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眾號「qdread」並加關注,給更多支持!在岸上住了一夜,天一擦黑,本來頗為張狂的風雨,就漸漸轉小,沒多久,已經變得淅淅瀝瀝。
大雨本也不會長時間下。
一行人重新上船,許薇姝還借給那一對兒借宿夫妻一筆銀錢,幫他們另外找了一艘船,船上大部分都是同樣想跟隨聖駕一起走的文人士子。
方容的船到底還是不太方便。
許薇姝也覺得,萬一出點兒什麼事,估計還要連累人家夫婦,何苦來哉?
到是戴秀才對方容很是不舍,一副離情依依的模樣,還連連說,若是以後有機會去京城,一定會去看望他,再把酒言歡。
袁琦忍不住偷笑。
人家方容卻始終溫和有禮,幾句話就哄得戴秀才雙目含淚,把他當做知己。
「我的公子爺,您應該跟陛下說,去鴻臚寺當差吧,萬一要是咱們和延國,羌國打仗,就讓你去出使,或許不菲一兵一卒,你一個人就能把他們忽悠得主動放棄戰爭。」
袁琦說着說着,就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越發覺得此事大有可能。
就說自己,他袁琦當年深受前任羌王大恩,簡直恩重如山,立誓侍奉左右,結果讓方容忽悠了幾年,居然把自己忽悠成主動投到人家門下做侍衛。
如果前任將軍的袁琦袁侍衛生活在二十一世紀,肯定會說,他家公子的嘴炮技能天下無雙,唔,大約和那部火影忍者里嘴炮無敵的鳴人君相差無幾。
戴秀才臨走,還把自己寫的最好的文集留給方容。說是做個紀念。
那是他十年苦讀的成果,平日裏可十分珍惜。
那本文集,方容和許薇姝坐在船上都讀了。寫得並不差,進士不敢保證。但只要運氣好,中個舉人還是很有希望。
可惜,也只是不差而已。
就和天下間無數能夠中舉人的讀書人一樣,不夠出類拔萃,更不可能打動皇帝。
皇上一句話,天下賢才都由着他挑揀,真正想做隱士的大才又能有多少?生活在這個世上,還不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每輪大比,有才華的年輕人和街邊的白菜蘿蔔一樣的價值,端看萬歲爺如何取捨。
也許戴秀才這樣的,放在他的家鄉,也能被稱一句天才,也有很多人說,他會前途遠大,可問題是,放在更廣闊的世界裏。放在這個天下,他實在太不起眼,就算找到機會。把文章遞給萬歲,那些文章的最終命運,也只能變成和廚房裏的柴火一樣價值的東西。
許薇姝笑了笑。
岸邊還有不少秀才正在找船,河道着實是熱鬧,想必看見這種盛況,皇帝也會志得意滿。
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天下英才為其所用,無數人渴望他一個回應,一句笑談。那種感覺,一定會令人痴迷不已。
可惜那個位置不好坐。這樣的封建時代,君王一言就能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千萬人供養一人,若是龍椅上的人私心過重,整個天下的百姓都跟着陷入人間地獄。
賞了一會兒夜景兒,許薇姝就回船艙里睡下,方容有點兒暈船,袁琦也是,坐得時間長了身子都不舒服,她卻是不怕的。
但凡是行走於水上,哪怕驚濤駭浪,她也不會暈,要是歸墟的九微有暈船的毛病,或者當初她腦袋的賞金,也就不會高到連她自己也心動的地步。
睡在船上反而很很舒服,就像躺在兒時的搖籃里,搖搖晃晃,讓人睡意漸濃。
「許書官!」
房門打開,丫鬟踉踉蹌蹌地進門,一臉驚惶,許薇姝默默把手從枕頭下的匕首上鬆開。
「嗯?」
丫鬟臉色都是鐵青的,七手八腳開始給她穿衣服,「出事兒了,船上好多人都上吐下瀉,李醫生他們也檢查不出到底是什麼病,還是中了毒。」
跪在地上,丫鬟給許薇姝穿鞋,聲音發顫,「郡王讓醫生給您也看看,然後咱們先送您上岸。」
進來的是趙醫生,專門負責給方容準備藥膳的,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但其他的醫生都對他馬首是瞻。
應該輩分很高。
趙醫生給她診脈,半晌就皺起眉頭,愕然道:「脈象細弱,浮而低……好古怪,到和其他人有些酷似,莫不是中了什麼怪毒?」
他沉默半晌,才問道:「小娘子可有哪裏不舒服?」
許薇姝怔了怔,目光微凝。
中毒?怎麼可能!
