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到此已經有些冷場了,昭陽長公主顯然十分嫌棄太子在場,卻又不能說出來。
這時,剛好外頭丫鬟說道:「大少爺來了。
」 昭陽長公主有些狐疑,此刻寧子煜應該在外頭招呼賓客才對,怎麼跑到內院來了。
只見寧子煜快速走了進來,也來不及行禮,張口說道:「祖母,聖駕已經到了二門上,祖父讓孫兒來通知祖母趕緊準備接駕!」 昭陽長公主一驚,堂內眾人也連連咋舌。
皇帝駕到,皇帝竟然親臨為長公主賀壽,這是何等的榮耀啊,可見昭陽長公主在皇帝心中的份量是何其的重要。
昭陽長公主顯然也沒有想到聖駕會親臨,往年壽辰的時候,皇上的賞賜雖然豐厚,但從來沒有親身蒞臨過,不過她很快反映了過來,忙起身帶領眾人來到院門前,準備接駕。
果然,不多時,依稀見到聖駕向着這邊走來。
五色九龍傘迎風招揚,皇帝天行衍一襲墨色團福便服,只是周身金線繡成的五爪金龍,彰顯着九五至尊的尊貴,正扶着一個內監的手,緩緩而來。
身邊還跟着安國公和世子,身後是一整隊的羽林衛護駕。
待聖駕來到榮安院前,長公主率先跪了下去,:「聖上萬福金安。
」 一眾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皇帝天行衍雖然年過六十,卻看上去只有五十來歲的樣子,因保養得宜,雖然比不得年輕兒郎,但歷經了多年政壇磨練,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尤其是一雙霸氣的鷹眸,深沉冷冽,永遠讓人猜不透。
他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昭陽長公主,眼眸浮現的一抹溫和之色,立即彎腰扶起了她,笑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輕重,都懷了身孕,還在意這些俗禮作甚!」皇帝的話語中雖帶着責怪,但語氣卻是滿滿的寵溺。
昭陽長公主的臉登時紅到了脖子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狠狠的瞪了皇帝身邊的安國公寧中海一眼,寧中海非常無辜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是他說的。
當然不是安國公說的,是木老爺子說的,這些年,昭陽長公主的身子若是有什麼不妥之處,木老爺子都會向皇帝報告,如今昭陽長公主懷孕這樣嚴重的事情,他回去第一時間就遣人進宮通知皇帝了。
「皇兄,您怎麼還是這樣,您今天是不是來看笑話的!」昭陽長公主有些憤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句話,她總算知道為什麼皇上會來了,合着就是來搗亂讓她難堪的,想必過不了一個時辰,整個天奧城就都知道,昭陽長公主年過五十還能老蚌生珠。
她天婉言估計一時之間,就會變成貴族圈茶餘飯後的閒話了! 不過昭陽長公主還真是有些多慮了,畢竟身後的眾人,大多數都是自家人,不知道的還真幾個,除卻太子一行人,還真是逗知道,太子他們也並沒有過多的驚訝,因為昭陽長公主生不生孩子,和他們關係真心不大,但是皇帝將此事擺在了明處,這件事,傳出去也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這懷孕的事,早一天晚一天的,早晚都得公諸於眾,所以長公主的擔心,純屬有點多餘。
皇帝陛下剛剛聽說長公主懷孕的時候,的確很興奮,他身體一向很好,年輕的時候並不耽於女色,所以到今日還是很強健的,可沒料到他這個皇妹更加的厲害,五十歲還能懷孕生子,所以他真的想第一時間來看看皇妹,後來仔細一想,借着壽辰一起算了。
剛才他見到安國公第一件事,就是先打趣了他一番,現在又換成打趣昭陽長公主了。
兄妹兩人如此旁若無人的對話,讓跪在地上的一眾人有點發懵,他們不是空氣好不好。
好在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發現了跪了一地的烏壓壓的人群,這才正色道:「都平身吧。
」 眾人這才謝恩起身。
皇帝和昭陽長公主一路並排走着進了榮安院,到了正房,皇帝自然居主位,他的眸光無波的掃視了一下眾人,才說道:「都坐吧。
