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唐卡突然望向了那個抄着手接話的人,而且笑眯眯的。
「好吧!被看出來了!」這人嘆了一口氣,掏出一個證件在高個兒大沿帽面前晃了晃,「省廳緝毒大隊的,不介意我來搜搜吧?」
「省廳緝毒大隊?」高個兒大沿帽一下子愣住了,與拉好警戒線走過來的矮個兒大沿帽對視一眼,臉上滿是驚慌之色,大概是想不通這兒怎麼會有省廳的人。
就在他們發愣的時候,唐卡也是一怔。
原來,這個聽力如此驚人的人,竟然是省廳緝毒大隊的!
也是,常年行走於緝毒生死一線,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要不然,稍有不慎就可能身首異處。所以,有這麼強的聽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在這一瞬間,唐卡突然想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前不久,在特勤支隊駐地挖寶的時候,仲葳和小林就曾經在甜品店掉包換服裝時,被省廳緝毒大隊的副隊長米立奇用槍指着腦袋。
對,想起來了!
那會兒,就聽到這個米立奇說,有兩個罪大惡極的毒犯跑到了西京,一連掐斷了省廳打進去的三條內線。把一貫自負的米立奇都給逼急了,直接跑到甜品店裏蹲點,卻沒想撞上了仲葳和小林掉包,所以把他們當作了毒犯。
幸好,唐卡他們當時反映夠快,把曾與這個米立奇有着同門之誼的老付第一時間派出,才算是解了圍。
如果說那時逮這兩個毒犯是路過,也算能說得過去。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上說,是不是也代表了西京並非無毒無粉之淨土。畢竟,路過也是過。在毒犯們看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有棗沒棗打上一杆子,也是極有可能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省廳出緝毒大隊看來,並非淨土的西京,還老愛標榜自己「黑白無毒」,本身就是一個笑話。所以,才會對可能由警匪勾結而形成共同「走粉」格局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不用說,他們米立奇副大隊這麼愛踩點,還給自己安了一個「踩點大師」的名頭。那麼,眼前這個緝毒便衣作為他的同事,肯定也是來這兒踩點的。
這當中,涉及西京的警界通匪走粉,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大案要案。
看來,萬年青這幾年當了這個市公安局長,還真是沒起到什麼好作用。雖說現在被雙規了,但要想肅清流毒,還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自己作為「獵人戰隊」負責人,對此可是責無旁貸。再說了,就算自己還不是真正的警察,替董清明這位政法委書記分擔一下重責,也是應盡之義。
眼下,這個省廳緝毒大隊的只有一個人,還穿的是便衣。與這兩位有重大嫌疑的戴大沿帽的比起來,力量還是單薄了些。再加上,這二人是西京本土警察,背後肯定有着盤根錯節的關係,作為地頭蛇,隨便找個藉口,都夠這個省廳的「強龍」喝一壺的。
想到這兒,已然驚出一身冷汗的唐卡,裝作仍在錄像的樣子。實際上,他已經點開微信界面,撥通了與老付的視頻電話。
也不知道老付在那頭忙着什麼,好半天才接通了。
畫面傳了過來,老付正和蔣洪歷在一片空場上比劃呢。
老付一看表情很興奮,因為被唐卡靜了音,所以聽不到說什麼,但是能從嘴唇的口型能看出來,所說的是「唐總,我們正比劃着你前幾天對付我的一招制敵呢!我也讓洪歷這小子開開眼,為今後您教給我們正宗的游龍八卦手作準備。」
唐卡沒法說話,只能一遍一遍地對着口形:「緊急情況,快到玉樓春來!」
大概說了四五遍之後,那頭比興正濃的老付和蔣洪歷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比了一個「ok」的手勢,迅速關閉了通話界面。
這時候,讓人最為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這一高一矮兩個戴大沿帽的,果然不會輕易讓這個「省廳緝毒大隊」的動手搜查,所以想盡了一切辦法阻攔。
「省廳緝毒大隊,怎麼會這麼巧跑到這兒來?」高個兒大沿帽在看了好半天省廳的警員證後,仍然不住搖着頭。