船上最要緊的就是伙食,方容的人恨不得把每一餐都檢查個十遍八遍,就怕有人投毒。
就是許薇姝自己對自己的舌頭有信心,對各種安全措施不以為然,可她也知道,她吃的東西每一道程序都是專人經手,從採購食材,到從廚房裏端出來,從不會離開人們的視線!
想到此,許薇姝搖頭,自己感覺了下,頓時有些驚訝,體內還真是有些不對。
她胸口的玉璧一直在散發瑩白的光,很淺淡,而且她都習慣了,就沒太注意。
「我還好,其他人呢?」
「安郡王的身體似是有抵抗力,也沒什麼異樣,袁侍衛內力深厚,還算平安無事。」
一聽這位醫生說話,許薇姝就知道這人必然是方容的親信。
袁琦的身份在別人眼裏很尋常,完全沒有存在感,方容每次出現在重要的場合,他跟着確實是跟着,但總隱藏在暗處,除了寥寥數人知道福王三公子家,除了有一才高絕世,卻性子沖淡,不喜交際的謀臣高哲,還有一個武功很不錯的侍衛之外。別人都沒把袁琦太當回事兒。
福王若還是太子,他們府中的人,自然有人關注。但如今福王就是個閒散王爺,且無論是忠王還是義王上位。他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早過了氣,連福王也沒人在乎,何況他們府中的某些下人。
所以,趙醫生讓許薇姝與他一起走,她也就沒推辭,一行人趁着夜色上了小船。
許薇姝都不知道她這是被帶着向哪走,只知道一上車就開始兜圈子。她至少過了三次王大娘的包子鋪,因為上次去酒樓的時候,聽見那家的老貓的叫聲了。
一路上顛顛簸簸,走了有半個時辰,車才停下,丫鬟把車門打開,扶着她下去。
這是個農家小院,院子裏堆着一摞幾乎挨着院牆牆頭的柴火,密密麻麻的,簡直就像院子裏的人每天都在劈柴似的。
門口兒還趴着一隻老狗。毛色斑駁,懶洋洋的,也不知還能不能動。到是許薇姝一過去,那老狗就支棱起耳朵,衝着她嗚嗚了兩聲。
不是咆哮,到有點兒類似撒嬌。
許薇姝順手就抓了一把肉乾給它吃,一會兒的工夫,房間已經被收拾乾淨,換了新的被褥,趙醫生也端了一碗藥來,猶猶豫豫地讓許薇姝喝。
「奇怪。許書官脈象雖奇,卻沒什麼反應。看着比袁侍衛的狀態還好……」
趙醫生在船上看過那些『患病』的船員和侍衛們,幾乎都是在上半夜就發作。一刻鐘的工夫人就要動不了的樣子,袁琦也一腦門虛汗。
方容反而狀態好些,外表看不出不妥。
「我在研究研究。」
趙醫生也着急,船上起碼有一半人癱了,而且還陸陸續續有人病倒,安郡王下令隔離,這要是再找不到患病的原因,恐怕非出大問題不可!