」 昭陽長公主這才坐到了左側,安國公就坐在了他旁邊。
鳳吟謙坐在了更靠後的位置。
太子和晉王坐在了右下首,然後是寧遠山和齊氏。
而其餘的小輩,便都站在了一側。
「幾個丫頭,上前給聖上請安。
」昭陽公主一擺手,笑着說道。
於是寧芷蘭,寧芷馨,寧芷靜,寧芷嫻,鳳傾城,五人緩緩走了出來,對着皇帝行了一個標準的大禮。
皇帝的笑容十分的慈愛,:「都起來吧。
」 五人這才站起身。
皇帝也隨意的打量了幾人,帶着長輩的考量,寧家的四位小姐,從服飾和首飾上就可以分辨的出來,除了寧芷蘭作為嫡長孫女,稍稍有些不同,其餘四人的衣服樣式,很顯然是同一批料子,只是顏色不同,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鳳傾城之際,帶着幾分疑惑。
鳳傾城的裝束自然和寧家四姐妹有些不同,她一襲淡紫色寬袖收腰襦裙,襯得她柳腰盈盈一握,頭上梳着雙環髻,攢着一支點翠鏤空的白玉簪子,清麗婉約,卻又不失華貴。
她神色淡淡的,眉角含着笑意,整個人宛如墜落凡塵的仙子一般,讓人不敢去褻瀆。
皇帝有些愣怔,細細看這女孩的眉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由得生了幾分親切之意。
「皇妹,這丫頭是······」皇帝指着傾城,問道。
昭陽長公主笑着答道:「這是雪丫頭的女兒,鳳家的閨女。
」 皇帝明了的點點頭,怪不得,當初寧若雪很親近他這個皇舅舅,而且她與鳳吟謙的婚事,也是自己賜婚的,難怪看着這丫頭面善,竟是外甥女的女兒。
只是雪丫頭命苦,去的太早了,哎,皇帝心中長嘆。
他思量了一刻,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傾城,這丫頭的神色依舊平波無奇,甚至連過多的驚訝都沒有,只是乖巧的站在長公主身邊。
突然,他做了一個決定,於是,鄭重其事的開口說道,:「雪丫頭去的早,她的女兒,朕這個做舅舅的自然要照顧些,安和縣主的封號就賜給這丫頭吧。
」 皇帝可謂是語驚四座,所有人都愣住了,連昭陽長公主也不例外。
歷來長公主的女兒出嫁,都是會給封號的,但具體的等級是要看公主是否得寵,當初寧若雪獲封前,卻惹了一通麻煩。
事情是這樣的,當今聖上只有兩個庶出的弟弟,因為母妃的身份太低,在聖上沒有即位之前,都沒有封王,只是二皇子,三皇子這樣稱呼。
新帝即位,總是要給兄弟姐妹一點福利的,於是聖上一繼承大統,便封了兩個皇弟,一個為齊王,一個為定王,將當時的昭陽公主冊封為長公主,並且尊享親王待遇。
這原本就是對昭陽長公主的極為偏心,但畢竟二人是同父同母,也就無所謂了。
後來齊王的嫡長女最先出嫁,齊王前來請封,聖上給了郡君的封號,照理說,王爺的女兒,給個郡主的封號都不為過,齊王雖然不甚滿意,但並沒有說什麼。
後來定王的嫡女出嫁,也是郡君的封號,最後輪到昭陽長公主的嫡女出嫁了,聖上本來定的是安和郡主。
這下子炸過了,齊王和定王一起跑到皇帝跟前哭訴,他們作為皇帝的親弟弟,沒有被冊封為親王,就已經覺得夠堵心了,女兒出嫁的封號也不好,可偏偏到了皇妹這,竟然封了郡主,他們在御書房抱頭痛哭,淚流滿面,鬧的皇帝心煩。
皇帝不願意委屈了自己的妹妹,可他的確是太過於偏心了,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所以這也是齊王和定王有恃無恐的去大鬧的原因。
最後還是昭陽長公主出面勸說,由郡主降為縣主,才算了事,可聖上覺得憋屈啊,對齊王和定王更加的不待見,還特意下旨,着內務府按照郡主出嫁的規格給安和縣主準備嫁妝。
而如今,皇帝竟然再次破例將安和縣主的女兒冊封為縣主,這實在讓人吃了一驚。
太子的老臉微微抽搐了一下,心底都是對父皇的不滿意,他自己的兩個女兒,出嫁的時候,才是冊封的縣主,長公主的外孫女,也封了縣主,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晉王也微微蹙眉,他也覺得父皇太偏心長公主了吧,只是他沒有太子那樣直接的表露出來,只是一個縣主的封號,沒必要這麼較真。
鳳吟謙的神色說不上是喜還是怒,他總覺得,傾城得了皇上的青睞,禍福難料,他只希望傾城可以過的幸福開心,其他的他並不在意。
