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經歷了極大的恐懼以及痛苦,他們可能沒有到達第二層就匆忙的跑出來,但是最後還是死在了這座島上。
牆角,冬青的獵刀雜亂的插在土裏,而他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大概是進入了規則之中。
她輕輕一推,厚重的石門被輕鬆的推開,大概是藉助了什麼物理原理,總之,門大大方方的打開了,而只派出眼神來觀察,顯然什麼都觀察不到。
冬青就在這裏,即便像那個老人所說的,那裏沒有極樂世界,也不能把他獨自放在規則里。
袖長的腿邁進了規則之中,石門保持着敞開的姿態,歡迎所有想要進入規則的人。
她懷着忐忑而絕對謹慎的態度邁進了規則之地,也做好了遇見可怕事情的準備,然而進入之後,眼睛還未適應黑暗的時候,四周安靜得可怕,空氣里還漂浮着灰塵的味道,這是幾十年後再次開啟規則所應該有的,被稱之為時代的氣息。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想像中的怪物也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大的桌子,而桌子上圍坐着十二個雕塑,時代久遠,但是這些雕塑還十分鮮活,身上穿着白色的連腿襪,也看得出來是中世紀風格的服裝,他們坐在圓桌旁邊,形態各異。
「冬青?」丁依依呼喊着,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回想,再傳回來,可見這裏有多大,比想像中的,在塔外看到的還要多得多。
她走到其中一個騎士旁邊,靠得有些近,皮膚忽然感覺到刺痛,她以為是被什麼昆蟲咬了,便急忙往後退了一步。
手臂上已經有一條血痕,而她剛才站着的騎士身邊,一把本應該生鏽的刀上還沾了幾滴血跡。
走近一看,刀口還很鋒利,幾個世紀過去了,一把時代的尖刀,還能保持如此鋒利的刀刃,她忍不住又看了幾眼。
忽然,她覺得那個騎士的眼睛似乎轉動了一次,等她回頭的時候,還是那死水一般的眼睛,顏料點綴上去的瞳孔已經褪色,剩下白色的石頭。
握着尖刀的騎士繼續保持着原來的姿態,五官面對着對面另外一個石膏,好像在和對方探討什麼。
但是丁依依聽到了「刺啦刺啦」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透過面前這具石膏傳來。
尖刀在空氣中劃出了一個弧度,那種「刺啦刺啦」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她心中不好的預感更加的強烈,只好一直往後退,目瞪口呆的看着騎士真的在一點一點的挪動。
佩戴着尖刀的騎士往旁邊坐着的騎士挪動了一格,剪刀恰好刺入了旁邊騎士的胸膛,旁邊騎士也跟着往旁邊挪動了一下。
他本來是側頭面對着旁邊的人,因為移動,他的頭顱詭異而空洞的看向另外一個地方。
那股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就好像從地底下傳來一樣。
地底下?她看向騎士的下方,一隻巨大的褐色蠍子緩慢的從坑口爬了出來,轟隆隆的聲音更近了。
那些騎士座位底下全是蠍子!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門口牆壁牆壁上有那麼多的劃痕,那些來到這裏的人,被成堆的蠍子蟄咬恐嚇,他們迫不及待的跑出門外,一些蠍子跟了出去,在門口就把他們咬得毫無招架之力。
蠍子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一隻疊着一隻,騎士還在不斷的移動,每移動一次,雕塑地下就會出現一個大坑,坑裏先是爬出來一隻蠍子,然後是兩隻,最後是密密麻麻一群。
整個地底都在轟隆隆的響着,或者除了地表一層薄薄的土地,地下全部都是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蠍子也說不丁。
丁依依被這景象嚇得手軟腳亂,逃生的讓她雙腿不由自主的動起來,朝着門口跑去。
不行,心裏有一個聲音這樣告訴她,多少人就是企圖從門口跑掉,最後還是被蠍子趕上了,絕對不能忘門口去。
她匆忙往凸出來的石頭上面爬,時代工藝有限,內壁石頭做得並不十分工整,正好讓她有了攀爬的東西。
爬到一半,地下那種轟隆隆的聲音更明顯了,她地下頭,看到蠍子一堆跟着一堆,疊得高高的嗎,似乎有什麼力量驅使着他們往門口而去,但是又不會爬出去。
丁依依盯着門口仔細的看着,看到了一些很容易被忽視的白色粉末。那是在村落里看到的,用來劃分女人和男人歸屬地的粉末。
蠍子們越堆越高,就好像人形一樣,粗略估計就有上千隻,這時候,虛掩着的門又人影一閃而過。
「不要進來!」丁依依呼喊着,不管外面的人是誰,只要一踏進這個地方,立刻就會被蠍子淹沒。
蠍子繼續堆疊着,尾巴上翹起的毒針甩得高高的,形成一片褐色的海洋。
