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城的府衙內,如今袁紹正高坐主位,下方左右坐着麾下文武。
黎陽、平丘等地的黃巾不過三萬餘人,皆是不堪一擊。還沒有交戰,僅僅是聽聞袁紹大軍到來,黃巾亂賊就已經潰走。看似黃巾的潰走在常理之中,然而,卻又讓人覺得有些沉悶,其中似乎有一股陰謀的氣息。
直到不久前,那顧陰謀的念頭得到證實。魏郡士兵叛變,聯合原黑山軍佔領鄴城。
擊敗黃巾,三軍自然要開慶功宴。然而,當一名士兵策馬狂奔而來,說出鄴城失陷的消息之後,謀士們和武將們頓時都瘋狂了。要知道,他們的家人都還在鄴城之中,如今落在敵人的手中,他們的家人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待遇。
然而,袁紹卻是沒有絲毫慌亂,淡淡的扔下一句「府衙議事」後便大步離去,然而,謀士和武將們內心的慌亂,卻是未能平息。
「眾位,鄴城如今被叛兵和黃巾餘孽佔據,爾等有何良策?」
袁紹目光掃過下方交頭接耳的謀士和武將,淡淡的問了一句。
逢紀率先站出來,說道:「主公,叛兵與黃巾餘孽不過是疥蘚之疾,不足為慮。主公大軍到處,那些賊子還不望風投降。然則,如今賊子控制軍中眾將家眷,將領們投鼠忌器,怕是難以成事。為今之計,屬下以為當先將城中家眷救出。」
「逢紀你這話說的不對,為臣者當掃蕩亂賊,為主公賣命,報效國家。豈能因親人失陷,便忘國家大事。主公,末將以為如今當發兵鄴城,斬殺亂賊,讓他們知曉主公天威。否則,若是每次他人都用此辦法,還如何而戰?」
文丑站出來,大聲的反駁了逢紀的話。
逢紀、許攸、文丑、顏良四人是跟隨袁紹最久的部下,雖然逢紀、許攸二人是屬於文官系列,文丑和顏良屬於武將系列,並沒有什麼權力衝突。不過,逢紀和許攸二人互相看不過眼,文丑和顏良二人也看不上逢紀和許攸二人,都想在袁紹面前爭權奪利。因此,他們文丑和顏良二人反駁逢紀、許攸二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文丑這話說的大義凜然,卻是讓在場諸多謀士和武將們極其不滿,都憤憤的看向文丑。
若是文丑的情況跟他們一樣,他們也不會這樣覺得。然而,文丑這傢伙的家眷並不在鄴城之內,自然沒有顧慮。可是,在場大多數謀士和武將的家眷都在鄴城,一旦攻城,他們的家眷必定會被黑山軍給殺害。然而,文丑的話他們卻無法反駁,這是為袁紹戰鬥,若是他們反駁,豈不是說他們沒有替袁紹效力的心思。正所謂忠孝兩難全,如今正是讓他們選擇的時候。
「主公,屬下以為我們可以派遣一能言會道之人入城與他們談判,只要他們將眾將家眷放出來,他們的過錯可以不予追究。若是亂賊不允,主公可再發兵鄴城。」
說話之人乃是許攸,他的家眷也在鄴城之中。否則,許攸當然支持攻打鄴城。不過,他也不能明着反對攻打鄴城,因此提出先跟黑山軍談判,倘若談判失敗了,再攻城,這也是折中之計。
「主公,屬下以為子遠此計可行!」
「主公,屬下也覺得子遠此計乃是上策!」
許攸的提議說出來之後,許多人都站出來同意到。他們又不能直接說自己顧慮鄴城中的家眷,如今有許攸這個折中的計策,他們自然都贊同。
袁紹深邃的目光從下方的謀士和武將身上掃過,似乎看透他們心中的想法,淡淡道:「你們無須多慮,你們在鄴城之中的家眷我早已安排好了,他們不會被任何人傷害。如今,你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將鄴城奪回。」
聽到袁紹的話,眾謀士和武將們俱是一愣。聽袁紹話中的意思,似乎這次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只不過沒有說出來而已。想到這裏,眾人只覺得後背發寒,看來他們有些小覷眼前的主公,看來有些事情,應該收斂一些了。
至於說袁紹這話是騙他們,誰都不會去想。袁紹不是傻子,沒必要用這種事來騙他們。如果一旦這些謀士和武將們的家眷出事了,對袁紹也沒有好處。
「主公,末將願率五萬大軍奪回鄴城,並將那些亂賊全部斬殺,以儆效尤。」
「主公,末將只需三萬大軍,便可奪回鄴城!」
得知自己的家眷都不會有危險,先前那些不言不語的武將都紛紛叫嚷着要出兵鄴城,似乎他們的聲音大,率的兵力少,就是最忠誠的。
而那些謀士,也都正襟危坐,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好似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如此情形卻是有些可笑,先前還因為家眷在敵人手中而雞飛狗跳的場面,如今卻又變得如此淡定。
「報!」