皇甫逸軒心底帶着幾分雀躍,縣主,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錯,鳳傾城,他娶定了。
莫離染唇角微微上場,縣主的封號,不錯,以後若是傾城嫁到楚郡王府,有個縣主的封號,行事也方便些。
估計這只是莫離染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傾城若是知道了,肯定想要揍丫。
此刻最煎熬的莫過於一屋子的女人。
首先是寧若薇,恨得幾乎發狂,恨不得衝上前去問問皇上,為什麼會給鳳傾城縣主的封號,她才是昭陽長公主的女兒啊,是寧若雪的妹妹,如果有了縣主的封號,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給染世子了。
寧若芳的心裏也不好過,不過她總算有些自知之明,她只是一個庶女,即便出嫁,也不可能有什麼封號,最多聖上下旨,御賜一些嫁妝罷了。
只是這個縣主封號落到鳳傾城頭上,卻着實讓她不痛快。
而寧家的四姐妹,寧芷蘭是真心替鳳傾城高興,寧芷馨仍舊是一臉冷漠,寧芷靜和寧芷嫻兩姐妹眼底也帶着嫉妒,只是不敢像寧若薇那樣表現的這般明顯罷了。
齊氏多少也有些不痛快,畢竟,她的蘭兒才是長公主的嫡孫女,卻讓一個外孫女佔了便宜,人就是這樣,當傾城和她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她是一個慈祥的舅母,可如今傾城已經威脅到寧芷蘭的利益了,齊氏就看她不順眼了。
眾人的心思,皇帝只需一眼就看透了,當然,莫離染除外,因為沒有人會想到冷情的染世子,會生出這樣想法。
昭陽長公主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對此,她肯定是樂見的,只是招呼傾城,:「丫頭,還不趕緊謝恩!」 說實話,傾城雖然面上不露分毫,心裏早已轉了百道心思,皇上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難道單純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嗎?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是更應該冊封蘭表姐嗎?她才是嫡孫女,自己只是個外孫女,多少隔了一層。
難道和母親有關?難道皇上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嗎?可這又是為什麼呢?實在說不通啊?傾城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直到昭陽長公主出聲提醒她的那一刻,她才回過神來。
既來之則安之,連外祖母都應下了,她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 於是傾城再一次盈盈下拜,:「傾城謝主隆恩!」 皇帝虛扶了一把,示意傾城起來,爾後笑道:「你母親既已過世,朕也應該將你的封號改一改,不如就冊封為靜儀縣主吧。
」 傾城福了福身,和婉道:「多謝皇上。
」 皇帝擺了擺手,:「你們這些孩子都去園子裏玩耍吧,拘在這裏也不自在。
」 皇帝發話了,哪裏還有不遵從的道理,於是都各自行禮退了出去。
的確,皇帝之所以會將縣主的封號延續到傾城身上,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英明神武的皇帝覺得,他們皇家欠了寧若雪的,當然這是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分割線························· 話說藍依依除了榮安院,一直四處找尋葉少卿的下落,但偌大的國公府,不一會兒,她就迷路了,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反而越走越僻靜。
也分不清哪是哪,不由得暗暗心焦。
一直躲在暗處跟着她的盈綠有些抓狂,就這樣下去,到天黑,藍依依也未必能找得到葉少卿,可她又不能直接現身去見藍依依吧,按照小姐的意思,是要讓他們兩個自己發展,她們只要在後頭推波助瀾就可以了。
