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宮和張邈、張超兄弟二人平靜了一些之後,呂布微微一笑,這才繼續說道:「這紙上的內容,乃是昔日本溫侯出兵之時,前渤海郡太守,今幽州牧,亦是本溫侯未來女婿袁承志所寫。你們也看到紙上所寫,一切都如承志所預料的一般,東阿,范縣,鄄城並沒有歸順。所以,本溫侯接下來的行動,自然也會按照承志所說的,與曹操戰過幾場,便引兵前往徐州。不知,諸位有何意見?」
此刻在場的眾人哪還有意見,袁常都預料到東阿三城會死守,顯然,袁常這般安排,自是有他目的。連呂布都聽人家的話,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哪裏還會有意見?
當然,陳宮和張邈自然對於那個素未謀面的袁常感到極為好奇。陳宮好奇的是袁常的預測,戰事還未發生,遠在千里之外竟然能夠預測到兗州的情形,稱呼袁常為鬼神都不為過;至於張邈,好奇的是袁常這個人,能讓如此性格的呂布改變主意,張邈自然是要見識一番。
陳宮想了想,問道:「溫侯,既然東阿三城註定拿不下來,那是否還要繼續出兵?」
&什麼不出兵?」呂布淡淡的回應道,「出兵攻取東阿三城,一來可以訓練士兵,經歷過戰火的錘鍊,這些士兵才能成為軍中精銳;二來,攻取東阿三城,曹操才會緊張從而加快回援的速度,接下來才會有激烈的戰鬥。若是不攻取東阿三城,若讓曹操先取得徐州,豈不是壞了承志的安排。」
而此刻平靜下來的陳宮,也終於發現了呂布的不同。言語分析的頭頭是道,條理清晰,這樣的呂布。還是天下間傳聞的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呂布?看來,天下人都誤解了呂布。或許只有遠在幽州的袁常才知道呂布,因此,呂布才會對其言聽計從。
若是呂布知道陳宮的想法,肯定會不屑的「呸」一句。想他堂堂一個問候,會對袁常言聽計從?若非為了自家女兒的幸福着想,呂布才懶得鳥袁常。
與此同時,在濮陽東面相距一百三十餘里的鄄城,也自然收到了張邈下達的歸順的命令。不過,守在鄄城的是荀彧和程昱兩個曹操的死忠分子,他們自然不可能歸順呂布。因此,荀彧和程昱二人也召開了緊急會議。
程昱和荀彧二人碰面之後,程昱直接說道:「文若。今探子報來,呂布令陳宮取東阿,氾嶷取范縣,張邈之弟張超,前兗州從事中朗許汜,王楷三人取鄄城,為之奈何?」
荀彧思索了片刻,便說道:「主公將兗州託付於我等。我等卻未能替主公守住兗州,如今只余鄄城。東阿和范縣三城還未失守。呂布遣將攻取三城,如今唯有三城同心協力,共同堅守,方能等到主公回援。吾自率兵守住鄄城,范縣令靳允為人忠義,必然不會從賊。不過。靳允家眷皆在濮陽,若是呂布以其家眷為質,怕是范縣也難以保住;如此一來,便只剩東阿。東阿令棗袛頗有才能,且其甚得民心。若是堅守自是沒有問題。不過,現在兗州境內多數郡縣皆已歸順呂布,士氣低落,仲德你在吏民之中威望身後,如今唯有讓你去勸說三縣吏民,如此,方能替主公守住最後的根基。」
&然文若你這般說了,吾又豈能推辭!」程昱也沒有拒絕,一口應下荀彧的安排。卻說程昱為何在兗州吏民之中威望深厚呢?此事,倒是要說起程昱當初在黃巾起義之時做出的一件事了。
在黃巾起事時,東阿縣縣丞王度起而應之,更燒掉縣中的倉庫。縣令逾城逃走,吏民負老攜幼向東逃到渠丘山。此時尚在故鄉的程昱命人去偵視王度,發現王度等人得空城不能固守,於是出城西五六里外止屯。程昱於是向縣中大戶薛房等人說:「如今王度等得到城郭也不能屯居,其勢可以測知。他不過想趁機虜掠財物,並沒有堅甲利兵以盈攻守之志。我們為何不相繼回城守之?而且城高郭厚,又多穀米,如今若果還城找尋縣令,共同堅守,王度必不能久待下去,那時向他攻擊,王度便可破了。」
