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江越點點頭,「是不大對勁兒,有點兒靜得出奇!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他們現在已經是黔驢技窮,沒什麼辦法了,想不靜都難。要不然,也不會搞到這麼晚還召集緊急會議。所以,咱們是得小心,但也別自己嚇自己。再說了,你和萬年青那頭,還有會議科的那個小杜幫着打掩護呢,她這會兒應該和老萬都在小會議室呢。你去吧,小心一點就好,真有什麼問題,讓小杜出來傳個信兒。這張密探王牌,咱們可一定得用好了!」
「對啊!咱們手裏還搛着這張王牌呢!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就算他們再想故弄玄虛,弄得更安靜都不怕!」魏稼軒的臉上有了笑容,斜眼看見唐卡正從貴賓室拉開門出來,於是揚着手裏的筆記本晃了晃,表示確實有重要文件在向林江越匯報,以驗證剛才的「緊急要務」之事。
唐卡當然樂得微笑回應,卻是有意往反方向走了幾步,離他們更遠了一些,顯出自己無意探聽他們的「機密之事」。
林江越也是演戲的高手,因為已經和魏稼軒交待完了,所以一邊轉身回來,一邊提高聲音「表演」着:「那就這麼着吧,既然是省里安全維穩的文件,趕快發到每個相關部門,務必要他們提高警覺意識,配合全省的統一行動!」
「是!明白了!」魏稼軒立正答道。
唐卡上前,笑着替林江越拉開貴賓室的門:「市長,裏邊請,要說您這處理緊急公文的效率,還真是挺高!看來,我們都需要好好向您學習啊!」
「哈哈!」林江越停頓了一下,「唐卡啊!你這就屬於吹捧之詞了!咱們今天開的會,既是務虛,更是務實,對吧?還你,你可一定要記住,過于謙虛就是驕傲,是不是啊?」
「是是是!」唐卡笑着回應,卻是沒再多話,等林江越的身子完全進到貴賓室裏面,才輕輕帶上了門。
而這時的魏稼軒,很是瀟灑,一邊半側着身子向前走,還一邊沖他揮着手,甩出一句:「兄弟!謝啦!改天擼串,說好了,我買單!」
「好!」他在後面笑着回應,卻是往後退了幾步,將對講耳麥重新壓回耳朵里,放低了聲音,快速說道:「大魚回遊,前場迅速清空,後場錄播開始!」
對講耳麥很快傳來了兩下「肯定」的敲擊聲!
前場清空,指的是從魏稼軒從左邊這一側走到右側小會議室的路上,不會再有任何阻攔和人員出現,包括一直候場的李中博和張繼明,他們也只是在小會議室里,與周、程二人一塊兒等着,靜靜等待「魚兒咬鈎」。
而所謂有後場錄播開始,當然就是指的經過「蛙王」小陳剪輯萬年青與簡青純錄音的重新插放了。
魏稼軒對剛才與林江越用筆記本作道具「戲耍」了唐卡一番很是得意,所以不自覺地哼着小曲兒,一路暢通地來到了小會議室門口,正想敲門,卻聽到裏面傳來炸雷一般的聲音:「我不聽!這兩個人,我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魏稼軒一下子愣住了,想要敲門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這是萬年青的聲音,對此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不是在討論推進意識形態建設的下一步對策麼?萬年青這是在幹什麼?
難道說,周春秋和程君平已經掌握了自己這一方操縱西京論壇甚至整個相關網絡的「馬蜂」團隊?
可是,不對啊,「馬蜂」團隊是三個人,而萬年青剛剛說的是兩個人啊?
搞什麼東東啊?
就在這時,又聽到一個聲音傳出:「你確定,你只想見林江越市長和張一冰書記,你就不怕,他們不想見你!」
天啊!
魏稼軒聽出來了,這是市紀委書記簡青純的聲音。
竟然直接提到了林江越和張一冰,還提到了「見與不見」!
這這這,莫不是萬年青又被「雙規」了吧?
魏稼軒大驚失色,差點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接下來萬年青連嘶帶吼的一句話,更是將其驚得魂飛魄散。
「老簡,我告訴你,我和林江越、張一冰有什麼關係,你最清楚,至於他們,我只有一句話,他們該負的責,一定要負,別把什麼髒水都往我身上潑,不要在我面前耍這些小孩子把戲!」
乖乖!魏稼軒感覺自己的耳朵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就像是剛剛被人強行安上去的一樣!
這都是什麼節奏啊?
萬年青竟然親口咬起了林江越和張一冰!