正在盈綠想辦法的時候,忽然假山後頭穿在一陣說話聲,讓她雙眸晶亮。
「你這個孩子,怎麼回事?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娶了鳳傾城對你的前程有莫大的好處,怎麼好端端的和鳳傾城的關係弄得這般惡劣!」說話的正是秦如煙,她的嗓音有些急切,帶着焦慮。
顯然藍依依也聽到了,欣喜若狂的向着聲線的來源處走過去。
這當真是巧合嗎?如果是的話,老天爺也太眷顧她們家小姐了吧,盈綠暗暗想到,也跟了上去。
「母親,您沒看到那天鳳傾城有多囂張,她身邊的丫頭都敢打水靈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如何看的下去!」葉少卿憤慨的聲音響起。
秦如煙覺得有些安慰,兄妹倆敢情好,她自然高興,那天見到水靈一臉的傷,她也是心疼的不得了,也怪這丫頭太沒眼色,什麼人不能惹,偏偏要去惹,就沖水靈那天說的那些話,挨一頓打真不冤。
畢竟鳳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水靈這般侮辱鳳傾城,人家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都怪自己將這丫頭寵的無法無天,不過如今,吃點虧,對她來說也是好事。
秦如煙一直都是清醒而自知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忍人所不能忍 這樣的女人,很可怕,一旦坐到高位,必得又一場血雨腥風。
「我知道你心疼你妹妹,可你妹妹這樣的秉性,就算那天換成是別人,也少不得一場風波,咱們如今沒有這個實力與人家抗衡,就只能忍耐,你明白嗎?」那天她只知道水靈和鳳傾城起了衝突,而少卿要退婚的事情,她真是一無所知。
如果她知道的話,今日絕對不會讓鳳傾城毫無徵兆的發難。
葉少卿輕輕點了點頭,心中想反駁,卻說不出口,他對鳳傾城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單單是不能納妾這一條,就夠讓他受的了,何況還是這樣彪悍強勢的女子,他真擔心自己會過父親那種抬不起頭的日子。
秦如煙拍了拍葉少卿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少卿啊,無論如何,你都要離那個藍依依遠一點,這樣一個女子,咱們家可不能要!」 葉少卿努了努嘴,試探着問道:「母親,兒子將她納為妾室也不成嗎?」 秦如煙蹙眉,嗓音有些清冷,:「你暫時不能納妾,必須要等鳳傾城給生下嫡長子以後,才能考慮納妾的事情!而且就算納妾,也不必要非得納藍依依!」 葉少卿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稍微好了些,原來母親不是真的讓他永遠不納妾啊,只是緩兵之計而已。
而假山另一側的盈綠已經聽得快要吐血了,這對母子,簡直都天下最賤的賤人,老的心機深沉,工於算計,小的就厚顏無恥,正妻還沒娶呢,就想着納妾了。
真是不要臉到極點。
藍依依似乎整個人都不好了,妾室,妾室,她滿腦子都是方才葉少卿所說的話,原來,自始至終,他根本沒想過要娶自己,只是要將她納進門去做個姨娘罷了。
藍依依唇角揚起一抹苦笑,姨娘又算個什麼,高門大戶里的一個玩物兒罷了。
而就算是做妾,葉夫人對自己還是一臉的嫌棄。
她不甘心,她心裏似是有火再燒,為什麼,為什麼同是侯府出身的女子,鳳傾城就可以高高在上挑選婚事,而自己卻低賤的猶如塵埃,連個妾位,都還掙不上。
她恨恨的咬了咬牙,早晚有一天,她一定會讓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都拜倒在自己腳下,包括那個鳳傾城! 「娘,其實兒子蠻中意那個藍依依的,能不能先將她當個外室養着啊。
」葉少卿一想到藍依依那副柔弱的風情,忍不住心底蕩漾。
秦如煙嘆了一口氣,:「等益州那邊的事情有了定論,你和鳳傾城的婚事板上釘釘了,就隨你吧,只是做的隱蔽點。
」她也不想過多的在干涉兒子房裏的事情,只要兒子高興,一個兩個的女人,她並不在意。
葉少卿興奮道:「謝謝母親。
」 秦如煙正想說話,那邊有丫頭說道:「夫人,三小姐正在到處找您。
