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道同謀 第一百九十章 雲詭波譎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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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第2卷】

    第191節

    也就是說，張一冰穩穩噹噹地站在原處，沒有一點兒要走的意思，看他那模樣好象坐在這兒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現場的氣氛出現了一絲小小的尷尬，也不知道這張一冰是故意裝傻或是壓根兒沒聽見，總之弄得在場的人很是不自在，尤其是程君平，諾大的一個宣傳部長，正站起來想往外走，卻得不到張一冰的響應，只得悻悻又坐下了。

    唐卡此時當即感覺到了程君平心裏對張一冰的那種恨，一定是咬牙切齒的，肯定已經在心裏把張一冰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這個張一冰，本來最應該開竅，這會兒竟然如此不通情理，他唱的是哪一出？

    這時候，如此尷尬的場面，也只有王亦選出面解圍了，只見他哈哈一笑：「看來咱們一冰秘書長和君平部長這會兒都沒有什麼要緊的公務啊，要不然就讓他倆也聽聽吧。一會兒我要是說的不周全，讓他倆補充！」

    唐卡這時不由得對王亦選悄悄豎起大拇指，要說大老闆就是有氣量、有水平，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把程君平起身而張一冰不動的尷尬掩飾了過去，又給足了這兩位副手面子。要知道，一直只有一把手最後作補充，哪有讓副職給正職作補充的。

    就在這時，又發生了一個意外！

    只見一貫好脾氣的程君平臉上開始晴轉多雲，多雲轉陰，開始鬧起情緒來，估計他的肺已經被張一冰給氣炸了，所以雖然坐着沒動身子，嘴裏卻夾槍帶棒說道：「哎呀！王書記啊！正好我還有一個西京農民藝術節的事情需要佈置一下，一冰秘書長沒什麼事兒，要不就讓他在這兒陪着您訪談吧，我先處理一下那件事！」

    這下可好看了，還沒開始正式訪談呢，整個會議室里就開始瀰漫着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這一切都是由於迄今為止仍在無動於衷的張一冰挑起的！

    不過，話說回來，程君平也有些沉不住氣，「大老闆」王亦選都已經說了，讓你倆一同留下參加，作作補充，你這時卻找藉口要走，也有點兒太不講大局了。

    唐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早就覺得張一冰今天過分主動熱情的表現非常反常，但是又說不出反常在哪兒，難道眼下就是他故意為之的表現？就是想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當攪屎棍，把這大好的事情給攪黃了？

    真有這麼大的膽子，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就在萬般擔心之際，王亦選說話了：「好啦！老程，你就先把手裏的事情放放。這西京農民藝術節也算是搞了很多年的活動了，不光整個西康有名，每年中央電視台都有報道，一會兒我說完了，你把這個情況也向二位大記者說說，沒準她們正感興趣呢！」

    龔、王二位記者這時急忙接話：「對對對！程部長要是能詳細說說西京的農民藝術節，那可是再好不過！」

    其實，估計這二位京城來的大記者也並沒有想得太多，只是京城裏說話辦事都比較講規矩，而且天子腳下，肯定嚴格執行中央的簡化規定，不需要陪會的，堅決不陪，不象西京這樣的地方城市，王亦選就象一個「土皇帝」一樣，各個副職要是能陪他開會，是必須的事情。

    唐卡這時又對王亦選最後說的這番話讚嘆不已，「大老闆」就是厲害，眼見兩個副職翻臉，無辜的「戰友」程君平忍不住發彪，針對的是「敵人」張一冰，照理說可以靜觀其變，看張一冰出洋相，但是畢竟內外有別。

    對於龔、王二位記者來說，她們是外，肯定不了解西京內部官場上的這些爭爭鬥斗，她們看西京，很大程度上看的就是你王亦選這個一把手。而班子和不和，那是你們內部的事情。再說了，作為一把手，維護好班子團結可是很重要的一環，這要是第一眼就給她們留下班子不和的印象，那可就不好再往下寫了。

    程君平不傻，聽王亦選這麼說，當即明白了王亦選「一致對外」的用意，於是笑着接話：「好好好！如果二位大記者此行能夠把農民藝術節，甚至我們整個西京的亮點都反映出去，那可就是太好了！」