現在看來,萬年青時隔兩年後再一次被「雙規」,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可是,為什麼會來得這麼快?而且為什麼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把林江越和張一冰全「抖落」了出來?
這不是「自掘墳墓」麼?
早在此之前,林季張萬聯盟就訂立過絕對的統一攻守陣線,遇到突然情況的時候,不論是哪一位「被逮」,或者四個人都被分別孤立於不同的「牢房」,處於最為嚴酷的「囚徒困境」之時,也必須統一思想。
他們相約的暗號,就是萬年青剛才對簡青純說過的一句話:「至於你說的他們兩個,我只有一句話,請他們好自為之,我可是什麼都沒做。對於他們,我不知道,只能保持緘默!
這本來是非常經典的「約定之語」,可是,到了妙手空空的「蛙王」小陳手裏,這錄音剪輯出來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我和林江越、張一冰有什麼關係,你最清楚,至於他們,我只有一句話,他們該負的責,一定要負,別把什麼髒水都往我身上潑,不要在我面前耍這些小孩子把戲!」
這些個句子,本來是萬年青不同提到的,可是這麼一組合起來,還真就成了非常有條理的一個整體段落。
如此大的「殺傷力」,就連唐卡通過對講耳麥聽到之後,也是忍俊不禁。
這等「大招」祭出,看來魏稼軒想不被震暈都難了。
事實上,魏稼軒也確實被震暈了,差點兒癱軟在地。這位市政府辦公室主任怎麼也想不到,平時里龍行虎步、最是忠心耿耿的萬年青,竟然就在這短短几分鐘之內就被「激反」,而且大有不把林江越和張一冰的醜事兒抖落出來不甘心的勢頭。
這還得了!
要是真這麼下去,整個「林季張萬聯盟」必將毀於一旦,都用不着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得全部玩完。
要知道,這萬年青雖然排在「林季張萬」的最後一位,但畢竟職務特殊,公安局長,掌握了這個聯盟太多的機密。這傢伙要是真決定反水,用供出其他聯盟成員的罪行來替自己脫罪,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不行,必須想個辦法阻止萬年青才行!
到了這會兒,魏稼軒真想大喊一聲,一腳把門踹開,大聲喝止萬年青,讓這傢伙閉上亂噴的臭嘴。
可是,魏稼軒也不傻,知道這麼說等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光喝止不住萬年青,還會把自己也給裝進去。
那怎麼辦?
難道,就在這兒,傻呆呆地聽着萬年青越來越「癲狂」,一項項地把林江越和張一冰做過的醜事全抖落出來麼?
魏稼軒突然感覺到了內心的脆弱,此時的自己,真是想走,又不敢走,只能這麼傻呆呆地聽着,一步也不敢挪開。
只是這一會兒,魏稼軒已經在心裏把萬年青罵了一萬遍。
萬年青啊萬年青,你怎麼突然成了軟骨頭。是不是他們已經捏住了你的軟肋,才導致你變成了這般模樣?
你呀你,這會兒要是知道回頭就好了!或者,重新了解一下林江越和張一冰的「堅定不移」,也是不錯的!
對於林江越和張一冰來說,他們就算知道萬年青被再次雙規,也不會拋棄和放棄,而會像上次那樣,爭取「朝中大臣」的全力支持,再給萬年青來個「全身而退」!
這,才是所有聯盟成員得以生存之道。除此之外,只能是死路一條!
就在魏稼軒由驚嘆就成憤慨,又由憤慨變成哀求的時候,小會議室里的「萬年青」好像真的聽到了這位魏大主任的呼聲。隨着簡青純問出一句:「現在,給你一個最後的選擇,我們允許你想見一見你想見的人,你說說看吧,到底想見誰?」
魏稼軒的心一下子就跟着提了起來!
「萬年青」停頓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有聲音傳來:「好吧!老簡,我也尊稱你一聲老簡,既然你真想讓我見見我想見的人,那就把林江越和張一冰叫來吧。我有話對他們說,這不也是你們所最期望見到的麼?但是,不能在這裏……」
「好!」這時候聽到簡青純說道,「就依你!那咱們這就走!不過,你可是男子漢,既然我為你考慮,開了口子,你也必須說話算話……」
話說到這兒,動靜就消停下去了。緊接着,就是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和開門聲。瞅這架勢,應該是紀委的人把萬年青從另一個側門都押出去了。
這時該怎麼辦?
魏稼軒此時的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而這些念頭當中,出現得最多的,就是應該迅速跑去向林江越和張一冰報告。
為什麼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