緝毒便衣不禁苦笑:「你們該抓的不抓,我們只有不辭辛苦了,沒轍兒啊!」
矮個兒大沿帽不停眨着眼睛:「現在做假證的這麼多,我們一時也辨認不了真偽,你還有什麼可以證明你身份的東西麼?」
「又來了?」緝毒便衣一副抓狂模樣,「虧你們還是幹警察的,連警員證都不信,那還需要我開具什麼證明?總不能回省廳開一份文件,證明我是我吧?到時候,你說我們省廳的大章也是假的,那怎麼辦?」
高個兒大沿帽唱起「雙簧」:「總之,你還需要更加有力的證明!」
緝毒便衣苦笑:「你們市局緝毒科的科長叫張本順,沒錯吧?」
高矮個兒大沿帽當即一驚,又與矮個兒大沿帽對視一眼,搖頭說道:「知道我們張科長名字的人多了去了,更何況,他這個本順的名字這麼好記!」
緝毒便衣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這麼說,繼續說道:「我還知道,他們的副科長叫杜東方,他們科一共十三個人,還有兩個借調的。」
這一下,高矮個兒大沿帽被嚇得不輕,不用說,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個便衣肯定是如假包換的「省廳緝毒隊員」。要不然,也不會對市局緝毒科這麼熟悉。
不過,這二人肯定不會承認,還會繼續設法阻撓。如若不然,被這位緝毒便衣上手搜出什麼東西來,可就真得「露餡兒」了。
果不其然,高個兒大沿帽仍然色厲內荏地作着最後抵抗:「認識這麼多人管什麼用?現在都是互聯網加時代了,有什麼東西還是互聯網加查不到的?」
唐卡這時惱了,突然不咸不淡地說出一句:「你們還真是挺能裝孫子啊?」
這一句,驚得所有人都「花枝亂顫」。除了駱青和霍小公子,因為熟知他的脾氣,所以沒怎麼側目之外,其他人都詫異得不行。
想想看,還真是挺讓人詫異的。剛才這位年輕的白面書生,上來就說了三個清朝前期的故事,暗指現在有可能存在的司法腐敗,特別是警匪勾結走粉的情況。這已經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這會兒,竟然直接嚴斥這兩個戴大沿帽裝孫子,也太給力了吧?
高個兒大沿帽不幹了,本來遇上斜刺里殺出來省廳緝毒大隊的,已經是難纏得很,這會兒這個擅講歷史的「白面書生」竟然又罵起了人,這不是要人性命麼?
不行,必須反擊才行!
高個兒大沿帽眼睛轉了轉,大概是覺得硬着來不行,所以採取了迂迴的策略,裝起了可憐:「你你你,怎麼罵人呢?」
唐卡的眼睛多毒,一眼就看出來這傢伙心裏的「小九九」,根本不為所動:「怎麼?就興你們裝孫子,還不許別人說麼?」
高個兒大沿帽強忍着火氣,是皺着眉頭:「你說可以說,但不要罵人好不好?」
「就罵!」唐卡祭出了罵人不帶一個髒字兒的功夫,「你說說你們,裝孫子裝到底也行!可是,裝也裝得不像,還想當爺。這就不好了吧?」
高個兒大沿帽繼續裝可憐:「我從來沒想過當爺啊?」
唐卡笑道:「這年頭,決定當爺還是當孫子,可不是靠想,而是靠錢,是吧?」
「靠錢?」高個兒大沿帽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這年頭幹什麼最賺錢?」唐卡笑笑,「這走粉肯定算是其中一項吧。他們走成一單,給你們多少提成?如果你們替他們抹平了這樣極具衝突的事情,能得到的肯定更多吧?」
省廳的緝毒便衣聽到這兒,不禁翹起了大拇指:「這位兄弟,看不出來,相當懂行啊?」
「彼此彼此!」唐卡笑了,繼而沖高個兒大沿帽問出一句,「問你呢,怎麼不回答?」
「不懂你在說什麼!」高個兒大沿帽裝傻,「要是沒有什麼其他的證明,我們只能把這人帶回去再審問了!這位自稱為省廳的同志,你也和我們一併回去吧?」
唐卡吼出一句:「這兒有這麼多人看着,還有現場錄像,你們竟然如此厚顏無恥地裝孫子,就不怕把你們的視頻發到網上去之後,被大伙兒人肉?」
高個兒大沿帽被嚇住了,可矮個兒大沿帽這時在旁邊補了一刀:「對了,你們這幾位良好公民,關心公眾事務是好事。如果一會兒沒什麼事的話,也請配合我們工作,回警局錄一趟口供,然後把你們錄視頻的手機也交給我們,好吧?」
「不對吧?」霍小公子拿出了「電視台記者」的警覺性,「把手機交給你們,你們要是把痕跡消除了怎麼辦?」
矮個兒大沿帽使出了「四兩撥千斤」的功夫:「用不用消除痕跡,我們說了不算,你們說了也不算。我們有專門的技術鑑定部門,他們說了才算!」
一直沒有說話的駱青也看不下去了:「你們這一手化骨綿掌,玩得挺漂亮啊!這是找藉口把我們的手機收走,再找個什麼技術鑑定部門的由頭,其實真正刪除的人,全是你們自己吧?」
2017-05-0711:5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