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值夜班的人到了這個時間都會有強烈的倦意和懈怠感襲來,而進行晨間查房的醫生才剛來沒多久,就在這個時間點,古塵潛入了醫院的檔案室。
如果事後有人發現了這次潛入,也一定不會調查到古塵的頭上來,因為任何人說出那句「我在被窩裏睡大覺」都沒有從古塵嘴裏說出來顯得有說服力。
誰會想到這樣一個傢伙會在自己的休息日裏,一大早五點不到就起床衝到醫院來。
答案是,誰都想不到。
「果然,沒有關於傅定安的任何記錄……那麼,根據這個記載,幾個月前的那批東西果然是來路不明的,而且,很有可能就來自於傅定安……」
…………
當晚,黑貓酒吧。
黃悠和呂平閒聊着,等待着古塵的出現,他們都接到電話,說是傅定安的案子有了重大的突破,於是便按照古塵說的時間來到這裏。
「武叔,給我來杯酒。」古塵姍姍來遲,他走到兩人身邊坐下,立刻給自己灌了一杯,好像他的遲到是理所應當。
「喂,別光顧着喝,快說說,你說的重大突破到底是什麼?查到是哪個鬼下手的了?」呂平着急問道。
黃悠也注視着他,等待着答案。
「這案子裏的鬼只有一個,就是傅定安自己。」
兩人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黃悠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是自殺?」
「不,不是自殺,但他不是以一個狩鬼者應有的方式死去的。」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呂平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醫院,在幾個月之前,收到了一批神秘的器官,來源不明,老李作為外科主任難辭其咎,另外經手的包括院長,副院長,黨支部書記等等,追根溯源查下去,就發現這些器官來自於黑市,類似於走私性質,而這器官的主人……傅定安。」
「什麼!」黃悠和呂平異口同聲的叫道。
「所以答案很簡單,傅定安不是被鬼殺掉的,而是被人,那些普通人,沒有靈能力的普通人。這也不難理解,像他這樣的孤家寡人,在不知道狩鬼界的人看來,只是個比流浪漢好些的人罷了,買賣器官的組織專挑這樣的人下手。
今天一天我做了許多事,首先侵入了警局的網絡,查了傅定安的dna記錄和驗屍報告,後來又通過醫院的記錄查到了那批器官的去向,基本都已經用在了手術上,從那些接受治療的患者,血型和傅定安一致,剩下一個心臟還沒有使用,我親自去取了dna,就是傅定安的。」
「操!」呂平憤怒地一拍桌子,難怪怎麼查都沒有眉目,原來真想竟是這樣!
黃悠悶了一杯,長吁了一口氣,好像在平息心中的憤怒:「那麼兇手呢?」
「我把醫院裏所有知情的經手人全都嚴刑逼供了一番,然後順利丟掉了工作,最後找到了一個中間人,打個半死,接着又弄到一個人的名字,再打個半死,弄到最後,我快變成獨闖犯罪組織的蝙蝠俠了,終於查到動手的只是一幫十幾歲的小混混,帶頭的是買賣器官組織里的一個小頭目,他們的一貫作風就是下藥,動手,棄屍……
總之我已經聯繫了警方,這些人一個都逃不掉,事實上腿斷了也沒法兒跑,如果我不是匿名報案,警方可能已經給我搬英雄獎章了,一個人搞定了他們幾年都破不了的犯罪集團。」
三個人隨即陷入了沉默,只是悶頭喝着酒。
還是黃悠先開口了:「水映遙知道了嗎?」
古塵道:「我不叫她來,自然是不打算告訴她。」
呂平嘆氣道;「她終究是要知道的。」
古塵放下酒杯:「但絕不是現在,在事件徹底解決之前,你們要對她絕對的保密,不然她可能會成為一個不小的阻滯。」
「徹底解決?難道事情還沒完?」呂平驚道。
古塵點上煙:「我一開始不就說了,這案子裏的鬼只有一個,就是傅定安自己。」
黃悠神色一緊:「你是說!」
「他必然是成鬼了,這點很明顯,而且他的怨氣絕不是一般的鬼魂可比,再者,作為『貓爺』這個稱號的擁有者,他的靈能力我想你們比我要清楚……
從那些人至今沒有遭到鬼魂的報復看來,傅定安的報復對象,也即是心中的假想敵已經變化了,他恨得不是那些買賣器官的犯人,而是所有人,所有的普通人,那些受到他的庇護,卻又將他殘忍殺害的人……
他至今沒有動手的可能性只有一個,他在等,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實施對整個s市,甚至是全天下人報復的機會……」
呂平又悶頭幹了一杯:「我們真的應該去對付他嗎?」
古塵冷哼一聲:「每個人都有自己應做的事情,我們是狩鬼者,犯人交給警察,傅定安的鬼魂,當然由我們自己解決。做一行,就要有相應的覺悟,即使要去做一件你並不願意去完成的事情,也必須毫不猶豫。」
黃悠嘆息道:「古塵說得對,不管傅定安生前如何,現在,他只是一個鬼,一個勁敵。」
呂平一杯杯灌着自己:「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水映遙?你怕她對一手帶大自己的師父下不了手?怕她阻礙我們?」
「據我分析,這可能性很大,所以不告訴她對大家都好。」
「你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難道你就確定她沒有狩鬼者的覺悟?」呂平忿忿不平地說道。
古塵笑了:「這不是主管臆測,而是將心比心,如果我是她,我想我不會做對的事,而會選擇錯誤的方式。在評價一個人以前,決不能先將其想成一個聖人,必須把自己先擺到這個人的位置上,然後想想,一個凡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黃悠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只有等,等到傅定安有所行動,這段時間要密切留意s市有什麼不正常的異動。至於默嶺的那位美女和神秘的心臟衰竭死亡,目前看來和此事沒有關係,她應該在進行別的什麼計劃,而且已經完成離開了。」
呂平又問:「那我們要瞞水映遙到什麼時候?」
古塵嘆息着回答:「最好是永遠……」