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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春元被張一冰問得一愣,但是很快也釋然,笑着答道:「一冰秘書長說的是啊這確實是我們組織部門沒考慮到位,多虧王書記想得周全,既讓這個無人報考的檔案局副局長職位起死回生,又充分利用了市委辦副主任這一重要職位的噴涌而出我也算是搞了多年幹部工作的人,今天算是服了,徹底服啦」
「是啊」副書記周春秋這時也在一旁附和。於是,眾人皆笑着點頭,算是通過了這一提議。
王亦選伸出雙手,示意大家安靜,還有話要說,微笑而道:「至於這個沒報滿的史志辦副主任,不是還差兩個才夠五個麼那就讓排在第四、第五位的劉保平和倪獻森補上。因為這兩位的復仇在這兒排第四、第五,到史志辦可就得排第一、第二了。把這個和史志辦報考的三個人講清楚,如果他們還是認為不公平,那就為他們五人再組織一次專門針對史志工作的專業考試,從五個中選出一個來,這不就讓他們心服口服了麼」
「好好好這個好」華春元和周春秋大聲叫好,甚至鼓起掌來,眾人也紛紛頷首,表示贊同。
王亦選把面前的材料合上,下結論似的說道:「這樣吧我看先議到這兒,把這幾個原則明確了之後,你們組織部馬上回去修改方案,改好了咱們再議記住,如果這之後也有類似唐卡這樣不足兩年以上工作經驗的,統統拿下,把排在後面的移到前面來。如果還會出現象史志辦這種不足五人的現象,那就繼續從市委辦這幾個考高分的人選中遞補。這幾個人全選完了,再從其他職位非頭名的高分中選取,這樣好吧」
華春元和周春秋連聲答應:「這樣好我們馬上回去調整」
「嗯」王亦選點點頭:「那你們趕緊調去吧,把唐卡和這些調整下來的人列一個名單,放到你們的人才庫中去,等這些人基層工作經驗期滿了,還是應該予以重點考慮的。畢竟這次考試的成績擺在這兒,是要算數的。以後再進行幹部調整,首當其衝的就從這些人里出」
「是明白」華春元和周春秋站起身來,躬身來到王亦選的身邊:「書記您看還有什麼需要調整的」
「沒了」王亦選攤了攤手,卻衝着張一冰嚷了一句:「一冰啊我最後說這番話你可得好好記下來啊要不然,唐卡這些被臨時拿下的狀元們,心裏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你再不給他們一個基本保障,讓他們有個盼頭,回頭他們真的發起彪來,那可就怨不得組織部,也怨不得我了,到時都來找你的麻煩,可就是你的問題了,哈哈哈」
張一冰一驚,連忙應承:「王書記您放心吧我一定一個字都不落地記下來,堅決不能讓這些人找我的麻煩,更不能找您的麻煩」
王亦選甩了甩袖子,徑直向外走:「找我的麻煩是不可能了這些是是非非都已經作了最穩否的安排,再有問題,就不是天災而是了。如果真是,那你這位市委的大內總管可就難辭其咎。我可是把話先撂在這兒,你們市委辦可是這場考任中最大的贏家,所以這次考任,你這位市委辦主任要和組織部一起把責任擔起來,出了任何問題,我都拿你是問」
「是是是」張一冰還很少看見王亦選如此蠻橫,嚇得當時就是一激靈,口裏唯唯諾諾地答了一句,再看王亦選,竟然已經出了會議室大門,兀自走了。
當天下午,市委常委會再次召開,擺放在常委們面前的名單,是經過調整的。這一次,幾乎沒有任何反對意見,所有副處級職位得到一致通過。
第二天,組織部開始分頭找名單上的人談話,得到此次談話機會的人,都是事前緊張、事中驚喜、事後狂樂的程序。因為管「戴帽子」的組織部,從這一刻起,就把副處這頂烏紗帽戴在他們的頭上了。
於是乎,不顯山不露水的王家良一下成為了得益最大的漁翁。本來只是掛角一將,卻沒想到生生成為了市委辦主管會議、秘書、信息的副主任,同時兼任市委書記王亦選的秘書,相當於把原來唐卡可得的權力全方位繼承,一時間權傾朝野,成為新的「二號首長」。
而宗欣承也算不錯,雖然在市委辦只負責主管檔案室一項不起眼的工作,但兼任市檔案局副局長還是有不少實權的。相當於市檔案局這一百多號人,除了聶玉玲這個一把手之外,所有人都得聽他的。當了這麼久伺候人的秘書科長,如今終於揚眉吐氣,成為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權貴。
此外,一些懸而待定的位置,比如史志辦副主任什麼的,也在這天進行了加考,
而且是現場評分。「六朝元老」劉保平不出意外地奪得了史志辦副主任的位置,而倪獻森、郭亦捷的運氣也不錯,倪獻森撿了一個氣象局副局長的漏,而郭亦捷去了成教中心當副主任。