薛房等以為然,吏民卻不肯相從,程昱只得無奈地說:「愚民不可共計大事。」於是密遣數騎在東山上高舉旗幡,令薛房等人望見,然後大呼:「賊兵已經攻至!」便下山取城,吏民見勢便跟隨同去,終於找到縣令,一桶守城。後來王度等人來攻城,不能攻破,正欲退走。此時程昱率吏民開城門追擊,王度敗走。東阿由此得全,故此,程昱在兗州境內,特別是老家東阿吏民之間的威望頗為深厚。
荀彧雖然分析范縣令靳允或許因為家眷在呂布的手中而歸順呂布,但是,程昱心中卻是想着要保全范縣。
鄄城在濮陽的東面,而范縣則在鄄城的北偏東一些的位置,又在東阿的南偏西一些的位置。三座城池連城一線,守望相助。倘若范縣也被呂布奪取,那無疑是在鄄城和東阿二城中間橫亘一條阻隔,使得東阿和鄄城二城無法互為援助。一旦范縣有失,很可能對東阿和鄄城造成極大的影響,故此,范縣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
至於范縣令的家眷在呂布的手中,那就不是程昱該考慮的問題,對於狠辣的程昱而言,完成大業才是首要之事。
不得不說,程昱和曹操其實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曹操當初投奔自家老子的結義兄弟呂伯奢,明知在殺錯的情況下,為了避免呂伯奢報案,曹操毫不猶豫的殺害了呂伯奢;後來,曹操糧草不足,讓糧官王垕「行小斛」,最後借王垕的人頭,穩住了軍心。而程昱,則是負責律法,非常嚴酷。一點小事都可以弄到殺頭。所以說,程昱和曹洪二人是曹操麾下二個最不得同僚關係的。不過程昱是因為公事,倒也說的過去。當然,除此之外,程昱最狠辣的一點,無疑還是用人肉充當糧食。這一點,絕對是致命且讓人無法苟同的。
在整個世界的歷史上,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吃人肉並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無論是華夏,亦或是是西方世界,都有這種事情的發生。故此,程昱用人肉做糧草,其實也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並沒有固定的說法。
話說程昱聽從荀彧的安排前往守御東阿,在路過范縣的時候。則去見了范縣令靳允一面。
&縣令,如今兗州呂布賊子奪走,唯剩下鄄城,范縣,東阿三城。只有三城同心,堅守城池,方能抵擋住呂布的攻勢,等到曹州牧的兵馬回援。那麼。現在你是準備向呂布投誠,還是要忠於曹州牧呢?」
靳允也很是乾脆的說道:「程縣令(程昱被曹操任命為壽張令)。如今我的弟弟,母親,妻子和兒子都被呂布給拘捕了,心中也是很矛盾。身為下屬,堅守城池乃是我的本分,可是。作為一個兒子,兄長、夫君和父親,我又不能不顧他們的性命。若是程縣令碰到這樣的事,又該怎麼辦呢?」
自古以來忠孝兩難全一直都是個問題,靳允的家眷在濮陽。深陷危境,靳允無力解決,只好把這個問題拋給程昱了。不過,程昱是個狠人,靳允讓程昱來回答,這不是作死嘛。
程昱的臉上毫無感情波動,肅然說道:「你的弟弟,母親,妻子和兒子被呂布給拘捕,這是任何一個孝子都無法忍受的。可是,現在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必有命世,能夠平息天下動亂的人,只有曹公,得主者昌,失主者亡,陳宮他背叛曹公(陳宮最早跟隨曹操),迎接呂布進城,四周郡縣皆響應,似乎有作為,然而觀之,呂布何如人!呂布粗暴少親信,剛直而又無禮,只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陳宮等人不能相好君主。呂布兵雖然眾多,但必將失敗,曹公智略不世出,乃上天所授!你定要固守范縣,我則守東阿,就可立田單之功,希望你好好考慮。」
程昱雖然說讓靳允好好考慮,但是,他又說讓靳允固守范縣。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讓靳允放棄他的家眷,跟呂布反抗到底。