許薇姝喝了藥,聽趙醫生嘮叨半晌,她自己也精通醫術,一時間只覺得身體真像感染了病毒,而且這種病毒的傳染性應該很強,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傳播方式。
把藥喝乾淨,她也斟酌着開了方子,讓在場的所有下人都拿去一半內服,一半泡澡,衣服鞋帽通通焚毀,又讓人拿熏蚊蟲的藥把院子裏的蚊蟲都給熏出來一把火燒了。
徹底清理,打掃衛生。
第二天,許薇姝就明白,這確實是一場流行疫病,沿着運河河道,幾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船都停了,剩下的也要靠岸,數以千計的人染病。
沿着運河的幾個城鎮中,藥鋪里的藥材,短短兩日工夫就幾乎賣到脫銷。
醫生們疲於奔命,還有醫德不夠高的,乾脆閉門不出。
他們也是肉體凡胎,誰知道接觸病人太多,會不會染了病氣,再跟着患病。
地方官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掛冠而去,皇帝的御駕可在附近呢。
立馬封鎖河道。
所有船舶都在就近的港口停靠,絕對不能接近御駕,無數儒生被堵在半路,進不得退不得。
根本不用說,皇帝的船隊立馬就轉向回京,至於被丟下的皇孫,安郡王,到也沒有完全不管不顧,陛下還派了幾個太醫過來跟安郡王匯合。
雖然,太醫們也是個個面如死灰,看着不像是能派上多大的用處。
短短數日光景,許薇姝就有一種意境置身於地獄的感覺,病倒的還多是讀書人,病痛的折磨下,這些儒生,讀孔孟多年的人,看起來和普通的販夫走卒,也沒多少不同,一個個崩潰的崩潰,絕望的絕望,看了就讓人心裏不舒服。
偏偏皇帝在,這一片最近的兩個城鎮都被封鎖,人們連出都出不去。
沒辦法,古往今來有領導視察的時候,情況都差不多,當年聽說某某領導要去某地視察,許薇姝一個醫生坐救護車去急救,到了路口還要繞一繞。
至於飛機場不讓車進什麼的,那都是小意思了。
以至於周圍的老百姓天天盼着那什麼倒霉催的破領導趕緊走人,別給他們安靜閒逸的生活添亂。
不知道現在江南的老百姓們,除去一心一意想和皇帝近距離接觸的讀書人,是不是也都盼着皇帝少過來幾回。
皇帝其實也知道,每次出行都要加重老百姓的負擔,但他坐在龍椅上,其實是這個世上最大的瞎子和聾子。只要手下的官員不肯跟他說實話,他就什麼都不知道。
尤其是江南,這裏是命脈。若真連來看看都不敢,任憑本地官員蒙蔽。皇帝自己不甘心。
許薇姝開的藥方,似乎也不太管用,自家帶的幾個宮人喝了藥,結果也病了。
最後還是稀釋了一點兒吉水進去,效果才好些。
但吉水這東西實在太少,連自己人都不夠用,更不要說外面那無數患病亟待救治的百姓。
方容沒跟着一起下船,許薇姝只好每日專門給他做一罐子好消化的粥水或者雞湯什麼的。分一半吉水給他,讓人送過去。
至於船上其他宮人們能不能跟着得好處,那只能看造化,方容到底是最要緊的一個。
這就是身居高位的好處了,即便那些宮人對自家主子『勞民傷財』的舉動不以為然,卻還是不敢心存不滿,哪怕連番奔波,冒着被染上疫病的危險,他們還是要辦事。
這日,許薇姝照例檢查藥材。熬一鍋藥出來喝,就有一宮人滿臉喜色,進門笑道:「小娘子。聽說昨日街上來了一批醫生,一個個醫術高明,還救了好幾個瀕死的病人來着,您說,是不是已經有人研究出治療疫病的方子了?」
許薇姝挑眉:「哦?」
若是真的,那可是萬幸。
乾脆就放下手裏的活兒去看一看,出了門,果然聽說有人在前面不遠處的無名小鎮外義診。
無數老百姓和讀書人蜂擁而至。
道上還時常能見到穿着同樣灰色的袍子,袖口有黑色花紋的男子來來往往。
好多老百姓看這些灰袍子的眼神。都充滿了渴望,簡直接近狂熱。
許薇姝略略蹙眉。沒走多遠,果然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搭起來一簡陋高台,上面架着好幾口鍋,有十幾個灰袍子的男子往裏面扔草藥。
台子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忽然,有個面黃肌瘦的女子抱着一幼童,擠出人群沖了出去,一下子就匍伏於地,嘶聲裂肺地哭喊道:「醫生,醫生,您救一救我弟弟,求求您了,您是活菩薩,要是能救活二娃,我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也甘願……」
她的聲音嘶啞,卻很高昂,這麼一喊,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望向高台,台上有個灰袍子向前走了兩步,示意那女子把幼童抱上來,他這麼一抬頭,許薇姝頓時愕然。
至於跟在許姑娘身邊的幾個宮人,差點兒反手去拿腰間的長劍。
居然是鄭義仙!