」 秦如煙點了點頭,對葉少卿說道:「我先去看看你妹妹,你自己隨便走走吧,等宴席過了,咱們就回府。
」 說完秦如煙就急着離去了。
葉少卿也欲轉身離開,藍依依此刻調整了一下心緒,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打算裝作偶遇一般。
「葉世子。
」藍衣柔聲喚道。
葉少卿循聲轉身,剛好看到了笑顏如花的藍依依。
其實不可否認,藍依依也很美貌,尤其是這兩次見面,一次比一次美,她此刻身着蜜合色細碎紋錦長衣,下身繫着同色襦裙,頭上挽一支長長的墜珠流蘇金釵,襯得她面若桃花,眉宇間有着小女兒的嬌態和羞怯,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葉少卿不禁也對她起了興致,望着她,溫和道:「藍姑娘何故在此呢?」 藍依依微微咬着貝齒,小心翼翼道,:「國公府太大了,我一時不察就迷路了。
」 葉少卿皺了皺眉,有些不滿的說道:「你不是一直跟着鳳家二小姐嗎?怎麼你出來她都不派丫鬟跟着你嗎?」 藍依依低下頭,聲音帶着幾分憂傷,:「葉世子,不關二小姐的事,今日賓客眾多,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又何必麻煩別人呢?」 葉少卿聞言,心中着實憐惜她,安慰道:「藍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在本世子眼裏,你是很好的。
」 藍依依頓時抬眸,眸子裏難掩欣喜,:「葉世子說的可是真的?世子真的覺得我很好嗎?」 葉少卿瞬時覺得很有成就感,自己隨意的一句誇讚,就能讓眼前的女子如此興高采烈,心裏得到極大的滿足感,這才是他想要的感覺。
他需要的是以夫為天的女子,而不是鳳傾城那樣時時刻刻讓自己感到壓力很大的女子。
於是葉少卿真誠的點頭,鄭重其事道,:「本世子絕無虛言。
」 藍依依頓時雙頰緋紅,她低着頭,聲如蚊音,:「葉世子,那一日在侯府門前,我也是逼不得已,小女子命苦,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舅舅們也容不下我,除了和世子的婚約,我一無所有,所以我只能來投靠世子,還望世子能夠原諒那一日帶給你和葉夫人的麻煩。
」藍依依的嗓音輕快而嬌嫩,聽着就讓人覺得無比的舒暢。
葉少卿只覺得整個人骨頭都麻了,他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可人兒,身材長相都無可挑剔,性情還如此和順,放在後院,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葉少卿伸出二指,輕輕抬起藍依依的下巴,帶着幾分曖昧,輕笑,:「你這樣說,本世子又豈會怪你呢,疼惜你還來不及。
」 藍依依大窘,臉色紅得如要沁血一般,忙環顧四周,見無人方低聲嬌嗔道:「世子這是做什麼呢,大天白日的,也不怕被人瞧見了笑話。
」 藍依依的話根本聽不出半分拒絕的意思,倒像是半推半就的勾引。
葉少卿雖然不是情場老手,但也不是一竅不透的毛頭小子,他一臉壞笑,大手划過藍依依嬌嫩的臉蛋,輕笑道:「藍姑娘與本世子有婚約在,誰會笑話?」 藍依依展顏一笑,:「世子肯承認依依了嗎?」她的內心十分的雀躍,若是葉少卿肯承認她,該有多好? 葉少卿神色一僵,立即抽回了手,有些尷尬道:「這件事本世子也做不得主,母親她不會同意的,本世子還是要娶鳳傾城的。
」說完又立刻道:「不過依依你放心,本世子許你一個貴妾之位,僅此世子妃之下,先將你安置在外頭,等時機成熟了,在接你進府!」 藍依依心中大恨,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明明知道婚約是真實有效的,也不肯履行,只肯許一個妾位給自己,貴妾又如何,不一樣是個姨娘嗎?她到底哪裏不如鳳傾城了,鳳傾城那樣強勢跋扈的性子,哪有男人會喜歡,反觀自己,溫柔和婉,落落大方,絕對是賢妻的最佳人選。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就是因為她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嗎?為什麼老天爺如此的不公平,同樣都是侯府出身的女子,鳳傾城就可以錦衣玉食,千人寵,萬人愛,可她呢,自小受盡了苦楚,連婚事都被奪走了。
