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他放低了聲音,「第二,咱們這棟大樓里所有會議室都拉上窗簾,裏面亮着光,能做到吧?」
「這很好做到,咱們的窗簾都是自動控制的,在三樓控制室就能實現全面掌控!」馮哲元的眼裏放出了光,繼而話鋒一轉,「只是,頭兒,我一直沒太想明白。關窗簾很好理解,為什麼要把裏面的燈全打開呢?」
他笑了笑:「你連這都搞不明白啊!我問你,咱們這棟大樓的設施雖然先進,會議室都是自動窗簾,但如果站在市委對面的大樓上看,咱們的會議室裏面開燈或者不開燈,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吧?」
「那是!」馮哲元下意識地應道,「就算是自動窗簾,也不可能那麼嚴絲合縫,裏面亮着燈光,外面肯定還是看得出來的……」
「只不過,您剛才提到咱們對面的大樓,指的是什麼?」只在一瞬間,這位會議科長一下子領悟到了什麼,直接提出了疑問,「難不成,對面的大樓上有人在盯着咱們?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嘿嘿!」他眨了眨眼睛,「你老兄反應得很快啊!這下子,你知道什麼叫一級機密了吧。我再和你交個實底兒,咱們今天可千萬別亂走,尤其是空的會議室,一定不能自作主張把窗簾拉開,要不然,被一槍爆了頭,你家媳婦和娃兒可就只能喝西北風去了,還想學棋,估計也沒有這個餘力了!」
「天!這麼危險?」馮哲元瞪大了雙眼,「頭兒,這萬年青到底是什麼人啊?」
「什麼人?」他撇了撇嘴,「自古警匪一家,這個不難理解吧。再說了,這位萬大局長的志向可不只是和土匪沆瀣一氣這麼簡單。他的想法,是要操控整個西京的黑白兩道,至於採用什麼手段,合不合法,人道不人道,那根本就不是事兒。對於他來說,你和我,都只是阻擋他前進路上的小螞蟻,想捏死就捏死,連個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所以,咱倆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千萬別往他們的槍口上撞,有什麼需要頂雷的,就讓魏稼軒去好了!」
「是!」馮哲元心領神會,「明白了!頭兒,還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了,接下來就是細節問題了!」他略一沉吟,似乎想到了什麼,問出一句,「對了,杜語琴那個丫頭,你已經把她叫來了,安排在了哪個環節?」
馮哲元一怔,應道:「叫來了!她現在可是我們會議科的骨幹,我把她和馨冉一塊兒叫來的,科里其他人也都來了。既然您剛才說了,這窗簾雖然是自動的,但也需要有最牢靠的人盯着,那就讓杜語琴盯着窗簾,讓馨冉配合咱們盯着會議室的具體事務,怎麼樣?」
「嗯!」他點了點頭,馮哲元口中的馨冉,是一直以來被辦公室戲稱為「36f」的大胸妹——胡馨冉。
這個胡馨冉,雖然說歲數不大,但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會議科工作,比杜語琴來得早,在流動比較快的「新天下第一大科」里,也算資歷很深的「老人」了。畢業於西康交通大學,雖然在全國排名並不是特別高,但在西康本省,那也是非常厲害的,僅次於唐卡所在的西康大學。
最近會議科準備提升一個副科長,這個胡馨冉就是有力爭奪者。本來,正趕上唐卡剛剛從高凌縣殺回來,馮哲元有意想把這個位置給杜語琴空着,但因為杜語琴從市人大轉過來的時候,只是事業編,待了兩年之後,積攢了一定經驗,最近才通過了省屬公務員考試,轉為行政編。
對於公務員系統來說,晉升有着非常嚴格的年限規定,像杜語琴剛剛核定為一般科員,要想提為副科,至少需要三年。所以,對於馮哲元的這番好意,目前在市委辦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唐卡只是笑了笑,說還是按照規矩來,別因為一個人而耽誤了整體。
也正因為如此,胡馨冉的提職之事才得以重燃曙光,副科任職已經通過研究,最近就要公示。於是,胡馨冉這位一直對「唐秘書」崇拜有加的「噴火嬌娃」,也對唐大主任更加感恩戴德,好幾次都想表達額外的感激之情。
也就是因為唐卡後來轉了心性,對這些有瓜田李下的ol戀情很是避諱。不然的話,你情我願、郎情妾意的,還真沒準兒就把這丫頭收了。與杜語琴、左赫一塊兒並稱「三美」,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兒。
