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如想像中一樣來到,穆淵也迎來了唐白的憤怒和冷酷。
唐白一直是個無情的男人,他提着穆淵的衣領將他撞到牆壁上,一字一頓告訴他:「去年我就告訴你,假如你無法手握權勢站到巔峰,你根本不能憑着一己之力保護林子淼,你甚至連自己的命都無法拿捏。的確,我無法掌握林子淼的脾性讓她直接跟着我回國,但我可以掌控你的行動。穆淵,除了和我合作,你別無選擇。」
他一向不喜歡被動,所以面對林子淼被擄走的事情,他不可能坐以待斃等着安德魯的計劃一步步實施。
等到哪天安德魯的計劃推進到了決戰的那一刻,說不定林子淼已經只剩下屍身了
。
唐白絕對能相信阿爾瓦落殘酷的手段。
而且在他看來,安德魯他們那個原計劃完全很愚蠢。
所以他在這場戰爭里的涉入是必須且必要的。
對於營救林子淼的計劃,穆淵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講清楚了原因,唐白又確切告訴他:「這次救了林子淼後,我們不會再和你有過多瓜葛,往後的往後,我不允許她再牽扯到你們的黑勢力中,包括你,穆淵,你得承認,你讓林子淼受了很多苦。」
穆淵盯着他琥珀色的殘酷眼睛,不說一個字,冷漠而沉默。
後來,他們演了一場戲,為了躲過阿爾瓦落眼線的監視,皇逸帶領了皇家騎士進來圍捕他,然後去了冠軍市。
唐白運籌帷幄地佈置了一切,一直到進入維列爾家族的城堡,一切都相安無事。
直到林子淼被人帶出來。
她面色蒼白,雙眼無神,像一個被操控的傀儡。
穆淵的心裏是抑制不住的疼痛。
所有人都明白,她受苦了。
看着阿爾瓦落和唐白做交易,他被推出去,林子淼跌撞着落進唐白懷裏的時候,他的心臟一點點收縮起來,像是有人在扯着他心房往外拉,血淋淋一片,疼痛而麻木。
談判的整個過程中,穆淵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木訥的林子淼身上。
殺戮開始的剎那,他心裏苦澀。
直到林子淼刺了唐白一刀,又被阿爾瓦落命令着舉刀相向自己,穆淵幾乎以為眼前的這個林子淼真的已經痴了。
卻不想劇情來了個大反轉,她一刀刺向了毫無防備的阿爾瓦落。
變故在這一瞬間發生。
四周有反應過來的黑衣下屬舉刀攻向林子淼,唐白手腕翻轉射出兩粒銀白袖扣。
那一刻,穆淵明白過來,唐白早就知道了林子淼在裝瘋賣傻。
暴怒的阿爾瓦落拔出了胸前的匕首,合掌撲向林子淼。
他和唐白同一時間撲了過去欲護住林子淼。
但是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衣衫的時候唐白已經攬住了她的腰,他的手在薄涼的空氣里硬生生頓了一秒,失落而迷茫,繼而一抽身,迎上了阿爾瓦落的攻擊。
這是屬於他的戰場,林子淼和唐白本就是一個過客。
穆淵心裏轉過了很多心思,雙掌齊揮,對着阿爾瓦落招招兇狠。
這一刻,他再也沒有仁慈和猶豫。
鮮血四濺的殺戮里,唐白帶着林子淼避到了一旁。
他們舉目朝他這裏望了幾眼,然後唐白牽着林子淼往外走了
。
穆淵知道,安德魯到了,他們該退場了。
這一場戲劇按着預定的軌道走的很正,該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
穆淵的心卻忽然一疼一疼,生涼生涼。
似乎一切都結束了。
唐白和林子淼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初升的朝陽華光里。
穆淵一掌攻退了阿爾瓦落,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除了滿手鮮血,他似乎並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母親,子淼,這些他最在乎的人,一個都沒能為他留下。
唯一能觸手碰到的,似乎只有眼前那一把越來越近的黑黨教父的座椅。
他失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穆淵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莫西從外界殺開了一條血路,安德魯風衣飄飄一步一穩從外面踏進來。
阿爾瓦落的勢力徹底被鎮壓了。
穆淵呆在原地微微喘息,戰役似乎結束了,但是他看着逐漸走近的安德魯,看着他藍色的眼睛裏那一抹血腥和殘酷,他又恍然,似乎新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他不會忘記安德魯和他一開始合作的時候,要求是什麼。
*
唐白和林子淼在米蘭留了一宿才飛回中國。
留宿的那一夜--
唐白請了還留在意國的段鈺遠的專人醫生李醫生到米蘭公寓裏為他們療傷。
他只叫了李醫生,段鈺遠不請自來,一臉的雅痞氣息,拿腔作調道:「呀,唐會長的未婚妻可真是較弱,怎麼隔三差五就小病小痛小傷的,李醫生是我的私人醫生,不是林小姐的私人醫生。」
唐白自然不理會他,先請李醫生給林子淼做了個檢查,看看她體內冰|毒有無殘留毒素,最後才讓他給自己處理了腹部的傷痕。
等到全都處理完了,段鈺遠已經在客廳里喝了一壺茶了。
他伸手扶一扶鼻樑上的眼鏡,輕輕細細地笑:「唐會長什麼時候回國?」
「明天。」
「哼哼。」
「嗯?」
