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道同謀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生涯一片青山

    大金剛服務員用尖嗓子說道：「警察同志，你們可算是來了！快快快，直接搜查這個傢伙，他竟然在這個地方走粉！剛才被我逮了個現行，現在還來不及轉移走，你們一搜，肯定能抓個正着！」

    出人意料的是，這兩個戴大沿帽的並不着急，尤其是領頭的那個高個子，好像對這樣的情形見得多了，很是不屑地說道：「是不是搜查，你說了不算！你們老闆呢，讓他趕快出來！」

    大金剛服務員撇了撇嘴：「我們老闆出去了，我是大廳負責人，這兒我說了算！」

    「嗬！看不出來，你還是負責人呢！」戴大沿帽的矮個子說出一句，「說說吧，都有什麼情況？」

    大金剛服務員提高了聲音：「情況很簡單，就是這個傢伙和另一個傢伙鬼鬼祟祟的，想用我們店裏的金字招牌作擋箭牌，公然在大堂里走粉。被我看見了，一把將其抓住，另一個人已經跑掉了。不過，這粉就在這人身上，你們二位警官搜上一搜，肯定能人贓並獲。」

    「是麼？」戴大沿帽的高個子冷笑一聲，「聽你這口氣，好像很懂行嘛？你怎麼這麼肯定，他們走的粉一定在這個人的身上，如果我們搜查不出什麼東西來，可是要承擔責任的，你懂不懂？」

    「這……」大金剛服務員一下子愣住了，大概是沒想到這兩個警察竟然如此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遲疑了一會兒之後，一下子也急了，憤憤喊出一句，「這樣吧，我懷疑他偷了我們店裏的東西，要求你們現場搜查，這總可以吧？」

    這個服務員如此「正義凜然」，顯然出於這兩個戴大沿帽的意外。猶豫片刻之後，高個兒甩出一句：「你懷疑他偷東西，必須要有事實依據！你說說看，懷疑他偷的什麼，具體是在哪兒被偷的？」

    「他懷疑不是店裏被偷了東西，而是你們被偷了東西！」就在這個當口兒，一個人緩緩走出，不緊不慢地說出這一句，令所有人都是一驚。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卡。

    戴大沿帽的高矮個兒當時都被嚇得不輕，可是，當他們看到面前站着的只是一個面色白皙的大學生模樣的人之後，不禁笑了。

    尤其是領頭的高個子，笑得很是張揚，末了問出一句：「我們剛剛進來，這麼短的時間之內，這人的雙手還被這個大個兒服務員抓住了，還能偷到我們的東西，你在開玩笑吧？」

    唐卡微微一笑，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極為一針見血：「我沒開玩笑，你們可以摸摸你們自己身上，看看到底被偷了什麼？」

    這二人又是一驚，眼神中露出慌張神色。不過，在經過短暫的調整之後，迅速回復了正常，繼續用略帶蠻橫的語氣說道：「懶得和你在這兒廢話！你要是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發言，就一邊待着去吧，別在這兒耽誤我們公幹！」

    唐卡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沒有想到這二人臉皮如此之厚。所以，在看了這二人一眼之後，他發出了震憾人心的笑聲。

    「哈哈哈！」

    二人驚悚不已，弱弱問出一句：「你笑什麼？」

    他的眼中射出寒光：「笑天下可笑之人，你們二人良心被人偷走了，自己竟然一點兒都意識不到？」

    「良心？」二人由驚轉怒，「你說什麼？是不是想挑事兒啊？」

    「挑事兒？」駱青這時向前走了一步，反問出一句，「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眼見着這位「黑道公主」為自己「仗義直言」，唐卡不禁笑了。

    照理說，這老鼠見着貓，不是躲就是逃。像駱青這樣打小就從街頭巷尾拼殺出來的，平時應該最怕戴大沿帽的警察才對。就算是以後成為駱氏集團的繼承人，再加上女兒紅公司的總經理，見到警察總會有一些害怕，這是一種融入骨血里的情緒，很難更改。

    可是，即便是心裏充滿着融入骨血里的害怕，她仍然肯為自己挺身而出，這就足以看出她對自己的情意了。

    想到這兒，他不禁心頭一暖，靜靜望向她的眼睛。四目注視，已是柔情無限。

    這一下，兩個戴大沿帽的體會到了莫大的壓力，當然嘴上還是不會輕易認輸的。反過來，二人還反客為主，反唇相譏：「這麼說，你們這一男一女是一夥兒的，都想挑事兒是吧？」

    唐卡這時上前一步，大聲說道：「挑不挑事兒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二位警官，應該叫人民警察，自己進到這兒以來，至少犯了三大錯誤！」

