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安處 第七十三章：筱靜的歸宿2

    蘭嬸和蘭筱靜母女動作還挺麻溜的，到了他們家時，菜都快要做好了。

    蘭叔真不小氣，那菜真是豐盛啊：小雞燉蘑菇、鯽魚燉茄子、雞蛋炒韭菜、麻辣豆腐。

    孫承東一看眼珠子就紅了，我小聲提醒一下：「注意素質啊！」

    我們三個上桌開喝，蘭嬸是個挺保守的勞動婦女，怎麼叫也不上來一起吃，蘭筱靜也不上桌，坐在一邊陪我們說話。

    蘭叔心裏有火，幾杯酒下肚，就把話題扯到閨女身上了，又開始罵起蘭筱靜了，什麼不知天高地厚啦，年輕任性啦。蘭筱靜臉上紅紅的，眼淚又在眼圈裏了。我心中不忍，說：「蘭叔，你別再罵筱靜姐了，又不是她的錯。」

    「怎麼不是她的錯？」蘭叔說：「咱們是農民家的孩子，就踏踏實實地找個本分人家，非要起高調嫁人家城裏人，還是當官的，人家能看得起咱們嗎？就以為自己長得漂亮點兒，年輕點兒，不知深淺！」

    我說：「話也不是這麼說，筱靜姐和陳安平是真心相愛，這沒什麼錯。問題是他本人性格太懦弱，他那個老媽又太不是東西，還是什麼老師呢！哪有這樣的婆婆啊？我要是見到她，非和她好好理論理論不可。」

    孫承東湊趣說：「對，好好修理修理她！」

    我瞪他一眼，我說的是理論不是修理！

    蘭叔其實也知道閨女心裏委屈，喝了一杯酒，嘆息一聲說：「唉！這結婚才一年就離了。你說這離婚的和大姑娘能一樣嗎？誰還要啊？你就是長得再漂亮人家小伙子也不干啊！難道嫁給那些死了老婆的？」

    他這麼一說，那邊蘭筱靜就哭了，蘭嬸也擦眼抹淚的安慰閨女。

    見到蘭筱靜哭了，孫承東可受不了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幾杯酒壯了膽氣，他憋得臉通紅，終於說了一句：「誰說沒人要，我就要！」

    屋子裏的幾個人都愣了，直勾勾地看着他，連哭着的蘭筱靜也不掉眼淚了。

    「你說啥？」蘭叔看着孫承東，似乎還沒緩過神來。

    說完這句話，孫承東那股氣勢又泄了，耷拉着腦袋不說話了，嘴裏嘀嘀咕咕地說：「我知道你們瞧不上我，我知道我配不上筱靜……」

    我都笑死了，這完蛋玩意兒，一到關鍵時候就拉稀！

    蘭叔看看我，問：「我沒聽錯吧？」

    我很嚴肅地說：「沒聽錯，其實承東一直喜歡筱靜姐。」

    蘭筱靜聽了我的話，雙手捂着臉就跑了！

    蘭叔和蘭嬸都意外極了，看着孫承東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孫承東這一年來變了很多，幹着民兵連長和治保主任很來勁兒，他的努力也得到了鄉親們的肯定。以前他在大家的心目中就是個調皮搗蛋的，都知道他本性是好的，最近這一年的鍛煉讓他成熟了許多，加上當過兵，整個人的氣質還是挺不錯的。

    蘭叔對他一直都不錯，跟對我是一樣的，只是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蘭叔老半天才嘿嘿笑了幾聲，說：「這可挺意外的，我從來沒想過你做我的女婿！」

    孫承東又來了憨勁兒，說：「就知道你不同意！」

    蘭叔氣得在他頭上就是一筷子！罵道：「這還沒娶到我閨女呢，就這麼大脾氣了，要是娶了還得了？我什麼時候說不同意了？」

    孫承東樂了，說：「你是同意了？」

    蘭叔說：「我也沒說同意。」

    孫承東急得要死，說：「那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蘭叔說：「這事兒你得問筱靜她本人，她同意了才行，否則我同意有什麼用，現在不是父母做主的時代了。」

    我沒想到今晚上孫承東來這麼一出，看來有好戲了。我心裏想着，從炕上下來，走到蘭筱靜房間外，敲敲門問：「筱靜姐，我能進來嗎？」

    功夫不打，門開了，蘭筱靜一臉通紅的站在裏面。

    我走進去，她就把門關了，上來就問我：「你倆是不是事先商量好了的？」

    我有點兒心虛，說：「沒有，我也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蘭筱靜安靜了一下，輕聲問我：「他……他真的喜歡我？」