「和你們一起走。」段鈺遠拎起茶壺搖晃了一下,伸長了脖子朝臥室里喊:「林小姐,沒茶了,可否幫忙再沏一壺來?」
唐白眯起了眼睛,「你在叫誰?」
「呀,冒犯你未婚妻了。」段鈺遠笑眯眯地吁出一口氣,「唐會長介意給鄙人泡一壺茶嗎?」
「如果你是來這裏找事的,我想你可以走了
。」唐白毫不客氣下了逐客令。
「呀,你這人,李醫生是我的李醫生,我借給你們用了!」
「不知四爺可否要見識一下皇家的騎士?」
「唐會長還是這麼不近人情,好吧,我說正事。」段鈺遠坐直了身軀,從西裝內袋裏掏出兩張門票,遞了過去,「一場演唱會的門票,月然的,他想請你未婚妻看,但考慮到她身邊還有你這麼一個煞神,於是多給了一張票。」
他公司門下的鄧月然很喜歡林子淼,自從在米蘭一別後,他一直聯繫不到她,所以想盡了方法聯繫旁人。
鄧月然不知從哪裏聽說四爺和唐會長是舊識,所以不顧羅薇薇的阻攔親自找上了*oss要求做這個順水人情。
演唱會是在國內a市,時間是五月六號。
「呀,唐會長,聽說你認識我公司的金牌經紀人羅薇薇。」段鈺遠給了票說明了來意後又開始調笑。
「嗯。」唐白不置可否,「票我會給林子淼,勞煩四爺了。」
「呵。」段鈺遠輕輕笑了一聲,起身走了。
李醫生也跟着四爺走了。
屋子裏只剩下林子淼和唐白。
林子淼在臥室里休息,一點聲息都沒有。
唐白以為她睡着了,走進去一看,她竟拿着手機在看動畫片,看得入迷,所以一聲不響。
「林子淼。」他喚了一聲。
她也沒應。
唐白走過去,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動畫,是一部他不認識的片子。
他忍不住笑了兩聲,「看傻了。」
林子淼這回有反應了,微微側過了頭,對着唐白仰臉笑,笑得純真。
「四爺走了?」
「走了。」
「哦,那你去睡吧,我再看一會兒。」
「你不睡嗎?十點了,明早還要趕飛機。」唐白靠過去,摸了一下她短短的頭髮,忍不住叮囑:「回去後把頭髮留長吧。」
林子淼乖巧地點點頭,繼續看動畫。
唐白陪她看了一個小時,她才放下手機反身抱住他,悶聲說:「唐白,我突然想起來,我媽媽是不是已經在國內了?」
她離開中國之前,林泉正打算把植物人的衛雅轉移到國內。
她來米蘭之後,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導致她長時間和父兄失去了聯繫。
「嗯。」唐白反抱住她,俯首親了親她的髮絲,柔聲道:「據你哥哥說,你母親情況有好轉,說不定哪天就醒了過來
。還有,你哥哥有了女朋友,據說等你回國就會結婚。」
林子淼聽他說完,心裏有欣慰,繼而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唐白問。
「你一直都和我哥哥保持聯繫。」林子淼伸手到他腰間掐了一把,「你可真不懷好意。」
唐白身子顫了一下,抓住了她使壞的手,聲音沉了幾分:「別亂掐,我是男人。」
林子淼抬起頭,撞進他琥珀色的眼眸里。
此刻,轉暗的燈光下,他的琥珀光華濃郁了幾分,微微轉深。
林子淼心裏警鈴大作,一下子推開了他,「那個,很晚了,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來不及了,唐白直起身抓過她,捧着她的臉就吻了下去。
林子淼羞紅了臉,半推半就讓他啃了一番,直至臥室里氣氛曖昧度升高到一個極限,唐白才放過她回了隔壁的房間。
等到他離開,林子淼平復了一下心情,又看了一會兒動畫片,凌晨的時候才打出去一個電話。
電話是切入穆淵手機的。
她想給他做一個最後的道別,然後確定一下他好不好,她安心了,就足夠了。
穆淵很快就接了,但是在電話那端沉默着。
林子淼傳遞過去淡淡的呼吸聲,先打破平靜,「穆淵,你還好嗎?」
「子淼。」穆淵的聲音很柔和,「你好嗎?」
「我們都很好。」她這麼說。
穆淵微微沉默了一下,忽然輕輕笑:「那就好。」
「明天一早,我們真的要走了。」
「一路平安。」
「……再見。」
「再見,子淼。」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林子淼等那端先掛了電話才收線。
再見了,穆淵。
林子淼閉上了眼睛。
此後,穆淵會成為黑黨的新一任教父,他也不再叫「穆淵」這個名字,他會被世人稱呼為「恩佐。維列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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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結束了,啦啦啦啦,明天開更第三卷,第三卷又換國內地圖啦,怎麼說呢,第一卷是走私案,第二卷是黑道,那麼第三卷就是豪門甜寵,期待吧,啦啦啦啦!真的是甜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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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名字叫《繁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