正在這時,屋外有士兵急切的聲音響起,頓時又將眾人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
「說!」
袁紹依然淡定,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個字。
「大人,青州黃巾入侵冀州,後被公孫瓚收編。公孫瓚以渤海郡太守袁常士兵攻擊他的士兵為由,攻打渤海郡。屬下出發之時,南皮城已經是岌岌可危;據消息稱,公孫瓚攻下南皮城之後,將繼續兵法鄴城,意圖染指冀州全境。」
聽到這士兵的話,屋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個消息還真的是雪上加霜。
這邊才得到鄴城被魏郡叛兵和黑山軍給奪下的消息,那邊又傳來公孫瓚入侵的消息。一些腦筋轉的快的人,心中隱隱覺得這次的事件不簡單,兩者之間似乎有着莫大的關聯。還有那青州黃巾,竟然如此輕易就被公孫瓚給收編,也有些詭異。
「好了,你下去吧!」
「喏!」
袁紹看着還淡定異常的謀士們,此刻卻又變得惶恐不安;而那些先前叫嚷着要兵發鄴城的武將們,此刻也都閉上嘴,不再說話。袁紹的嘴角閃過一抹嘲諷的笑容,不過卻是一閃而逝,沒有一個人看到。
「眾位,如今內有魏郡叛兵和黑山軍,外有公孫瓚和青州黃巾入侵,爾等有何良策?」
「主公,此次之事有些不同尋常,怕是他們早有準備。如今若是召集冀州士兵,恐時間上已經來不及。屬下以為,可以派人往兗州求助曹操。主公前番舉薦曹操為東郡太守,有恩於曹操,如今求助於他,曹操必定不會拒絕。」
說話之人乃是如今被任命為軍中主簿的田豐,田豐本為韓馥舊屬,以其才能得到袁紹重用。而先前議論之時,田豐也是一直神色沒有變化的人之一。
田豐的提議,很多謀士心中都想過。但是,他們卻都沒有提出來,害怕會因此讓袁紹不喜。他們也跟了袁紹這麼久,知道袁紹的性格。他們也明白,當初袁紹舉薦曹操,就像是上級提拔下級一樣,如今卻讓袁紹求助於曹操,袁紹怎麼可能拉的下這個臉面?因此,大多數謀士都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不想,田豐卻是說了出來,了解田豐的人,知道他會說出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田豐,主公乃是冀州之主,若是這等小事還要求助於曹操,天下人會如何看待主公?你如此說法,安的是何居心!」
逢紀以袁紹舊屬自居,一直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那些個原本韓馥的舊屬。特別是田豐,時不時的跟他作對,逢紀早就看不順眼了,此刻當然要藉機發難。若是讓這些韓馥的舊屬被袁紹重用,他逢紀又能有什麼地位。
對於逢紀的發難,田豐直接無視。田豐為人忠直,如今既然效力於袁紹,自然一切從袁紹的出發點考慮。相對於些許臉面而言,冀州自然是更為重要。待得日後奪得天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會去在意袁紹當初向曹操借兵的事?逢紀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是,只要是田豐等人的提議,他都會反對。就如當時明朝時的黨派之爭一樣,只要是敵方黨派的提議,己方都要反對,不管這個提議是否有利於國。因此,也使得偌大一個明朝,被黨派鬥爭個消耗的最後被清給滅了。由此可見,袁紹敗給曹操也是很正常的事,至少曹操麾下文武之間的鬥爭,沒有危害到曹操的根基。
「報!」
正在這時,又有士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眾人臉色一緊,先前士兵前來匯報的時候,就已經給他們極大的壓力,沒想到現在又來。他們不知道這次士兵又會帶來什麼消息,他們可是已經承受不了更多的壓力了。
「說!」
「徐州陶謙、豫州袁術出兵兗州!」
僅僅是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屋內的眾人如同在冰天雪地一般,心中拔涼、拔涼,怎麼冀州出亂子,曹操也被陶謙和袁術攻打,一切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的?
原本還想着從曹操那裏借兵,看來這條路也斷了。
「哼,些許跳樑小丑,何足掛齒!本初兄若是不介意,予我五千人馬,我可助你平定鄴城。」
正當眾人心中紛亂之時,一道不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頓時將眾人的目光給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