    我說：「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說：「也許比我喜歡你還早！」

    蘭筱靜一下子就愣在那裏，看着我，眼裏有種不可置信的疑問，她被深深地震撼了。

    我嘆着氣說：「其實這些年最痛苦最無辜的人是他，我們每個人都忽略了他的感受，即使是作為他最好朋友的我們，我們真的關心過他嗎？真的了解他嗎？至少，我覺得慚愧了。筱靜姐，承東他是真的喜歡你。他跟我說過，這輩子都不會談女朋友，會一直等你！」

    蘭筱靜靠在門邊，又哭了，晶瑩的淚花從她眼裏滴落，順着白淨的臉龐向下流淌着。

    「筱靜姐，我不是逼着你做什麼。我只是希望你給他一個機會，試着真正走進他的內心，也許你會發現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孫承東。我希望他幸福，也希望你幸福，我希望我們都幸福！真的！……」

    我覺得我也要哭了……

    蘭筱靜無聲的哭泣了一會兒，安靜下來，說：「今天的事兒太意外了，我都有點兒不敢相信了。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冷靜一下好嗎？你跟承東說，我……我會認真考慮的……」

    跟蘭筱靜這麼多年，我已經太了解她的性格脾氣了，有了這句話，孫承東已經有了至少一半以上的希望。我心裏喜悅不已，說：「筱靜姐，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出去了，你好好想想吧！」

    說着，我走出了蘭筱靜的房間。我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把自己的初戀女友介紹給別人，我心裏竟然還挺高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回到酒桌上，我對孫承東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孫承東樂得差點蹦起來，又被蘭叔敲了一記。那邊，蘭嬸已經開始埋怨蘭叔了：「有話好好說，你老打人幹什麼！」

    這也太快了吧，丈母娘都開始心疼女婿了！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都是在我後邊發展的，偏偏進度都比我快？

    接下來，蘭叔已經開始跟孫承東討論後續的工作了。

    「承東啊，你和筱靜的事兒要是成了，彩禮我也不要了，找個日子把人領走就行了！」

    「那可不行，該走的程序一個都不能少！筱靜是咱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我也是第一次結婚，一定要熱熱鬧鬧的！」

    「那你就看着辦吧！」

    「我想好了，酒席怎麼也要按五星級酒店的標準吧！樂隊最好是中央交響樂團的！主持人就中央電視台那個朱小軍吧！最好再請一個女的，就是那個董小卿，我看不錯，還有……哎呀！老丈人，你怎麼又打我啊！」

    「我打死你這個不着調的東西……」

    兩天之後，我到村里去上班，在車站看到了親昵的孫承東和蘭筱靜。

    孫承東見了我就得意忘形了，嘴都歪了！蘭筱靜臉上帶着微羞，比從前更要漂亮迷人，有了一種成熟的風韻。

    我說：「你們這是要登記去啊？」

    蘭筱靜嬌俏地白了我一眼，說：「你也越來越壞了，是不是跟他學的？」

    孫承東說：「這可別怪到我身上來，讓我泡你的主意都是他出的！」

    我氣得要死，這傢伙在外面耀武揚威的，看來也是個妻管嚴的料兒！真給男人丟臉，哪裏像我這麼有骨氣！

    蘭筱靜平靜地看着我，回頭對孫承東說：「你離遠點兒，我跟之霖有話要說！」

    孫承東眼睛翻了兩下，不甘心地說：「你現在是我對象了，還和之霖糾纏不清不太好吧，再說他也有對象了，人家不在身邊，這樣趁虛而入好嗎？」

    「滾遠點兒！」蘭筱靜頭都不回地說。

    孫承東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迅速從我們眼前消失掉了……

    蘭筱靜眼裏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深情地對我說：「之霖，我覺得自己這些年就像做了一場夢，有快樂，有喜悅，有幸福，也有遺憾，有痛苦，有悲傷。今天，夢醒了，又重新回到了起點。人生真是充滿了一個又一個的意外，可是一切又都是自己選擇的，怪不得別人。感謝你給了我一個甜蜜的初戀，也請你原諒我給了你一個苦澀的初戀。如今，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再任性了，我想我會成熟起來的。你放心，我會用心去愛承東的，你和他都是好人，好人是會有好報的。所以你遇到了林小姐，她是個太優秀的好姑娘。今天，我以姐姐的身份祝你們倆百年好合，一生幸福！」

    我微笑着，說：「姐，謝謝你！我們的感情也會永遠不變！」

    目送孫承東和蘭筱靜上車，我的心裏充滿了無限感慨。感慨又一棵好白菜被豬給拱了！

    我啥時候才能拱白菜啊，我向蒼天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