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歐紫鬆開林子淼的手腕,捂住面龐失聲痛哭。
「那是誰的?」林子淼呆了呆。
據說,歐家有意用歐紫拉攏段四爺。
歐紫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段四爺的還能是誰的?
林子淼一時反應不過來,歐紫哭了半天,咬住嘴唇不肯再透露消息。
林子淼的眼睛下意識落到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幾個月了?」
「一個多月。」
「等一下,我理理思緒。」林子淼隱約覺得哪裏太不對勁,「你找我一開口就說二叔的事情,然後說不了幾句你就開始掉眼淚,完了你又和我說你懷孕了,孩子又不是段四爺的,這中間的聯繫……」
林子淼忽然眼裏一亮,難以置信道:「難道這孩子是……二叔的?!」
她「蹭」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嘴巴張得老大。
歐紫愣了半晌,眼淚直流,沉默。
林子淼震驚:「真的是二叔的?你,你怎麼和二叔扯上了關係?他的年紀和輩分都是爸爸級的,你懷了他的孩子,你豈不是……」
「亂倫」二字在林子淼嘴裏嚼了兩下,最終咽回了肚子裏。
安靜本分又怯懦的歐紫怎麼會懷上了唐家二爺的孩子?
歐紫落盡了淚,忽然起身撲上來,緊緊拉住了林子淼的手,哀求道:「林姐姐,我求你別說出去,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她轉換了對林子淼的稱呼,滿臉淚痕和哀傷。
林子淼斂了眸子,「什麼忙?」
「這個事情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但是,但是肯定是瞞不住的,唐……遠然還不知道,段四爺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說?」
「我求求你幫幫我,這個孩子我想留下他,但是……我不可以說他是遠然的孩子,能不能求你和唐少爺幫個忙,就說,就說這孩子是唐少爺的……」
「不可能!」林子淼想也不想就打斷了她的話,眉間一凝,「歐小姐,先不管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二叔的,也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要被大家知道和接受,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你不能隨便把這個孩子安到別人頭上,唐白更不可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唐白什麼關係,你這時候來求我這種事,我怎麼可能會答應你?」
林子淼覺得歐紫太天真了,竟然會跑到她這裏來求她這種事。
且不說歐紫有孕這事多麼荒唐,她竟然還異想天開地把孩子父親的名頭安在唐白身上,別說唐白不會願意,她也不會同意的!
掙開歐紫的手掌,林子淼冷淡道:「我和唐白是局外人,請你們不要把麻煩事往我們身上潑。」
「林姐姐!」
「歐小姐,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也不過問你和二叔之間的事情。這個忙,我和唐白都幫不上,你請回去吧。」
她往外走了兩步,想請歐紫離開。
歐紫卻掩住臉哭着跪倒在地,悲戚聲聽得人心下蒼涼無比。
林子淼忍住心底的憐憫,回頭道:「你先起來,不管怎麼說你還懷着孩子,大哭大悲有傷身體。」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二叔和二嬸快結婚了。」
她想提醒她,不要在這個關鍵時候鬧出什麼笑話來。
一旦她和唐遠然偷情的事情東窗事發,歐家和唐家的臉面都會跌入低谷。
屆時,歐家老太太恐怕不會讓歐紫好過,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也會被強逼着去打掉。
「不管是為了你自己的名聲,還是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又或者為了二叔好,你先保持沉默。」林子淼上前扶她起來。
歐紫蒼白着臉搖頭:「這事瞞不過去的。」
「瞞不過也得瞞。」林子淼拿紙巾擦去她臉上的眼淚,「這件事主要看你的態度,你安分點,大家都過得好。還有,也不要想着麻煩我和唐白,這事沒法麻煩,你如果對外面說你懷了唐白的孩子,有人信嗎?」
歐紫連連點頭,抓緊了她的手,「林姐姐,會有人信的,你幫幫我!」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歐小姐,這件事我們沒法幫!」
林子淼嘆口氣,一看時間差不多了,一邊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一邊帶着歐紫出去。