她好恨,恨所有的人,包括眼前的這個男人,可她別無他法,唯一只能依靠眼前的男人,貴妾就貴妾吧,如若葉少卿堅持不肯安置她,待事情告一段落,哪裏也容不下她了。
以她如今的情況,根本別無他法,也傲嬌不起來,別說是做妾,哪怕給他當丫頭,她也得答應,不是嗎? 想通了,藍依依自然也就知道該如何應對葉少卿。
她眼中蓄上了淚花,有些委屈道:「依依知道自己的出身,無父無母,無依無靠,配不上世子,可是依依是真心喜歡世子的,世子不肯娶依依為妻也無所謂,只要依依能和世子一起,別說是做妾,就是無名無份,依依也甘之如飴。
」 藍依依的話,句句都把葉少卿捧到了雲端里,讓葉少卿從內到外,都覺得格外的舒爽,葉少卿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他就是希望自己的女人可以仰視自己,時時刻刻都對自己崇拜着,敬畏着。
鳳傾城雖好,但葉少卿也深深的明白,若是自己娶了她,只有敬着她的份兒,估計自己會被壓迫的很慘,但是,鳳傾城的容貌舉止,還有背後的勢力,真的太讓他心動了。
可眼前的女子,也着實讓他喜歡,家裏的通房丫頭雖好,但卻不如眼前的女子精貴,到底曾經是侯府出身的女子,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大家閨秀的影子。
而且她還是如此的愛慕着自己,真是讓大大滿足了葉少卿的虛榮心。
葉少卿伸出雙臂,輕輕一帶,將藍依依摟進懷裏,溫柔的撫摸着藍依依的髮絲,聲音格外的溫柔,:「依依,你放心,本世子答應你,絕對會一輩子都對你好,不辜負你的這份情誼。
」 藍依依並不掙扎,安靜的伏在葉少卿的胸前,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盈綠在暗處聽得也差不多了,一臉鄙夷的望着相擁的二人,真是一對賤人。
而榮安院這邊,雖然剛剛經歷了傾城冊封縣主的風波,但礙於聖上的威嚴,也沒有人敢提出反對意見。
傾城和寧芷蘭一道,有說有笑的沿着荷花池,慢慢走着。
遠遠望去,荷花池裏的水真綠啊,好像是荷葉映綠的,在池裏歡快地流動着,毫無一點雜色,一朵朵荷花緊緊地依偎着碧綠的,滾圓的荷葉,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更加雅潔,嫵媚,清秀。
荷花池旁一道小小而瀟灑的瀑布傾瀉而下,打在岩石上,濺起一朵朵水花,那水花多麼像小小的白梅,在微風吹拂中,紛紛落下,最後消失在堅硬的岩石與小池的中央,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二人隨意的坐在池邊的畔石上,身後跟着香草和盈秀。
「傾城,恭喜你啦,以後我都要尊稱你為縣主了。
」寧芷蘭笑的沒心沒肺,卻是一臉的真誠。
「表姐就會打趣我,你放心吧,等你出嫁的時候,外祖母定然也會給你請封的。
」傾城捂着嘴笑道,不過這點倒是毋庸置疑的,依着外祖母對寧芷蘭的疼寵,這份尊榮,絕對跑不了。
寧芷蘭登時羞紅了臉,伸手就要掐傾城,:「你個壞丫頭,叫你胡亂說話。
」 傾城一邊躲,一邊回嘴,:「我就不信表姐你不嫁人了。
」 寧芷蘭只覺得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傾城一提到嫁人二字,她的腦海中登時浮現出一個人的樣貌,而且這個人便是剛剛見過的,方才榮安院一片雜亂,任何人都沒有注意到寧芷蘭的變化。
就在她看到那人之際,一顆心差點脫離的胸腔,她從未見過這樣俊朗的男子,而且那剛毅的線條,冰冷的神色,無一不深深吸引着自己,仿佛只有一眼,她就深深了陷了進去。
她慌忙低下頭,掩蓋着自己的失控的情緒,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寧芷蘭才鬆了一口氣。
「表姐,表姐!」傾城的呼喊,換回了寧芷蘭的思緒。
「你在想什麼呢?」傾城問道。
寧芷蘭擺擺手,敷衍道:「沒什麼,對了,你說老太君是真的病了嗎?」 傾城當然看的出寧芷蘭的口是心非,不過既然她不想說,傾城也不再追問,只是撇了撇嘴,說道:「馮太君恐怕沒有一刻能安生的下來吧。