當然了,歷經流放後諸位紅顏的紛紛離去,唐卡現在對於「情」字有了更多的理解。而且,對於抵制誘惑的定力,也有了全面的提升。所以,他一直沒「收」胡馨然這丫頭,只是表達了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領導關注」而已。
對於這一點,連馮哲元這些老部下都不得不佩服。而被唐卡稱之為「師父」,也是其在市委辦的唯一上司劉季峰,也對唐卡這番「坐懷不亂」的氣度讚賞有加。至於這些話是不是由此傳到王亦選的耳中,認定他徹底吸取了「吳瓊花事件」的教訓,就不得而知了。
唐卡現在考慮的,不是胡馨冉的胸有多大,而且她和杜語琴這些會議科的「得力幹將」們,能不能把一會兒「雙頭並進」的重大任務完成,這才是他真正擔心的。或許,這也是一個男人逐漸步入成熟的表現。只不過,這種表現不是說說而已,是由內到外,一點一滴形成的。
而眼下,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的,不是針對胡馨冉,反而是杜語琴。
說心裏話,他對胡馨冉一點兒也不擔心,反而覺得她很可靠。因為,他心裏非常清楚,胡馨冉對自己的仰慕,甚至說「迷戀」,都是非常單純的。最多也就是由於自己仍然單身,自身魅力再加上權位優勢,讓這小妮子「不能自拔」而已。
可是,反觀杜語琴,這位與自己曾經戀得死去活來的「四美合一」,竟然一下子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好像根本不認識了。
說來挺奇怪的,自己重新殺回市委辦之後,她恰巧也靠着自己努力考進了公務員隊伍,對自己的態度也算有些好轉,平時撞見也會笑臉相迎打招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她那張帶笑的絕美臉龐後面,好像隱藏着什麼秘密。
這種秘密,以前在他們之間是不可能存在的,情意濃烈之時,恨不得把所有該說不該說的話都說了。但是,現在這種秘密就客觀存在了。你看或不看,管或不管,就在那裏。
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讓他一度懷疑男女之間是否還有真情存在。本來好好的,你儂我儂,海誓山盟的,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這丫頭有了「新歡」,這倒也無可非議。本來嘛,你被流放去了臥虎鎮那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而且一去就是兩年,事先也沒有一個約定,別人女孩子家家的憑什麼守着你,真正找到一個愛自己又為自己所愛的,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但是,懷着這樣的疑慮,他也專門找人打聽了一下。可探聽回來的結果,卻更讓人不解。
這個「人見人愛」的小杜根本沒有男朋友,雖說有不少追求者,但她一直守身如玉,基本不與男生交往,對於無數踏破門檻的「相親之約」,也都是一概婉拒。所以,小杜究竟會選擇怎樣的男人,什麼樣的男人能夠把這樣的美人抱歸家中,盡享其福,一直是市委辦甚至整個市委大院最受關注的話題。
對於他來說,問題就來了。這位絕美愛人,既然沒有新歡,卻又對自己愛搭不理、雲山霧罩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對此,他百思不得其解。想找個機會和她細聊聊,又怕她像拒絕所有人一樣將自己拒之門外,想徹底不理她,又根本做不到。
正是懷得這樣進退兩難、欲罷還休的心態,他決定暫時先靜靜,冷處理一段時間再說。卻沒想到,同在一個屋檐下,樹欲靜而風不止,這還沒冷幾天,她就因為會議科對市委常委擴大會議的全程參與,如此真切的走到了自己近前。
這要是照着他之前的脾氣,置之不理、順其自然也就完了。畢竟,強扭的瓜不甜,這丫頭之所以對自己不咸不淡的,肯定還是內心有想法,既然是這樣,那就隨她去好了。至於以後如何,只能是再說。
但是,不知為何,他今天一聽到馮哲元說到杜語琴時,就感覺有些心慌。而且,這種心慌是下意識的,來自於心底,這就不由地讓他心存疑惑了。
為什麼偏偏會在這個時候,產生這樣的一種感覺?是因為此次事情確實重大,來不得半點兒閃失?還是自己對這位「四美合一」的杜語琴始終余情未了,所以導致了心煩意亂?
說不清楚!
可是,越說不清楚,就越有可能產生大問題。越是這個時候,就越需要冷靜,把事情弄弄清楚,才不至於「一失足成千古恨」。
抱着這樣的念頭,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才作出了一個讓人非常驚訝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