許薇姝:「……」
鄭義仙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下幼童的情況,一本正經地道:「他的病,藥物恐怕很難治好了,你要是真還想努力試試,我讓人帶你去我們神農廟求求神農,前日神農降下法旨,剛剛救活了兩個孩子,估計你也聽說過。」
這種不着邊際的話,居然有人相信。
而且在場的人還有大半兒都信了,尤其是那女子,摟着她弟弟連連點頭,瞧着簡直已經把鄭義仙當做了救命恩人。
許薇姝哭笑不得,別說這個時代,放到千年後,還是有人相信那些裝神弄鬼的傢伙。
鄭義仙的視線和許薇姝一對,就在這無數人期盼崇敬的眼神中,露出一抹燦然奪目的笑意。
這個一露面就該被千刀萬剮的欽命要犯,很自然地給老百姓們分發藥包,走到許姑娘面前,也給了她一包。
就在那些警惕萬分的侍從宮人的注視下,俯下身,在許薇姝的耳邊呢喃:「看見了嗎?你能掌控一城百姓的心,你就能揭竿而起,你要是能掌控半國百姓之心,你就能和皇帝分庭抗禮,當你得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百姓的心,天下就是你的,而百姓的心,是最容易得到,也最容易失去的東西。」
許薇姝:「……」
「這句話是你的父親,當年的英國公許靜嵐告訴我們的,我們都認為,再正確不過了。」
許薇姝面無表情。
這傢伙的聲音很低,外人肯定聽不見,許薇姝也沒有太驚訝,畢竟早就猜到原主那對兒神奇的父母很有問題,就算有人爆料,他們都是天下最大的反賊,許薇姝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見到很高興,許姑娘,你和你父母一樣,都有一種特別的光彩,也許……」
他沒有說也許什麼,許薇姝也並不想聽。
「這場疫病是你們搗的鬼?」許薇姝冷冷地道。
鄭義仙聳了聳肩,笑道:「怎麼會?我可是帶着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還有神靈的保佑來救苦救難的。」
許薇姝抿了抿唇抬頭,就見那些灰袍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放着光,他們中有男人,還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年輕人,只要看到他們,都能感覺得到,他們的確把一腔熱情都放在了治病救人上,不辭辛苦,不怕危險,哪怕重病患者,他們也願意去碰觸,去撫慰。
絕對不是做戲,如果是做戲的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感染人。
病人都是敏感的,你是不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們好,不嫌棄他們,他們能夠感受得到。
許薇姝嘆氣。
鄭義仙振了振衣袖,施施然走人。
患病的人數比例很高,許薇姝走了一圈,卻還是覺得,他們船隊上的人病的太多了。
那對學子夫婦的問題?
許薇姝本能地這般覺得,還沒有任何證據,只是那一對夫妻借住,是唯一發生的意外事件,總讓人感到有些不正常。(我的將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眾號「qdread」並關注,速度抓緊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