    說到這兒的時候，兩個戴大沿帽的都被他的氣勢所懾，沒有立刻表示反對，而是呆呆地聽着他繼續說下去。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你們二位進來後，不是先詢問案情，而是先想着疏散圍觀群眾，這本身就是官僚主義！試想想，人民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們要想了解事實的真相，必須依靠於眼睛雪亮的人民群眾。可是，你們二位不但不相信、不依靠群眾，反而把他們往外攆，讓他們趕緊離開。試着問一句，你們是擔心他們在這兒圍觀知道了真相，還是根本就不想讓他們知道真相？」

    「就是！說得有道理了啊！」圍觀群眾雖然沒有吃些瓜，但心裏都有一杆明秤，所以紛紛表示贊同。

    唐卡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們來了之後，不相信直接生擒嫌疑人的大廳負責人，反而口口聲聲要找老闆，哪怕是知道這家老闆不在這裏之後。這是不是說明，你們這二人有着非常嚴重的形式主義。明明可以和最掌握情況的一線人員對接，偏偏要費九牛二虎之力去找不在家的老闆。你們考慮過沒有，到底是你們二位不相信最為基層的一線人員，還是不相信你們自己？」

    「我們……」這二人慾言又止，顯然對面前的這個白面書生由不屑一顧到很是忌憚。

    想想也是，只在轉眼之間，他們二人就被扣上了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兩頂大帽子，這可是要命得很。要是再不作回應，恐怕還真是在大家的腦海中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牢固印象了。

    可是，唐卡並沒有過多停頓，給他們留下更多的思考空間，而是直接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你們進來之後，說搜查要承擔具體責任。可是，你們想過沒有，現在不搜查，把一個大毒梟給放跑了，這麼重大的責任，你們承擔得起麼？好好想想，這時候，你們的具體責任是什麼，總不會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吧。所以，你們犯的第三個錯誤，就是不敢擔當！」

    一下子被開列了三大錯誤，這二人還真有些慌了，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望向了他，問道：「你是什麼人？」

    他笑道：「我是誰不重要，我剛才開列了你們進門之後所犯的三大錯誤。借這個機會，我想再多說幾句，給你們講三個小故事，你們想不想聽！」

    「講故事？」這二人幾乎要被他給擠兌瘋了，但是，圍觀群眾的響聲在此時已經響起，「講故事！講故事！」

    沒辦法，這二人只能悻悻地作了一個「請便」的手勢，請他把故事講下去。

    他笑了笑，頓了一頓，娓娓道來。

    「第一個故事，說的是八旗騎兵。清朝以八旗制度定天下，不論是八旗軍隊，還是八旗制度，打天下和坐天下，都有重要的歷史經驗。但是，八旗軍隊、八旗制度是在戰爭環境、東北一隅形成的。建立全國政權之後，國家如何長治久安，官員如何既清廉又朝氣蓬勃？八旗制度的定身份、定居住、定土地、定錢糧、定世襲等，起初是有積極作用的。不過，在後來的形勢變化中，如何隨着形勢變化而變化，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所以，在多爾袞、順治在位期間，因為時間短，沒有來得及改革這個根本問題。康熙、雍正、乾隆在位一百三十多年，面對八旗嚴重弊端，雖做過修修補補的改革，但沒有與時俱進，針對體制弊病進行重大改革，以至積重難返。最後清朝的覆亡，是從八旗內部腐朽而演變成的。譬如說，個別八旗子弟遊手好閒是家教不好造成的，八旗子弟總體遊手好閒則是八旗制度造成的。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不是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而是八旗腐敗自毀了清朝。」

    說完這個小故事之後，旁邊看熱鬧的人紛紛鼓掌，包括剛才不斷插話的那個抄手之人。只有這兩個戴大沿帽的人，嘴裏不停嘟噥着：「不是要審問和搜查麼？怎麼又說起八旗來了？」

    「哈哈哈！」他大笑起來，很快說出了第二個小故事。

    「第二個故事，說的是康熙大帝。不可否認，康熙對中國歷史做出了巨大貢獻。有人稱其為中國帝制時期的「千年一帝」。康熙大帝與俄國彼得大帝、法國太陽王路易十四，都是當時世界著名的君主。但是，康熙四十七年，也就是他五十五歲時，第一次宣佈廢太子。從此，廢而再立，立而再廢，陷於宮廷矛盾之中。因為這個原因，康熙從此身患中風。就在他執政的最後十四年，身體多病，精力大減，政風問題，諸多表現：寬仁而吏治鬆弛，多病而銳氣喪失，內耗而正風消鈍，朋黨而宮廷紛爭。到了晚年，更是缺乏政治家的銳氣和朝氣，也缺乏改革家的正氣和勇氣。從而把一大堆問題留給了雍正帝。這叫什麼，這叫朝不保夕！」

    2017-05-0500: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