    「哈哈！」眾人都笑，包括張一冰。可是，這位臉上陪着笑的「挑事者」，自從坐下來後，始終是一句話都沒說，這讓唐卡看得很是揪心！

    這時候，歲數小一些的王雪雁接過了程君平的話頭：「程部長說的好，我們此次前來，就是想和咱們王書記還西京市的領導們好好聊一聊，了解了解咱們西京的亮點。不過，說到這兒呢，我們這些搞新聞文字出身的倒是有一些別的想法。那就是西京的亮點肯定很多，但有沒有最突出的，也就是其他城市不可比擬和複製的，具有獨創性的，這個可能更容易刊登。再有，就是亮點肯定要有，但是在亮點凸顯的過程中，咱們肯定也會遇到很多的問題，咱們可以把遇到的這些問題和應對過程都好好說說，這樣就比較豐滿了！」

    唐卡注意觀察了一下，在王雪雁說完這番話的時候，程君平和張一冰都是一驚，顯然沒有想到這兩個京城來的記者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光要全新的亮點，還要有問題，有對策，這可不容易。尤其是「問題」，哪個城市都有自己的問題，可是真的主動揭自己傷疤，還要放到這麼重要的雜誌上去說，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對於程、張二人來說，這兩個雜誌記者的水平確實太高了，和原來接觸過的記者完全不一樣，當時就有些犯愣。

    不過，王亦選倒是不動聲色，甚至回過頭來沖他笑了一下。

    他當然明白這其中笑的意義，王亦選和自己，可是和程君平、張一冰想的不一樣，早在這雲詭波譎的訪談開始前那緊張至極的一個多小時，他們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換句話說，這兩個記者再高明，所想所說的也絲毫沒有出了他們二人事先考慮的圈圈！

    不圖大而全，就求小而新，就抓住「法治城市」這一點做文章，相信是其他任何一個城市都不可比擬的，正符合她們的要求！

    更何況，針對她們提出的「問題」，他們更是沒打算躲閃，就想把西京在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後遇到的諸多問題都好好說說。

    正因為這些矛盾和問題不得不解決，才找到了「法治城市」這樣一條出路。通過一年一個腳步，扎紮實實地狠抓上一個階段，才能逐漸解決與緩和發展中的問題。

    如同兩軍對壘，已經算盡了對手的底牌和出牌的套路，要想不勝都難。所以，他們二人心中，越發胸有成竹起來。

    於是，他欣然而笑，輕輕朝王亦選偏了偏頭，那意思是一切盡在掌握中，您可以收網了，這網只要拉起來，一定是魚蝦滿倉。

    得到他的鼓勵，王亦選更加自信，痛快說了一句：「好！既然二位大記者已經提了要求，那麼我就照這個要求來說！」

    聽王亦選說得如此痛快，張、程二人又是一驚。王亦選的應變能力他們是領教過的，可是這番變動不小，相當事先準備的稿子完全不能用了，他卻仍然如此從容。難道，王書記事前預料到了記者們提出的這個變化不成？

    他們的滿腹疑惑，隨着王亦選的侃侃而談非常沒有消解，反而更重了些。

    王亦選提出的觀點簡直是全新的，以前聽都沒聽過，就算是張一冰，也只是或多或少地知道王亦選有這樣的想法，卻還是頭一次見他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中正式提出來。

    只見王亦選笑道：「想必二位大記者也知道，西京是一個經濟大市，這幾年的經濟總量已經超越了西康的省會城市，成為全省甚至整個中西部地區的經濟龍頭。但是，西京的經濟發展有它的偶然性，先是靠工業集聚，後來靠服務業扎堆發展，雖然說從三次產業發展的比例上來看，現在已經達到10：20：70，基本接近西方發達國家的產業結構比例，但是……」

    王亦選用三言兩語把西京這麼一個經濟大市的「成績」描了幾筆，然後話鋒一轉，直接說起了「但是」。

    「這個是非常粗糙的統計！實際上，西京的產業發展很不平衡，絕大部分靠投資拉動，佔70%的服務業也基本上都是靠ktv、夜總會、髮廊這樣低、散、差的行業收入，高端的金融、技術孵化這樣的服務業基本上沒有，甚至有人把西京稱為『男人的天堂』！」

    話說至此，現場的人除了唐卡，都是一驚，要知道這幾乎是每個西京為政者不願提及的「隱疾」，尤其是近年來的歷任市委書記。可到了王亦選這一任，還真是敢揭自己傷疤，居然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

    坐在對面的龔、王二位記者，眼睛裏已然放出了新聞人獨有的光芒，就象一個久候的獵人守到了狡猾的獵物一樣，熠熠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