弄進了潛龍學院之中,至今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潛龍學院可是地球上最好的學府,無數人擠破腦袋都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進去,但每年的招生名額有限,即便是很多富人都會被拒之門外,只有真正的貴族子弟才能進入其中潛修,也正因此,潛龍學院又被稱為貴族學院。
而貧民區出身的他最終卻是成功進入潛龍學院,無疑令很多人都大跌眼鏡。
葉天記得很是清楚,當他被潛龍學院正式錄取之後,可是引發了一陣強烈轟動和爭議,直到過去許久之後,各種嘈雜的爭議才慢慢平息下去。
有一陣子,葉天很是好奇,想要知道老頭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弄進潛龍學院的,要知道在他眼裏,老頭就是一個天天酗酒的糟老頭,要多頹廢有多頹廢,怎麼看都不像那種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只不過老頭的口風極緊,葉天變着法子試探了好幾次,卻始終不知道老頭到底是如何把自己弄進潛龍學院之中的,最終只能無奈放棄了。
「知道了,真是囉嗦,有這廢話的功夫,還不趕緊去準備晚飯去,難不成想餓死我啊?!」老頭沒好氣地瞪了葉天一眼,很是不耐煩地揮手催促道。
「好咧!」看到老頭並沒有起疑心,葉天不由暗鬆一口氣,笑着點頭應道。
由於從小就自力更生,葉天的廚藝很是不錯,即便家裏幾乎沒有什麼可口的原材料,但還是被他東湊西湊,巧妙加工,整出一頓不錯的晚餐來。
一菜一湯,粗茶淡飯,但這一頓早飯老頭和葉天兩人卻是吃得津津有味,一股家的溫馨感在這個低矮昏暗的平房裏靜靜發酵瀰漫。
只不過吃飽喝足之後,老頭的酒癮卻又犯了,從自己的床底下摸出一瓶高度白酒,用嘴咬開瓶蓋,就那樣仰頭灌了起來,咕咚咕咚的牛飲聲響起,很是豪爽,但他握着酒瓶的手卻是在不停地打哆嗦,已經有些握不穩了。
正在收拾飯桌的葉天敏銳注意到了這一點,眼眸中不由閃過那麼一抹稍縱即逝的哀痛之意,但並沒有出言阻止。
這是葉天跟老頭之間從不言傳的默契。
打從有記憶起,老頭的身體就不太好,很是虛弱,再加上嗜酒如命,無節製得酗酒,經年累月之下,身體情況就愈發糟糕了。
小的時候還不懂事,也不知道勸勸老頭,而等他真正懂事,想要勸說一下的時候,卻是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因為老頭的身體已經無比糟糕,根本不用體檢,也能知道老頭沒有幾年活頭了,與其勸說,倒不如讓老頭隨自己心意繼續放縱下去,也不差這麼一點了。
葉天知道老頭心中十分苦悶,很可能有什麼不堪回事的悲慘往事,這才一直通過酒精麻痹自己,雖然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看到老頭並沒有述說的意思,他也不想多問,以免又揭開老頭的傷疤,令其傷心。
就跟馬丁路德金街的卓雅姐一樣,有好幾次路過時,他看到卓雅姐遭到嫖客的粗暴對待,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低頭嚶嚶啜泣,而每當這個時候,葉天都會走上前去,給卓雅姐遞上一瓶噴霧藥劑,然後幫卓雅姐關好房門,默默轉身離去。
在老頭的教育之下,葉天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也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他所能做的就是給予足夠的尊重。
看到老頭狂喝一瓶高度白酒,不勝酒力,再次躺倒床上呼呼大睡,葉天不由微微搖頭,先是細心幫老頭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床鋪,然後返回自己的小屋,就那樣隨意躺在床上發呆。
本來他並沒有隱瞞老頭的意思,在先前吃飯的時候,有好幾次他都想告訴老頭真相,將自己的基因檢測成績和已經加入宇宙傭兵聯盟的事情都說出來,不過看到老頭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他卻是擔心刺激到老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只不過葉天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後不久,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老頭卻是驀地翻身而起,睜開眼睛,神色很是複雜,幽然嘆息了一聲。
「我已經廢了,只是苦了這孩子了,難得他有心,但我卻很不爭氣,在其陷入困境的時候,想要出手連拉他一把都做不到。」老頭眼眶泛紅,其實他早已知道葉天的基因檢測成績,也知道葉天剛剛加入了宇宙傭兵聯盟,本來有心阻止,但在想到什麼之後,他最終卻是頹然癱躺到了床上。
因為他已經時日無多,也是時候讓葉天習慣一個人去闖蕩了,畢竟雛鷹只有勇敢去面對,才能最終振翅高飛。
嘆息過後,老頭翻身從床底下又摸出一瓶高度白酒,咕咚咕咚往嘴裏猛灌,渾濁的熱淚混着酒液不停流淌,並最終歸於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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