歐紫一直拽緊她的手臂,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下午五點的時刻,唐白準時開車到達校門口。
林子淼側頭盯了歐紫一眼,暗暗警告:「你若想順利保住你的孩子,不要在唐白面前提這件事。」
歐紫咬住下嘴唇,沒說話,眼睛盯牢從車裏下來的唐白。
唐白今天開了他那輛炫酷的凱迪拉克,身穿妥帖的手工高定黑西裝,俊挺逼人。
他看到歐紫也在,有些吃驚,但沒多想,招呼林子淼上車。
林子淼掙開了歐紫的手臂,朝唐白走上兩步:「走吧,歐小姐今天是恰好路過,所以過來看看我。」
唐白盯了沉默蒼白的歐紫一眼,詢問:「需要送她一程嗎?」
他們去唐宅,可以路過段鈺遠公寓。
一想到段鈺遠,唐白又問道:「歐小姐,你一直住在四爺那裏,四爺最近好嗎?」
他看得明白,段鈺遠對之前突然冒出來的那個俞小恩比較感興趣,現在俞小恩出了那檔子事,估計要為難段鈺遠了。
歐紫垂了垂頭,深吸一口氣,再抬起臉來,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像往日一樣帶着一點羞澀和怯意。
「唐少爺……」
「歐紫!」林子淼冷聲打斷她的話。
唐白盯住忽然之間變了口吻的林子淼,似笑非笑:「林子淼,不開心?」
林子淼看牢歐紫,一字一句警告道:「同樣的話我不說第二遍,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歐小姐應該自己心裏有個數,請你在付出實踐之前好好想一想結果。」
她握住了唐白的手掌,拉着他就要上車。
一直立在原地的歐紫忽然咧着嘴巴苦澀一笑,「對不起,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話未落,她一衝而上,猛地從身後抱住了唐白的腰身,淚流滿面:「唐少爺,求你不要拋下我!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要這麼殘忍拒絕我們母子!」
林子淼渾身僵住了。
唐白一愣,第一個反應是轉頭查看林子淼的臉色,見她冷下了臉色,他才捏住腰間那隻柔軟無骨的手猛地將身後那具貼得緊緊的瘦弱身子推開了。
「歐小姐,請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唐少爺,你不能有了林姐姐就翻臉不認人!」歐紫朝後踉蹌了兩步,縮着身子滿臉淚水。
唐白皺起了眉頭。
歐紫顫着嗓音大喊:「我懷孕了!剛才我去找林姐姐,林姐姐竟然想讓我把孩子打掉!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聲音顫顫傳開兩米遠,四周過路的學生和行人紛紛轉頭注目。
數道複雜目光落在了三人身上。
林子淼閉了閉眼,知道事情已經變得嚴重起來了。
歐紫不肯放過他們,還是選擇以如此荒唐的一個謊言來拖他們下水。
唐白注意到四周的行人,冷了臉色,先把林子淼塞進車裏,再拉不肯走的歐紫入後車座,飛快驅車離開。
車子裏,三個人臉色各異。
歐紫一抹眼淚,啞着嗓子道:「孩子是遠然的。」
唐白冷寂的眉峰一動,訝然:「你真的懷孕了?」
他看到林子淼沒有表情變化的面龐,再度皺起了眉頭:「林子淼,你知道了?」
林子淼迎上他琥珀如琉璃的眼色,心裏微微一動,「你早就知道歐紫和二叔的事情?」
唐白沒說話,默認了。
林子淼冷笑:「難怪歐紫要找上我,非要把這個罪名安到你頭上,現在好了,都被人聽去了這個荒唐的事情。」
唐白覺得頭疼,歐紫懷上了唐遠然的孩子,這件事怎麼看怎麼麻煩,還不好處理。
林子淼見他默然,瞪大了眼睛:「你該不會真的要認她肚子裏的孩子?」
唐白嘆息一聲:「怎麼可能。」
後座的歐紫再度哭起來,抽抽噎噎個不停,「如果被他們知道我懷了遠然的孩子,他們一定會逼我打掉孩子的,但是如果這個孩子是唐少爺的,他們或許不會逼我把孩子打掉!而且,而且這件事一定瞞不過去,等再過幾個月,肚子就會大起來,老太太一定會殺了我的!」
唐遠然是長輩,唐白是同輩,懷了誰的孩子會好過點,一眼便知。
林子淼冷笑:「不可能!你不能把孩子安在唐白頭上,你這樣做把唐白置於了何種不堪處境?他前途光明,會長一職幹得好好的,突然爆出和你未婚有孕的醜事,你想讓他千夫所指?」
林子淼說什麼也不同意歐紫這個荒唐事,態度堅決冷漠。
唐白沉默地將車開出去,十分鐘後將車停在路邊,對歐紫道:「下車。」
歐紫哭聲一滯。
唐白耐着性子講第二遍:「如果你想跟着我們去唐家,可以繼續坐着。」
歐紫大聲哭起來,「求求你們,幫幫我!幫幫我!」
林子淼蹙起了眉頭,正欲動手解安全帶,唐白按住了她的手背。
「你不要衝動。」
「這事沒得商量,你別太好心。」
「我像是這種爛好心的人嗎?」唐白伸出兩指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孰輕孰重,我自己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