黑影一直沒走,她只好盡全力的喊着,「不要進來,有蠍子!」
她不知道站在門外的人是否聽到了,但是很快,門緩緩的開了,她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忍心聽接下來的哀嚎。
轟隆隆的聲音忽然變成了「噗嗤噗嗤」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蠍子被烤焦散發出來的類似於烤餅乾的奇特味道。
眼皮感受到一陣熱度,她睜開眼睛,呆呆的看着噴火器大肆的往那群蠍子上招呼着。
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半蹲在地上,噴火器在他的大腿上,肌肉緊實,他繃着表情,一下又一下的拉着噴火器上一條繩子,只要拉一下,就會有一群蠍子被烤得外焦里嫩,然後掉在地上。
丁依依心裏一咯噔,她平明的伸長脖子,視線越過表情緊繃的男人,想要看清楚後面的人,無奈被石門擋住,什麼都看不到。
雕像停住了,騎士也不在動了,但是那些坑還在,蠍子不斷被燒死,數量急劇減少,男人緊繃的肌肉不斷的動作的,額頭也不斷滲出汗水。
終於,蠍子在可以數清的數量內了,一個身影推開男人跨了進來,丁依依眼睛一亮,提起來的心卻又放了下去。
葉博一腳把腳邊的一隻蠍子踩爛,看到丁依依安然無恙,神情也放鬆了很多,「夫人,沒事吧。」
「沒事。」丁依依證實了心中的預感,心裏有看到葉博的開心,但是又有淡淡的失落。
葉博把她扶下,開口就要說:「少爺····」
「等等。」丁依依脫口而出,面上閃過一絲痛苦,想要隱藏卻隱藏不好。
葉博聞言不再說話,夫人表情里的心慌讓他玩味,究竟是什麼事,讓夫人一直躲着少爺呢?
「你們最好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已經死了很多人了。」丁依依轉身背對着他,心裏空落落的。
身後很安靜,一隻手從她腰間環過,緊緊的箍住她,力道大得驚人,溫熱的呼吸撒在她的頭頂,葉念墨帶着嘆謂的聲音響起,「依依。」
她身體緊繃,忍不住顫抖,腰間的手火熱異常,溫度透過衣物直達肌膚,熱得她顫抖。
忽然,那隻手鬆開,溫熱的懷抱抽離,隨着葉博一句擔心的,「少爺。」她急忙轉身。
葉念墨袖子上爬着一隻蠍子,蠍子尾巴翹得高高的,上面已經沒有毒針,他輕輕一掃就把對方掃到了地下,然後一腳踩爛。
「沒事吧,趕快脫衣服,這裏的蠍子很毒。」丁依依心慌意亂的把他的袖子往上扯,指尖都在顫抖。
葉念墨低頭看她,那擔心的眼神,那顫抖的手指,這個女人明明如此愛他,為什麼又要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做出那些傷人的事?還要躲着她?
將她擁入懷中,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低聲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少爺!」葉博和那個男人同時叫了出來,此外,還有雕像運動的聲音。
丁依依顧不上別的,她急忙往雕像方向跑,「雕像一動,裏面的蠍子就會跑出來。」
眾人紛紛上前,想把緩慢移動的雕像固定住,但是雕像就好像被控制住了一樣,哪怕是幾個壯漢同時發力,也不能阻止他運動的軌跡。
轟隆隆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次聲音更加來勢洶洶,腳底仿佛都在顫動。
「到桌子上去。」葉念墨發話,一把摟過丁依依,率先把她抱到桌上去。qhaz
「看來你過得不錯。」他把她放到桌子上後,忽然冒出來一句。
眾人紛紛上桌,與此同時,數以萬計的蠍子從黑黝黝的坑裏爬出來,瘋狂的朝着能夠落腳的地方堆積着。
神情緊繃,一直繃緊着表情的男人拉動手裏的點火器,一股火焰夾雜着汽油的味道把蠍子燒焦,但是很快火苗就越來越小。
葉念墨身體就好像石柱一樣,似乎沒看見眼前的窘境,而是一直盯着雕塑以及地上的黑坑看着。
「葉少,沒有燃料了,出口也被堵住了,根本就出不去。」肌肉男終於開口,露出了一口白牙。
葉念墨低頭看着始終依偎在他身邊的丁依依,低聲問道:「害怕嗎?」
丁依依搖頭,見不到他的時候還能強迫自己不去想他,但是真的見到他,和她在一起,便什麼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想要逃跑的心也逐漸的失去動力。
他笑了笑,很滿意聽到這樣的答案,隨後才轉過頭繼續看着那堆雕像,地上蠍子一堆疊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快速移動着。
葉博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水,哪怕是壯漢,看到這麼多的蠍子也夠膽戰心驚的了,現在別說是出去,恐怕只要一下地,就會被這些帶着毒刺的東西給吃干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