」 「二姐姐,你可讓妹妹好找啊!」二人正聊着,一道突兀的嗓音傳來。
寧芷蘭和鳳傾城一同站起來轉身,看到了正想着二人徐徐走來的兩個女子,鳳家四小姐鳳傾姚,和趙家的嫡出小姐,趙可欣。
傾城眼中划過一絲不耐,只是淡淡的回道,:「四妹妹找我可有事情?」 鳳傾姚咬牙切齒道:「當然是恭喜二姐姐被冊封為縣主啊!」 寧芷蘭和鳳傾城對視一眼,這事情也傳的太快了一點吧。
但看鳳傾姚的表情,誰也不相信她是來恭喜的,怎麼都像是來挑事的。
鳳傾姚看向傾城的目光似乎能噴出火來,她緊緊攥着雙拳,克制着想要一拳揮到鳳傾城臉上的衝動,她快要嘔血了,為什麼鳳傾城竟然如此好命,被聖上親自下旨冊封為縣主,從二品的縣主之位啊,她只比自己大一歲,就已經有了誥命,這怎麼能鳳傾顏不嫉妒的發狂呢? 趙可欣的情況也不必鳳傾姚好到哪裏去,當她聽到這個消息之際,第一反應就是,聖上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可以給這樣一個惡女,痴女,縣主之位呢?她們趙家好歹也是皇親啊,孝章靜皇后早逝,聖上可是被太皇太后一手養大的,這些情分哪裏不比那個什麼勞什子寧若雪強啊。
她身為趙家的嫡女,都沒有被冊封一個封號,憑什麼鳳傾城就當了縣主了呢?她不服氣,實在太不服氣了! 所以當她們兩個看到鳳傾城之際,私底下商量了一下,今天一定要弄臭鳳傾城的名聲,所以想也不想的就過來了。
不得不否認,蠢貨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多謝四妹妹的美意。
」傾城依舊淡淡的,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鳳傾姚按捺下怒火,換上了一張笑臉,走到鳳傾城身邊,甜甜的說道:「二姐姐何必客氣呢,咱們可是好姐妹呢,以往是妹妹太小心眼兒,還望姐姐能夠不計前嫌,原諒妹妹往日的冒犯之處。
」 鳳傾城鳳眸微眯,她自然是不相信鳳傾姚這番鬼話,剛才還恨不得將自己剝皮拆骨的表情呢,一轉臉就親密無間了,鳳傾姚這是人格分裂了嗎?還有什麼陰謀? 趙可欣見鳳傾城不語,忙小姐接道,:「就是說啊,姚兒剛才還一直對我說,對不起傾城表妹呢,不如表妹就大度的原諒姚兒吧。
」 趙可欣是趙天佑的親妹妹,和鳳傾顏是同年,只是生辰略小一些。
連一向單純的寧芷蘭也覺得二人的轉變太大,當初鳳老夫人壽宴上所發生的一切她還記憶猶新,她就是在笨,也看得出侯府二房對傾城的敵意。
可看到如今的情形,怎麼倒是比親姐妹還親呢? 鳳傾城倒是想看看這對蠢貨姐妹到底在耍什麼花樣,於是笑着說道:「誠如四妹妹所說的,都是自家的姐妹,哪裏說的上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咱們只要以後好好相處就可以了。
」 寧芷蘭錯愕的望了傾城一眼,表妹這是何意? 鳳傾姚立馬開心的笑了起來,她親熱的拉過鳳傾城的手,:「二姐姐如此說,妹妹就放心了呢。
」 鳳傾城忍着想要甩她老遠的衝動,沉默不語。
「不如咱們四個一起坐會兒吧。
」趙可欣提議。
「好,請坐吧。
」鳳傾城指了指身旁的畔石。
鳳傾姚和鳳傾城離的很近,她剛剛鬆開了鳳傾城的手,幾人本就是在池邊站着,而且荷花池邊的畔石都打磨的十分光滑,鳳傾姚想從鳳傾城身側走過去坐下,但是站的有些不穩,突地,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
「噗通」一聲,栽進了荷花池裏。
她一邊撲騰着,一邊大喊,:「救命啊,我不會游泳啊!」 趙可欣立馬對着鳳傾城大吼道:「鳳二小姐,你怎麼可以如此的歹毒,將姚兒推進荷花池裏!」 趙可欣的聲音很大,荷花池附近本來就聚集着不少夫人小姐,聽到趙可欣的叫聲,便都三三兩兩的向着這邊走來。
寧芷蘭沒有想到這二人如此歹毒,這樣設計傾城,真是太無恥了。
鳳傾城望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卻笑的淡然,鳳傾姚真是記吃不記打,這一招,用了多次了,也不知道換換,果然對的起蠢貨的稱謂,不過說她是蠢貨,都有點對不起蠢貨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