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道同謀 第二百零二章 人笑人笑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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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第2卷】

    第203節

    果然，王亦選很快話鋒一轉：「不過，一冰啊！你說的話有一半我贊成，另一半卻不太贊成。接下來訪談林市長我很贊同，政府的工作非常重要，而且真正要抓法治建設，政府行為及其自身建設可是首當其衝，想躲都不行。不過，你說要擴大訪談，就只加訪市政府，我卻不贊同。四大家同為一體，只是分工不同，沒有什麼代表不代表之分嘛。再說了，如果按排名，范伯齡主任還應該排在林江越市長前面吧！你就這麼把人大、政協抹去了，不太妥當吧？更何況，法治建設可是人大、政協非常關注的話題，咱們在平時沒啥事時老叫上他們，真正到了他們想說話的時候，反而不叫他們了！不是我說你，你這位大秘書長這一點可真是考慮得不周到，還不如唐科長呢！」

    「是是是！」張一冰自知理虧，見王亦選話說得越來越重，趕緊主動承認錯誤：「這件事情我是考慮得不太周全，這段時間唐卡進步很快，已經超過我了。我這位當秘書長的沒當好頭，應該不恥下問，反過來向唐秘書學習才是！」

    話說到這兒，這隻落水的老狗抬起頭來，冷冷地看了唐卡一眼。

    唐卡當即一驚，沒想到王亦選會把自己抬出來作為張一冰的榜樣。張一冰是一個記仇的人，現在表面上說佩服，背地裏肯定會愈發記恨自己，只要一有機會就會置自己死地而後快。

    不過，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就沒有什麼可畏懼的，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反正這個梁子已經結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小爺索性放開了和你拼一命，看誰最後弄死誰！

    於是，他毫不退卻，同樣用冷冷的目光迎了上去，嘴裏說道：「秘書長啊！您這可是太過謙了，您是老前輩，我們這些小輩天天捧着本子向您學都學不過來，天天用本子記錄您的光榮事跡都寫不完，都恨不得用竹片來寫了！」

    「撲哧！」他這句話說完，二位女記者當即笑噴了！

    這兩位記者一看就學識淵博，聽出了這位學中文出身、年紀輕輕的新聞科長正在開着一個大大的玩笑。

    表面上聽起來，捧着本子學習，用本子記錄光榮事跡，這可是莫大的吹捧之詞。可聽到最後一句，用竹片來書寫，這可就有些變味兒了。

    此處其實暗指了一個成語，「罄竹難書」。

    典故最早出自《呂氏春秋》：「亂國所生之物，盡荊越之竹，猶不能書也。」古人寫字都是用竹簡的，把竹子用完了都寫不完，說明這人的罪惡有多深重。

    最好笑的是，不知道張一冰此時是氣昏了頭，還是一貫對唐卡說話就不怎麼注意聽，這會兒竟然沒有聽出其中的內涵來，還以為唐卡的笑臉吹捧終於給他找了個台階下，一直在不停地點頭。

    人笑人，笑死人。被人嘲笑卻不知別人為何而笑，那簡直比死了還難過。

    年紀輕一些的王雪雁最先忍不住，笑着說道：「哎呀！今天我們二位來了西京，真是大開眼界！第一，王書記說話不用稿子，而且頗具大將之風，把領導班子的人團結得很好，大家都感覺其樂融融；第二，一冰秘書長真是廢寢忘食，為接電話飯都顧不上吃；第三，相互之間很少有上下之分，一個堂堂的市領導、大秘書長會屈尊向一個科長學習，科長說話也不顧忌，說話經常開起玩笑，甚至還暗有所指，頗具玩味。這樣的氛圍真是太好了，太和諧了，有助於發揮每個人的作用！」

    聽到王雪雁說到暗有所指，張一冰這才聽出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愣愣想了半天，才意識到唐卡剛才說的用竹片書寫都不夠是「罄竹難書」的意思。頓時間，臉一下子憋得紫紅紫紅的，眼睛也瞪得象牛眼那麼大。

    眼見這位老狐狸就要發火，唐卡急忙看了王亦選一眼，那意思是老大，我已經竭盡全力痛打這隻落水狗了，眼見這隻狗已經憋足了最後的力量要咬人，還是請您這位手拿打狗棒的幫主出手吧。

    王亦選當即會意，沒等張一冰罵出聲來，就笑着摁住了他的話頭：「王記者不愧是大筆桿子，總結得太到位啦！我看還真是這樣，要說西京發展不缺硬環境，缺的就是軟環境。咱們把這市委大院的和諧環境先建立起來，就是給整個西京樹立了一個榜樣。這就叫打鐵還需要自身硬，以身作則樹新風，是不是這樣啊，一冰秘書長？」