靳允似乎愣了一下,最後哭着說道:「程縣令放心,某不敢懷有二心。」
靳允不哭不行啊,這擺明是要讓他放棄家眷,想來大多數的人都無法接受。可是,靳允不聽又不行,自曹操任用程昱掌兗州律法以來,刑法都非常嚴厲。靳允絕對相信,范縣內有程昱安排監視他的人,若是靳允懷有二心,必然不會有好結果。無奈之下,靳允也只能這般表示忠心了。
安撫完靳允,程昱便前往東阿。先是派遣了兵馬守住倉亭津,讓陳宮兵馬無法渡河,則要繞路到達東阿,爭取時間。等到了東阿,東阿縣令棗袛也早就安排士兵和百姓準備守城事宜。陳宮也知道了事實的真相,等攻打東阿的時候也沒有用全力,自是使得東阿得以守住。
一切都按照預料中的情形發展着,不過,范縣這邊,卻是出現了一點意外。
如果呂布被那個假呂布給幹掉,自然是真的要拿下兗州,拿不下之後才前往徐州。那麼,攻取鄄城,范縣,東阿三城自然是全力進攻,能用的手段都用上,而靳允的家眷自然就是能夠利用的手段。所以,倘若范縣令家眷在手,假呂布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可是,呂布卻並沒有被取而代之,攻城也不過是假象。再說以呂布的性格,自然是不屑於用靳允的家人作為人質來威脅靳允。
於是乎,在氾嶷攻打范縣之前,將靳允的家眷給送到范縣城內。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讓呂布和程昱都懵逼了。
程昱讓靳允死守范縣,從而保證三城能夠守望互助,讓靳允不惜犧牲家人的性命也要守住城池。可是,人家呂布都不用靳允的家眷當人質,直接把靳允的家眷還給靳允,兩相一對比,孰優孰劣自然是一目了然。接着,在氾嶷攻打范縣的時候,靳允象徵性的抵抗了一番,就讓氾嶷攻下了城池。呂布得到消息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最後,卻是沒有其他的動作,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至於程昱則傻眼了,沒想到他的一番遊說反而起到了反作用,在加強防禦的情況下,卻是發現呂布方面沒有其他的舉動,還以為呂布有什麼驚天陰謀在其中。和荀彧聯絡了一下,又連派三撥士兵將消息傳到徐州戰場去。
……
袁常和一干麾下商議了半天,將衣食住行中的食住行的問題給解決了,而剩下一個衣的問題其實也不是什麼問題。
工業革命還未出現,以科技的手段改變紡織業自然是不可能的。因此,麻布依然是眼下的主流。錦緞昂貴,且少,尋常百姓根本穿不上;麻布做的衣服倒是滿大街都是,然而,麻布做的衣服不僅粗糙,而且禦寒功能也差。至於那些裘衣同樣是又貴又少,此外還有便是用蠶絲做的紡織品。同理,蠶絲做的紡織品比錦緞和裘衣多,且又比麻布做的衣服舒服。只是,蠶絲做的衣服同樣不能普及。大部分的百姓養蠶製衣還是為了拿來銷售,畢竟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所以,排除以上幾個製作紡織品的原料之外,也就剩下一個棉花是最好的選擇了。
棉花早在張騫出使西域的時候就已經被引進了中原,然而,同樣沒有得到當權統治者的重視。故此,棉花多是被當成一種觀賞物來看待,直到宋代(宋代很牛逼,堪稱華夏的工業革命,只不過被外族入侵的背景給掩蓋了)才得到普及,棉布和相關的紡織品才逐漸出現在百姓的視野之中。
因此,袁常只需要將棉花推廣,並且將彈花機給鼓搗出來,衣的問題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商議完畢之後,除卻袁常和幾個心腹屬下,其餘人都散去,該幹嘛幹嘛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