另外三位金剛,俞新亮、信洪方和馮哲元,雖然沒有撈成副處,但俞新亮由後勤科長轉任行政科長,信洪方由信息科長轉任秘書科長,馮哲元由會議科副科長轉正,任會議科長。要就是說,這三位要麼升職,要麼由相互冷門的科室轉到了熱門科室,下一步的提拔,也是指日可待了。
這當中,獨獨少了唐卡。
第三天,副處級名單正式向外公佈。
十天後,所有新任職人員到新單位報道,正式上班。
唐卡也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高凌縣臥虎鎮擔任代理鎮長。
要說這個職位,連唐卡最初也是很不理解。
西京市一共管轄九區四縣,高凌縣是離市區最遠的,而且相較其他幾縣,高凌只佔了一個從秦朝時即設縣的歷史優勢,其他全是劣勢。比如縣域範圍最小、經濟總量最為薄弱、處處一馬平川沒有山區旅遊資源等等。
最要命的是,這個縣自近代開始,從來不出高官。什麼縣長、縣委書記的,往往熬到了最後,只在縣人大、縣政協一窩了事,很少有提到市里去任職的,也算是一個「人事瓶頸」。
所以,到了這兒的人,每天都在挖空心思地想調走,很少有人想死心踏地在這兒乾的。高凌也由此在民間盛傳一首打油詩:「你來禍禍,他來禍禍。我想管你,你不管我。你不禍禍,他不禍禍。官心不穩,民心失和。」
這一首詩可謂寫盡高凌百態,剛開始來到高凌的官員,甭管好的壞的,還有心折騰一下,你想禍禍一下,他也想禍禍一下。可時間長了,發現根本沒有用,哪怕你再想鬧出一點兒動靜來,想找個人管管,也不會有人理你,更不會服你管。於是乎,時間長了,大家連想禍禍的心都沒有了,人人但求自保,當官的不求上進,官心不穩;做百姓的也不踏實,人心失和。
這些東西,對於唐卡來說,要說忍忍也還算湊合,最不能讓他湊合的是,這次平級調動到鄉鎮,再怎麼說也應該擔任一把手鎮黨委書記,而不應該是鎮長。
要知道,鄉鎮和各委辦局可是兩個概念。委辦局的局長是一把手,書記只是個閒差,平時也就管管黨建什麼的。
可到了縣裏和鄉里就完全不一樣了,書記具有絕對的權威,絕對的說一不二,放個屁都能讓地面抖三抖。而縣長和鄉鎮長雖然也有一定的財政權和決策權,但前提是書記得樂意,如果書記不樂意,縣長和鄉鎮長這等二把手說什麼都沒用,嗓子嚷破了都沒人理。
唐卡的這些不理解,是在上任前接到路老爺子的電話之後才逐漸消除的。
路老爺子就像一個半仙一樣,猜透了他會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在電話里和他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你不理解為什麼派你去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遠地方。其實很簡單,你現在離市委越遠越好,遠離是非之地,避開奪嫡之爭,他們就會徹底解除對你的防範之心,甚至認為你是真的被王亦選棄用了。
第二句,你不理解為什麼讓你去這麼一個又窮又沒有人氣的地兒。其實也很簡單,好的地方誰都願意去,但這些地方舊有利益格局已經形成,還有很多新勢力想把手伸進來,看似繁花似錦,其實處處都是陷阱,迷霧重重。而高凌這個窮地兒,看似地瘠人貧,其實恰似一張白紙,如果能抓住一點狠做文章,往往能出其不意,開創出一片新天地來。正所謂難者不會,會者不難。這片天地是不是能開創出來,就看你小子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
第三句,你不理解為什麼讓你去當鎮長而不是鎮黨委書記。其實更簡單,你初來乍到,一下子就擔任一把手,很容易胡來。你好容易脫離險境,如果再行犯錯,那可是罪上加罪,再也翻不了身了。可是去當鎮長就不同,凡事有書記頂着,到了那兒以後好好學習基層的工作經驗,用個一兩年時間蟄伏,等穩下根來,真正干出點事情來。到時候再殺回市委來,那時可就絕非吳下之阿蒙了
聽到路老爺子說完這三句,唐卡算是開悟了不少。
這三句話,每一句都點在了他的心頭痛處,當下也就釋然,決心不再糾結於這些是是非非了,於是笑着答應路老爺子:「爸我記住了您說的話沒有一句多餘的,都是我原來想不通的,現在我想通了,我聽您的,堅決服從組織決定,這就去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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