    張一冰一愣，繼而急忙點頭，把剛才準備朝唐卡發出來的一腔怒火生生逼了回去。他怎麼也沒想到，王亦選竟然一下子將角度抬得這麼高，如果自己再沖唐卡發火，那可就背上了破壞西京發展軟環境的罪責。這麼大一頂帽子，十個張一冰都承擔不起。

    於是，這位拼盡最後一絲氣力的落水狗又低下頭去，唯唯諾諾：「是是是！雪雁同志總結得太到位了，正如王書記所說，咱們西京市委從王書記開始，以上率下，極力營造和諧寬鬆的工作環境，這是我們提升軟環境的第一抓手！」

    「就是！就是！」話說到這兒，現場已經歸於平靜，所有人臉上都表示出來讚賞之情。要說大家都認同張一冰的說法，還真是難得。當然，張一冰也很清楚，這種認同並不是針對他張一冰的，而是對他這種態度的認同。換句話說，他張一冰現在只有點頭稱是的權利，一旦他搖頭甚至是點頭慢了，就立刻會被五馬分屍。

    要說堂堂一個市委常委混到這個地步，也真夠慘的。

    不過，唐卡卻仍然覺得這隻落水狗還不夠慘，又給程君平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用食指和中指來回晃動，作了一個「趕路」的動作，那意思是趕緊讓這二位記者走吧。張一冰在這兒磨磨蹭蹭，目的就是想拖住這二位記者，好尋機會和她們商量採訪林江越的事宜，這會兒讓她們撤退，就徹底斷了張一冰的念想！

    程君平當即會意，從旁邊過來幫腔：「二位記者，那咱們就此別過啦，中午正好回去睡一個午覺！」

    「好好好！」二位女記者笑着和站得最近的張一冰握手，龔選欣還交待了一句：「那我們走啦！一冰秘書長，您趕緊去吃飯吧，我們都快聽到您肚子裏咕咕叫的聲音啦！」

    「哈哈哈!」眾人大笑起來，本來就尷尬不已的張一冰這一下更是被弄了個大窩脖，可是又不能當面反駁，只能頻頻點頭，眼見眾人的眼光紛紛望向他，他已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張一冰雖然尷尬萬分，卻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只見他在眾人鬨笑的間隙，抬起頭來，適時攔了二位記者一下，說道：「二位這就要走麼？」

    唐卡一下緊張起來，這個老狐狸，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都到了這個份上，還惦記着為林江越賣命，看來不給他致命一擊是不行了！

    他快速望向了王亦選，而且用左手掌握向右手掌，再很不經意地用右手掌作了一個「刀」的動作。

    王亦選看到了他這個「刀斬」的暗示，當即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張一冰的說話：「對了！二位記者！一冰秘書長提醒得好，剛剛咱們不是說了還要去採訪政府、人大和政協另外三家麼？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的時間，大概怎麼安排合適？」

    二位記者微微笑道：「呵呵！王書記啊，社裏這幾天有些事情，非讓我們回去。所以我們想明天走，這才和您改的時間。結果您還挺痛快，咱們今天中午前就完成了訪談。剛才社裏發來短訊，機票訂的是明天上午的，所以如果再去另三家，可能就只有今天下午的時間了！」

    張一冰聽到這兒，已經滿臉蒼白。

    可王亦選卻如同視而不見，只是點點頭，咳嗽了一聲，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這位市委書記開始用着不容商量的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好，這樣吧。二位記者還是很辛苦，忙乎了一上午，中午只是簡單吃了一個飯，這午覺還是得睡的。中午沒有好的休息，下午沒法開展工作。所以，還是請二位回去休息。下午三點鐘開始吧，先去人大，再去政府和政協！一冰秘書長，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負責了！」

    「是！」眼見王亦選已經下達了明確指令，張一冰只能連聲稱是。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給林江越爭取下來一個訪談的機會，這樣也算是能交差了！

    不過，還沒等張一冰的臉由白變紅，王亦選又加重了語氣：「還有，我可是把話說在前頭，這三家，一家都不能拉，尤其是人大和政協，平時就相對弱勢，這次更要引起重視。這三家，一家一個小時，一定要安排好，既要讓三家的主要領導講深講透，也要力求精練，別把我們的大記者累着！六點鐘準時散會，一分鐘也不能耽誤，中央屢次強調開短會，開小會，你這個秘書長就是管會的，就從這次訪談開始抓起，給全市樹立一個榜樣！」

    「是！是！是！」張一冰一口氣答應了三下，心裏卻是一陣比一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